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被害人做出了初步的檢查后，高奕奕帶著尸體先回警隊了。

臨走前，給出了一個初步判斷。

死者應該是在三天前的凌晨左右被殺。

具體死因是頭部遭受的撞擊呢，還是被撕裂胸口取出心臟，

這個暫時還不好下定論。

而從放入被害人嘴中的心臟表面，所附著的一些粉末來看，

兇手是用被害人的心臟，在墻上寫下的字。

另外，從被害人右腕上的奇怪痕跡來看，

在被殺害時應該還帶著手表，死后才被人取下來。

更為具體的內容和細節，她需要先回警局，

才能對尸體進行更為細致的檢查才可以得出。

快的話，明早應該就能有一個更為詳細的報告。

高奕奕走后，曹永浩等人繼續留在現場調查取證。

因為死亡的時間比較久，加上最近氣溫開始回暖，

不像前一陣都入春了，卻時不時陰天下雨還有點小冷。

這幾天溫度的驟然上升，成為了很多生物的溫床

尸體周圍現在到處都爬滿了蛆蟲，和一些空殼

有時候一腳下去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

大部分人對于這種現場早就習慣了，沒誰在意這些，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現場各處，可能對破案有幫助的線索的搜集里。

只有初來乍到的葉翊輝，不光身體層面要忍受那令人作嘔的味道，

精神層面也要對每一步都可能要踩死一片蛆蟲的奇怪感覺進行抗爭。

葉翊輝知道當一名刑警不容易。

這不是去演電視劇，沒有所謂華麗炫酷，

有的只是樸實無華，每天努力的調查而已。

他也知道命案現場，肯定會帶給他很多的沖擊，

葉翊輝覺得自己做好了這些方面的準備，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了，自己真的來到了一起兇殺案的現場時，

葉翊輝這才深切的體會到，想象和現實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只是剛到現場看上一眼，就弄得他把來的時候吃的泡面都給吐了。

他那些所謂的準備充足，看來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假象罷了。

現在又需要在這種環境里尋找線索，這更是讓他身心俱疲。

不過！

他既然都做出了選擇，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強忍著腳下奇怪的觸感，還有翻江倒海的又想要嘔吐的感覺，

葉翊輝振奮精神，

讓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尋找線索上，而不是這些身體的負面感覺上。

“翊輝。”

在半個多小時，曹永浩安排了幾個人依照他的囑咐去辦事后，對一旁的葉翊輝道：

“看了這么半天了，都有什么發現和想法的，說出來聽聽看。”

他教導新人就是用這種方式。

不是一上來就帶著告訴對方說，這個是什么，看到那個又意味著什么。

他喜歡的是他們能去獨立思考一些事情，

只有不去依賴別人，才能更快的成長起來，

也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里獨當一面。

所以每次警隊來新人，

他都是這樣直接帶到現場，把人扔到一邊讓對方自己去看去想。

等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了，他才會出來進行點撥指點。

之前鐘離琰來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對待的，

這才幾年，雖然還有地方還稍顯稚嫩，但已經是自己的一員得力干將了。

看自己說完，葉翊輝只是皺眉不語，知道他是有所顧忌，

曹永浩便又道：“不用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或者想錯了。”

“大膽的說！”

“要是連自己想法都不敢說的人，還怎么當刑警？”

葉翊輝的確是有些顧忌，他剛才雖然努力讓自己將注意力都放在線索上，

但身處這種環境之中，有些事情不是單純地努力就能改變的，

有的時候還需要時間去一點點的適應才行。

所以他一圈看下來，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

他看到的那些，肯定曹永浩他們也都看到了。

不過看曹永浩那邊鼓勵他說下去，

葉翊輝也就不再遲疑，道：

“現場有一個很明顯的足跡，是從被害人的尸體旁開始的。”

“手表應該就是兇手取走的。”

“然后兇手又走到了保險柜那里，在那里腳步比較雜亂。”

“我想是兇手在那里研究怎么開保險柜。”

“但研究半天沒有弄開，只好是準備離開。”

“可走到門口又不甘心。”

“所有重新折回到了辦公桌旁，拿走了桌上的一樣東西。”

“這一點，可以從桌上的灰塵痕跡看出來。”

“從現場那張被害人坐在辦公桌前的照片來對比的話。”

“兇手拿走的應該是桌上的一塊用來裝飾用的玉石。”

“還有，被害人的手機也不見了，我想應該也是被兇手拿走了。”

“總體看起來，像是有人謀財害命。”

“這一點和現場墻上留下的“欠債還錢”四個字也吻合。”

“……還有嗎？”

曹永浩問。

看葉翊輝搖頭，他點了點頭道：“第一次出現場能出這些來，還行吧。”

“不過，觀察上還是不夠仔細。”

“你看這里。”

曹永浩指著從門口到被害人尸體旁，

在一個個看起十分明顯的腳印下面，還有著的一片片擦拭痕跡道：

“這個擦痕，你難道都沒注意到嗎？”

“額，看是看到了，只是……”

葉翊輝撓了撓頭。

這片擦痕有些奇怪，不過他覺得好像沒什么太重要的，也就沒說。

“是覺得不重要？””

曹永浩看出了葉翊輝的想法，搖頭道：

“在一開始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想什么地方重要，什么地方不重要。”

“而是要把所有的發現都記錄下來。”

“因為你現在的經驗，還不足以支撐你去做出判斷。”

“很可能你的一個不在意，就會忽略掉其實很重要的線索！”

“是！曹隊，下次不會了！”

“恩。”

看葉翊輝，曹永浩這才又點點頭，把鐘離琰一起叫來道：

“這痕跡明顯是在地面上摩擦得來的。”

“從路線來看，應該是兇手退出這件屋子時，有意為之的。”

“兇手看來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知道要把鞋印給抹掉。”

說道這里，曹永浩看到葉翊輝和鐘離琰都是眉頭一皺，顯然是不理解。

“你們兩個是想說，那為什么兇手第二次進出現場的是時候，又沒這么做是嗎？”

“很簡單，因為這個案子的兇手，和在現場留下的鞋印的。”

“有可能并不是同一個人！”

“在兇手行兇抹除自己離開之后，另外還有其他人來過這里！”

“去保險柜拿東西，還有拿走桌上玉石擺件的，或許都不是兇手。”

“兩人來的目的不同，一個是為了殺人，一個是為了取財。”

這個說法聽的葉翊輝和鐘離琰都有些驚愕，

明明看的都是相同的現場，他們是一點都沒有想到這種可能。

“曹隊，如果是兩個人，他們是不是不認識？”

葉翊輝問道。

“恩，如果認識肯定兩個人一起進來了，不會出現這種腳印。”

曹永浩道：“就是不知道后進來的人，是否看到了行兇過程。”

“看到的話，只要能找到這個賊，我們就能鎖定兇手了！”

“曹隊，如果兇手不是為了錢財的話。”

鐘離琰想到一件事：“那墻上寫著的欠債還錢四個字。”

“是為了迷惑我們的調查方向嗎？”

“也不完全是迷惑。”

曹永浩看著墻上，因為血跡干燥，已經有些發黑的字。

高法醫所說，是用被害人心臟所寫下的四個字。

“現在你們年輕人很少寫字了，大多數都是直接用手機電腦打字。”

“就更不用說去練習什么毛筆字了。”

“所以你們可能看不出來，這四個字里蘊含著一種情緒。”

“情緒？都用人心臟去寫，肯定對被害人十分憤恨吧。”

鐘離琰看著墻上的字道。

“不只是憤恨，還有悲傷。”

曹永浩道：“我想，可能兇手和被害人認識。”

他這邊話音剛落，之前派出去走訪場子里工人的警員走來匯報。

說是被害人錢金國，偶爾才會在工廠里過夜。

具體是那一天不確定，根據主管說是根據生產銷售的情況來決定。

往往是工廠進貨訂單所需原材料的那天，錢金國必然會在廠子里過夜。

其他的時候要么是連日不來，要么就是走的很早。

平日里脾氣十分大，要是誰敢惹他，就罰工資扣獎金的。

這讓包括主管在內的員工都十分懼怕他。

所以除非是工作上實在需要請示，否則都不會靠近這個辦公室半步。

所以要不是因為訂單內容完成需要出貨，主管才來找的話。

指不定還需要多少天才會發現被害人死亡。

根據主管所言和查到的訂單情況，

上次這家廠子進了一批原材料是在三天前。

監控方面還在查，暫時沒有情況。

“三天前？這倒是和高法醫推測時間吻合了。”

“看來被害人大概率就是那時候遇害的。”

曹永浩聽著警員的匯報，漸漸是有了一個調查方向。

“曹隊，會不會是內部人士做的？”

鐘離琰那邊忽然有了想法，道：“這里的人都知道被害人的習慣。”

“會不會是有誰因為被扣了工資方面的一些問題，心里帶著憤怒動了手？”

曹永浩緩緩點頭，他也有這種考慮。

這樣也能從另一種角度解釋，為何兇手要抹除自己的腳印痕跡了。

“這幾天是否有什么員工突然請假的？”

他問去調查的警員。

警員翻看了一下剛才調查的筆錄，道：

“有三個人請假了。其中兩個是因為工傷，早就請假了。”

“另外有一個，三天前說是感冒了，一直沒來。”

又是三天！

曹永浩聞言眼前一亮！

這人有調查的價值啊！

那邊葉翊輝同樣也是心下一喜。

在勘察現場尋找線索方面他雖然還只是個新丁，能力還有地提升和學習。

這方面需要時間，著急也沒用。

不過要說看人的話，他現在還是有點小自信的。

因為他有雙不一樣的眼睛！

只要他和對方一見面，就知道對方和案子是否有關系了！

如果這個案子真的是廠子的員工所為的話，

對他而言，破案只是分分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