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扶貧？”

我有點幸災樂禍，蘇曦剛剛成為云翔名義上的女朋友，竟然轉眼就被送去扶貧。

“我說蘇妹子，你該不是得罪人了吧？”

蘇曦梨花帶雨，帶著哭腔訴苦：“我哪里會得罪人，不知道為什么就把我選去了。”

就你那個愛炫耀的性子，難說。

“是不是云翔給你買了什么禮物，然后你拿出來炫耀了？”

蘇曦哭道：“沒有！他就送了我一束花，帶我去吃過飯。其他什么都沒送！”

“帶你吃飯？什么時候？”

“上周五嘛，去的那個很高級的牛排店，點了安格斯……”

“停！”我止住了這丫頭，“我是窮人，聽不得什么安格斯牛排。你說，他周五帶你去吃飯？”

“是啊。”

“他接你了吧？”

“當然啊，這不是應該的嗎？”

唉！難怪你會被送去扶貧咯。

“我的姑奶奶，他開的是寶馬Z4，明晃晃的車子在你們單位門前把你帶走，你還敢說你沒有得罪人？”

人心啊！太險惡了。在一個平均月薪4000元的機關單位，開著一輛50萬級別的敞篷車接走一個女公務員，這簡直就是對全單位職工的挑釁！這嬸可忍，叔都不可忍好吧！

蘇曦丫頭在這方面確實算得上“冰清玉潔”！聽著她委屈的聲音，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被這個世界打磨的過于圓滑，還是她保持了原始的天真。

“沒事，扶貧都是有期限的，最多不過三個月而已，你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忍不住的。”

我凌亂了，你是高云翔的女朋友，跟我說這個干嘛呀。

“要不，你辭職吧，做高太太也沒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還沒有把握讓他娶我。”

我投降了，這女人到底要干嘛。

“那，你說怎么辦吧。”

蘇曦哭了：“我不知道啊。”

“別哭了，我讓云翔去幫你。”

這種事，讓你那個富二代男友去解決吧，我一個外人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那個沒良心的。”蘇曦哭得更狠了，“他……他讓我帶個熱水壺。”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一想也是，高云翔剛剛回國的人，英語都說不利索，想必在那種滿頭金發的環境下也不可能有什么女朋友。再說他這種富二代，女人都是倒貼的，根本不需要在乎人家的感受。所以“多喝熱水”這種話，那是男人的本能反應。蘇曦這樣的美女，大學期間都讓那些男人舔成了公主，不知多少年沒聽過“多喝熱水”這種葷話了，突然被他來這么一悶棍，生氣是當然的。

看來……無論他們兩個之間怎么發展，我都不方便再說任何一句話了。

“對不起蘇妹子，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云翔會誤會我的。”

不由分說，我掛掉了電話。現在的我要挖八塊墻角，剛剛才挖成一塊。就算我全部挖好，丁總沒準還需要我解決一些偶然出現的問題。總之，一句話，我很忙！忙到連女朋友都沒時間去陪，更沒時間去陪別人的女朋友。

見到孟浩，他已經住進了一間臨時公寓。在最小的那間房子里，墻上擺滿了八個人的資料和照片，還用圖釘和紅線連在一起，感覺就像是警察的案情分析室。

“怎么樣？丁總在催了。”

孟浩正扯下邱震岳的信息，隨手指了指一旁的熱水壺和一次性杯子，并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他指著墻上的信息，拱手道：“差不多了，你看吧。”

都是些普通的問題，不是子女升學，就是缺錢，應該都不難解決。

“我感覺，我們的任務要完成了。”

孟浩興奮地倒下一杯水。

“那，丁總會給我們不少錢吧。”

“那是，一次過駁就是150萬的叫價。我們拿下這八個人總共才花不到500萬，值！”

“到底省了多少錢？”

“從6000萬一年削減到2500萬一年。丁總把那50萬獎金發下來，咱兩就分了。”

孟浩一臉的興奮：“那我不是可以買房子了嗎？”

我不禁悲從中來，這個男孩還傻乎乎的想買房子，孰不知自己心愛的女人早已傍上了大款，不知在人家身上呻吟多少次了。

“軍哥你怎么了？”

我從失神中醒悟過來，笑道：“沒什么，買唄！以后房價還會漲的。”

“會一直漲嗎？”孟浩問道。

我點頭，非常篤定。“當然。不要信那些自媒體，他們手里一點籌碼都沒有。房價就是會一直漲，任何事情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與其自怨自艾，不如推波助瀾。”

我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存在即合理，蘇曦找富二代是合理，房價一直上漲也是合理，雖然這些都是對你不利的消息，但都是真的！一個成熟的男人，就應該具備這樣的素質，能夠分得清哪些信息是你討厭的，哪些信息是錯誤的。你討厭的不代表就是錯誤的！既然我們都不能改變房子漲價的事實，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買房上車，然后用合理的價格娶一個女人。

看著孟浩渾身是勁兒的模樣，我不由感慨萬千。這七張被紅色絲線連接起來的照片，就像是被困在欲望之海中的人，他們畢生都在追求一個價格，窮盡精力買一套房子。想到這里，我對自己的工作充滿了自豪感。看吶，我幫他們找到了一份買得起大房子的工作！

“這樣吧，我們分開干，你談那邊三個，我去談那四個。”我淡定的分拆任務，就像分幾只蘋果一樣，“一周內解決這件事。丁總需要一份合約。”

“這么急？”

“是啊，有了這份合約，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我還是不懂。”

“我們要上市，割美國韭菜。”我半開玩笑的說出丁總的計劃。“執行吧！”

一個月后……

海上路，一條名副其實的路。五年后，這條路的盡頭將是一片填海開發區，最大的一片正是已經在建的30萬噸碼頭。規劃中，他將是一個從海上進，然后從海上出的巨型煉油廠，物流成本直接由海運決定。有多大的地方，就修多大的廠子。

想一想，也會被這個場景驚嘆。

不過現在，這條路最大的作用是為各路網紅提供拍照地點，滿是棕櫚樹，兩面臨海的公路，這本身就是一處不可多得景點。

孟浩開著車，我、黃師傅一同來到海上路的盡頭，在巨大的水泥墩上，目睹壯觀三艘龐然大物的大象舞步。

是的，在無風的海面上，帶著拖輪的巨型油輪劃著規則的白色航跡，如同舞池中旋轉的華爾茲舞姿。她們劃過心形航跡，最終匯集到一點。這是一顆巨大的海洋之心，直徑長達1852米，她們必須精準無誤，因為任何一絲誤差都會導致數十萬噸的鋼鐵巨獸撞在一起。造成災難性的后果！

在這種尺度的決策上，沒有什么法律可言。因為法律只能禁止已知的風險，而在這一刻，風險是未知的。就像火箭有可能爆炸，芯片有可能燒毀，要享受技術進步的成果，就要承擔失敗的后果。

“如果失敗，或許自己也逃不掉責任吧。”我心中暗暗自嘲。

但是邱震岳總指揮長沒有給我機會，她們就像訓練有素的舞者，劃過完美的航跡。穩穩當當靠在一起。雖然我知道在這個距離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但是在那一刻，我仍然幻聽到了甲板上人群的歡呼聲。

這一刻，無論是低軌道上衛星還是天上的直升機，都將高清視頻信號傳到了全世界。

黃師傅笑了，他知道，老實人又做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黃師傅，徒弟做的，你還滿意嗎？”

黃師傅大笑：“我滿意，趙總不滿意。”

“為什么？”

“趙總原本已經內定了烏川公司，結果被你小子給攪黃了。”

“真的？”

黃師傅笑道：“當然是真的，他可甩下一句話，早晚讓你跪下來磕頭叫爸爸。”

“那得問他女兒同不同意。”我也跟著笑起來。

黃師傅也跟著哄笑起來，將我抱住，拍著我的后背，就像拍著一個小孩子：“干得好！國家會感謝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