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楚堯心中有些失望。

這種感覺就相當于，你的老板剛給你升職加薪，讓你進入了一個更高的平臺。

然而，進去了之后，你才發現這個平臺已經爛透了，老板是個傻叉，周圍的同事也都和你三觀不合。

聽上去似乎有點“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卑鄙，但事實的確如此。

有違本心。

念頭不通達。

楚堯隱隱有點明白，孫悟空為啥不受天庭和佛門敕封了。

大概，天下烏鴉一般黑。

他那雙火眼金睛，早已看透了一切。

“先前說為我預備了薄禮，什么薄禮？”

沒什么興致和城隍在這里吹水了，楚堯直接了當開口。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但你送我禮物，我還是要的。

憑什么不要啊？

陪你聊了這么久，潤嘴費也要給一些的吧？

城隍感到愕然，不知楚堯態度為何忽然轉變這么快，摸著自己的胡子，略顯肉痛的從寬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副畫卷。

名人字畫？

楚堯眉頭微皺。

“這是何物？”

“上神，這是南極仙翁所畫的一副青牛圖，乃是太上老君仙尊養在兜率宮的那頭神牛，上面還有老君的印章，筆法精妙，道韻盎然。還請上神鑒賞。”

說著，他便是攤開了畫卷。

畫上赫然是一頭虬壯健美的公牛，就連胯下那話兒，都顯得格外英武不凡。

“沒有法力？”

“上神有所不知，此乃藝術品，算是目前三界之中最為盛行的風雅，尤其是南極仙翁，最近很得陛下寵信，他的筆墨，可是千金難求啊。”

楚堯：……

狗屁藝術品！

畫個牛幾把就叫藝術了？

還不是那什么南極仙翁現在是天庭的寵臣，下面一群人想拍馬屁而已，炒作起來了。

“告辭。”

“留著你的牛幾把自己看吧。”

楚堯沒有什么好臉色了，拱拱手，當即朝門外走去。

留下滿臉愕然的城隍。

回過神來，也有幾分惶恐。

這是……怎么了？

上神，他為何生氣了？

……

一路出了城隍廟，楚堯看著廟外的人流如織，香客排隊上香添油，或求財或求子或求姻緣或求免災，儼然一個大型的香火愿力交易所。

在原地站了片刻，楚堯不由搖頭笑笑。

感覺自己有些憤青了。

前世他就是因為不習慣體制內的勾心斗角，欺下媚上，所以才主動選擇去一線基層。

想不到穿越過來，還是沒有半點長進，該看不慣的，依舊看不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深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郁悶之意吐出幾分，楚堯正想走，眼前光芒便是一閃。

孫悟空回來了。

“如何？”

孫悟空臉上帶著笑意，隨口問道。

“看不慣，聊不來。”

楚堯道。

孫悟空笑得更加大聲。

“你早猜到了？”

楚堯瞪了他一眼。

孫悟空拍了拍楚堯的肩膀：“俺老孫沒看錯人。走，帶你去耍！”

“去哪兒耍？”

“到了你就知道了。”

……

一路騰云駕霧，幾個呼吸間，便是出了長安城，到了先前的兩界山附近。

孫悟空按下云頭，指著下面荒郊野地的兩人。

“看到沒有？那是取經人？那只猴子，是六耳獼猴。”

嗯？

楚堯看清楚了，心中也是生出幾分好笑。

有點意思了。

六耳獼猴，佛門備胎啊。

孫悟空這才剛和取經人分手，就有另外的猴兒頂了上去。

“看他們做甚？”

楚堯問了一句。

孫悟空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知道為啥佛門派取經人去西天嗎？”

“斬妖除魔，弘揚佛法。”

“那……知道我為啥讓你當天庭的三界行走嗎？”

“送我造化？給我機緣？”

“那現在知道我們該怎么做嗎？”

孫悟空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思路極其跳躍。

楚堯有點摸不清他的想法，老老實實搖頭。

“俺老孫不喜佛門，更不喜天庭，俺老孫打不過如來佛祖，如今也沒有再大鬧天宮的勇氣。不過，在佛門和天庭的縫隙間，找到一些做事的空子，還是可以的。”

“他取經人不是要斬妖除魔嗎？不是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嗎？我們就搶先一步，搶在他前面，斬了他的妖，除了他的魔，讓他四大皆空。”

聽到孫悟空這話，楚堯目瞪口呆。

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只想高呼666。

這叫什么？

搶怪啊！

按照佛門的設定，唐僧路上的怪，與其說是阻攔，不如說就是經驗值。

搶怪，搶的就是經驗值。

“走！”

楚堯也莫名的興奮起來了。

……

下方。

六耳獼猴已經戴上了金箍，只是他胸懷大志，所以表現的極其溫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被咒過，對取經人玄奘，也向來都是畢恭畢敬。

十足舔狗一只。

哦不。

舔猴。

“師父，你在這里坐一會兒，小徒這就為您去化緣，我給你畫個圈，你莫要走出去。”

六耳獼猴手中的鐵棒，看上去和如意金箍棒，倒是有幾分相似，叫做隨心鐵桿兵，也是一件威力極大的神兵利器。

他在地上畫了個金圈，囑咐兩句后，便是一路遠去，飛向高空，朝著有人煙的地方，前去化緣了。

唐僧盤膝坐在原地，拿出一本經書，默默念著，高僧范兒十足。

藏在云中的孫悟空，這時鼻子抽動了兩下。

“有妖氣。”

“來了。”

向下看去，只見在不遠處的一條清澈河流底，一根晶瑩剔透的白骨，開始有妖光彌漫而出，眨眼間便是幻化成為一個身姿綽約的小家碧玉。

看上去溫良賢淑，俏麗清純，手中提著個菜籃子，里面裝了幾樣飯團、青菜、漿水之類的吃食。

她扭著盈盈細腰，順著河流而下，直奔取經人玄奘而去。

這就是白骨精了。

楚堯心知肚明。

“猴哥？”

“我們怎么搞？”

楚堯問了一句。

孫悟空附耳說了幾句，楚堯很快心領神會，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猴哥……好壞啊！

不過自己好喜歡！

“哎吆！”

這時。

地下，白骨精幻化的俏麗村姑，已經走到了玄奘不遠處，忽然間一聲驚叫，像是崴到了腳，摔在地上，楚楚可憐的樣子，眼淚都流了出來。

演技精湛，茶力十足。

手中的竹籃也摔了，里面的吃食都灑了出來。

她抹了把淚水，手忙腳亂的將吃食收拾起來，有沾上塵土的地方，還小心翼翼吹掉，然后一瘸一拐的，拿著去河邊洗。

看上去絕對是個勤儉節約的良家女。

而這些細節滿滿，演技精湛的畫面，取經人玄奘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沒有說話。

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荒郊野嶺，美艷村姑，說實話，他有些怕怕。

眼皮子都在顫抖。

縮在圈中，不敢出來。

崴了腳的村姑，到河邊清洗吃食，軟泥青藻濕滑，一不留神，頓時整個人都掉進了水中。

冰冷的喝水，又深又急，她驚慌失措，大聲尖叫，喊著救命。

她全身衣服都被河水徹底浸透了，更加顯露出曲線玲瓏，酥胸半露，一抹嫣白猶如上好的羊脂軟玉。

取經人下意識站了起來。

眼中流露焦急。

想跨出圈，伸手相助。

只是，剛邁出半步，卻又縮了回去。

此事，很有蹊蹺。

“救命啊！救命啊！”

“救救我啊！”

“咕嚕嚕嚕……”

只是女子的呼聲越來越慘烈，也越來越低沉，逐漸的沉了下去，眼看就要徹底不行了。

取經人玄奘，徹底忍不住了。

他走出了圈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