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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怒火

  • 錦醫嬌客
  • 百碟
  • 3198字
  • 2021-06-13 09:37:30

江胥向來不喜工作時被人打擾。在現代時,只要她進了實驗室,那一定是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寂靜。

所以劉虹進門那刻,江胥就已經有些不滿了。不過她一個通房丫頭可不好率先向夫人發難,半點不占理不說,還要被治個以下犯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江胥刻意沒吱聲,任由劉虹在這兒罵罵咧咧。可江胥也不是泥塑的人偶,在現代那種環境里長大,除了自己那德高望重,還脾氣異常暴躁的老教授,江胥什么時候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是以江胥一直壓著火氣,直到覺著那火候差不多了,才冷笑一聲,與劉虹針鋒相對起來。

“我卻是不知夫人還管上莫家的陪嫁了,我偏是有那能耐去碰這賬,若夫人不滿,便也去求求少爺,看三少爺敢不敢讓您算賬。”

說著江胥揚起下巴,點了點那賬本。

“這般精細的東西,夫人也是毫不在意。若是我這因為夫人打攪出了岔子,您付得起這責嗎?”

劉虹在院里一向高高在上,何曾被個小丫頭言辭激烈地罵回來過。當下竟是怔在原處,只看著江胥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尖銳。

“我卻是忘了,夫人是看不懂賬本的。再說了,您近日用的銀子可是著實多了些,都要靠三少爺母親的陪嫁貼補了。”

說著江胥便挑了挑眉,低眼往劉虹肚子上頭瞟了兩眼,神情盡是譏諷。那動作做的,就怕劉虹幾人看不明白了。

“誒呀,夫人這用度突然添了這么多,怕不是多了張吃飯的嘴巴?”

其實江胥哪兒知道這么多。劉叔送來的不過是這一季的賬本,還都是吳易奚母親陪嫁的店鋪。江胥壓根就沒見過三房的賬,又哪兒能知道劉虹這月的用度?

不過是劉虹先入為主,又氣急敗壞壓根不過腦子,江胥這會兒說個什么她都能信。再說江胥剛來那會兒就聽陳玉講過三夫人那點腌臜事兒,這時代對女人又嚴苛的很,哪兒能不知道這定是劉虹的軟肋,是以就用這點出言相譏。

可江胥哪兒能想到,她隨便一句還就真點明了劉虹心中最不敢示人的地方。

這話音未落,劉虹面色就變得煞白,一雙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那手指頭還指著江胥鼻子,卻也在發著顫。好在梅兒是個反應快的,還不等江胥細想,梅兒就已經一個箭步竄了上來。

“大膽!你這賤人竟然也敢這般污蔑夫人!”

這時候杏兒也就反應過來,兩個婢女力氣也是不小,至少江胥這孱弱身子是半點反抗不得,就給按著跪在劉虹腳底下。

劉虹就哆嗦著開了口,聲音尖銳刺耳。

“掌嘴……!給我打!”

江胥就皺了皺眉,心里略有些后悔。她見慣了言行文明的人,都忘了這時候說錯了話是要掌嘴的。江胥倒是不怕那點疼,不管是實驗還是手術,哪個受點傷不比這兩巴掌疼得多?

可她是個現代人。哪怕知道這是為了活命,她也很難心平氣和的接受下跪,更別提是被人按在地上掌嘴。

“夫人可別太過分了!”

她這話剛落,梅兒已經掄起胳膊,一巴掌甩在江胥面頰上。

“啪!”一聲脆響,江胥被打的臉都偏去了左邊,臉上一個鮮紅的手印,無比的刺目。

那巴掌聲一響,屈辱感甚至蓋過了火辣辣的痛楚。江胥抬了抬眼,一雙眼睛亮的可怕。

原先她報仇也好,謀算也罷,不過是出于對原主的報答。再多的就是存活所迫的權益之計。也就是這時,江胥真正的接受了原主的憎惡。

江胥沒再出聲,劉虹便冷靜了一些。她仰著頭,紅唇一挑,露出個冷笑來。

“不過是個通房丫頭,仗著嬌寵,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劉虹可是難得見到江胥跪在自己腳下,一時神情中就不由帶上了大仇得報似得驕傲快意。眼看著梅兒又揚起了手,終于是有急匆匆的步子自院子外傳來。

“住手!都給我住手!”

幾人就都扭頭去瞧,梅兒也放下了手。來人正是吳易奚,估摸著是一路跑來,發髻都散了大半,那頭發就散亂的搭在肩膀上頭。也顧不得先喘勻了氣,便緊趕兩步過來看江胥紅腫的半邊臉頰。

這會兒后頭的人才跟上來,江胥借著余光瞄了一眼,發現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玉,那聲兒破風箱似得,離得老遠都能聽到。

江胥這下哪兒還能不明白,吳易奚正在劉叔那邊,能這么及時趕回來救她,想來是靠陳玉通風報信。陳玉雖然膽小怯懦,但腦子轉的卻快,見勢頭不對也沒自個兒上來添亂,二話不說就先去找能主事的了。

江胥就松了口氣,心下不由感動。她反應也是極快,有了主事的人,江胥那眼里就帶上了淚珠,聲如蚊吶似得開了口。

“……少爺。”

吳易奚本就看不慣劉虹這動不動就動手的毛病。聞言剛忙揉了揉江胥發頂,低聲安撫道。

“胥兒莫怕。你這性子向來柔順的很,我早該想到你定然躲不過被人欺負。此事我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是啊,柔順的很呢。

江胥覺著原主這身子骨確實不行,一巴掌就能給人扇出淚珠子來。不過此時。這倒也算是件好事了。

江胥心下冷笑,低了低頭,只瞧著吳易奚那雙黑色布鞋,抽泣著開了口。

“胥兒不過是個丫頭,夫人小懲大誡,那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話還未落,江胥話音一轉。

“可夫人本就是擅闖了您的書房,胥兒想要阻攔,又實在是斗不過這……”說著,江胥小心翼翼抬眼瞧了瞧劉虹的兩個丫鬟,那淚珠就順著面頰滾落,看著好不可憐。

“再說胥兒是您的通房,夫人……”江胥便似是不敢再說了似得,神情驚慌,遲疑著瞧了面色青紅的劉虹一眼。

以往劉虹在院中也是來去都隨意的,哪個敢不長眼去阻攔夫人?再說吳易奚書房里頭盡是儒家典籍,劉虹自然也不愿來,是以從沒人跟吳易奚提過擅闖之事。

即便是江胥住了嘴,吳易奚也知她沒說完的定是越俎代庖一類。

吳易奚也談不上多憤怒,但他搖了搖頭,上前一步。

“劉虹,我念夫妻情分,一向帶你不薄。可你竟然趁我不在,欺辱我的知己。”

吳易奚就擋在江胥身前,揚手喚了外頭的下人來,一張俊秀的臉繃得死緊,冷下語氣還真有兩分氣勢。

“三夫人越俎代庖,私闖書房,無禮之至!今日就將她關進祠堂,對著我吳家的列祖列宗反省吧。”

這話一出人就都愣了神,院外守著的家丁就趕忙去報給老爺老夫人。

吳家的規矩,祠堂可不是那么好進的。除去這家中嫡子,就是你得立下大功,死后才能把牌位擺在里頭。這犯錯自然也是一回事,要是隨隨便便就關祠堂反省,那么大點地方早也壓塌了。

劉虹這事說大了是個犯上,說小也就是教訓了個通房丫頭。

老夫人急匆匆趕來,便在祠堂門前把人攔住了。

“易奚!這不過是夫人懲治了個通房丫頭,你這般行事,可是不妥。”

這會兒江胥已經被吳易奚要求回了屋,整跟陳玉一道磨藥敷臉呢。而吳易奚自個兒帶著下人往祠堂走。

沒了江胥給他講些道理,太太開口一勸他便有些動搖了。畢竟他弟子規也是讀了那么些年,哪怕如今的太太并非他生母,吳易奚也不好直白忤逆。

再說這太太和老夫人也沒強言逼迫,只攔了人勸慰一般。

“易奚,劉虹乃是你的正室夫人,哪怕便是犯了錯,也是自家院里懲戒,哪兒能鬧到這老祖宗跟前來。”

說著太太便皺了皺眉,低聲嘆道。

“再說,你為個通房丫頭把事情鬧得這般大,若是劉虹真因江胥被關了祠堂,你要她日后還如何在院里立足,如何為你管理家事啊?”

吳易奚覺得有理,可還是皺著眉頭。

“可她無理在先……”

太太便柔聲打斷了他。

“這又算哪門子過錯了?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與你一般的知書達理不成?那些大道理她定是不懂的,也不必太過苛責了。”

吳易奚本是有些不滿的。畢竟同為婦道人家,江胥的出身還更低些,偏偏就知書達理,通曉大義。又能說會算,比他這文人還要強上三分。

可想到面前這盡是些長輩,他若是駁斥也是失禮的。便又將話咽了回去,只僵著點了點頭應下。

“是,孩兒知道了。”

他這兒出了聲,太太揮了揮手。底下人趕忙將劉虹松開。劉虹也是受了驚,蒼白著面色行了個禮,謝過老夫人和太太體諒。

這事也算是解決了,老夫人便由侍女攙著往回走。太太倒還留著,壓低了聲交待吳易奚。

“你還是莫要與這江胥太過親近了。”吳易奚便問為何,太太蹙了蹙細眉嘆聲道。

“劉虹與你填房日子也不短了,你二人雖不見得多親近,卻也是一向相敬如賓的。可如今這江胥入你房里才幾日?便令你二人夫妻不和……”

說著,太太那面色便沉下來。“瞧來也是個心機深沉的。”

吳易奚卻是覺得并非如此,他瞧見的江胥向來乖巧又溫和知理,斷不是莫燕口中這般。不過他皺著眉,仍舊是點了點頭,并未出聲。

可這幾人皆是不知,劉虹能氣到理智全無,甚至分毫不顧及后果,在吳易奚書房便動手打人,這里頭可盡是江胥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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