第6章 偶像把我娶回家
- 人間萬物,獨你美好(下冊)
- 千尋文化
- 8919字
- 2021-01-26 09:33:10
文/大荒邪魅一笑
一、世界上有一種路,叫作下坡路
“哥哥沖呀!我一定會帶領你走向人生巔峰的!”
嘉華兩眼發光的表情還歷歷在目,自己當時熱血沸騰的感覺也記憶猶新。
想到這里,廖開塵長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嘉嘉啊……”
一個月前剛成為他經紀人的嘉華正在挑劇本,聞言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怎么了哥哥?”
“你知道嗎?”他幽幽開口,“世界上有一種路,叫作下坡路。”自打她接手他以后,他是一日不如一日。
這廝絕對是經紀人里的異類,簡直任性妄為、膽大包天!他原本還能撈到的男五被她懟導演懟沒了;他原本要上的綜藝,她一接洽,他就被換下了;原本來采訪的記者被她罵到不敢出現。
“所以我想……”廖開塵還要繼續說,卻被一雙溫熱的手拉住,女孩眼睛里頓時盈滿淚水:“哥哥你不要想不開,我一定努力幫你找資源,你千萬不要退圈!”
“所以我想……”
嘉華聲淚俱下:“哥哥,你再堅持一下,我這就給你找劇本!”她麻溜地松開手,重新埋頭劇本堆里。
廖開塵額角跳了跳,把沒說出來的“你要不改行吧”咽了下去。
不過這事也不能全怪嘉華,上個月他得罪了人,資源被克扣了十之八九,經紀人張哥撂挑子不干。要不是這個新來的菜鳥,還真沒人愿意接手他。
他看著不遠處認真工作的嘉華,到底忍不住開了口:“你看看張哥留給你的文件,上個月有個綜藝來找我,接了吧。”
節目叫《我要出道》,不過偶爾也會請已經出道的前輩,那種熱度不高,要來這里增加一下曝光率的。
廖開塵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子,心下多少有些緊張。雖說他是練習生出道的,但后來轉型演電視劇,已經兩年多沒上過舞臺了。
主持人正在報幕,后臺關了燈,他下意識向后看了一眼。嘉華不知道鉆哪去了,不見人影。他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終是深吸一口氣,重新轉過頭來,調整表情后走上舞臺。
音樂響起,燈光乍亮。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刺痛,又很快恢復過來。
舞蹈動作難度算得上大,他有些滯澀和緊張,隨著音樂強度越來越大,他反而慢慢找到了感覺,融入了節奏。劇烈的動作讓他喉嚨發痛,但他仍努力維持唱歌的聲調平穩。
終于,音樂結束了。
廖開塵氣喘吁吁地謝幕,抬眼,眼前的燈牌讓他腦袋發暈,無數粉絲揮舞著手里的熒光棒,一聲聲“開塵”穿透鼓膜,蓋過劇烈的心跳聲。他嗓子一哽,突然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他鞠躬,再次謝幕,走向后臺。他還沒從舞臺的氛圍里走出來,臺下的粉絲、漂亮的燈牌、整齊的口號……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直面粉絲,差點忘了,還有這么多人這么用心地喜歡自己。
他腳步匆匆朝前走著,突然被女聲喊住:“哥哥。”
是嘉華。她朝他走來,替他整理一下衣領。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有淚珠滾動。她笑了一下,突然伸出雙手比心:“我一直在臺下看,哥哥你真的超棒的!”
他也忍不住笑了。先前因為她不見人影的不滿被歡喜壓下去,他張開懷抱,和她擁抱了一下,很重地“嗯”了一聲。
二、誰糊誰心里沒數嗎
節目共有十二期。
他以一種新的姿態重新出現在粉絲的世界里,暫別劇組,回到舞蹈室和錄音房,沒日沒夜地練習。
一曲終了,他氣喘吁吁地接過嘉華送來的毛巾擦擦汗,笑著問她:“怎么樣?”
嘉華鄭重其事地點頭:“好棒!”頓了兩秒,她又補充,“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廖開塵點點頭,轉身從包里摸出手機。已經是半夜兩點半了。嘉華跑去開車,他換了衣服也跟下樓去。
她算不上很優秀的經紀人,但的確很盡職、很努力,甚至包攬了助理的工作,大半夜還陪他一起耗在舞蹈室。廖開塵覺得自己的心底有什么地方塌陷下去,有種微妙的感動。他摸出手機,發出一句遲到的“謝謝”。
上期節目播出已經三天了,他沒怎么玩手機,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的熱度。此時坐在車上,他終于有一段完整的空閑時間。
廖開塵在微博里搜索自己的名字,實時里甚至有剛發的動態,轉眼間一群人評論。他點開看了看才知道是在給自己打榜。
他找到鏈接,注冊信息,心血來潮給自己也投了一票。他沒注意到自己點了“分享”兩個字,徑自關了手機。
第二天醒來廖開塵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給自己打榜又分享了出去,自家粉絲只當他是皮一下,對家卻不肯放過他,戰斗力十足地開了新超話,一點進去,各種噴他的動態撲面而來。
“驚!廖開塵狗急跳墻,自己給自己打榜!”
這條微博熱度還挺高,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眼睛出了問題。他沖到廁所洗了把臉,正打算回微博開戰,門就被人敲響了。
來人顯然很著急,身上甚至還穿著睡衣,腳上套著一雙粉色兔子的拖鞋。她頭也沒梳,頭發被隨意綁在腦后,亂糟糟的。她一進門就大呼小叫:“哥哥你還沒刷微博吧?你不要看,不要回應啊,我來解決,我來解決!”
廖開塵要被她轉暈了,隨便找毛巾擦了把臉,問她:“怎么了?這么著急。”
嘉華抿抿嘴,頓了頓才回他:“哥哥,你手機或者電腦能不能借我一下?”
他邊摸出手機給她邊問:“怎么不下去拿啊?那么近。”說來也巧,她居然就住在他家樓下,都好幾年了。
女生接過手機就不吭聲了,廖開塵坐在她旁邊喝水,偶爾掃兩眼她在干什么。
她登了微博,應該是小號,頭像和她的手機屏保是同一張照片。她正點開超話罵回去。
——你家流量大,代言怎么不找你家的,要找我家哥哥?
——誰糊心里沒點數嗎?眼睛能用就自己看數據,要是不需要眼睛就捐了吧!
他忍不住想笑,又憋了回去。她其實很不會罵人,只是不停地據理力爭。可據理力爭你就輸了,像這種吵架,誰需要道理,都是誰先氣死對方誰就贏的。
廖開塵覺得自己嗓子眼發癢,干脆站起身走到衛生間里去洗手。他看到對面鏡子里嘴角勾起的青年,悶悶地笑了一聲。
三、一起拍照吧
“周嘉華、周大小姐!”
廖開塵上午來公司處理事情,幾乎才到五樓就聽到阮經理的聲音,好巧不巧,是他得罪的那位。
“我知道您家里有錢,當個經紀人權當玩票,可我們公司不能陪著你玩吧?公關團隊是用來處理明星事故的,不是給經紀人擦屁股的!你能不能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個經紀人,不是只加油吶喊的粉絲,如果您做不了,那就另謀高就吧!”
廖開塵停下了腳步。
接下來卻是沉默,許久之后才有微不可聞的一聲“對不起”從半掩的門里傳出來。嘉華走出來,看到他時似乎很驚訝,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勉強笑了一下,從他身側走開了。
直到晚上錄節目,他的眼前都還不停回放著嘉華微紅著一雙眼沖他笑的模樣。他在后臺得知了是怎么回事:嘉華的小號被扒出來是他經紀人,連帶著他也再次被黑了一波。
不過這次她倒是真的懂事,一直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在他演出時也乖巧地在后臺等他。
節目錄制結束后,外頭下了雨,她“噔噔噔”地跑到停車場拿了傘又回到后臺找廖開塵。
他坐在長椅上,手里抱著花,身邊圍著幾個拿著熒光棒的女孩,連燈牌都還在地上立著。看到她來了,他叫一聲:“嘉嘉?”他招招手,“嘉嘉過來,給我們拍張照。”
她終于露出今天第一個真誠的笑,眉眼彎彎地從包里摸出手機拍照。鏡頭中的青年穿黑色夾克,臉上帶著舞臺妝,他被幾個人圍在中間,傻兮兮地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女孩們拿到簽名照,心滿意足地走了。
偌大的后臺在工作人員離開后顯得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廖開塵似乎想說什么,看了她一眼又把話咽了回去。
嘉華上前兩步替他收拾東西,拎著包要走,卻見他加快腳步走到她身旁,攬住她的肩膀,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走吧。”他說道,伸手揉了一把嘉華的頭發安慰她,“別放在心上。”
四、還好啦,也不是那么慘
廖開塵沒想到許久未見的發小周年會約他吃飯。
少年時每逢周末聚在一起打游戲的情形變成另一種模式,除非有事招呼,平時絕不交流。
此刻這個有錢有才的富二代正坐在他對面,端著一杯開水試圖吹涼。廖開塵上前捶他一下:“怎么想起來找我?”
男人笑一笑:“好久沒聚,聽說你最近不順利,我來看一看你的慘狀。”
他謙虛:“還好啦,也不是那么慘。”
于是周年悶悶地笑出來:“你那個嘉華小經紀人倒是個炮仗——話說回來,怎么不找我幫忙?”
廖開塵莫名想到昨天被叫作“周大小姐”的嘉華,和周年一樣的姓呢。不過周年的稱呼倒沒讓他聯想出這兩人有什么關系,他干脆搖了搖頭,回他的話:“也沒多大事,真等我哪天被解約,你收留我一下就行。”
……
這頓飯沒解決什么問題,兩個成年男人端著溫開水邊吃飯邊消磨掉整個傍晚,直到十點多才光盤成功。
廖開塵看了眼自己的表,拒絕了周年“再去我家打盤游戲”的邀約。他們勾肩搭背地出去,周年去結賬,廖開塵四下掃了兩眼,卻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嘉華。
包廂的門半開半掩,他偷偷挪著腳步,站到一個得以看清全貌的角落。她的裝扮和平時不同,穿了很漂亮的紅色及膝連衣裙,一字領將她的鎖骨凸顯出來,一縷散落的卷發搭在上面,有種嫵媚的小女人姿態。
有人給她敬酒。大腹便便的男人和瘦骨嶙峋、眼冒精光的大高個,都是熟面孔:導演、制片人、投資商……諸位大佬齊聚一堂,他就是不帶腦子也知道這是在干什么。
有股隱秘的火在心底燒起來,廖開塵不知道自己是該氣她不自愛還是該氣自己不爭氣。他捏緊了拳頭,想要進去將她拉出來,周年卻先一步拉住了他。
“怎么了?”周年問。
“那是我經紀人,我……”他頓了一下,咬了咬牙,“我放心不下,進去看看。”
“進去看看?”男人反問,“看什么?看他們推杯換盞還是看她曲意逢迎?走吧。”他拍拍他的肩膀,補充道,“你進去是讓她沒面子,給她添麻煩,如果放心不下,就在外面等她。”
五、你真的不打算重回舞臺嗎
廖開塵等了很久,整個人焦躁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隔幾分鐘看一次表。周年實在看不下去,自己開車回家了。
他一直等到半夜。
十二點三十七分,她在門口跟人握手告別,臉蛋微微發紅。廖開塵從柱子后面走出來,叫她:“走了,嘉嘉。”
酒精讓她大腦短路,甚至沒有問一句“你怎么在這兒”就跟著下了臺階。嘉華穿著高跟鞋的腳一個踉蹌,下意識扶住旁邊的人。
一雙溫熱的手抓住他的袖子,嘉華快要倒下去了。廖開塵猶豫著,心底的火燒得更旺。他轉過頭看她酡紅的臉頰,觸了觸她的指尖,下定決心似的慢慢拉住她。
我是怕她摔倒。他在心里這樣跟自己說道。
果不其然,嘉華一上車就興沖沖地打開包塞東西跟他,她豪氣地一揮手:“除了男主,其他的隨便挑!”
廖開塵失笑,他伸出手指戳戳副駕駛座上嘉華的額頭。他逗她:“能約上試鏡可不代表我能演,我演技很爛的!”
她撇撇嘴,推他一把,仰著臉看他。她的眼睛像藏了一整片星空,亮晶晶的:“肯定能,比你演技好的沒你好看;比你好看的又沒你演技好,你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我信你!”頓了兩秒,她又小心翼翼地補上一句,“不過哥哥,你真的不打算重回舞臺嗎?”
“醉話。”他回。
下車前,她叫了他一聲,極輕,帶著難以遮掩的歡喜和小驕傲:“哥哥,我也能為你保駕護航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彎成一條月牙。他心里一動,伸出手去捂住她的眼睛。
“嘉嘉。”他叫。
“嗯。”她應。
廖開塵向前湊去,想吻她,又覺得唐突,只好輕輕啄了一下自己捂著嘉華眼睛的手。
嘴唇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卻像是落在她眼睛里的星海中,他聽到自己的心里“啪”的一聲開出花來。
六、我喜歡她,原來是這樣的
最后一期節目錄制迫在眉睫,廖開塵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病倒了,直到踏上舞臺,他的腦袋里都是一片混沌,他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完成了整場表演。一到后臺,他就栽了下去。
病來如山倒,他癱在醫院的床上,怎么都想不起小小的嘉華是怎么把他拖上車送到醫院的。外面的天黑沉如墨,他下意識伸手想要在枕邊摸索自己的手機,這才感受自己的右手已經發麻。
它被另一只溫熱的手抓著,動動指頭就能感受到女生柔軟的發絲。
她大約被他驚醒了,那束頭發從虎口處滑過去,癢意很快消失。廖開塵看不到女生的臉,拉起的簾子將兩個人隔開了。
嘉華試探著拉開簾子,廖開塵不知道怎么想的,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簾子很快又被拉上了,她依舊沒有放開他的手。過了幾秒,他才聽到極輕的一聲嘆息。呼吸落在他的指尖,接著是涼而柔軟的嘴唇。他覺得自己像是觸了電,渾身都僵住了。
他不敢動。直到她輕柔的呼吸再次傳來,他才摸出手機,點開微博搜自己。
之前的事件還在慢慢發酵,嘉華的小號在評論區被艾特了無數次,他忍不住發了微博——
別人糊不糊我不知道,不過你們不搶救一下,我就真糊了。
發完這條,他正要退出微博,就看見賬號管理頁面嘉華的賬號。
是她那天去他家時登的小號,點開就是她的主頁,頭像是他,背景也是他,就連置頂都帶了他的超話:我愛他,所以我不要仰望,我要同他旗鼓相當,我要配站在他身旁。
背景照片大約是現場拍的,沒那么清晰,他穿著紅色衛衣,帽子扣在腦袋上,半張臉被藏在陰影中。
那是他剛出道時的照片。那時他沒有現在好看,也更加稚嫩,有股桀驁的少年氣。他昏昏沉沉地躺下,沒能回想起那是哪一次演出的照片。
他閉上眼睛,又想起那天的對話——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重回舞臺嗎?”
“醉話。”
他病得快,好得也快,沒過兩天就已經生龍活虎了。他活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公司表示演完手上的這部戲就要暫停接戲,重回舞臺。
得知這事,最高興的就是嘉華,她跟在他身后,陪他站在會議室里。
同意他重回舞臺的人寥寥無幾,因他演戲姑且算是過得去,《我要出道》的最后一場演出卻翻了車,沒人覺得他能行:他年紀大了,二十四歲,放在愛豆中實在沒有優勢。
可是嘉華站了出來,她摸出U盤,拉上窗簾,又關上會議室的燈,PPT上赫然是他剛出道到爆火的業績和數據,而《我要出道》的前十一期視頻里,粉絲的尖叫聲和口號聲響徹整個會議室。
螢藍的光照在她臉上,廖開塵幾乎聽不見她說話。他的眼眶酸脹,像有什么要流出來。
會議結束,會議室里的人挨個離開,他站在門口看她收拾東西。
她換下了可愛風的T-shirt和牛仔褲,穿上板正的黑色西裝套裙,踩著高跟鞋穩穩地立在地面上,像女戰士一樣愛護他、維護他。
“哥哥。”她忽然回頭叫,“成了!你可以重回舞臺了!”
他站在會議室門口一動不動,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隨即又熱烈地跳起來。他愣了一下,緩緩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哦,我喜歡她,原來是這樣的。
七、廖開塵戀情曝光
年后《我要出道》拍完,廖開塵剛好進劇組,這部劇拍完之后,他就可以真正地回到舞臺了。
大約是嘉華最近的成績還不錯,公司給她分了新的藝人,他又吃住都在劇組,因此他命運多舛的喜歡反而被擱置下來了。
嘉華的時間被割裂成兩半,她白天帶著自己的新藝人錄節目、做公關,偶爾忙里偷閑地打飛的來劇組看他一眼或是買來飲料請客。
她說得沒錯,廖開塵很優秀,導演對他贊譽有加。嘉華笑瞇瞇地討了導演的電話后,跟著工作人員找到了他的化妝間。
里面空無一人。
用記號筆涂涂畫畫過的劇本被隨便攤在桌子上,再旁邊是他的包。她在原地站了兩秒,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
劇本下傳出“嗡嗡嗡”的震動聲,她上前兩步察看,原來他的手機被壓在劇本下面,上頭的來電人顯示“嘉華經紀”。
原來他沒帶手機。
嘉華干脆掛斷了電話。
廖開塵的手機桌面上同時顯示著彈出來的微信消息框跟未接電話,一個阮阮,一個嘉華經紀。她看著那個陌生的名字,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最終什么都沒做,準備退出門去。
化妝間的門卻在此刻被推開了——青年走了進來,他穿著板正的西裝,頭發向后梳,看起來成熟且穩重,他沒有不耐煩的表情,但也沒有笑,因此顯出一兩分跟平時不一樣的冷酷。
“嘉嘉?你怎么來了?”他叫,露出疑惑的神情。
嘉華向后退了一步,也笑:“沒什么。”
出門的時候她看見另一個女人朝這里走來,她聽到他們的對話。
“開塵,那是誰啊?”
“我經紀人。”
“有事兒?”
“探班吧。”
嘉華在次日返程,新接手的藝人聯系不到她,鬧得不可開交。她只好花心思安撫自己的新藝人,送對方去錄節目,直到月上梢頭才驅車去了哥哥家——
就是她那個有錢爸爸生的有錢哥哥周年的家。
這么晚了他也還沒睡,公寓里燈火通明。見她來了,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嘉嘉?不高興?”
她挪過去坐在他旁邊,甩掉高跟鞋:“當經紀人太累了,還是追星好。”
“怎么這樣想?”
“超過安全距離了,站在他身邊,偶爾也覺得自己終于成了配站在他身邊的人,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的話說得不是很清楚,但周年明白是什么意思。
還沒等她消化完自己的情緒,電話就炸雷般響起,一個接一個。她坐在沙發上,愣了許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嘉華點開微博,頭條迅速彈出——廖開塵戀情曝光!
她匆匆點開那條推送,女方叫阮梔,爆出來的照片里,她坐在車內,他左手扶著車門,腰身微躬,在車門的遮擋下像是兩個人在接吻。
嘉華急了,甚至沒來得及看完整條微博就立馬打電話給廖開塵——可打不通。冷冰冰的“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響起,她咬了咬牙,還是迅速聯系了公關團隊。
是真是假她無法確認,可在這個關頭,它只能是假的。嘉華覺得胸口有些憋悶,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向外看,試圖讓自己的窒息感消退一些,耳邊來來去去都是風的呼嘯聲。
“哥。”沉默了許久她才叫道,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情緒,“他在公司得罪了人,熱搜可能撤不下來,你幫幫忙。”
他沒有安慰她,只是沉默著揉了一把她的頭發,直到她離開時,他才丟下一句話:“知道了。如果覺得不喜歡、不高興,那就別做了,哥哥養得起你。”
八、我記不大清了
這事解決得并不順利,前腳周年幫忙撤了熱搜,后腳那個叫阮梔的姑娘又點贊了兩人緋聞的微博,雖然說瞬間就取消了,但還是被手快的粉絲抓個正著。
廖開塵沒有解釋——這其實算是最聰明的解決方法,一切交給公關團隊,聲明早已經發了,剩下的就是等熱度消退了。
所謂的清者自清,放在他這里不如說是坐實了戀情。
他的電話依舊打不通,冷冰冰的女聲從聽筒里傳來,嘉華突然想起剛出道時的他。
他脾氣好差,受不得半點委屈,潔身自好,沒有緋聞,被人捆綁簡直是雷區,一點就炸,粉絲還調侃他上輩子是個爆竹。
可這次,他怎么就一言不發呢?
嘉華不懂。
另一頭廖開塵的日子也不好過,他丟了手機,這戲剛殺青,他要買手機補卡,結果一轉眼又被阮梔攔住了。
這女人真是十成十隨了她爹,正是他得罪的那個阮經理。
他耐著性子問她:“有事?”
她終于不裝溫柔了,冷笑一聲:“行啊你,這邊我爸冷藏你,你轉頭去抱周年的大腿。背景這么硬,怪不得不愿意幫忙。”
他這段時間沒上網,根本聽不懂阮梔在說什么。他翻個白眼,徹底失去了耐心:“沒事我就走了。”
這事不能提,他得罪阮經理就是因為阮梔。公司要他合作炒緋聞,給阮梔帶點熱度,她要出道,黑總比糊強。他嚴詞拒絕了。
買手機的路上,他始終覺得不對勁,直到拿到手機安上電話卡,被周年叫走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阮大小姐覺得被他拒絕好沒面子,放著整個公司的小鮮肉不挑,就綁他。廖開塵看到照片時臉都黑了。
對面的周年臉色也不好:“你真談戀愛了?”
“沒啊!”他回。
廖開塵瘋狂解釋二十分鐘后終于被周年放過:“這事你幫我解決的?”
“嗯。”周年回。
廖開塵的謝字卡在嗓子眼里——他看到周年桌子上的、自家經紀人嘉華的寫真照片。他的聲音變了調:“周年啊……”
他頓了頓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為了追我經紀人才幫我的?我告訴你,不可能,那種好姑娘你們這種資本家不要隨意禍禍。”
周年臉色古怪,一言不發:原來自家妹妹還沒讓這個傻廖開塵知道自己是她哥哥,而且他幫的所有忙其實都是她開口的!
廖開塵再接再厲:“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我喜歡她。”
“哦……”周年慢吞吞地應了一聲,準備替嘉華解釋清楚,“她是我妹。”周年站起身,帶著廖開塵往樓下走,墻壁上掛了不少嘉華的照片,從小到大,眉眼漸漸從生澀長成他熟知的模樣。
他停在一張女孩子穿著芭蕾舞裙的照片前,低聲道:“我記不大清了。”
九、這些她都沒有告訴過我
他印象中的嘉華有些胖,但很乖,會在他們打游戲的時候端來一盤水果,乖巧地對他說“哥哥吃水果”。
再后來,他工作忙,連周年都難得見上一面,更別說嘉華了,小姑娘的臉漸漸模糊成一個單薄的影像,又在周年的講述中慢慢清晰起來。
“那張照片是嘉華第一次當主角,跳《艾絲美拉達》。”周年聲音溫柔,“她從小就漂亮,又高又瘦,驕傲得很。她想當一名芭蕾舞者,站在舞臺上跳舞,但考試失利了,最后被錄入了她最討厭的行政管理專業。那段時間嘉年很不好,沒機會成為專業的芭蕾舞者了,干脆自暴自棄吃成個大胖子——就是你見到的那樣。”周年說著沖他比畫嘉華當時的體形。
“進了大學,她知道有舞蹈社,想去,卻因為身材和長相被冷嘲熱諷,期末考又翻車,她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東西都被打碎了,她把自己關在臥室里整日不出門。那會兒你剛出道,我給了她你們組合的演唱會門票,她去了。回來之后,她跟我說,演出結束她迷了路,有個練習生給她簽了名,還寫了祝福,說祝她夢想成真。”
廖開塵找回了一點記憶。
“那段時間她狀態還算不錯,總算肯出門了,跟我說‘哥,我要減肥’,還追星,房間里貼滿了你們組合的海報。”說到這里,周年忍不住笑了一下,“后來你來家里打游戲,她看到你的臉以后偷偷跟我說‘給我簽名的就是他’,還提要求說要看看你,我就讓她端水果給我們。”
他記得。
那天他們還一起吃了中飯,小姑娘肉乎乎的,碗里卻是白水煮菜,跟他說要減肥。
嘉華不丑,胖的時候也很可愛,于是當時他摸摸嘉華的頭,說:“妹妹現在也很可愛。”
他來得勤,小姑娘每次見他都心慌,也盡量避免叫他,他只好安慰她 :“你是周年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嘛,叫我哥哥就好了。”
于是他偶爾也會帶些女孩喜歡的東西給她——給身為好兄弟的妹妹的她。
廖開塵甚至從來都沒記住嘉華的名字,在她成為他的經紀人之前。
“開塵,后來你火了,我也工作忙,不聚了,嘉華跟我說,她要減肥,要考經紀人證,要努力以一個全新的身份站在你身邊。”頓了頓,他又悶悶地笑了一聲,調節氣氛似的補上一句,“妹大不由哥,她現在胳膊肘往外拐,只有你出了事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她才來找我。”
他愣愣地聽著這些,過了許久,才回了一句:“她沒有告訴過我,周年。這些她都沒有告訴過我。”
十、請你一直一直站在我身旁吧
周年講的是他所不知道的嘉華。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里,已經有這樣可愛的姑娘暗暗喜歡他,為了和他并肩作戰而努力著。
他從周年那里出來,想了想,打電話給嘉華,又跑去買了一束玫瑰,這才得知她生病了。他在電話里被小姑娘追問,不厭其煩地解釋了一大通才趕到醫院去。
嘉華睡著了。她眉眼溫和,兩只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身體兩側。他忍不住壓低聲音笑了一下,湊到她身邊去。他放下花,彎下腰,親了一下她的指尖。
她似乎感受到了,緩緩睜開眼。她迷茫地看著他,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軟軟地叫他:“哥哥?”
“嗯。”他拉來凳子,只覺得心軟得像一汪水。
他的少年意氣、他的不懂事、不知道低頭,都在嘉華的溫柔里軟了下來。
頓了頓,他叫她:“嘉嘉,我喜歡你,請你一直一直、永遠站在我身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