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蹊蹺
- 錦醫(yī)嬌客
- 百碟
- 2939字
- 2021-06-13 09:37:30
江胥懟得痛快,陳玉也是出了口惡氣。兩人抱著洗凈的衣裳回去,又想到陳嬤嬤一人留在江家無人照顧,就湊在一塊兒,把帶在身上的銀子都找了出來。
江胥知道這身體是個窮鬼,但她吃穿用度都不用花錢,所以還真攢下了點,陳玉也是如此。兩人還怕陳嬤嬤不收,就一人拖著陳嬤嬤在屋外,另一人偷偷摸摸把錢壓去了陳嬤嬤枕頭底下。
等陳玉回來,江胥就知道這事辦妥了。正好天色不早,算起來也該出發(fā)再回吳府了。江胥就帶著陳玉一起向陳嬤嬤告了辭。
陳嬤嬤也很是不舍,一路把這兩人送去了院外。
可沒走出兩步,江胥就看見前頭烏泱泱涌來一大片的人。走在前頭的是江家的管家,跟在邊上的正是那個出言挑釁,被江胥諷刺臉上長痦子的丫鬟。
江胥視線一掃,那丫鬟先是心虛似得低了低頭,又趕忙氣勢洶洶地瞪視回來。
再聯(lián)系上這陣仗,江胥哪兒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無非是氣不過找了幫手,就是不知道是用什么借口讓管家都出面來幫忙了。
江胥倒是半點不慌,悠悠閑閑停住了腳步,先把陳玉護在了后頭。省的這直腸子的小姑娘再誤了事。
這一群人走到近處,管家黑著張臉抬眼瞧了江胥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似得滿是嫌惡。
“江胥,你是江家出去的丫頭,竟然能轉頭就忘了小姐待你的好。敢忘恩負義對小姐不敬,真當搭上了吳家,你就飛黃騰達,我們都管不了你了?”
江胥不由在心中冷笑,這理由都信,管家腦子是不大好用的樣子。
管家見她竟然沒半點愧疚,面色是更黑了幾分,讓江胥想起前幾日去瞧伙房灶臺,那鍋底約摸著也就是這個色了。
這邊管家就要喊人將江胥押走,卻看見有誰橫插一腳,正正地將江胥攔在后頭。
江胥哪里能認不出吳易奚一早穿的衣服?估計是見天色不早,可她和陳玉還沒去前頭找他,索性就自己來尋了。
江胥見救場的來了就更放松兩分。仗著吳易奚現(xiàn)在瞧不著她,還從人身后探出頭去,頗為嘚瑟瞪了那背后編排的丫鬟一眼,直把人氣的面色鐵青。
吳易奚卻是不知道這些事,只長身玉立,對那管家也是分毫不讓,朗聲道:
“胥兒如今是我的通房丫頭,按理說是我吳家的人了。管家是要背著我?guī)业娜巳ツ膬???
江胥可真沒想到吳易奚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再抬頭去看,卻見吳易奚面色如常,分外正經(jīng),估摸著是壓根沒覺得這個“我的人”能有什么別的意思。
江胥就自個兒搓了搓發(fā)燙的臉,把那些胡思亂想都甩了出去。
管家?guī)Я诉@么些人堵在這兒,這路口又是諸多下人往來的必經(jīng)之路,自然就有人把這事傳到了江家老爺那兒去。
江老爺可不想見吳易奚這不成器的女婿,原本把女兒嫁他是指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哪兒能想到這吳易奚竟是江郎才盡了,半點好處沒撈著不說,還把女兒和陪嫁都搭了進去。
索性就差人去單獨把江胥叫去了書房,半點沒提那還留在府上的吳家三少爺。
江老爺發(fā)了話,吳易奚也不好再攔,只能看著江胥跟著江家的下人走了,留下陳玉和他憂心不已。那丫鬟倒是攏了攏頭發(fā)要往吳易奚跟前湊,吳易奚卻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只回過頭去喊了陳玉。
“走,我們去前頭等胥兒?!?
那丫頭狠狠咬了咬牙,到底沒敢出聲。
再說江胥,剛進書房就被江老爺一聲呵斥震得耳朵發(fā)麻。
“你這賤婢!如何敢對小姐不敬???”
江胥心知這會兒可不能露怯,若是被江老爺察覺不對,這條命可就真保不住了。
所以她深吸口氣,不卑不亢地仰頭迎向了江老爺?shù)囊暰€,語氣也是輕輕朗朗,聽來半點不像個卑賤丫鬟,但語氣還是謙恭的。
“還請老爺聽胥兒一言。以往在江家,小姐待我親如姐妹,我對小姐如何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江老爺聞言也皺了皺眉,因為事實確實如江胥所說,她跟江小姐關系一向很好,江胥也好,原主也罷,都從來不是那種會背后編排是非的人。
所以江老爺就沒有打斷,聽江胥繼續(xù)說了下去。
“胥兒在吳府也是每日隨在小姐身側……”
說著,江胥蹙起一雙柳眉,壓低了聲。“實在是覺得,小姐死的太過突兀了?!?
“小姐并無急病,向來身體康健。嫁去吳家日子也不短了,怎會莫名其妙便沒了呢?!?
聽她這么一說,江老爺也覺出味來。
江胥就正了正神色。
“胥兒如今正在調查此事,好為小姐報仇……”
江老爺對吳家院里的事并不清楚,只知道江小姐死在了吳府里頭,吳易奚又抬了填房,娶了通房丫頭,只想著這人生性涼薄。
這會兒聽江胥一講,沉下心去思考,就反應過來其中蹊蹺的地方了。
當下幾乎氣急,想起自己那般貼心又嬌俏的女兒便因為這男人不聲不響地丟了性命,江老爺就覺得一陣的胸悶氣短。
他狠狠一拍桌子,那聲震得江胥腦袋里頭一陣嗡鳴。再看江老爺,已經(jīng)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就大步往外邁了。江胥這才瞧見,剛才他那桌面都裂了道口子。
顧不得感慨這老當益壯的手勁,江胥趕忙先跑去略作阻攔。
江老爺這會兒雙眼發(fā)紅,頗有些六親不認的架勢。江胥也不敢硬攔,只能堵在門口,先試圖喚回江老爺?shù)睦碇恰?
“老爺!吳易奚可不是幕后主使,您這般恐怕打草驚蛇啊!”
江老爺也不是傻子,聞言倒也停住了腳步。
江胥就松了口氣,接著講了下去。
“您為小姐擇婿的時候一定也是挑過的。吳易奚為人正直,一心向學可都不是假的。如果說是他對小姐下手,那可于情于理都毫無理由?!?
江老爺自然知道這道理,只不過是一時實在氣不過罷了。被江胥攔了這么些時候,他也冷靜下來,長嘆口氣,頹然地坐回椅上。
江胥就跟了回去,繼續(xù)說道。
“若您今日將吳易奚打了一頓,倒是能逞一時之快。吳易奚對您和小姐有愧,自然不會令您為難。可幕后主使也能知道您已經(jīng)發(fā)覺不妥,胥兒再查起來就難如登天,小姐的冤屈也就再難洗刷了?!?
江老爺只擺了擺手,神情黯然。
“你不必再說了,我是知道的?!?
此時他已經(jīng)知曉江胥定然不會背后對江小姐不敬,相反,估計這整個江家,都找不出這般惦記著江小姐的丫鬟了。
所以江老爺上上下下打量了江胥兩遍,最后點了點頭。
“吳家之事,我江家不便插手。既然你做了吳易奚的通房丫頭,也算名正言順,以后此事便托你探查了?!?
“吳家之人一個都不能信,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回來找我?!?
說著,江老爺像是想起什么,又交待道。
“我知道你一個丫頭,在吳府行事定然是束手束腳。等過些日子,我便讓劉虹把你與陳玉二人的賣身契交回江家。到那時,你們就不算是吳府的下人了,也不用處處遭人限制?!?
江胥聞言微怔,她不過是把事情說給江老爺聽,一方面方便今日洗脫罪名,另一方面也是想得江老爺協(xié)助。
可是卻沒想到,江老爺竟然能想起還有那兩張賣身契的事,也算是意外之喜了。雖然她同樣也不大放心將身家性命都交給江老爺,但是總比被劉虹捏在手里要強得多。
至少她跟陳玉都不用再擔心哪天被迷暈了賣去青樓了。
想到這,江胥行禮也多了些真情實意。她福了福身,神情堅毅,更像是向江老爺作出了什么承諾。
“胥兒謝過老爺。”
雖然江胥自己也有為原主和江小姐報仇的打算,但那些歸根結底都是她自己的想法,若是不到最后,就不會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決心。
但此時江胥是接受了江老爺?shù)膰谕?,自然是要拿出態(tài)度來,才好讓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感到安心。
果然,江老爺對她這般態(tài)度頗為滿意,整個人放松下來,那神情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
那副頹唐的模樣就讓江胥就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暗自猜測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得知了她的失蹤,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絕望了悲涼。
江胥低了低頭,無聲地嘆出口氣。
江老爺已經(jīng)說完了話,視線落在空氣上,眼神也沒有焦點。接著就沖江胥擺了擺手,語氣聽著有氣無力。
“你先去吧。今日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多留幾日也好?!?
江胥就不再打擾江老爺懷念逝去的女兒,行了個禮,無聲地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