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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劉謹?shù)母矞?/h1>

3月5日上午,大概也就是在游航制定作戰(zhàn)計劃的同一時間,在圣雄關(guān)以西的大路邊上,一只黑背豺從一頭牛的尸體里鉆出來,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血污,然后發(fā)出警示的叫聲。它的另外兩個同伴正在撕扯一具可能是人的尸體。當聽到警訊后,它們也立刻停下來,警覺地抬頭向西邊望去。

此時就在它們注視的方向,在距它們幾百米的地方,一支人類的隊伍正邁著沉重的步子,趕著搶來的牛羊馬匹,運著整車整車的補給和金銀財寶,沿著道路向東挺進。

一群烏鴉被驚起來了,發(fā)出哇哇的叫聲向人群抗議。

人們毫不理會它們,只顧眉頭緊蹙地捂緊口鼻,從烏鴉們剛剛還在啄食的尸體殘骸邊通過。

叮鈴……叮鈴……

隊伍離近后,躲進草叢的豺狼們聽見這支隊伍行進時每個人身上都在發(fā)出某種金屬碰撞的聲音。那是他們隨身的袋子里的金幣在隨著步子跳動。

對這些人類來說,那聲音美妙極了,每個人聽到它都能感到心滿意足,以至于路上再看見什么亮閃閃的銀幣都懶得去撿了。

劉謹此刻當然也在這支隊伍中間。他騎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馬上,臉上蒙著一條沾了香水的絲巾。

哈爾巴拉騎馬跟在劉謹側(cè)后,可能是嫌隊伍走得太慢,所以突然對劉謹說:“這樣行軍實在太慢了。你的人都把搶來的東西背在身上,這樣一天根本就走不了多遠的路。”

“那是他們個人的財產(chǎn)。能拿多少就拿多少,都是他們自己的。這是我在出發(fā)前給他們的承諾。現(xiàn)在我作為統(tǒng)帥不能食言。”劉謹回答的時候看著別處,目光始終沒有落到過哈爾巴拉身上。

哈爾巴拉見對方不太愿意搭理自己,便讓馬慢下來,與劉謹拉開距離。然后溝通就這樣結(jié)束了……

這就是二人目前關(guān)系的真實寫照。自從上次的冰湖之戰(zhàn)后,劉謹除了遇到零星的抵抗(少數(shù)關(guān)西人自發(fā)進行的)外,就沒有再打過任何像樣的戰(zhàn)役。也就是說,哈爾巴拉的用處并沒有充分發(fā)揮出來。而隨著戰(zhàn)事的推進,劉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不需要這個人了,反倒是這個家伙正在越來越依賴自己。所以自己要換做是他的話,現(xiàn)在應該是對自己畢恭畢敬、低聲下氣的,不然怎么還好意思期待能得到許諾的汗王之位呢?可是哈爾巴拉這塊茅坑里的石頭真是又臭又硬,到現(xiàn)在都還是時不時以一種高傲的態(tài)度對自己的行動方式指指點點。因此,他自然是越看這個家伙越煩。

而另一方面,對于自己的處境,哈爾巴拉的腦袋瓜子只是稍微有過一點點擔憂。關(guān)西地區(qū)發(fā)生這樣大規(guī)模的潰逃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此多的人口,死的死,逃的逃,如此多的財富被遺落丟棄,他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如果是他一定會節(jié)節(jié)抵抗,拼死防守的。他不知道游航根本沒有時間充分地了解關(guān)西,所以發(fā)生了嚴重的誤判。那么他能夠想到的也就是恩諭乃至關(guān)東地區(qū)現(xiàn)在是一片混亂的景象,而且以他對天選者的了解,他認為沒有人能收拾這個局面。那么,天選者可能已經(jīng)分崩離析了。他需要快點兒回去聚攏族人,登上汗位。因此,他實際上知道自己有求于劉謹。然而就算如此,他的高傲還是不會允許他去討好任何人,而且他也不會知道在與很多中國人合作時私人關(guān)系往往比承諾更加重要。他以為既然已經(jīng)達成了協(xié)議,劉謹就應該像個男人一樣去遵守,而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至于劉謹不顧他的催促,行動遲緩,他也沒有別的辦法,盤算著頂多也就是族人多受點苦,多犧牲一些,等到自己繼位就好了。“唉……誰叫他們當初不選我的……”

其實這大概就叫偏執(zhí)吧。錯位的認知導致錯位的行為,錯位的行為強化錯位的認知。通常來說,這種循環(huán)一旦開始,那么任何事情的前景也就堪憂了。劉謹和哈爾巴拉正在一步步走向他們合作的終點,當然這一刻遲早會來……

這天中午,劉謹讓部隊停下來生火做飯,自己則跑進一輛馬車里讓兩個女兵伺候他用餐。

他把蒙在嘴上的絲巾解下來遞給一個女兵說:“給我換一條,這個已經(jīng)不香了。”

女兵立刻接過,然后從自己懷里又拿出一條新的。

劉謹把絲巾拿到鼻子前面聞了聞:“嗯!真香!”

“還有我的!”這時另一個女兵也同樣拿出一條來送到劉謹嘴邊。

劉謹連忙把這條也接過來放進兜里,然后左擁右抱地說:“兩個我都戴,嘿嘿,兩個我都戴。哎呀……真是齊人之福啊!哈哈!”

這時弗蘭克來到馬車外面喊道:“營長!去后方送戰(zhàn)利品的小隊傳信來啦。”

“哦?那他們?nèi)嘶貋頉]有?”劉謹隔著車壁說。

“還沒有,據(jù)先行回來報信的斥候說大概還有一天路程。”

“那把信先給我送進來吧。”

“是,營長。”弗蘭克說完跑到車門邊敲了敲。隨后一位女兵把門推開一道細縫,伸出手接過信,順便沖帥氣的弗蘭克眨了眨眼。

弗蘭克應付地笑笑,心里想的卻是貝索諾娃。

劉謹拿到信打開看了看,是白盔營前線指揮官寫的:

“劉謹少校,您好。我是白盔營代理營長法比奧。在此我首先要向您在前線取得的輝煌戰(zhàn)績表示祝賀,也要感謝您及時地后送了大量物資。我們的后勤線路現(xiàn)在滿負荷運轉(zhuǎn),把您的戰(zhàn)利品和戰(zhàn)報一起送回亡者鎮(zhèn)。相信您很快就會因此而得到嘉獎與晉升,我個人對此感到非常樂觀并且振奮。然而作為您的朋友,針對目前的實際情況,我個人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您。盡管您已經(jīng)減緩行軍速度來照顧我們這條脆弱的補給線,但我們還是跟不上您。我們的前沿兵站現(xiàn)在只建到淘金鎮(zhèn),再往前的村鎮(zhèn)破壞都太嚴重了,我們必須額外進行大量的修復工作。所以在您現(xiàn)在的位置和淘金鎮(zhèn)之間是沒有我們的任何據(jù)點和援軍的。用我們迭戈營長的術(shù)語來講,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了“進攻頂點”,處于一種危險的狀態(tài)。因此我建議您最好先停下來等一等。如果您能給我們四到五天,我想屆時我們的前鋒就能作為您的后備,那么您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進攻了。”

劉謹看完信仔細地想了想:他說得似乎有道理。我現(xiàn)在脫離后方太遠了,往后送點戰(zhàn)利品都這么費勁,如果瘋子在前面集結(jié)了重兵,那我就有被包圍的危險……

“報告!”這時弗蘭克又跑到車外面喊道。

劉謹?shù)乃季w被打斷,于是問:“什么事?”

“斥候來報,前面發(fā)現(xiàn)了十車黃金。”

“什么?!”劉謹啪的一聲推開門,“十車!”

“是,整整十大車,就在前方兩公里處。”

“走,看看去!”

……

一點多,劉謹?shù)娜笋R趕到了黃金被遺棄的地點,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有打斗的痕跡,還有遺體,既有阿拉伯人的,也有其他民族的。那么他們是死于一場黃金劫案嗎?看來不是。因為裝黃金的馬車上的每一個箱子的鉛封都是完好的。那么這些人到底在為什么廝殺呢?劉謹仔細地琢磨著。

很快,他注意到現(xiàn)場沒有一匹馬,顯然都被解開套索弄走了。

“哦!”他恍然大悟,原來瘋子們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金銀財寶了,他們要的是馬,他們要跑路,要躲得離自己遠遠的。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心想:我的謹慎還有必要嗎?瘋子已經(jīng)大亂,還能組織任何像樣的抵抗嗎?前面是不是還有更多戰(zhàn)利品、城池、人口等著我去接收呢?那我不能再停下了。

主意拿定,他轉(zhuǎn)身對部下們喊道:“全體給我聽好了,我們今天下午再前進十五公里!爭取明天到達圣雄關(guān)外!后天,大后天,我們就攻破恩諭城!到時候,錢,珠寶,女人,任你們大搶三天!”

“好!好!好!”“打下恩諭,大搶三天!”……

人群沸騰起來。也許,現(xiàn)在不僅是劉謹,整個健銳營都染上了一種賭徒的心態(tài),或者說就像散戶股民持住了一支正在瘋漲的股票,盡管前面的情況未明,但仍然要么相信它還會漲下去,要么覺得自己能夠在最高點套現(xiàn)。當然,最高點似乎永遠都在明天……

如果事情照這樣發(fā)展下去,那么游航可能還沒有出擊就接到圣雄關(guān)失守的消息了。可是既然它并沒有發(fā)生,那么肯定是出了別的岔子。

就在幾個小時以后,天快要黑了,健銳營來到了一個只有十幾間房舍的小村。劉謹決定在此扎營,然后獨自一人到村里閑逛。

此時,偷偷來到村子里的還有別人。弗蘭克和另兩個由他發(fā)展進入健銳營的黎明社成員就蹲在一間房子里密謀。這兩個人現(xiàn)在都在劉謹?shù)妮p騎班,主要工作是擔當信使或者斥候,正好在弗蘭克的直接領(lǐng)導下。因此,弗蘭克希望明天假借偵查之名派一個人出去,讓他搞清楚恩諭的狀況,并且還囑咐他如果天選者尚可一戰(zhàn),那么他就要設(shè)法用游航留下的名單聯(lián)系到恩諭的上層,告知對方健銳營的情報,請他們制定一個作戰(zhàn)計劃,最后把計劃帶回來設(shè)法予以配合。當然,如果恩諭真的亂了,那么就把真實的情況帶回來,然后再從長計議。

正當他們?nèi)说膶υ捲诠砉硭钏畹剡M行的時候,情緒不佳又喝了點酒的哈爾巴拉突然闖進來了。

“誒……你們幾個在這兒干嘛!”哈爾巴拉用肘部頂住門框,眼神迷亂地指著三人說。

弗蘭克非常鎮(zhèn)定,站起來拍了拍腰間的錢袋說:“嘿嘿,沒什么,數(shù)數(shù)錢。這一路上還沒來得及數(shù)過呢!”

哈爾巴拉一聽立馬就火了,兩大步?jīng)_到弗蘭克跟前,一把扯下錢袋,然后順勢抬腿一踢。弗蘭克立刻就撞到了墻上。

“就是因為這些臭錢!你們爬得比烏龜還慢!恩諭要什么有什么,比這些多得多!你們本來可以早好幾天就得到那些財富,我也可以早點登上汗位,結(jié)束這寄人籬下日子!”說完,哈爾巴拉把錢袋撕開,用力往墻上一擲。金幣撞墻,然后反彈飛散開來。

其他兩個戰(zhàn)士立刻沖到弗蘭克身前擋住,防止哈爾巴拉繼續(xù)傷害弗蘭克,同時說:“你怎么打人吶!”“對呀,你有什么資格打人!”

“打人?我打的就是你們這些漢人!”哈爾巴拉說著就是一記重拳打在一個戰(zhàn)士臉上。

戰(zhàn)士倒地,嘴角出血,可哈爾巴拉還嫌不夠,又抓著另一個戰(zhàn)士扭打起來。

“那個漢人,那個漢人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還把我們強大的部族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們原本在馬背上風馳電掣,你們根本過不了這片草原。可是現(xiàn)在,族人們受了他的影響變成了軟蛋!是那個軟蛋漢人干的!你們漢人都是軟蛋!嗨……”

啪!

又是一記重拳,另一個戰(zhàn)士也被打倒在地。

“跟他拼了,難道我們?nèi)齻€還打不過他一個殘廢?上!”弗蘭克的脾氣這下也上來了,招呼同伴對哈爾巴拉圍攻。

哈爾巴拉絲毫無懼,大吼道:“來呀,小雜毛兒!”然后與三人廝打起來。

屋里打得昏天黑地,沒人知道劉謹已于稍早循著人聲靠了過來。他正好聽到哈爾巴拉發(fā)飆以后的整個過程,但沒有上去制止的意思,也許這種事他本來就不愿意摻和,或者他的潛意識就想看哈爾巴拉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然后再抓著這件事修理他。于是他想:好你個哈爾巴拉,連我都一起罵了?哼,就你這種家伙還想當什么汗王?行,等我打到恩諭,滅了你們?nèi)澹〉綍r候我再送你下去做。不,等等,你不是就希望我們早點去嗎?我偏不,我現(xiàn)在就特別愿意看你著急的樣子。嘿嘿……

就這樣,劉謹轉(zhuǎn)身走了,回到了他那輛馬車里的溫柔鄉(xiāng)。

第二天,他宣布全軍原地休整五天,以待后續(xù)部隊跟上。哈爾巴拉立刻就跑去跟他提出不同意見。可劉謹根本不想理會這個家伙,只是當著兩個女人的面奚落了一番他被打得滿是淤青的臉。

哈爾巴拉羞憤難當,索性就此走了。當天晚上,趁著夜色,不再做他“曲線救國”的汗王夢。淚水,哭號,悲痛得像一只離群的野獸,他從此消隱在人海之中。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一走也許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重大而又正確的決定……

這天晚上,弗蘭克找到劉謹,提出應該利用休整的時間派出偵騎到前方再做打探。劉謹應允了并且要求同時也派人了解后方的最新情報。弗蘭克覺得此時已到關(guān)鍵節(jié)點,于是派出去的都是自己人。

3月8日下午,游航率軍抵達圣雄關(guān),見到了已經(jīng)向守軍表明身份的健銳營斥候。那人起初點名要見錢伯斯,所以見到游航以后自然非常奇怪。不過游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再隱瞞什么了,他們迅速交換了信息,然后制定了具體的作戰(zhàn)方案。

9日凌晨2點,斥候帶著消息返回,直接匯報給了弗蘭克。弗蘭克結(jié)合已經(jīng)于稍早前從后方返回的另一名斥候的消息,想出了一個欺騙劉謹?shù)呐浜嫌媱潯?

早晨7點,看見一名女兵從劉謹?shù)臓I帳里出來傾倒夜里的排泄物,弗蘭克知道劉謹已經(jīng)起來了,便跑過去稟報說:“派出去的偵騎已于昨夜都回來了。”

“哦?帶回來什么消息?”

“好消息,營長。他們都跑了,圣雄關(guān)關(guān)城被焚毀,遍地都是死尸,早已無人防守。瘋子看樣子是真的完了。”

“啊?哈哈哈,我這運氣怎么這么好啊!那后方的援兵上來沒有?”

“白盔營日夜趕工,距此只剩一天路程。另外熾天使營也快來了。”

“什么?!他們不是在落霞鎮(zhèn)被纏住了嗎?”

“已經(jīng)擊潰了,斯圖爾特營長已經(jīng)全軍輕裝向這邊趕來。”

“咝……這TM的,該來的不來,他怎么來了。”劉謹這下有點急了,他不能讓斯圖爾特有機會跟自己搶功,于是馬上決定:“拔營,立即進兵圣雄關(guān)!”

“是。”

……

健銳營終于又出發(fā)了,不可挽回地走向它的墳墓。

9點多,全營一千多人帶著牲畜輜重大搖大擺地走在開闊地帶。劉謹騎著白馬,意氣風發(fā),想象著自己登臨關(guān)城接見斯圖爾特的樣子,不禁開懷大笑。

部隊不久就到山下了,只要走上那條蜿蜒的山道就能直抵圣雄關(guān)。

劉謹讓全軍停下,仔細看了看路兩旁被人丟棄的各種東西,一切似乎都在佐證情報所描述的事實,可奇怪的是已經(jīng)初春了,林間卻聽不見一聲鳥鳴。這種靜謐顯得很詭異,似乎暗藏殺機。

“營長,為什么停下?”弗蘭克這時靠近劉謹身邊問。

“你不覺得這里太安靜了嗎?”劉謹回答。

“嗨,這地方都打打殺殺好多天了,動物可能都被嚇走了吧。”弗蘭克很隨意地說,然后開始執(zhí)行他的脫身之計。

“營長,您要實在不放心,可以再讓人去前面打探打探。”

“哦?誰愿意去呀?”

“我。我愿為營長再立新功!”說完,弗蘭克拿出一面印有“劉”字的帥旗,而后繼續(xù)說道:“您先在下面待著。我去把它插到關(guān)城城頭上。一旦成功了,我放煙為號。”

“好!不愧是我的心腹。去吧!”劉謹高興地說。

“領(lǐng)命!”弗蘭克恭敬地說,然后指著自己的兩名“助手”喊道:“你,你,跟我走。”而后三人一起沖上了盤山驛道。

游航親眼看著弗蘭克從自己設(shè)伏的地段穿過,下令所有人不準射擊。弗蘭克按照約定的投誠方式在額頭系了紅布條,最后安全進入了圣雄關(guān)。

然后,從弗蘭克離開算起,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山上果然飄起煙來。劉謹一看心中大喜,立即命令全軍向山上進發(fā)。

十分鐘后,在密林的更深處,四千多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jīng)推彈上膛,只等目標再往前一小步。幾名東非血統(tǒng)的傳令兵在剛剛挖好的交通壕里穿梭,把觀察哨的信息傳遞給炮兵。十六門野戰(zhàn)炮和四十八門迫擊炮隨時準備開火。

健銳營此刻對危險依然毫無察覺,甚至有人還唱起了民歌。

游航見時機已經(jīng)到了,果斷下令炮兵開火。數(shù)十發(fā)炮彈帶著尖嘯砸進人群,爆炸把波及的一切掀飛。健銳營瞬間亂作一團。劉謹試圖組織還擊,但受驚的畜群發(fā)了瘋似的亂竄,把建制沖得七零八落。

游航命令所有人任意射擊,兩個團的輕重火力一齊開火。

劉謹?shù)牟筷牨┞对讵M窄的山道上,幾分鐘內(nèi)就死傷了數(shù)百人。

“不要亂,后隊改前隊,有序后撤!機槍班組掩護!”劉謹撕心裂肺的嚎叫著,可是聲音完全淹沒在慘叫、哀鳴和槍炮聲中。

健銳營事實上已經(jīng)崩潰了,有的人在被炸飛的時候身上的金錢四散飛濺,砸在其他人身上,就像一場金雨,像無數(shù)人夢中的場面。可再也沒有一個人為此而露出笑容,也再沒有一個人注意聽那清脆悅耳的聲音。

劉謹一只手握住韁繩,一只手拿著手槍,一邊往山下跑,一邊開槍射擊,同時嘴里還喊著:“頂住!給我頂住!”此時的他已經(jīng)知道大勢已去,所以完全放棄了指揮,拋棄了他的戰(zhàn)士,只在某種內(nèi)心深處的基礎(chǔ)設(shè)定驅(qū)使下給他們傳遞這種無效的命令。而這種命令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讓發(fā)出命令的人逃命。

然而,大炮之下,眾生平等。一發(fā)炮彈砸下來,在劉謹附近爆炸。爆風把他掀翻在地,白馬的肚子也被彈片打穿了。

劉謹奮力掙扎著爬起來,又蹬又踹地從白馬身下抽出被壓住的腿,然后在求生欲的催促下瘋狂地繼續(xù)逃跑。

游航很快就鎖定了劉謹,然后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神槍手,為他指明了目標。

槍手神閑氣定,一邊讓槍口跟著劉謹橫向移動,一邊感受著他的速度和橫風。

劉謹還在奔跑,顧不上理會正在靠近的死神。他看到前面有他的輜重隊,兩個女勤務(wù)兵正在催促趕車的戰(zhàn)士調(diào)頭,于是便加速跑向她們,邊跑還邊喊:“等等我!我是你們營長!”

這時,已經(jīng)計算好提前量的槍手開火了。子彈沖著目標的胸口飛去。

可剛巧劉謹不慎踢到了一塊金磚,身體向前傾倒,結(jié)果被子彈打穿了肩膀。

“啊!”他慘叫著,然后又強忍著劇痛試圖翻身站起來。可這一努力失敗了,大量鮮血從傷口涌出。

“救救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同時仰躺著奮力把頭轉(zhuǎn)向女兵們。她們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的眼神在懇求她們回來幫他一把。

馬車停下了,兩個女兵回頭看著他,猶豫了大概兩秒鐘,但沒人知道在這兩秒鐘里她們想到過什么,最后她們還是做出了決定——跑!

“回來!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混蛋!我要殺了你們!”劉謹看著加速遠去的馬車發(fā)出絕望的吼叫,然后舉起手槍朝著馬車連續(xù)射擊。當只剩最后一顆子彈的時候他似乎終于準備要接受失敗的命運。他把槍口放進嘴里,食指輕輕撥動扳機,可是一發(fā)炮彈搶先了一步……

打掃戰(zhàn)場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人能找到劉謹?shù)倪z骸。不過游航和弗蘭克還是找到了他的手槍和腰帶扣。一陣腥風吹過,吹走了地上的一條絲巾,從此世上又少了一個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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