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貴賤大小

——人生無貴賤，當位盡其才

這一講我們繼續講第三章下面的內容，剛講了貴賤，接下來說的是大小。所以，這講的主題就是“貴賤大小”。

“列貴賤者存乎位，齊大小者存乎卦”。一卦之中，由于爻位不同，就有不同的作用，所以，孔子把貴賤的性質附在爻位上。我們把六爻卦看成“三極之道”，雖然，六個爻位都在講人事，但由于爻位的不同，所代表的內容也不相同，比如上面兩爻中代表上天的力量，而真正起作用力的是五爻的位置，這個位置代表君位，如果是陽爻，就叫九五之尊，是一個組織團體的最高位置。而不是上六爻位代表，上爻位是不可知的力量。所以，五爻位是最大的，同時，第五爻也是上卦的中爻，為最重要的力量。決定了這個卦的性質和走向。這個位為君，四爻位呢就是臣，是輔位。放在一個國家里，主位就是皇帝總統，輔位就是宰相總理，就是這樣的一種關系。除了第五爻和第四爻，其他各爻基本都是從屬地位，雖然它們的作用參差不齊，總的來說，它們都是屬于服從地位的。所以一個卦真正的功德，是全歸于第五爻上的，所謂九五之尊是也。由此可見，我們知道一卦之中的位決定著貴賤。

孔子說的貴賤是由身份與位子決定的，你在哪個位子上就要做哪個位子上的事，這里的貴賤不是人格上的，只是位子高低罷了，在某種情況下，高低并沒有貴賤之分。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職業無貴賤，只是分工不同。當然了，你在哪個位子上，就要操勞哪個位子的事。這叫作在其位，必須謀其政。國務院總理與老百姓考慮的事絕不會一樣。大人物考慮是天下大事，我們小人物考慮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就是《易經》中的“當位”，每個人做“當位”的事，就是合宜，就是吉利，人生才會順遂。

“齊大小者存乎卦”，說了貴賤的問題，接下來說大小問題，貴賤是由位決定的，大小是由卦決定的。“齊”就是分出、辨明的意思。其實，這個問題受到后世學者一定程度的糾正。《易經》的卦只有順序，沒有大小。從表面上來看，乾坤這兩卦為大，代表天地，沒有什么比天地更大的了。同樣地，乾卦也代表小小一粒珍珠，算大嗎？當然了，孔子說的卦體的大小，也有一定的道理，乾坤兩卦的卦德稱為君子之德，乾卦的“自強不息”與坤卦的“厚德載物”便是儒家奉為律條的大德。后世學者認為卦無大小，只要位對了，就是大卦。乾坤卦不當位的話也不是好卦，還是小卦。卦無大小，合宜為大。我們在卜卦時，是以合宜的卦為大，比如求財卦，在春天占卜，春天里木最旺，那么木為財就為大卦，木旺財就旺，為吉卦。再比如太歲入卦為財也是大卦。因為太歲當令為大，這就是合宜為大的道理。

我們講易理是自然之理，佛家的一些理與易理也是相通的。關于大小之說，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你說一朵花大還是一個世界大？佛祖說一粒沙中有三千大世界。所以我們的宇宙世界不大，一朵花的世界也不小，平等無二。禪宗里面說“大海微塵，須彌納芥”，大海和微塵在本質上也是一樣的。須彌山真的太大了，我們整個婆娑世界都是以須彌山為支撐的，它卻可以容納在一顆芥菜的種子里。這哪里是大，哪里是小，無大無小，平等無二。乾卦是天，天外有天還是乾，乾卦是一粒芥菜籽，也是無大無小呀。易卦是象，是理而無大小之別。

同樣地，我們說易經只有卦序，沒有大小，《周易》的卦序首出乾坤，不能說乾坤排在最前面就是大卦，就為大，排在最后的未濟卦為小。在古易里面，《連山》易首出艮卦，也不是以艮為大，《歸藏》易首出坤，并不是以坤為最大。也有些《易經》注解說“陽卦為大，陰卦為小”，這類的說法都是膚淺的說法。我們平時占卜打卦，不管是乾坤卦還是其他的各卦，出現的概率都是一樣的，所以每個卦都是平等的，并不是《周易》首卦排了乾坤，它出現的概率就會高了。

我們學易，如果站的位置越高，精神境界也就越高。從高處著眼，《易經》宏大無邊，其大可以無外。也可以從微處著眼，小到無內，依然還有六十四卦。所以，《易經》講了宇宙大道，講了細微之理，哪里有貴賤大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