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養老院：養老人也養自己

受訪者基本情況

性別：女

年齡：55歲

籍貫：安徽六安（施橋鎮旗桿村）

婚姻狀況：已婚

文化程度：初中

創業類型：服務業

訪問地址：長沖村養老院

這次訪談是采訪書記的時候向書記詢問村里有哪些創業的項目，書記就跟我說了村里這家養老院，于是我馬不停蹄地跑到養老院去做訪談。進門之后是一位護工接待我的，向她說明來意后，她說男老板剛剛開車出去，女老板正在后廚殺雞，讓我等一會兒。我觀察周圍的環境，首先感覺是整潔、干凈，有幾個老頭、老太太邊曬太陽邊聊天，其樂融融，很溫馨。

沒有耽誤很久，老板娘很快殺好了雞，很熱情地帶我到食堂大廳并給我倒了一杯茶，我向她說明了來意之后就開始了本次訪談，以下是訪談記錄：

訪談員：（靦腆一笑）您的養老院開起來幾年了？

受訪者：大概有3年了，2016年建的。

訪談員：您以前有沒有打過工？

受訪者：有，不但打過工，在外面還創過業。

訪談員：您在外面創業主要是干什么的？

受訪者：開拋光廠，干了有十幾年，但是項目不好，虧了一些，然后就想回來創業，這次創業資金全部是借的錢，借了有幾十萬。

訪談員：您當年是怎么想著回家里來創業的呢？

受訪者：我們自己年齡大了，都五六十歲了，還要照顧老人和小孩，不能出去打工，我們就回家來了。

訪談員：又是怎么想到開養老院的呢？

受訪者：我們想為這些老人做做好事，行好善心，自己辛苦點都沒關系，況且我們家里也有老人需要照顧，所以就在家門口開了養老院。

訪談員：看得出來，年前還殺這么多雞給老人們改善生活。

受訪者：伙食什么的都不錯，我們養了不少雞，偶爾會殺幾只給老人吃。年前多殺點，讓老人多吃點，葷菜什么的我們都會提供，除非老人不能吃葷。

訪談員：這些老人都是從哪兒過來的？是附近幾個村子嗎？

受訪者：到處都有，月牙塘（隔壁村的）、張店（隔壁鎮）、埠塔寺（隔壁的村）都有。

訪談員：這些老人是怎么過來的？都是自己找上門的嗎？

受訪者：都是自己找來的，家人們了解后，把老人送過來的。

訪談員：應該都是附近的人宣傳的。

受訪者：對，我們這兒生活環境、服務態度比別的地方好些，都愿意把老人們送到這兒來，剛開始第一年是初步建設，備齊了硬件設施，但那個時候確實沒人知道，老人特別少。

訪談員：那目前養老院有多少人呢？

受訪者：目前有30人，明年估計還要送來更多的人，我們現在有八十張床位。

訪談員：那挺好的。

受訪者：主要是現在資金緊張，貸款也貸不下來。

訪談員：貸款貸不到嗎？

受訪者：貸不到，村里說是能貸無息貸款，但是就是貸不下來。

訪談員：這種事找村里面一般沒有用，可以去找鎮上，應該有用一點。

受訪者：去找過了，他講要房產證，但是我們這房子是租的，地皮也是租的，哪來的房產證？

訪談員：在長沖村租的嗎？

受訪者：對，在村子租的，這里原來是個小學，之后小學不開了，我就把它租來了。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沒有錢。昨天還有干活的瓦匠來我家要錢，我老公剛剛還出去借錢去了，院后面的消防池子就花了有40萬元，今年人住不下了，前面又蓋了幾棟房子，一棟房子30萬元。

訪談員：除了沒錢之外，還有別的方面的困難嗎？

受訪者：服務方面我們自己辛苦一點都無所謂，我們有創業的經驗，也知道該怎么干，現在就是經濟上非常困難。

訪談員：相關的證件都辦下來了吧？

受訪者：還沒有，要把消防設施建好了，上面檢查通過才給你辦證。我們等于是白手起家，在外面辦廠失敗之后，身無分文回來創業，用的錢全都是借的。

訪談員：房子的租金一年是多少錢？

受訪者：一年1萬元。

訪談員：整個養老院多大？

受訪者：你看看就這么大。

我目測了一下大概有8畝地。

受訪者：我們租房子只租了原來的8間房子，其余的都是自己花錢蓋的。

訪談員：村里面租房子有優惠嗎？

受訪者：沒有優惠，租金就是這個數。但按理說應該有優惠的，可能我們不是本村人吧，我們是旗桿村的。

訪談員：那你們創業為什么不選旗桿村呢？是因為這里場地大嗎？

受訪者：場地大是一方面，主要還是我們旗桿村那邊容易發大水，環境不行，而這里陽光好、空氣好，地勢又高，地方也大，就選擇到這里來了。這些因素也是老人們選擇到這里來的原因。

訪談員：如果貸款貸不到的話，多去鎮上跑幾趟，也許有希望。

受訪者：多跑幾趟也沒用，我們現在除了養老院，還種了40畝桃園，都要花錢。

訪談員：還種了那么多桃園？

受訪者：我們今年除了種桃園，還租了30畝土地養兔子，不過垮掉了。我們一直在嘗試創業，但就是不成功，現在就沒錢了。種桃園也要花錢雇人，女的80元一天，男的100元一天，養老院這里我們也請了兩個護工，就是他們兩個。（她手指了一下正在清理牲口的一位叔叔和一位阿姨。）

訪談員：這兩個護工多少錢呢？

受訪者：每人2000塊錢一個月。

訪談員：那您今年能賺一點吧，一個老人每個月多少錢？

受訪者：賺的錢都投進去了。正常能自理的老人一個月1000元左右，不能自理的老人一個月1500—2000元，收費也不高，高了農村人也拿不出，我們也算做做好事吧。

訪談員：這種帶慈善性質的企業，政府應該有補助的，不過可能是我們村正在搞扶貧，暫時沒有顧上您，您也不要著急，要相信黨和政府。

受訪者：對，現在你們村正在搞扶貧，有幾個村都脫貧了。

訪談員：因為貧困戶創業是可以無息貸款5萬元的。

受訪者：我聽說，我們這個應該有補助的，但我們可能是證沒有辦下來，所以才都沒有吧。

訪談員：早晚會有的。那我今天就采訪到這里，如果以后還有需要補充的，我電話聯系您！

后期補充：

訪談員：除了資金問題，還有什么是需要政府支持的？

受訪者：除了資金問題，其他的就是辦證要求太高、太嚴格，我們小企業也沒辦法做到那種規格，到現在我們的消防證還沒辦下來。

（訪談員：寧波大學法學院 胡正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