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舟點燃桌上的香，頓時一股清香的味道便在屋內發散開來。

傅之洲依著賀舟的要求坐下。

“您這是又要像上次一樣，直接用藥迷暈我？”

賀舟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轉而淡淡地搖了搖頭，道：“這次我點的是香，而并非藥?！?

桌上的香爐里冒出縷縷生煙，慢慢向上飄蕩轉而又消散開來。

傅之洲道：“我這人格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了，以前有看過心理醫生，但是他們的心理素質比我還差?！?

賀舟不做聲，伸出手在向上升騰而起的煙霧上扇了扇，煙便以更快的速度消散開來。

淡淡的味道，賀舟看著傅之洲慢慢放松了神情，漸漸昏睡過去。

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布包，順著他的穴道扎了下去。

不久，傅之洲眼皮微動，賀舟站在一旁，看著睜開眼睛的他。

“傅之洲？”

“傅之洲”看到出聲的賀舟，微瞇著眼，打量著他身上的穿著，不一會兒又極其不屑似的轉來了眼，嘴里發出“嘖”的一聲。眼尾略微顯紅，彎出的弧度微揚。他兩手張開，扶在復古椅的扶手上，看著四周，一股又狂又傲的氣息在他身上出現。

外貌和傅之洲沒有任何的差別，但是他眼上微不可查的寒星都讓人心起了冰碴子，賀舟知道，他已經不再是傅之洲。

“又見了，賀先生。”

“傅之洲”說完還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地拿起桌上倒好茶水的杯子，舉到口邊小飲慢嘬。

小抿了一口，傅之洲挑了挑眉，看向斜倚在墻邊的賀舟，站起身，認真地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塵。

一邊漫不經心地向賀舟走去，一邊又認真評價道：“很感謝賀先生聽取我的意見，新換的茶味道很不錯?！?

賀舟腦袋微垂，視線在他隨著他向自己走進的腳移動，額前掉落幾縷碎發。陽光照進來，經過層層阻礙，細碎的光斑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人明明暗暗。

賀舟還沒嘗過，只應和著道：“新茶是不錯?！?

然而話音剛落，方才還顯得很“熱絡”的人突然向自己伸出手。

賀舟閃躲開，看著他青筋暴起的手臂，眼眸中蕩起一層層化不開的漣漪。

看著那暴起的青筋，賀舟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剛剛用了多大的力氣，如果那雙手真的掐上他的脖子，估計他不過幾秒便會徹底喪失生命體征，而死亡的原因，不是窒息身亡，反而會是血管破裂，出血而亡了。

看著賀舟飛快地閃躲開，“傅之洲”也不惱，勾唇笑了一聲，又迅速展開了下一步攻擊。

兩人在木屋內很快就打得不可開交，糾纏在一起。賀舟喜歡練香制藥，但是要論打架曾經也是自有一番成就的，只不過他更傾向于使用技巧罷了。

而“傅之洲”則不是這樣了，原來的傅之洲擅長練柔道術，身上的肌肉流暢漂亮，絲毫沒有所謂“肌肉男”身上那種讓人覺得惡心不適的感覺。但是現在的傅之洲則是更傾向于暴力解決，和賀舟纏打的方式更像是將蠻力拼命向外發。

如果放在十幾年前，賀舟打架的能力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但是如今對上一身蠻力的傅之洲，到最后他不免體力不支，落了些許下風。

被按倒在檀木桌上，賀舟的后腰被桌邊抵得生疼，趁著“傅之洲”轉身的瞬間，賀舟按下桌邊的一個按鈕。

又勉強化解了“傅之洲”的幾招攻擊，賀舟看到他發動攻擊的速度明顯下降，甚至連他的眼睛都漸漸出現混沌的情況。

微勾薄唇，賀舟抬起手抹了一把嘴，流了點血，心里黙數了幾聲。

“三、二——”

直起身子，賀舟扭了扭腦袋，脖頸發出“咔擦、咔擦”的骨頭聲音。

“一！”

傅之洲眨了眨眼，眼前黑一片白一片，隨著賀舟話音的落下，渾身酥軟，竟一個踉蹌倚倒在墻邊。

“嚓！”

賀舟雙手交叉，活動活動了手臂，沖著傅之洲的肩胛骨一拳打了下去。

瑪德

替你看個病，付出了多少代價。

傅之洲被這一拳打得，一口血哽在喉嚨里，上不來下不去。

一拳打完，心中的氣便也發泄完了，賀舟的表情逐漸冷靜嚴肅下來。

緊盯著墻邊的傅之洲，那個開關放出了無味無色的氣粉，人吸入之后，身體酥軟無力、使不上勁就是基本的癥狀。

盡管被賀舟打了一圈，“傅之洲”仍然沒有顯出多少狼狽，一條腿散漫得支著。眼眸微垂，看不出他的神情，但總體依舊能看出他矜貴的氣質。

這次的情況讓賀舟心里基本有了判斷，傅之洲的“第二人格”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且蠻橫無理。

賀舟彎腰看著他，聲音平淡地道：“你為什么拒絕關游卡？”

這是傅之洲上次說出來的，不得不說，他的確很快得到了傅之洲的心理信任。

而他自己的能力，賀舟舔了舔唇，舌尖上感覺出一絲腥甜鐵銹味，自然是毋庸至極的。

聽到這句話，“傅之洲”微抬起眼，露出因為剛剛的劇烈運動而血色通紅的眼眸。

若是離得再稍微遠些，乍一看去，估計會以為這是個嗜血的野獸。

“為什么不拒絕？”話音剛落，蓄勢待發的一拳便沖著賀舟的太陽穴而去。

因著空氣中藥物的原因，盡管這一拳用了很大力氣，但速度還是比之前慢了不知多少拍，賀舟很容易得便避開了。

賀舟伸手輕輕按壓了一下剛剛可能被他打到的太陽穴，半開著眼俯視，道：“他很傷心。”

這里的他，賀舟指的是原本的傅之洲，而第二人格這個“傅之洲”明顯理解錯了，把他口中的“他”當成了“她”，也就是關游卡。

“傅之洲”輕嗤一聲，抬手搭在了自己支起的一條腿上，眼尾也染上紅暈：

“既然傷心，那就鏟除了讓她傷心的源頭啊。如果再有事，以后我來保護她?！?

賀舟還想開口，但被他一連串的“哈哈哈——”給打斷了，一時間，木屋內，除了他低沉幽森的笑聲再沒有其他。

緊盯著墻邊大笑的人，賀舟腦海里閃過曾經年少的一幕，但只一瞬便收斂了心思。

“所以，你的產生其實只是因為小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