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燭扯緊禹政,笑道:“你我同一師門,想要比個高下,眼下正是個機會。”身形飄起,疾若流星,楚大力拉著花不暖緊跟在后,飛縱了三個時辰,漸漸已望到南關城北門了,南宮燭扯著禹政,雖后起腳步,但還是占先了七步有余。楚大力忽然止住身形,叫道:“南宮師兄,想不到你精進到這般地步,不必再比了,終究是你勝上一籌。”南宮燭點了點頭,也停了下來。花不暖拍手笑道:“楚伯伯,被你腳不著地的拉著,好像騰云駕霧一般。”楚大力笑道:“你長大了,身子還挺沉。哈哈,這就是神定咒文的奧秘之處,等你心咒之力再深厚點就知道了。”花不暖道:“我修習神定咒文五年了,心咒之力老是在心脈處難得通融,卻不知何故?”楚大力道:“你年紀尚小,不要操之過急。”
這時已近正午,紅日當空,流云涌動,城門外卻是一片靜謐,南宮燭望了望南關城,道:“梁師兄和獲兒怕是早進城去了,別讓他們等得急了,我們快去與他們會合。”四人不再耽擱,往城門口急掠而去,眼看便要抵達南關城北門,突然左右咻咻聲響起,兩側各有數千弓箭手紛紛放箭阻攔。南宮燭心中暗驚一聲,羽箭如雨點般激射而來,南宮燭回頭喝道:“結四象陣!”持劍當先開路,花不暖和禹政各持長劍,上劈下攔,擋住羽箭,楚大力持刀墊后,向前闖去。此時四人身處空曠之地,萬箭齊發,四人縱然三境修為,也不敢稍作大意。四人邊揮劍邊走,羽箭遮天蔽日,沒有片刻松懈。
南宮燭高聲道:“楚師弟,咱們想個辦法,把他們倆個救出去。”楚大力久經戰陣,見處境艱險,暗暗心驚:“今日陷入重圍,想要輕易全身而退實為不易!”見羽箭依舊緊密,除了捱到城門口,再趁機入城,一時全然沒了別的辦法。梁長老和蒙獲早在城頭上等候,見是南宮燭、楚大力、禹政和花不暖到了城門口,心中欣喜,忙使喚了一百人馬,隨著二人出城接應。梁長老和蒙獲領著百余軍卒,人人手執護盾,散開陣勢,阻擋住紛飛的羽箭,掩護著四人緩緩退入城中。眾人回到城頭上,遠遠望向城外,旌旗飄揚,槍劍生寒,南關城已被圍得水泄不通。楚大力道:“敵軍勢大,城外那一百來號人馬如何進得了城!”南宮燭點了點頭,半晌方道:“但愿他們不要心血來潮,冒冒失失的闖進來。”花不暖見狀,笑道:“南宮師兄機靈著呢,決計不會出事兒。”
眾人正自犯愁,大將軍傳令兵來報,方知南宮浴已在城府中等候多時。南宮燭聞報,心中一喜,大聲對那傳令兵道:“南門戰況如何?”那傳令兵道:“尚未破城,但傷亡慘重。”一行六人奔至城府中,南宮浴正在廳前觀望,瞧見六人走上廳前,不待他開口,六人屈膝便跪,楚大力大聲道:“末將來遲,讓將軍身陷困境,罪該萬死。”花不暖雖然跟著跪倒,心中卻極忐忑:“南宮師兄那么陰險歹毒,他老爹倒看著正派得多!”南宮浴揮手笑道:“你們都起來,如今戰局吃緊,就不必拘于禮節了!”轉頭望向南宮燭,欣喜不已,笑道:“燭弟,你們趕來,我可就無憂了!”
南宮燭邁步上前,一把握住南宮浴手,說道:“大哥,小弟聽說玄山城揮師北上,心急火燎地趕來,天幸你平安無事!只是在城北中了玄山城埋伏,是以來得晚了。”南宮浴聽得臉色慘白,額頭沁出一絲冷汗,轉頭望向楚大力,見他低頭不語,當下輕嘆道:“想不到,米渤老賊這般迅疾!”轉眼瞧瞧花不暖,又轉頭瞧向禹政,不禁笑道:“燭弟,這兩后生倒是面生,卻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南宮燭指向禹政道:“這位是大王子,禹政。”又簡略說了下禹政身世。南宮浴一愕,屈膝一揖道:“南宮浴見過大王子,恕老臣沖撞之罪。”禹政一怔,隨即笑道:“什么大王子不大王子,禹政區區庶出,大將軍不必如此,同師父一般喚我名姓便是。”南宮浴微微一笑,道:“大王子,您真是氣度不凡!”花不暖見氣氛松坦,也湊趣說道:“大將軍遇上大王子,我瞧著還是都別作揖了。”說著嘻嘻發笑。
南宮燭橫了他一眼,喝道:“不暖,怎么這般無禮?”花不暖只得忍住不笑。南宮浴心頭一奇,細細瞧了花不暖兩眼,見他眉目間與一位故人頗有幾分神似,忙向南宮燭問道:“這名弟子眉宇間依稀……依稀……”話到嘴邊卻硬生生止住。南宮燭瞧出端倪,笑道:“依稀有幾分大偃師的模樣是么?”南宮浴聽了,心中所想得以印證,回頭凝視花不暖,笑道:“果然是花自在的孩兒,大戰在即,你就不怕死么?”花不暖朗聲說道:“大將軍,金司城受玄山城欺凌,但凡是個肝膽男兒都會奮勇殺敵,決不致貪生怕死!”這番話說得熱血激昂,眾人聽了,盡皆動容。南宮浴點了點頭,高聲道:“好男兒就該如此!”
忽聽南城牛皮戰鼓響聲雷動,南宮浴嘆了口氣,說道:“玄山大軍又要攻城了,速速登上城頭。”眾人齊聲答應。楚大力拱手道:“大將軍,末將愿做先鋒,出城迎戰。”南宮浴略一思忖,只點了點頭。花不暖見楚伯伯出戰,欲要開口陪他共戰強敵,卻被南宮燭喝止住。
花不暖隨著眾人登上南城頭,眾軍卒早就戎裝重甲,劍拔弩張,靜待玄山城進攻,五人守候在南宮浴身旁,唯獨楚大力身披軟甲,手握大刀站在角落。花不暖向城外望去,無數人馬有序排開,人數約莫四萬有余。金戈鐵馬連綿起伏,秋風吹過旌旗獵獵有聲。忽聞玄山軍中戰鼓響起,前方百人一隊,齊聲呼喊,推著十乘攻城車飛沖向前,后面則是玄山軍陣簇擁著十余乘飛石車緩緩而來。
南宮浴下令,所有弓箭手點燃箭簇上火油,千萬羽箭借著風勢呼嘯而下,火光頓時彌漫在攻城車上,玄山軍陣中發出凄厲的呼喊,眼見這股銳勢將被沖垮,玄山軍擺開飛石車,將數十斤重的巖石拋射向城頭,流石不斷的撞擊在城墻上,堅厚城墻震動搖晃起來。飛石車拼命發石攻擊,軍陣推著攻城車,翻江倒海般向前猛沖。楚大力見狀,奔到南宮浴身前,請命道:“大將軍,玄山軍猛攻不退,末將懇請出城一戰。”南宮浴道:“好,你領三千人出城,可要加倍小心,莫要戀戰!”楚大力慨然下城。過不多久,城門大開,楚大力領了三千騎兵,搶出南門去。門外玄山軍攻城正急,突見金司軍殺出,翻身便往回走,楚大力一馬當先,揮刀殺至攻城車旁,瞅準一名領隊,一刀劈出,那人身首異處。領隊斃命,這一隊軍卒頓時四散奔逃。楚大力高聲叫道:“今日正是我輩死戰之時,讓玄山軍知道咱們的厲害!”他摧動心咒之力,這一聲呼喝在萬眾吶喊之中,依舊聽得清楚。城下三千騎兵聽得這一聲呼喊,頓時振奮精神,各自拼命死戰。
玄山軍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士氣轉弱,節節敗退。便在此時玄山軍中傳令兵高呼:“眾軍聽令:米渤大將軍有令,哪一個砍下敵將人頭,便賞金百兩,連升三級。”玄山軍大聲呼喊,精兵悍將不斷撲上前來。楚大力悍勇非常,每砍出一刀,刀芒立時便能連斃六七人,只見他橫沖直撞,在千軍萬馬中來回沖殺,玄山軍心驚膽戰,奈何他不得。
這行軍打仗,攻城死守,花不暖只在爹娘口中聽說過,只覺的刀斧相向,兇狠異常,這時身臨其境,親眼見到城下軍陣中血肉橫飛,染紅城下草地,只驚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打了幾個寒顫。
正在這緊要關頭,玄山軍中一聲高呼,沖破喧嘩人聲傳了過來,恰在此時,一個青衣老者,真似云中金剛,倏忽間從萬人頭頂飄落到陣前,長劍橫削豎迎,正是西巖道場掌門莫剛。南宮燭在城頭上看得清楚,高聲叫喊:“楚師弟,這位可是西巖道場莫掌門,萬不可大意。”楚大力多年戎馬,未曾領教過莫剛咒印術法的厲害,高聲喝罵道:“莫掌門,玄山城安王出師無名,我金司城誓要與你玄山城血戰到底。既然你送上門來,那再好也沒有了,咱們這就決一死戰!”莫剛哼了一聲,說道:“金司城禹王倒行逆施,暗害我玄山城百姓,安王為了黎民眾生,只得揮師北上。”楚大力眼皮一翻,冷冷道:“莫掌門倒能自圓其說,難道我金司城漁民的身家性命便是草芥么?安王想霸占我金司河山,光明磊落的出手便是,何必加上這強詞奪理的罪名?”越想越怒,大刀一橫,喝道:“莫老賊,吃我一刀。”猛運心咒之力,大刀揚空劈下,直取莫剛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