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個老舊小區的一樓,一身便裝的葉翊輝在敲門。
“你好,方先生,我是警察,有件事想要詢……”
葉翊輝這邊話都還沒說完,
只聽到屋子里忽然是一陣叮叮咣咣,像是有什么碗筷摔落的聲音。
因為房門比較老舊隔音不是那么好,可以比較清晰的聽到里面的各種響動,
在一陣雜音中,葉翊輝聽到有人匆忙跑動,和拉開窗戶的聲音。
看來是想要利用身處一樓的優勢,準備跳窗逃跑啊。
葉翊輝聞聲急忙是沖出樓道,朝這戶的窗口跑去。
不過這房子前后各有一扇窗,他沖出來一看,前面的并沒有被打開,
顯然里面的人也不笨,沒有從靠樓道大門的窗戶跑,而是選擇了反方向。
這要想抓住對方,必須要繞一大圈才行。
要是之前他自己單獨查案的時候,
遇到這種情況鐵定是要抓瞎,
等他繞到后面,人家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但今日不同往日了。
發現人沒從這里跑,葉翊輝沒有絲毫著急,
他甚至都想著要繞道去樓后追,而是就這么守在這里,
以防對方別來個突然折返,又從正面突破。
至于樓后的位置,那里有比他還要難纏的人守著呢!
果然,沒兩分鐘,
鐘離琰壓著這次的嫌疑人方欣德走了過來。
可看到方欣德的瞬間,葉翊輝的心卻是一沉。
這人,沒有顏色!
“放開我!我又沒犯什么錯,憑什么抓我?!”
將近三十,因為著急逃跑只穿了條短褲的方欣德在那里掙扎。
雖然他的個頭要比鐘離琰高出不少,看起來也要壯碩很多,
但在鐘離琰的押解下,任憑他如何折騰就是掙脫不開,只能是嘴炮不住地噴。
“沒犯錯你不開門?“
“沒犯錯你跳窗跑做什么?”
“沒犯錯剛才我說自己是警察,你怎么還抵抗?給我老實點!”
鐘離琰語聲冷冷,但鏗鏘有力。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壓根不可能從這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小姑娘手里掙脫,
加上對方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有些可怕,
方欣德漸漸的慫了,變得老實的起來。
“門鑰匙呢?”
雖然春天來了,但倒春寒還在,氣溫依舊有些偏低。
他們總不能讓嫌疑人大冷天的,就穿著個短褲就被帶走,那樣成何體統?
鐘離琰問道方欣德要鑰匙開門,想給對方弄件厚衣服。
同時他們要搜查一下這人的家里,
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相關的證物之類的。
“……剛才跑的急沒有拿。”
方欣德弱弱的道。
無奈之下,葉翊輝只能是跑到大樓后面,從窗戶爬進去,
在按照方欣德的指引,找到鑰匙后再把門打開。
在方欣德穿外衣時,鐘離琰聞到了屋子里似乎有股刺鼻的異味。
葉翊輝也是察覺到了,循著味道來到了衛生間。
發現地上有一個洗臉盆,里面泡著件棉絨外衣,
看來剛才方欣德應該是在洗衣服。
看起來沒什么問題,
只是這味道對于早些時候才受到過刺激的葉翊輝來說,很是熟悉!
是血腥味!
而且很濃烈!
“難道是血?”
葉翊輝看不到顏色,只能是通過味道來判斷,
但跟著一起來的鐘離琰就不一樣了,再看到那盆子里的衣服后,驚道:
“這么紅的水?是血吧!”
“這些血都是怎么弄得!”
面對鐘離琰的呵斥,方欣德辯先是說那是顏料。
但看鐘離琰一臉冷漠,全然不相信的樣子,
知道自己的這個說法太幼稚,又改口說是他自己的血。
因為剛才不小心劃傷了什么的,正準備洗衣服。
可這人身上全然沒看到任何傷口,怎么可能流血?
再問,方欣德就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鐘離琰也不廢話。
等人穿好的衣服,她和葉翊輝就連人和現場找到疑似沾染血跡的衣物,
還有幾雙跟現場鞋印有些相似的運動鞋等等,統統都帶回了警隊。
“怎么了,一直皺著個眉頭。”
警車里,開車的鐘離琰透過車內后視鏡,
看到后座上,坐在方欣德旁的葉翊輝一直眉頭緊鎖,似是有什么心事。
“是早上看現場,還沒緩過來嗎?”
“啊,沒什么,只是在想案子的事情。”
見葉翊輝這么說,車里又有個重要嫌疑人在場,
鐘離琰也不好在繼續多說下去,
免得被嫌疑人聽到些什么,增加過后的審訊難度。
鐘離琰不說話了,葉翊輝的心里的翻騰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他沒想明白為什么方欣德身上他看不到顏色。
從這人慌亂的反應,還有家里搜出了帶血的衣物等東西來看,
這人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兇手。
可顏色呢?
“……我眼睛恢復了,再也看不到兇手的顏色了?”
葉翊輝心里有些失落。
他本來還指望通過這種眼睛,去抓獲一個一個犯罪分子呢。
尤其是當年他父母案子的兇手,至今都未曾知曉其身份,
加上案子都過去了二十多年了,如果沒有非常手段,查起來十分困難。
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查,這眼睛就看不到顏色了。
不過葉翊輝也只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很快又振作起來。
不管有沒有這雙奇妙的眼睛,他當刑警去查當年的案子都是必然的。
有固然好,沒有,也并不影響他的決心!
最多只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只是這樣以來,兇手看來又要多逍遙一些時日了。
如此胡思亂想之中,兩人帶著方欣德回到了刑警隊。
曹永浩還在現場,電話告訴兩人先審著,他很快就會回來。
“我先把他帶去審訊室,你把找來的物證交給高法醫吧,讓她化驗比對一下。”
“這個證據能只要固定了,這人不管在怎么狡辯也沒用。”
兩人商量好就分頭行事。
葉翊輝帶著東西來到了刑警隊的法醫室。
“我臉上有什么嗎?”
高奕奕看著葉翊輝瞧自己的眼神,就想起了早上的時候,
她很是不解,為什么這人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是因為我眼睛的顏色嗎?”
葉翊輝微微一愣,他的注意力從早上第一眼看到高奕奕有顏色后,
都在都在思考她為何會有顏色。
以及這個顏色和案情之間,有會是什么樣的聯系。
全然沒留有其他地方。
此時被提醒之下,這才是第一次注意到高奕奕的眼睛,
兩只眼睛,竟然是不同顏色!
一個褐色,一個淡藍色。
“啊,是啊,是有些好奇。”
葉翊輝怕被高奕奕察覺什么,就順著對方的話回應。
因為的確有些特別,會吸引人的注意力。
“是覺得有趣,特意貼的嗎?”
葉翊輝覺得高奕奕應該是貼了比較流行的美瞳吧。
“不是,這是異色瞳,后天的。”
高奕奕嘴上淡淡說著。
心下卻感到十分奇怪。
她知道自己眼睛的顏色不同,會顯得比較惹人注意。
要是需要出現在一些比較重要的場合,
為了不給他人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
她會帶上褐色的美瞳,讓兩個眼睛看起來顏色一致。
除此之外,平時的她都是這樣保持自我的。
因為只是眼睛的顏色不同而已,沒必要太過遮遮掩掩。
上次在處理畢蓋鱷的案子時,她就沒有帶美瞳。
按理來說,要覺得奇怪,上次這人就應該有反應了啊。
可回想起來,那一次兩人的擦肩而過時,
對方只是很禮貌的和她打了聲招呼。
從頭到尾,全然沒有絲毫被她眼睛不一樣的顏色給吸引了注意力。
明明兩人當時眼睛都對視過了啊。
即便說那次因為只是一晃而過沒能注意,那早上呢?
她同樣沒有帶美瞳。
當時都互相握手了,還沒看到嗎?
高奕奕有些奇怪,
她發現葉翊輝的反應,仿佛第一次才發現她眼睛是異色一樣。
為什么會這樣?
兩人全然不知道彼此心中各有盤算,
葉翊輝在將相關物品交給了高奕奕后,就離開了。
“不是我!我什么都沒做!”
審訊室中,方欣德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害錢金國。
那態度神情的堅定程度,和剛被抓到時的萎靡不振完全是判若兩人。
在這邊膠著不下時,曹永浩從案發現場回來,加入了審訊的隊伍里。
雖然曹永浩一出場,幾句話就把方欣德給震懾住了。
可這人像是鐵了心一樣,不管曹永浩如何說,就是死不承認。
“帶血的衣服我們都找到了,只要和死者比對DNA,你不認也沒用。”
“我現在跟你在這里說這些,只是希望讓你給你自己一個坦白的機會!”
說完,曹永浩也不理會方欣德,將其一個人先晾在了審訊室里。
孤身一人的房間里,正對著方欣德的,
是墻上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紅色大字。
在孤獨和威嚴下,一般人用不了多久心里就承受不住了。
曹永浩看方欣德就是這樣心里素質一般的人。
現在不說只是覺得他們警方還沒拿出真正的實證出來,嘴硬罷了。
等一會兒比對結果出來了,想來心里防線也就崩潰了。
曹永浩是這么想的,其他警員同樣也是如此。
只有葉翊輝一個人,在那里沉默不言。
他其實也認為這人有問題,對方被抓時的慌亂樣子,證明這人肯定不干凈。
在審訊室里的表現也是,要說這人和案件無關,他也不會相信。
可在如此確信的情況下,他卻沒有從方欣德那里看到任何的顏色……
要不是剛去了高法醫那里,看到對方身上的顏色還清晰可見的話,
葉翊輝都要以為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不到顏色了。
可既然還能看到顏色,為何十分可疑的方欣德卻沒有顏色呢?
疑惑中,高奕奕那邊來找曹永浩。
方欣德的鞋印和現場的鞋印不吻合,
衣服上的血跡經過比對后,和錢金國的并不吻合。
和方欣德自己的血進行比對,同樣也不是。
也就是說,那些血是另有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