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沒辦法了，我不想的。”

我看著這灘肥軟的爛泥，心中鄙夷至極。好一個“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弄錢，所以我可以搶劫；我沒辦法結婚，所以我可以強奸；我沒辦法讓你心甘情愿的工作，所以我可以潑你一臉酒教你服從。

好邏輯！

看著路上閃爍的警燈，冒著狂風暴雨施救的車輛，我提起唐行長的腦袋。

“皇家御園的老板在哪里？說出來，你可以立功。”

唐行長垮了，哭哭啼啼。

“抓住他，所有的責任都可以推到他身上。雖然行長是當不成了，但至少不用坐牢。現在打電話，你算舉報，說不定還是自首。”

唐行長好像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呼道：“我打！我馬上打！我自首，我坦白。”

“你的事，需要丁總作證，所以麻煩你配合一下。”

“不行！”唐行長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死性不改。“如果讓你們把錢轉出去，我就死定了！只有凍結這筆錢，我才能繼續當行長。”

我輕蔑一笑：“你覺得，我能猜到這個盤子出問題，就想不到要控制那個老板么？只要人抓起來，所有有牽連的人都跑不掉。我給了你做兄弟的機會，但是看來，你不是丁總的兄弟。”

“你別得意！老子就算不當行長，照樣有辦法收拾你！”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房門洞開，分明是兩名公安干警。我想過很多種情形，但沒想到警察會來得那么快。

不對，警察不應該來這么快！除非他們早就知道唐行長做了什么。

“唐致禮先生，我們是欽江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的，有些事情請您協助調查。”

我攤開雙手，示意自己與此事無關。

警察同志還算客氣，沒有用警械，只是把人攙扶起來，帶上警車。

夏總緩步踱來，目光尖銳。

“情況怎樣？”

他的語氣不再柔和，而是像我一樣冰冷沉定。

“不好，只轉出去一個億。”

夏總面色凝重：“還好，尚可一搏。”

我笑笑：“唐行長完蛋了。”

夏總又搖頭：“你錯了，可怕的不是唐行長，而是還在銀行的人。你做好準備了嗎？”

“兩肋插刀！”

夏總不禁默然，半晌嘆道：“我要有女兒，一定招你做女婿。”

“謝謝，不過我名花有主。”

“還有什么沒做完的，交接一下吧。”

“烏川公司那邊有點墻腳要挖，丁總回來前我想把它完成。”

我微笑著向夏總點頭，心里從來沒有這么舒暢過。雖然狂風還有一天才能消退，但我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露涵。現在，就連電話的信號也不好了。

狂風折斷電線，造成大面積斷路，基站自然也就斷電失效了。整座城市已經陷入恐慌，斷水，斷電，斷網，沒有人知道下一秒還會發生什么。看著冒雨頂風在街頭維持秩序的警察，我突然害怕起來。露涵一個女孩子，在陌生的城市居住，連工作地點都成了廢墟，她現在一定很害怕。

我短暫而又豐富多彩的代理商生涯恐怕就此告一段落了。轉念一想，這也沒什么不好，師傅他老人家只教了我做人，可沒教我技術，丁總給了我一筆錢，把師傅的能耐學了，下半輩子做職業投資客也是不錯的。

見到露涵的時候，她果然已是臉色煞白。

這是一套顯小的房子，我有些驚訝，以前我一直覺得，露涵會習慣性的住大房。

“我真怕你不在這。”

露涵聽罷，一把將我抱住了。雖說我有很大的把握她并不在售樓處，但直到這一刻，我才確信她是安全的。

“停水了吧。”我將超市搶來的兩罐5L礦泉水提進屋子。

“今晚不能洗澡了，怎么辦啊。”

“擦一下吧。”

我四周環視，發現廚房沒有生火的痕跡，爐子上全是灰塵。

“你沒有煤氣嗎？”

露涵雙目含淚，嬌嗔：“我根本不會做飯。”

看著這間生活設施都不完備的房子，我知道這兩天她沒法在這里住下去。

“要不，你住賓館去吧，那里有發電機，還有熱水。”

露涵點點頭，收拾衣服，小鳥依人一般抱住我。外面的風力仍然挺大，出租車和賓館的價格都不會便宜，但是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了。

出租車司機狠狠地敲了我們一筆，又住進400元一天的極品酒店，我才算把露涵安頓下來。

我的時間不多，高云馨很快就會反應過來，或許還會鼓動那些供貨商向公司催款。能夠穩定公司上市預期的最好辦法就是創造一個新的利潤點。

看著露涵吃飽喝足的樣子，白皙嬌柔的臉上寫滿了幸福。肚子餓了就有飯吃，冷了就有衣服穿，有麻煩就喊老公，這不就是女人的夢想么？

“吃飽了？”

“嗯。”露涵大口嚼著烤全腿，滿嘴的香氣。

“那，我要去公司一趟。”

露涵一把攥住我，小臉羞赧難當：“你不想……再坐一會兒了？”

“再坐就天黑了。你那盤子的樓塌了，現在牽扯很廣，我必須回公司待命。”

露涵依依不舍，一把抱住我的腰，腦袋就在腰間搖蹭：“再坐一會兒嘛，我不想一個人。”

低頭看去，美人媚眼如絲，在這個獨特的視角，那一雙玉峰透過深V裙領隱約可見。

“不行！我還沒準備好。”我逃也似的跑出房間，再坐一會兒這非整出點事情不行。

還未出小區，高云翔的電話已經來了。

“郭兄，我有事找你。”

我放下手機，這種時候，高云翔怎么會找我呢？也許他身邊現在就坐著高云馨吧。

“行啊，不管發生什么，我們總是朋友。去哪？”

“五月吧，我想，同你談談。”

余風未散，暴雨依然，風暴的威力卻已經所剩無幾，飄零散亂的街道幾乎不能開車，也唯有一些室內的店鋪還在經營。

如我所料，出現在我面前的果然是兩個人。

高云馨，仍是那套深V黑色禮服，點綴白色內襯。高云翔則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平淡如常的我，倒是急于解釋什么。

其實這是完全多余的，我和高云馨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臺風還沒過去，路上也沒法開車，到處是斷裂的電線，這種時候高云翔怎么可能約我見面，只能是他那個好姐姐有這樣的決心。

“我說嘛，你郭哥一點也不驚訝的，好像知道我會來。”高云馨笑道。

我也報以同樣的微笑：“颶風，天怒也。不畏天威者，非常之人。云翔兄弟年紀還小，沒有這種膽略，只有你這個姐姐，做得出這樣的事。”

高云馨一聲嬌笑，聽得十分受用：“你還會拍馬屁，難得。”

“你肯陪我磨時間，也很難得。”

“既然你沒興趣，那我就直說。你被丁義秋賣了，他要拿你當替罪羊。”

我呵呵一笑：“你說吧，我聽著。”

高云馨也知道我不信，收起笑容，冷定說道：“當初他可以拒絕唐行長，但是他沒有。這是他的弱點！”

“擔保達成，我斷了皇家御園的資金鏈，銀行開始急于收回貸款。這個時候，擔保方轉出大量資金，本身就是要銀行的命。他丁總這么有義氣的人，肯定拉不下面子。所以我料他會找一個替死鬼，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本公司的人，沒想到居然是你。到時候他只需要說，這都是你畫蛇添足，那就夠了。”

“高姐姐，你是很聰明，可惜猜錯了。”

“丁總一定是先給了你一大筆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