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關潮的“衣衫不整”，賀舟的睡意明顯就端正了許多。

關潮不止一次意識到這差別，看著他道貌岸然的狗模樣，實在都不稀罕說他。

上了床野得跟什么似的，下了床就跟個禁欲的斯文敗類似的。

這就一妥妥的虛偽主義者。

門被打開，傅之洲一眼就看到了屋內還穿著睡衣的賀舟。

覺得些許意外，但是面上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朝著賀舟微微欠身，傅之洲道：“賀前輩好。”

賀舟點了點頭，不在意這些禮數，擺了擺手，道：“你也好。”

賀舟轉身向屋內走，傅之洲換了鞋跟在他身后，走到沙發旁。

賀舟落座，傅之洲也同時落座。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賀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氣，一種睥睨的正義之氣。

而傅之洲心里也有一個基本的判斷，雖然賀舟給留下的印象的確很好，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在他的掌控之中。

“飯很快就好，一起吃吧，吃完了再開始談治療的事情。”

傅之洲想開口拒絕，但賀舟明顯已經知道他要說什么，道：“以廊市的交通，你這個點到達這里，那么你一定還沒有吃午飯。一起吃吧，吃飽了讓人心情愉悅。”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傅之洲沒有再拒絕，只說了一句：“謝謝賀前輩。”

賀舟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傅之洲一些東西，很快，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關潮從廚房里出來了。

賀舟看到，立刻起身去廚房，把飯菜一一端了過來。

傅之洲看著關潮，上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穿著一身帶泥的衣裳，現在穿的是一套運動裝，看起來沒有一點年老之態，反而像是還擁有著屬于青春的那股活力，讓人不僅不排斥，反而很想親近。

傅之洲站起身，看著走過來的關潮，也禮貌地打招呼，“關二叔好。”

賀舟端著菜過來，正好聽見這一聲，步子微微一頓，但轉瞬又恢復正常。

關潮聽見傅之洲的聲音，隨意地擺了擺手，對傅之洲說：“不用客氣，小關男朋友嘛，把這當自己家就行。”

傅之洲輕聲笑了笑，他其實十分喜歡關潮說的這句話，這表明他們并不是因為自己是傅家的才喜歡自己，對自己好只不過是因為關游卡。雖然說的云淡風輕，但他聽得出，卡卡的這位二叔是打心底關心她的，這句話無無疑是給卡卡做后盾的意思。

盡管被間接威脅了，但傅之洲的心情卻著實因為這一句話陽光了許多。

一頓飯吃完，傅之洲覺得自己心里又難受了許多，因為從開飯到吃飯結束這一全程，他只要夾菜就能用余光看到對面親昵的一對。

有生之年，他第二次嘗到別人的狗糧，第一次是傅女士和傅先生，從小到大太多了，以至于他到哪兒都能看到他們倆在秀恩愛，次數太多統歸為一次；而第二次，也就是這次，他被迫吃的狗糧，竟然又是來自長輩，盡管這兩位長輩的平均年齡其實只比自己高十幾歲。

吃完飯，傅之洲坐在沙發上，看到上面熟悉的瓜子，眼神微瞇。

而賀舟，則去廚房刷完去了。

用關潮的話來說，就是他只負責做飯，那洗洗涮涮什么的，自然就輪到賀舟的頭上了。

走向藥園的時候，傅之洲熟悉了很多，但聞到那么純粹的藥香，心里還是不禁感慨了一番。

草藥難種，最好的草藥大多都是野生野長的，這樣藥香馥郁的藥草，不用想也知道，栽種的人必定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賀舟把他領到上次的那個木屋，里面的陳設沒有太大變化，但是他敏銳地發現里面多了幾盆盆栽，那是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的。

木屋墻角處擱置著兩盆盆栽，葉子蔫掉了，像是完全失去了生機，枯黃甚至發黑的葉子耷拉在盆的周圍，他又略微走近了些，他發現盆栽里面的泥土已經干裂了。

感受到周圍空氣的濕潤，傅之洲想起剛剛在外面看到的噴灑裝置，這盆栽想來不是在這里干死的，應該是原來栽種在其他地方，干死了以后才被人帶到這里的。

“請問前輩，您是如何覺察到我的第二人格的？”

傅之洲首先提問，打破了藥園里本來的寂靜。

賀舟輕輕指了指頭頂，傅之洲順著他的手指向上看去，只有一盞顏色淺淺的吊燈，上面刻有龍鳳花紋，像是很古老的燈飾。

賀舟毫不在意傅之洲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放下手，圍著傅之洲轉了一圈，然后慢慢推開，和他拉開一段距離。

“那盞燈里有我自制的藥，可舒緩身心，使人快速進入潛意識狀態。”

“您上次就是用迷藥迷倒了我？”傅之洲無法不這么理解但是話說出口又察覺到不對勁：他過后沒有任何感覺，如果真的是迷藥，他醒了之后至少會有一些不適甚至是難受的，但是這個藥，他完全沒有感覺。

這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讓他覺得格外的不舒服，在意識到自己可能隨時被其他人迷倒并激發另一層意識人格時，他莫名地有些煩躁。

但這些情緒也只存在了不久，很快就消失了，他很會把控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這種半陌生的地方，他的警惕性一向很高。

賀舟帶著傅之洲走后不久，關潮拍了一張他們相繼離開的背影圖。

本來打算給關游卡發去，但想到那丫頭沒心沒肺的模樣，咬了咬牙，退出了聊天框。

而另一邊的關游卡，坐在書房里，翻出一本《犯罪心理學》，仰躺在折疊椅上，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看到一些專業名詞，盡管沒有注釋，但她感覺自己她竟然還理解了許多。

可能是當年蹭的那些課還有一些余波般的作用，可能是在法醫這個職業本來就涉及到一堆辦案思想；也有可能是跟在傅之洲身后耳濡目染……

總之，看這本書，會有磕磕巴巴的地方，但是里面詳細的案例讓人的可理解度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