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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晚上九點多,市紀委小會議室里燈火通明,市紀委監(jiān)察局領(lǐng)導(dǎo)和辦公室、紀檢監(jiān)察室、信訪室等科室主任以上領(lǐng)導(dǎo),以及協(xié)助追逃的市公安局梁棟梁副局長也來參加會議,研究追捕刁夢良事宜。

趙達聲:“剛剛收到通信局的信息,刁夢良手機信號在杭州出現(xiàn)。因為此案影響重大,領(lǐng)導(dǎo)指示,務(wù)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把刁夢良追捕歸案。所以,我想,這次追捕行動由我和市公安局的梁棟梁副局長負責(zé),市紀委江志華、柳公權(quán)和公安局經(jīng)偵支隊有關(guān)同志參加。咱們紀委的事兒由歐陽春副書記負責(zé)。大可,你要時刻保持與交通、通信、機場等部門的聯(lián)系,一有情況即刻通知我們追捕組。對石尚清和許兆豐的調(diào)查要抓緊。大麥印染的孟大海,還有大麥集團的財務(wù)總監(jiān)藍潔,這兩個人是查清問題的關(guān)鍵,務(wù)必深入調(diào)查。多用些策略,多進行引導(dǎo),從思想深處瓦解他們的抵抗,讓他們盡快交代問題。我這里特別強調(diào)一下,關(guān)于對許兆豐的調(diào)查和處理,還是由歐陽書記負責(zé),請不要顧及我與他的親屬關(guān)系,一切以事實為依據(jù),深入調(diào)查案情,查得越徹底越好,讓事實說話。大家看看還有什么問題?”

歐陽春:“沒問題,我們一定按照既定部署,把調(diào)查做深做細,辦成鐵案,請趙書記放心。”

趙達聲:“棟梁局長看看還有什么問題?”

梁棟梁:“沒有問題,刁夢良的案件我們已經(jīng)立案,追捕他也是我們的分內(nèi)事,一切聽從趙書記的調(diào)遣。”

趙達聲:“好,請追捕小組的同志回家準備一下。兩小時后,我們從市紀委機關(guān)出發(fā),前往杭州。散會。”

會后,趙達聲回家收拾出差的東西,許盈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她呆呆地坐著,眼睛卻看在別處。趙達聲走過來,把電視機關(guān)掉。

“許盈,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你干嗎關(guān)電視,礙你什么事兒了?”

“你別這樣,小豐的事兒肯定會有一個最好結(jié)果的。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情況,但一定是一個最好的結(jié)果。請你相信組織,相信法律。”

“相信組織,怎么相信?我最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卻和我公事公辦。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能依靠,你讓我怎么相信組織?”

“我去收拾東西了,去杭州幾天,有什么急事兒打我手機。”

“我還能有什么急事兒。”

一會兒,趙達聲從房間里出來,看著許盈:“那我走了,家里事兒你多操心。”

許盈自顧自坐著,沒有搭腔。

不一會兒,紀委、公安聯(lián)合追捕組六名同志乘坐一輛金杯面包車連夜前往杭州,經(jīng)偵支隊儲健副隊長和老偵查員張杰一同前往。趙達聲和梁棟梁坐在車子中間位置。

趙達聲:“今天我們連夜實施追捕行動,辛苦大家了!關(guān)于刁夢良這個人的基本情況,請江志華同志簡單地介紹一下,便于大家心中有數(shù)。”

江志華從副駕駛位置轉(zhuǎn)過身來:“好的。根據(jù)前期我們對刁夢良社會關(guān)系情況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刁夢良這個人社會關(guān)系相當(dāng)復(fù)雜,朋友圈中政府官員、老板、普通公務(wù)員、個體經(jīng)營戶等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來往密切的人當(dāng)中也是一樣,各種身份都有,情況確實比較復(fù)雜。況且杭州是他讀大學(xué)的地方,朋友、同學(xué)很多,這為抓捕行動設(shè)置了難度。這次去杭州,我們還是從走訪刁夢良的老師同學(xué)開始,尋找有價值的線索。”

梁棟梁:“我提個建議,調(diào)查社會關(guān)系的時候從與刁夢良的關(guān)系密切程度的深淺開始查起,由深再淺,這樣可以減少一些無效勞動。”

“事前我們也調(diào)查了刁夢良辦公室電話和手機通訊錄,列出了三十位半年內(nèi)與他通話最多的人,我們估計這些人與他關(guān)系密切,這次調(diào)查先從這三十個人中展開。而這三十個人,其中有五名在杭州。這次重點就是找這五個人了解情況,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這里有這五個人的基本情況,大家看一下。”說完,江志華拿出資料,分發(fā)給車上的每個人。大家打開車內(nèi)燈,仔細看起來。

趙達聲:“明天我們分成兩個組,我和梁局各帶一個組,先找這五個人了解情況。現(xiàn)在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到了杭州以后馬上展開工作。”

第二天上午,趙達聲帶著江志華和柳公權(quán)來到杭州某大學(xué)保衛(wèi)處。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女處長,齊耳短發(fā),爽直干練。女處長熱情地請趙達聲他們?nèi)胱H自給三人泡上茶。

“趙書記,請稍等,劉教授住在院外,剛剛退休,我已經(jīng)派人接去了。”

“不急,我們等他。”

“真對不起你們啊,咱們學(xué)校好不容易培養(yǎng)的人才,怎么就走上了腐敗的道路。”

“這個不是你們的錯,他也不是走出校門就開始腐敗的。應(yīng)該說,這名同志業(yè)務(wù)能力還是很強的,但是隨著職務(wù)的提升,長期的領(lǐng)導(dǎo)崗位使他慢慢滋長了驕傲自滿、狂妄自大、貪圖享受的惡習(xí),加上不法分子投其所好,腐蝕拉攏,從小恩小惠開始,腐敗數(shù)額逐漸變大,在溫水煮青蛙式的過程中,蛻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腐敗分子。一個干部的蛻變,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的事情,但是影響非常大,敗壞的是黨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這個無形的損失對黨來說,其實是最大的。”

“是啊,以前我們學(xué)校有一個后勤處長,犯貪污罪,其實錢不多,也就十多萬,但是在校內(nèi)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咱們到外面去,人家就會說到我們單位的誰誰誰,貪污腐敗什么的,把領(lǐng)導(dǎo)氣得不敢跟人家打招呼。而傷害最大的,還是對他的家人,這個傷害是無法估量的。原本他家人以他為榮,經(jīng)濟上雖不富裕,但也還過得去,可他出事以后,大半的家庭收入就沒了,家庭負擔(dān)一下加重了。”

“這就是很多人不會算賬。”趙達聲道。

女處長驚訝地問:“算什么賬?”

“一個官員腐敗墮落,他受到的損失很多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問題是,腐敗的時候他們沒有很好地想一想,沒有算清政治賬、經(jīng)濟賬、名譽賬、家庭賬、親情賬、自由賬還有健康賬。官員腐敗墮落以后,害怕被人檢舉揭發(fā),終日人心惶惶,精神和健康受損,得不償失。”

“趙書記,你說得太對了,以前也聽人說過這幾筆賬……”

這時,有人敲門。門開了,門口站著一精神矍鑠的老者。

女處長一看:“劉教授來啦,請進,請進。”

劉教授笑呵呵地說:“朱處長,你把我找來,不會是我犯什么錯誤了吧?”

朱處長把劉教授引到沙發(fā)前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劉教授,您又開玩笑了。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三位同志是東江市紀委的,這位是趙書記,這位是江主任,這位是小柳。他們是來向您了解一下刁夢良的一些情況的。”

劉教授:“噢,你們好。刁夢良是我的學(xué)生,可以說是得意門生了。我們一直保持聯(lián)系,他在東江市任環(huán)保局局長,不過最近有段時間沒聯(lián)系了。你們紀委來了解情況,難道他犯什么錯誤了嗎?”

“劉教授,是這樣的,刁夢良最近不知因為什么事情,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上班了,市里委托紀委和公安到各地查找他的下落。因為我們了解到他平時與您還有些往來,所以來向您打聽一下他的近況。”

“噢。夢良與我平素是有些往來,我們經(jīng)常電話聯(lián)系,他到杭州來,也經(jīng)常來看我。我們經(jīng)常會在私下探討一些問題,應(yīng)該說比較投緣。不過,我們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聯(lián)系了。”

“他最近一次是什么時候跟您聯(lián)系的?”

“最近一次大概一個月前了吧。這次間隔時間最長,以前每半個月他肯定會給我打個電話,聊聊近況。”

趙達聲向劉教授遞去名片:“噢。這次他突然離開,組織上很著急,所以派人找他。昨天,有人說在杭州見過他,我們以為他會來找您,所以來問問您。如果接下來,他跟您聯(lián)系的話,麻煩您告知我們一下好嗎?這是我的名片。”

劉教授接過名片,連聲說:“好的,好的。”

“如果他與您見面,先暫時不要告訴他我們在找他,怕給他增加心理壓力。”

“好的。你們這些政府官員其實心理壓力都挺大的,我退下來以后,正專門研究政府官員的心理狀態(tài),準備出一部專著,對官員的心理干預(yù)提供一些依據(jù)和幫助。”

“您這個課題好啊,咱們政府部門很需要這方面的研究。我平時對公務(wù)人員職務(wù)犯罪心理學(xué)方面也有一些探索,必要時我們可以作一些交流,希望您取得成果后,能夠給我們分享啊!”

“沒問題,沒問題。”劉教授連連點頭。

晚上,追逃組兩隊人馬在酒店房間里匯總情況,六個人坐在椅子和床沿上討論案情。

梁棟梁:“我們今天走訪的是刁夢良的兩位同學(xué),還有一位同學(xué)出差去了,我們和他通了個電話。三個人反映的情況差不多,他們最近半個月都沒有與刁夢良通過電話。近來也沒有得到他要來杭州的信息。我們給他們留了通信方式,有情況讓他們及時聯(lián)系我們。”

趙達聲:“看來,刁夢良即便真的來到了杭州,也不會與他的同學(xué)老師們見面的。”

柳公權(quán):“依我看啊,我們得到的杭州、西安、北京等地的信息,說不定只是刁夢良耍的一個花招而已,說不定他就藏在東江呢。”

趙達聲一拍腦袋:“對,對,對,小柳,你說的沒錯。因為這些信息全部來自他的手機,只要他的手機到這里來就可以了,至于人有沒有來,那只有天曉得了。”

梁棟梁:“如果他人沒有來的話,那么他肯定還有同伙,否則是不可能做到的。”

趙達聲:“這個假設(shè)如果成立的話,那么明后天,我們可能就會收到刁夢良在北京或者西安活動的消息。他想把我們提溜得團團轉(zhuǎn),門兒都沒有。咱們再好好查一下刁夢良的朋友圈,看看到底誰在各地跑,幫他忽悠我們。”

柳公權(quán):“這可能是他的一個策略,等我們回到東江去找他的時候,他才可能放心大膽地往外走了。”

梁棟梁:“小柳,你從公安到紀委系統(tǒng)的時間不長,沒想到你的偵查水平提高得這么快。不過刁夢良真要這么整的話,那要抓住他就很難了。”

趙達聲:“咱們讓他自己找上門來。”

江志華:“自己找上門來?這怎么可能,難道等他醒悟過來,向紀委或者公安自首?”

趙達聲:“自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幾乎不可能。”

梁棟梁:“那有什么辦法?”

儲健:“我知道了,刁夢良的老婆孩子都在美國,他現(xiàn)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自然是美國。而出國最重要的是什么,當(dāng)然是護照啊。刁夢良肯定知道我們已經(jīng)監(jiān)控了機場,老的護照不能用了,他現(xiàn)在唯一急需的是一本改頭換面的護照。”

趙達聲:“對,刁夢良肯定做夢都在想如何得到一本假身份的出國護照,讓他順利出國,和老婆孩子團聚。我們讓他主動聯(lián)系我們。這樣,志華,小柳,你們?nèi)蕚湮宀侩p卡手機和十個外地手機號碼,隔三岔五向刁夢良的手機發(fā)送制作護照證件的信息,并且承諾百分百通過公安檢查,已經(jīng)送多少多少人出國。如果有人前來查看,就用真護照出示給他們,贏得他們信任,只要刁夢良一出現(xiàn),我們立即抓捕。”

梁棟梁:“那如果刁夢良始終讓別人前來辦理護照呢?”

趙達聲:“那就跟蹤聯(lián)系人,等他出現(xiàn)時實施抓捕。”

儲健:“這個辦法好。不過,如果他已經(jīng)制作好護照了呢?”

趙達聲:“那他遲早會在機場出現(xiàn),所以我們必須加強對機場的監(jiān)控。還有一點很重要,如果他想堂堂正正地從機場登上國際航班,除了要有可以亂真的護照外,還要有不易讓人認出的外表。”

梁棟梁:“你是說,他會喬裝打扮以后躲過檢查。”

趙達聲:“對。”

梁棟梁:“那下一步,我們追捕組怎么辦?”

趙達聲:“我們繼續(xù)擴大對刁夢良朋友圈的搜索范圍,志華,你讓信訪室同志重點尋查東江與刁夢良關(guān)系密切的人,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被我們遺漏了。同時,我們追捕組還要追查那個目前正在使用刁夢良手機的人,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刁夢良,都要把他抓獲。”

大家齊聲道:“好的。”

趙達聲:“那今天就這樣,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還未起床,趙達聲床頭的手機響了,他一看號碼趕緊接聽。

“喂,天意,有什么新情況?噢,哪里人?淳化,好的,你把她老家的具體地址發(fā)我手機上,這個信息很重要,我們馬上去她老家追查。好的,好的,那就這樣。”趙達聲掛掉電話,沖另外兩個床上喊:“志華,小柳,起床了,有新情況。”

不一會兒,追捕組一行在酒店餐廳吃早飯。趙達聲邊啃著包子,邊說:“剛剛接到宋天意的電話,石尚清供出了一個新情況,刁夢良有一個跟了他五六年的情人,叫錢巧霞,在東江夢巴黎娛樂總匯KTV包廂做服務(wù)員。刁夢良為她在東江買了一套房子。她老家是淳化的,離這兒不遠。石尚清供稱,這個人表面上與刁夢良已經(jīng)分手,但是私底下一直還有來往。我估計,那個使用刁夢良手機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錢巧霞。棟梁,飯后你讓東江公安趕緊發(fā)一個協(xié)查通報,全面追查錢巧霞。我?guī)е救A和儲健,你帶張杰和柳公權(quán),咱們交叉組合。你繼續(xù)調(diào)查刁夢良的朋友圈,我們?nèi)ュX巧霞老家看看,說不定刁夢良就躲在情人老家。”

“好的,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梁棟梁放下飯碗,拿出手機撥通了東江市公安局治安科科長的電話。

“鐘科長,我梁棟梁,你趕緊查一下淳化籍女子,名叫錢巧霞,年齡二十五六歲左右,曾在夢巴黎娛樂總匯做過服務(wù)員。查到后,把她簡要情況發(fā)給我,然后發(fā)個全國協(xié)查通報,一旦發(fā)現(xiàn)這個人,馬上拘捕。嗯,好的。辛苦啊!再見。”

午后,趙達聲他們驅(qū)車來到淳化,一行三人在當(dāng)?shù)嘏沙鏊L和村主任的帶領(lǐng)下,在大路上下了車,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山村走去。

村主任:“趙書記,你看前面就是錢家集。這個村子,處于兩省交界,90%的成年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你們要找的這個錢巧霞,她父親叫錢大龍,是個泥水匠,早些年也在南方打工,這兩年歲數(shù)大了,就只在老家做做短工。她母親精神有些問題,生活上勉強能夠自理,底下還有兩個弟妹,腦子都不太好使,所以這戶家庭在村里還是比較貧困的。”

趙達聲:“嗯,家庭條件本來就不好,還那么多孩子,這就更困難了。”

村主任:“是啊,是啊。”

一行人走進村落,路上都是石塊鋪成的小路,一條小溪穿村而過,村上家家戶戶都蓋起了簡易的二層小樓,但一半以上的人家外墻都沒有粉刷,看起來有些簡陋。他們轉(zhuǎn)了幾個彎,來到溪水上游的小橋邊,看到一戶人家,三間平房,一個院墻斑駁的小院,朝著溪水有一個邊門。

村主任指著小院:“這就是錢巧霞家。”

跨過小橋,一行人步入錢巧霞家,錢巧霞的父母親都在家里,她父親把做泥水匠的工具放在門口的電瓶車上,準備出門。錢大龍看到那么多人有些拘謹,也沒招呼大家坐。錢巧霞的母親穿著一身新衣裳,看著一行人嘴里自言自語,聽不清在說些什么。

村主任:“大龍,今天做工嗎?”

錢大龍:“等一下要去的。”

村主任:“大龍,巧霞最近回來過嗎?”

錢大龍:“沒有回來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了,每個月只寄點錢回來。她在東江市的飯店做服務(wù)員,錢很多的,在東江買了房子,還寄錢給我們。”

江志華拿出刁夢良的照片給錢大龍看:“大伯,你見過這個人嗎?”

錢大龍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見過,他以前到我們家來過,最近沒來過。他待我們巧霞很好的,他是個好人。”

趙達聲在家里東看看西看看,發(fā)現(xiàn)洗漱臺上放著一支用了大半的唇膏,屋門角落里有一雙半高筒的靴子。

這時,門外跑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十五六歲,女孩十一二歲,都穿著新衣裳。

村主任:“大龍啊,你女兒如果回家的話,就跟我說一聲,最近村里經(jīng)常有企業(yè)來招工,我可以給你家巧霞安排去做工。”

錢大龍:“好啊,好啊,謝謝村主任啊!”

村主任:“謝啥,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那我們走了,下次空的時候再來看你。記得,你家巧霞回來,一定要告訴我,我好安排她去做工。”

錢大龍:“知道了。”

趙達聲臨走從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錢塞進錢大龍的手里。錢大龍推辭了一下,最后還是收下了。

金杯面包車開到鎮(zhèn)政府門口,派出所所長和村主任下了車,與趙達聲一行三人告別,面包車朝淳化縣城方向開去。車子開出鎮(zhèn)政府所在集鎮(zhèn),上了高速公路,朝著杭州方向疾駛而去。車子開了十分鐘左右,即將駛近第二個出口。江志華和儲健微瞇著眼睛,正在閉目養(yǎng)神。

趙達聲跟司機小劉說:“小劉,前面下高速。”

儲健睜開眼睛,不解地問:“趙書記,咱們不回杭州啦?”

趙達聲:“不回了。”

江志華:“怎么搞到荒郊野外來了?”

趙達聲:“咱們就在這里休整一下,晚上再回錢家集。”

江志華:“怎么還要回去?”

趙達聲:“錢巧霞近日回過老家,說不定還住在家里呢。”

江志華:“何以見得?”

趙達聲:“一是她家梳妝鏡前放著半支時髦的唇膏,門角落里放著一雙半高的靴子,母親和兩個弟妹都穿著新衣裳。顯然,這都是錢巧霞的用品,新衣裳肯定也是她買的。所以,如果運氣好的話,錢巧霞有可能還在家里,只是她家人隱瞞了我們。運氣不好的話,她又離開了。這個運氣,我覺得值得去碰一碰。”

儲健:“對啊,其實這些細節(jié)我也注意到了,可是我怎么就沒想得那么深呢。這搞經(jīng)偵搞時間長了,偵查的敏感性卻變得越來越弱了。”

江志華:“是啊,干我們這行的,必須時時洞察細微,于細微處察分毫,消除迷障,破解真?zhèn)巍!?

儲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小劉將車停到了路旁一個鄉(xiāng)村超市前,趙達聲一行都沒有下車,四個大男人窩在座位上小憩。過了一個多小時,正迷糊的四個人被趙達聲的手機鈴聲吵醒。

趙達聲:“大可啊,什么情況?刁夢良的手機信號又在西安出現(xiàn)了,好的,知道了。”

江志華:“怎么,刁夢良的手機信號在西安出現(xiàn)了?”

趙達聲:“是啊,情況還有些復(fù)雜。”

儲健:“現(xiàn)在我們是否馬上奔赴西安?”

趙達聲:“我們只好兵分兩路。梁局長一路即刻去往西安,我們這邊調(diào)查完了也馬上過去。”

趙達聲撥通了梁棟梁的電話:“喂,棟梁啊,我剛接到電話,說在西安發(fā)現(xiàn)了刁夢良的手機信號。對,你們?nèi)齻€人今天連夜趕過去,好吧?讓當(dāng)?shù)毓矃f(xié)查,不管如何先找到使用手機的人再說,起碼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好,那你們辛苦!到時,我們西安會合。嗯,再見!”

掛了電話,趙達聲看看天色已暗,對其他人說:“走,我們先去把肚子填飽,再回錢家集。”

晚上八點半,趙達聲一行四人在村主任的陪同下,又摸黑朝著錢家集走去。路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了。村里沒有路燈,黑乎乎的。路邊農(nóng)戶家里養(yǎng)的狗叫個不停。

趙達聲:“村主任,這么晚讓你又跑一趟,辛苦你了!”

村主任:“趙書記,您客氣了。咱村主任雖然沒啥大能耐,但是我覺得德和勤這兩點必須具備。我的理解:德,就是聽黨話;勤,就是兢兢業(yè)業(yè),為百姓謀福利。至于能力和業(yè)績,很多時候得靠天時地利人和才能發(fā)揮出來。所以,能為黨分憂、為百姓辦事,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趙達聲:“村主任有這個覺悟,難得啊!”

說話間,他們來到錢巧霞家屋外。

趙達聲:“志華,你守住溪上的邊門。村主任,我們?nèi)デ迷洪T。”

他們站在院門外,村主任舉起拳頭把院門擂得“咣咣”響。

錢大龍在里面叫:“吵不死個人,敲敲敲,敲啥呢敲!”

村主任:“大龍,你開門,我是村主任,找你有事呢。”

錢大龍?zhí)崃镏澴诱驹诜块T口,凍得嘴里哧溜哧溜。

錢大龍:“村主任,啥事情,深更半夜的?”

村主任:“大龍啊,我聽說你閨女回來了,不是有企業(yè)來招工嘛,我就順路來各家通知一下,讓你閨女這些天去村上登記去。”

錢大龍:“我閨女沒回來啊。”

村主任:“你把門開開,我在外面凍得很,讓我喝口水暖暖身子。”

錢大龍:“好嘞,好嘞,你等一下。”

錢大龍小跑著過來把院門打開,看到村主任身后還站著白天來的兩個人,神情有些詫異。

錢大龍:“你們還沒有走?”

趙達聲:“沒走呢。有點小事情還沒辦完。打擾啦!”

錢大龍:“沒事,沒事。那大伙兒屋里坐吧。”

幾個人進了錢大龍家,在八仙桌前坐定。錢大龍拿起熱水瓶晃了晃,朝大家抱歉地笑笑。

錢大龍:“我馬上燒。”

村主任看看趙達聲:“大龍,不用了,不用了。還是讓你閨女出來吧。”

錢大龍:“哎呀,村主任,我不是說了嗎,我閨女沒有回來。”

村主任:“大龍啊,你就不要瞞著我們了。我們看出來了,你閨女就在房間里睡覺呢。”

錢大龍:“你咋知道?”

趙達聲:“大龍,我知道你是個實誠人,你看你閨女用的東西不都擺著嗎?還有你老婆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不都是你閨女帶回來的嗎?”

錢大龍朝趙達聲尷尬地笑笑:“你們找我女兒到底啥事情?我女兒談了個對象,是鄰村的,一塊兒在東江打工。現(xiàn)在我閨女不想處了,那個男的還是纏著她,你們可千萬給咱保密啊!”

趙達聲:“沒問題,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是東江來的,向她問幾個問題就行。”

“那好,你們等一下。閨女,你出來一下,東江有人來找你,不是你那個男朋友,放心吧。”說完,錢大龍去燒水了。

過了一會兒,錢巧霞出來了。她用疑惑的目光朝大家看了看:“你們找我啥事情?”

趙達聲朝錢大龍看看,然后對村主任說:“村主任,我們想和錢巧霞單獨談?wù)劊愫痛簖埲ネ忸^抽支煙好嗎?”

村主任:“好,好。大龍,咱們?nèi)ネ忸^抽支煙去。”

錢大龍:“外頭冷啊。”

村主任:“哎,走吧,走吧。”

趙達聲指指凳子,對錢巧霞說:“坐吧,坐吧。咱們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刁夢良的情況。”

錢巧霞目光閃爍:“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往了。”

儲健從衣服內(nèi)袋中掏出警官證在錢巧霞面前亮了亮:“我是東江市公安局的,我們有充分證據(jù)證明你們最近還有來往和聯(lián)系。”

錢巧霞不吱聲了,過了片刻,她問:“你們想知道什么?”

趙達聲:“刁夢良現(xiàn)在什么地方?”

錢巧霞:“我真的不知道。我們起碼有一個月沒有見過面了。不過,他上個星期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要出一趟遠門,我問他到哪里去,他說可能去國外。”

趙達聲:“他有沒有說還要去什么地方?”

錢巧霞:“噢,他說出國前想先出去旅游一趟,問我能不能一起去?我說,走不開……其實,我男朋友知道我與刁夢良的關(guān)系,揚言說要干掉刁夢良。我怕出事兒,就沒敢答應(yīng)。”

趙達聲:“刁夢良有沒有說去哪里旅游?”

錢巧霞:“好像說古都游什么的。”

趙達聲:“刁夢良還有沒有其他女人?”

錢巧霞:“應(yīng)該有,但我不敢肯定。”

趙達聲:“他有沒有說去哪個國家?”

錢巧霞:“好像說去美國。”

儲健:“你還有沒有什么隱瞞的?如果日后讓我們知道你隱瞞不報的話,要負法律責(zé)任的。”

錢巧霞臉色變了一下,聲音有些發(fā)抖:“跟我無關(guān)啊,刁夢良經(jīng)常吹噓他如何能搞錢,一年能搞幾百萬。我就激他給我買房,他摳了半天才花了五十多萬元給我買了一套房子。這事兒,不關(guān)我事啊,我回去就把房子交出來,好嗎?”

儲健:“非法所得必須得交出來。刁夢良還告訴你什么違法的事情?”

錢巧霞:“他經(jīng)常說,多少多少企業(yè)求他辦事,他不點頭,企業(yè)就得關(guān)門。他還說,境外都存了好多錢。但是具體的情況,我只聽了一點兒,他沒有細說。”

儲健:“還有什么?”

錢巧霞:“真的沒有了。如果再有隱瞞,我不得好死。”

儲健:“刁夢良給你買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錢巧霞:“萬家花園7幢3單元505室,回去我就搬走,把鑰匙交給你們。”

儲健從口袋里取出一張便箋紙,在上面寫了一個號碼遞給錢巧霞:“嗯,如果你得到刁夢良的任何消息,立即告訴我們。這是我的電話。”

錢巧霞:“知道了。”

儲健看看趙達聲,趙達聲沖他點點頭。

儲健:“那今天就了解這么多,下次如果要再問你什么情況,你要隨叫隨到。”

錢巧霞:“好的。”

在回杭州的路上,大家都有些興奮。

趙達聲:“到現(xiàn)在為止,刁夢良潛逃案才算有了一些眉目。一是可以肯定他要潛逃出境,目的地基本上可以確定為美國。二是他打算出游,這與他的手機信號出現(xiàn)在各地的情況相符,但是他又特別謹慎,信號出現(xiàn)的時候很短,讓我們偵察不到他的具體位置。”

江志華:“剛才上車后我一直在想,這會不會是刁夢良故意向錢巧霞施放的一個煙幕彈,也可以說是間接向我們施放的一個煙幕彈。”

趙達聲:“有這個可能,但是,在還沒有取得其他可靠線索的情況下,咱們只有一查到底,沒有其他辦法。”

儲健:“是啊,在沒有更有力的線索出現(xiàn)之前,咱們肯定要先把當(dāng)前的線索查實,這是第一位的。當(dāng)然,案情會不斷發(fā)展,咱們到時再隨時跟進。”

趙達聲:“對,我們也即刻動身前往西安。噢,對了,志華,你們發(fā)給刁夢良的制證廣告有反映嗎?”

江志華:“還沒有。”

趙達聲:“這個不能停,還得繼續(xù)發(fā)。但也不要發(fā)得太頻繁,以免引起他的警覺。”

江志華:“這個我有數(shù),放心吧。”

趙達聲又對司機小劉說:“另外,小劉,我們到杭州后,你住一晚上,明天就回東江吧,我們坐火車去西安。”

調(diào)查室里,歐陽春、宋天意和一名工作人員與大麥集團副總孟大海面對面坐著。雖然對面坐著三名紀委干部,孟大海卻顯得非常輕松,臉上甚至帶著輕蔑的微笑。

宋天意:“姓名?”

孟大海左右看看:“什么意思?”

宋天意:“問你叫什么名字?”

孟大海:“你們不是知道嗎,明知故問!”

宋天意正色道:“嚴肅點。姓名?”

孟大海:“孟大海。”

宋天意:“性別?”

孟大海笑起來:“這還看不出來?”

宋天意:“性別?”

孟大海:“男。”

宋天意:“單位和職務(wù)是什么?”

孟大海:“大麥集團副總經(jīng)理兼大麥印染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

宋天意:“知道為什么找你嗎?”

孟大海:“我正納悶?zāi)亍0ィ銈兗o委為什么找我呀?”

宋天意:“你們大麥印染有限公司涉嫌向政府工作人員行賄,請你說一下,你們賄賂過哪些政府工作人員?”

孟大海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向政府工作人員行賄?這分明是有人捏造謠言,誣告我們。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們大麥印染有限公司,如向政府工作人員送過什么好處,我孟大海天打五雷轟,出門就被車撞死。”

宋天意:“你不要抵賴,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你們行賄的確鑿證據(jù)。”

孟大海:“那就請出示證據(jù)吧。如果你們能夠拿得出我們大麥印染向政府工作人員行賄的證據(jù),我孟大海甘愿伏法。不要你們押送,我自己走到看守所去。”

宋天意:“你,你不要太狂了。證據(jù)馬上就可以出示給你,你放心。”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調(diào)查室里,歐陽春、孫海和蘇紅正在問詢大麥集團財務(wù)總監(jiān)藍潔。今天的藍潔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顯得雍容華貴。還沒等孫海發(fā)話,她主動開口了。

藍潔:“我不跟你們談,請你們把趙達聲找出來,我要跟他對話。”

孫海:“你老實點,到了這里還這樣那樣,別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藍潔:“誰哭都來不及,你說話小心點。讓趙達聲出來,我要見他!”

孫海:“你給我放老實點,我們趙書記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藍潔:“那行,我不說話,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孫海:“藍潔,請你不要在這里胡攪蠻纏,老老實實把問題講清楚。”

藍潔:“誰胡攪蠻纏,沒有問題,你讓我講什么?”

歐陽春:“藍潔,你把問題講清楚,就可以早點回去了。待在這個地方,又不是舒適的賓館飯店,何苦呢!”

孫海:“請你把你是如何利用李清的名義,為刁夢良、石尚清、許兆豐在工商銀行、中國銀行、建設(shè)銀行辦理的銀行卡,又怎么向他們的賬戶注錢的,把問題交代清楚,你就可以回家了。”

藍潔:“誰是李清?我不認識這個人,干嗎要為他辦理銀行卡啊,還向他注資,我腦子有病啊?你不要把無聊當(dāng)有趣好不好!”

孫海:“三張銀行卡我們都已經(jīng)找到了,我們還查到了卡的資金進出明細,你不要再在這里裝糊涂了。”

藍潔:“那又怎么樣?”

孫海:“你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對他們就沒有辦法,我們照樣可以查明他們的犯罪情況。”

藍潔:“你們想查就查,關(guān)我什么事兒?”

孫海:“你是行賄的直接參與者,怎么不關(guān)你的事兒?”

藍潔:“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有什么根據(jù)說這種話?”

孫海:“自然是有證據(jù)的。李清的賬戶就是證據(jù)。”

藍潔:“李清的賬戶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孫海:“你多次在不同的營業(yè)網(wǎng)點以李鈴的名義,向李清的三個賬戶存入大量的現(xiàn)金,這里有入賬的資金明細復(fù)印件和你在銀行柜臺的簽名,這總該是事實吧?”

藍潔:“你說得越來越離譜了,我干嗎要用什么李鈴的名義向這個李清的賬戶注錢,我犯得著嗎?不過,你既然這么說,那就請你把營業(yè)網(wǎng)點的影像資料拿給我看看。”

孫海:“會拿給你的,別想抵賴。還有,你親口向趙達聲說的,關(guān)于李清賬戶的問題總應(yīng)該是真的吧?”

藍潔:“我可沒有向趙達聲講過任何關(guān)于李清賬戶的事情。我求你別編故事了,趙達聲也不會承認的。不然,你把李清和趙達聲叫出來,我跟他們當(dāng)面對質(zhì)。”

孫海:“你……”

晚上,趙達聲和江志華、柳公權(quán)坐在西安公安局招待所房間里。趙達聲不說話,江志華和柳公權(quán)也都悄悄地坐著。坐了一會兒,江志華終于按捺不住了,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江志華:“趙書記,西安的布控是不是還有漏洞啊,怎么三天過去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那個制證廣告來聯(lián)系的也都不對路,我就不明白了,為啥那么多人要辦假結(jié)婚證和假離婚證,還有假身份證,這都什么事兒,白白浪費那么多錢買了手機。”

趙達聲:“你少安毋躁,說不定下一秒鐘就將出現(xiàn)轉(zhuǎn)機。這跟打仗時一樣,大戰(zhàn)前夕往往都異常平靜,雙方都在積極準備,時機一到,萬炮齊發(fā),瞬間地動山搖。現(xiàn)在,刁夢良比我們?nèi)魏稳硕技保薏坏昧ⅠR飛到美國去。咱們的布控如此周密,他稍有舉動,咱們馬上就會得到信號,你看吧,說不定轉(zhuǎn)機就在眼前。”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抓起自己的手機看起來,但很快發(fā)現(xiàn)聲音不對。柳公權(quán)看到又是新裝備的制證手機,他有氣無力地接聽。

“喂,你要做什么證?護照!你什么時候要,越快越好?行,行,沒問題。你要看樣本,噢,可以,可以。你住哪里,送到哪里?噢,我現(xiàn)在在外地,沒在東江,過兩天可以嗎?不行啊,那我明天上午這邊忙完就趕過去,我把樣本送過來,你先看一下,滿意了你再做。做好后,不滿意不要錢。咱們做的護照,行內(nèi)俗稱‘鬼見愁’,不是,不是,就是說做得特別好,連公安的專門機器都驗不出的。好的,明天下午一點半,東江時代廣場噴泉池邊,保持手機暢通,好的,不見不散。”

柳公權(quán)掛掉手機,趙達聲和江志華都用期待的眼光看著他。

柳公權(quán):“趙書記,有人要做護照。不過,不是刁夢良的手機打來的。”

趙達聲:“不管是不是,我們馬上回東江,或許新的轉(zhuǎn)機已經(jīng)出現(xiàn)。”

柳公權(quán):“是啊,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志華:“那這里怎么辦?”

趙達聲:“明天早飯時跟棟梁局長商量一下,建議讓他們留一人在這里,隨時掌握情況就可以了。”

第二天下午一點二十五分,柳公權(quán)裝扮成一個民工,懷揣著兩本結(jié)婚證、三張身份證、兩本護照在東江時代廣場噴泉池邊等著。這個時代廣場位于老城區(qū),是東江的標志性景觀之一,邊上有兩家大的商城,平時人來人往非常熱鬧。柳公權(quán)圍著噴水池轉(zhuǎn)了兩圈,看看沒人與他接觸,也沒看到可疑的人,便坐在綠化帶的臺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是昨天打來的號碼。柳公權(quán)趕緊接聽,聲音還是昨天那個人。

“喂,哥們,你在哪兒呢,我的對面?噢,噢,那你過來吧。”

柳公權(quán)的目光穿過水幕間隙,看到對面有一位年輕人,穿得像個流浪漢,捏著電話,也在朝這邊張望。柳公權(quán)朝他揮了揮手,那人慢慢地朝他走過來,兩只眼睛不停地朝四處望望。他來到柳公權(quán)面前,斜著眼睛問:“你就是那個辦證的?”

“是啊,辦證的。請問你要辦什么證?我這里要啥有啥。”

“盡吹,死亡證有嗎?”

“有啊,你想死啊?”

“你才想死呢!”

“那你想做什么證件?”

“有護照嗎?”

“當(dāng)然有啊!難道你也想出國?”

“當(dāng)然想啊!難道我就不能出國?”

“出國得有實力。”

“你為什么就看我沒有實力?”

“有,有,是我看走眼了。那你把照片給我,后天中午還在這里,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還沒有看樣本呢。”

“行,你看吧。咱們到那邊公共廁所去,這里有攝像頭。不過,你看得懂嗎?”

“別小瞧人,看不懂,我不會比較啊!我這兒有真的護照。”

“那行吧,咱們現(xiàn)在就過去。”

說完,兩人朝著廣場公園邊上的公共廁所走去。他們一前一后走進廣場公共廁所。柳公權(quán)推開一間便室,兩人擠了進去。柳公權(quán)吸了吸鼻子,看著他,皺了皺眉,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疊做好的證件,從里面挑出兩本護照交給他。

“你看吧,其中一本是給我自己做的。我有一次去泰國旅游,特意用它過安檢,一點問題都沒有。你放一百個心,絕對沒問題。你就是去聯(lián)合國,進美國白宮,也絕對暢通無阻。”

“你就吹吧你!”

男人接過護照,打開看了看,再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本真版護照,將三本護照放在一起,借著燈光仔細地看著。然后又掏出手機,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看了個遍。

“還真可以啊!不錯。”

“這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你要是想做,就把照片給我,寫上姓名和出生年月,價格嘛一本一千元,先付二百元定金,做完滿意付清全款。”

“要做,要做。”

男人把兩本護照還給柳公權(quán),把自己的那本塞進口袋里。又從貼身衣袋里摸出一個皮夾,從里面摳出一張照片交給柳公權(quán)。柳公權(quán)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照片反面寫了名字。

“噢,名叫丁林,照片可以,后天老時間在此取件。你先付二百元。”

男人又從皮夾里抽出兩張百元大鈔交給柳公權(quán)。柳公權(quán)接過鈔票,用手指彈了一下。

“先走了。”

“哎,你不立個字據(jù)?”

“干我們這行,講究個信譽,立什么字據(jù),你懂不懂?”

柳公權(quán)打開便室的門走出去,流浪漢緊跟著出來。一個老頭正好進來,看到兩個人從一間便室里出來,好奇地看著他們。

“看什么看,沒見過啊。”柳公權(quán)故意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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