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五二:魔能(九)
- 一群小人物,幾條人生路
- 萊昂獅子
- 19757字
- 2022-12-01 00:12:39
“我有問題。”
“當然當然,我看得出來。”
“呃……”
“固執,不知深淺便涉水而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好奇害死貓’的俗話。”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理解,我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保護好那個女孩,持續持久地關注她下去——這是海德的指示,與我無關——按照自己認為合適的方式便宜行事,這是代號為‘藥’的人提出的意見,我和海德并不反對。”
“但是……”
“好了好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就盡快報告吧,不然我手上的這副面具里的魔力又要消散了。上次也是這樣,你總能在一個不算合適的時間打擾到我。”
“這么嚴重的嗎?為什么魔力會消散,您應該不會犯這種魔法初學者的失誤……”
“若是能夠自由擺布自然不會那么麻煩,但是魔力卻并不是什么安分的事物,現在我手中的這簇更類似于一個人的魂魄,肉眼不見其形,不知它的主人存于何時何處,以何種方式存在,何種條件形成這具可以融入石蠟面具重新賦形的魔力。如果丟失了它,我又要在魔力流里空坐許久時間。”
“可是您解釋的有些時長了。”
“所以我已經將他‘壓’在玉錘下了,也許會‘變形’讓制出的面具有缺陷,不過我認為你這次的報告會比這件事更有價值。”
“所以我可以問您一些可能是機密的事情嗎?”
“沒說不可以問。”
“這可能和海德·西奈有關,或許是財團的某個秘密計劃。”
“你是我的手下,不是海德或者他的財團的下屬。”
“那我就說了——我在那個女孩身上見到了惡魔覺醒的征兆,她經歷過一些恐怖的事情讓她的精神和身體的各個方面都變得異常。”
“嗯,不錯,這是個有價值的信息,所以你可能需要為她做些什么了。”
“做些什么?”
“隨你的便。”
“這就是我想問的事情,您要求我去關注她的變化,卻沒告訴我應該在某個時候應該去做什么。”
“你要把我弄暈了……”
“我的意思是——請聽我說明完情況:在我近距離觀察她的時候我能感知她的身上纏繞著一股熟悉的魔力。我面見過一次海德·西奈,她身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紫色痕跡像是他點起的火,灼燒著她的身心——還有,我也能感覺到您的魔力……形容不上來,就是您的那種若隱若現,捉摸不透,卻又在潛移默化改變著什么,不斷涌動活躍的那種……我形容不上來。”
“嗯,哦。所以……你繼續說,我很感興趣。”
“我不認為有其他人能模仿你們兩位的魔力流狀態,這便是我見到她意志被近乎摧毀時的狀態。她居然用了惡魔終結自己生命的唯一手段——用刀劃開了自己的心房。”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自己像是在被你們耍的團團轉。你們未曾告知的出手的計劃打亂了我的工作,又或者說她的狀況已經是你們需要的,已經準備將她帶進地下實驗室——我似乎不應該過問太多的。”
“是的,最后一句沒錯——前面的也不是什么問題,這便是我欣賞你的地方了,敏銳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你當然可以知道更多,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話。”
“不是好奇……只是我對接下來要做什么有些迷茫。”
“那和我說說,她現在是什么樣的情況?”
“她現在……我想知道在我發現她被魔力弄的遍體鱗傷之前發生過什么,只能大概推測和你們有一場不小的戰斗。我也是感覺到她所在的居所存在一股不尋常的魔力場才發現不對的。”
“她有幾個同伴,對吧。”
“是。不過看起來你們已經解決掉他們了。”
“他們不重要,只是像很多被口號裹挾著送命的激情人物。這起初也只是一場意外,海德他親自去視察代號……咳咳……的地下礦場,而當時我也在他的身邊,他們從一開始就暴露在了我們的視線中。不過因為是她,而且當時海德突然迫切地想要和‘她’見上一面,而且要戲劇性的——他就是這種作風,于是我就做了一個局,過程不重要。所以,最后她逃出去了?”
“是的,從她現場的狀態看起來是傳送類魔法成為了持續傷害的原因。需要我找到她再帶回來嗎?”
“不不不,這當然只是一個小插曲,看起來那個叫做‘鈴’的女孩動機并沒有那么復雜,海德那自顧自的愿望也實現了,我也沒什么可說的。這些都只是臨時發生之事而臨時實施的手段,你應該明白的吧,不過從海德的反應來看,她身上的實驗還會持續……嘶……不知道多久。一切照常,一切照常。”
“如果可以,我能窺探一下關于她的實驗細節嗎?以后我好做打算。”
“觀察,就是觀察,做報告更多的也只是給自己看,心領神會便可。你對她的狀況肯定比我們了解,那就用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條件去為自己爭取點什么——這不是財團的意思,是我對你的建議。”
“觀察是嗎……聽您的意思,也就是像記錄義體安裝并發癥病例收集那樣去關注更多與惡魔有關,使用魔法的人嗎?”
“不用了,一個就夠,更多的也與我們無關。不過你這一說也確實,海德他啊,沒有那般觀察力,卻抱著那套方法論走著走著也有了今天。”
“……”
“他讓聯邦有了不被科技與魔法相互作用摧毀的介穩定態,走在了破壞魔法神圣道路的最前面卻還是想著要走更遠,這便是我沒有因為他的瘋狂背棄他的原因。現在他有了觀察所有使用魔法的人的能力,不只是那個女孩,你,我,每個使用魔法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在被一雙從他腦后延伸出的全知之眼注視并觀察著,記錄下沒有一人能夠寫出的魔法能量的規律。”
“……”
“好了,那只是他的一廂情愿,你聽聽就好,拋頭露面的政客嘴里的話一句都別相信,他當然是,我也有可能是。不過從你的話里,好像她現在的狀態并不是你所描述的那樣了,是嗎?故事應該被接下去,然后還發生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嗎?”
“她被一個很可能是她已經死去的男友的魔力化身獻祭自身后被再次送到了另一個地方,我正在尋找線索。”
“嗯,嗯……你確定嗎?”
“確定是有一個曖昧的關系,但是具體是誰,什么樣的人我也不太確定,和她的接觸中也沒聽他說起過以前的事。”
“嗨,我也不是什么百事通,她的過往聽起來有點趣味,但是我不一定有必要去了解。最好是能找到她吧,這個情況如此,我或許會考慮簡單匯報一下情況,找不到的話就默認被魔力侵蝕消散了吧。”
“這樣會不會有些草率,您說過這是海德的親自指示……”
“他一些行動的出發點就像是小學生一樣幼稚,自說自話自顧自樂。魔物的小偷如果立案是不會像現在這樣大費周章,我還要配合他表演政壇上的雙簧戲的。當然也可能是我低估了她的價值,我的眼界便局限于此,走一步看一步,你也是。”
“所以,那個女孩的事情……”
“就當這次的電話交談沒發生過吧。我也開始好奇起來,她身上是否真的有與眾不同的價值,你在意她嗎?”
“沒有,只是接近接觸過后感覺我們有一點相像之處,掌控和使用魔法的那一方面。除去魔法改變她的部分,她的其它表現也確實就像過火的激情人物一樣,有時有過之而無不及。至于海德表現出的在意,我也會留意的。”
“很好,對一個人有了一個主觀,卻又向著實際去貼合的總結描述。我也要做和這個一樣的事情了,該從錘下放他出來了。”
“今天有點累了,剛回來,有點不習慣坐船。”
“沒事沒事。”
在碰到自己的吉他那一刻“藥”意識到了什么,起身和屋外的娜米茲店長簡單說了一聲便拖著吉他穿過店內,從后面的臺階上到自己的房間。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剎突然像斷弦的木偶一般癱坐在了原地,吉他在地面沉重地頓了一下,響起幾個不和諧音后倚在了墻角。
他注視著異樣感覺傳來的部位,手腕上像是被石膏固定,一種看不見的壓迫從空氣中壓在他的手腕和手掌上,如同失血過多而傳來陣陣麻痹與涼意,卻又在下一刻猛地充血一般感覺身體之中一股鮮血沿著手臂上的血管要從指尖沖出,血液的涌動伴隨著肌肉的痙攣與抽搐讓他指尖觸碰到的任何事物之時都會感覺被尖刺刺入指尖,便只能放開了吉他,用手臂做著手掌本應簡單靈巧的動作為自己蓋上被子。
這一過程帶來的感覺會在他睡相很差的時候翻身時不慎用身體壓住一邊肩膀,在第二天醒來之后的感覺便是如此,但是在平時便發生了,這樣在他看不見的自己身體中發生的變化會抽走他的意志與精力,這是魔法帶給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藥”逐漸習慣于此,但是最近間隔時間開始縮短的狀況讓他拿永遠云淡風輕的表情上突變出一絲恐慌。
現在他只想休息,但不至于睡去,他想觀察觀察自己的手臂上還會發生什么自己能夠發現的怪事,同時注視著對面木墻上的紋路,這些紋路似乎在魔法的作用下繪制出某種預言故事。
“藥”坐的很直,腰靠在床頭坐在枕頭上,像是在房間里戴上眼罩觀看虛擬現實電影那般,不過過不久他會同樣感覺到腰酸和因為充血不足的腿麻情況,但比起接下來更加惡化的身體情況來說就顯得微不足道。
畫面在某一刻被拉上了幕布,接著便是那些服用致幻藥物的人能夠見到的扭曲但是明亮,只是在五顏六色其底為黑的眼界之中所展現出的無意義幻覺,像是從水中的魚鰓中冒出的泡見到陽光后便破滅不見。這時“藥”發現自己置身其中,身上的裝束和面前那些發型混雜,衣著放縱不羈的青年相仿,卻不見自己身邊的搖滾樂器而與他們有些不同。
“來點,來點。”
一名不太好記憶長相的青年走上前來,給“藥”遞來了一個安普瓶樣式的注射器,里面泛著熒光色的液體讓他感到一陣惡寒。
“不用,我只是單純喜歡音樂,喜歡搖滾。”
“不是,這是藥啦。”
聽到“藥”這個字,“藥”立刻有了反應,他收起那副漠不關心的表情,帶著一種震驚與憂慮走上前去。
“藥?”
“一種治好你我彼此,許多人,這個世界的藥。現在已經不值錢了,難道你還不知道?”
“藥”對此的渴求已經促使他伸出了手臂準備去拿,甚至去搶,但是這個臉上蒙有一層霧的青年突然露出了熒光色的笑臉,將它用一只手握斷后讓里面的液體隨著自己的血液流入黑暗一片的地下。
“因為不值錢,所以可以這樣,反正有不難搞到。看起來你現在更需要的是這個,兄弟,你現在腦袋不冷嗎?再這樣不管下去就危險了。”
對方伸手遞上了一張白紙巾,但是上面已經被手中流出的鮮血染上了深色。現在“藥”確實感覺腦袋有點發涼,輕飄飄的,整個眼界中的線條開始彎曲成蕨類植物那般形狀,又像是棒棒糖上會涂上的五顏六色的花紋,令人隨著卷曲的線為之目眩,深入漩渦之中……
“喏,那是來接你的嗎?”
就在“藥”循著對方的手指指向回頭去看何人之時,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在他的腰間破開,尾椎以下的部位已經察覺不到一絲感覺。那個人的吉他上……好像插著刀片。
“噗嗤,看來是耍個性離家出走的壞孩子啊。”
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藥”回到了現實的世界之中,剛才的痛感導向的是自己的脊椎,長時間的坐立讓下體輸血不足而發麻僵硬。就在他順勢向下滑進被窩之時卻猛然發現自己的身上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剛才夢幻中那頭腦發涼的感覺原來也是真的。
敞開的夾克里的那件白色背心被殷紅的顏色染紅,變得和出汗后未及時跟換那種黏糊糊的感覺,臉上的血液也干巴巴地,用手去觸碰后干燥的血皮和包裹在其中的微小液體從臉上掉在身前。這樣一來“藥”立刻重新坐直起來,強撐著精神弄清楚情況。
此時已經日影西斜,當日暮時分窗框的影子在他身上流轉,在一片黑暗掃過之時“藥”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反常識的黑塊。那是一張嘴——應該是一只眼睛的形狀,只是位置正好位于“藥”的面前不到一尺之處,就像是鏡子中沒有完全映出的自己的憔悴身形。
短暫的喘息沒有為他緩解痛苦,在長時間的失血以及魔力流失的作用下身體變得脆弱不堪、“藥”感到雙眼腫脹,整個身體像是跑完馬拉松那般酸痛,手腳冰涼,還有那不知合適開始何時止住的鼻血……這般痛苦,只是比以往重了一些。
狀況在“藥”閉上雙眼聚集魔力和均勻的呼吸之間微弱地緩解,此時的他已經注意到了那只來自虛空的眼睛就在極近處注視著他,從下翻起的淡紫色眼皮讓表情像是在發笑。于是他決定繼續恢復魔力,同時瞇起眼偷偷留意。
一陣鉆心的感覺從身體各處沿著神經和脊椎匯集,在他的胸腔內就像炸開的釘刺手雷般要將身體打散,這便是他有經驗,所經歷過的魔力衰竭,身體在恍惚之間伴隨著刺髓之痛感覺就要融化成散沙。
而就在這時那只眼睛突然閉上,在“藥”的心率短促達到頂點之時一個尖銳的物體從那個眼眶中刺出,深藍與暗紫色繪制的刀刃上流動著紅色的線,如同血管的紋路有規律地分布,匯集到尖端似乎就要濺出血來。
有人正在劃破這道隔絕現實與虛幻的裂縫。鐮刀的刃間倏然向上切割,將這個細小的裂隙撕開一道像是“生命之門”的豎條扁橢圓形,撕裂現實的其中的空間布滿黑暗與光明的斑點,點綴出一片星空。
一雙手撐著并不寬裕的裂隙,有些破舊的球鞋踩在裂隙底端,這柄魔鐮的主人探出頭來,暗紅色的兜帽配合著如真似幻的暗影遮掩住面容,露出的半張嘴展示出的笑容和剛才的那只眼睛有著同樣神韻,一分的可嘆,一分的可憐。脖子上掛著的項鏈不是用骷髏頭串起來的項鏈,而是一塊密密麻麻刻畫著各種符號的石板。
他的目的十分明確,正是為了前面這個需要自己“幫助”的“同齡人”而來。
死神高舉起他的鐮刀,毫不拖泥帶水地朝著“藥”的脖頸揮去,但是在這之前“藥”就已經做好了防備。他現在正在用盡最后一口氣力抵抗著死神的收割,還拿出了自己許久未用的武器。
在距離他的頸動脈一分米左右的位置上,死神的魔鐮正被亮紅色的絲帶纏繞,落入蛛網般動彈不得,支撐其抵抗的動力來自“藥”手指尖同樣纏繞其上的束縛動作。兩條繃緊的絲帶僵直在空中,中間是被纏繞成繭仍然在雙方角力之下不斷抖動的魔鐮,上面血液流動的方向似乎是在沿著絲帶延續。
“都這樣了,活著的欲望還是很強嘛。”
“我還沒準備好,倒是你,居然變成了這樣。”
剛才還因為重度食物中毒而張不開口的“藥”在僵持之中居然逐漸恢復了不少,他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前不久還打過照面的斗篷掩面男性,但是對方似乎并不理解“藥”這番話的意思。
“哦?有趣。我們見過嗎?我可不會記得沒有被帶走的人的長相。”
“但是,我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魔力迅速恢復過來的“藥”拼盡全力地與死神對峙,這一刻他不再似先前那般淡定,面對生死抉擇之時任何心存希望的人都會不遺余力。手中匯集的魔力轉化為強大的力量,雖不至于將魔鐮的鐮刃絞斷,但是也能讓其遠離自己的命脈。
死神的臉上依然掛著自信而戲謔的笑,就像剛才用鐮刃劃開裂隙的動作那樣出乎“藥”的預判猛然向上一扯,空中傳來像是劈斷的鐵絲急速收縮發出的響聲,“藥”手中的絲帶被一下直接鉤斷,化作魔法塵埃消散不見。
敗下陣來的“藥”雖然臉上的表情表現出十分地坦然,但是心中那種不甘的感覺就快沖破心房,臉上那掩飾的尬笑便是最后的一道防線。可是死神并沒有繼續履行職責,他只是提著鐮刀站在虛空與現實之間的交匯處,以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面前這個大病待愈的少年
“算了,看來你還沒到時候。下次注意點,一般人可是不會喜歡我的。”
死神用手指摳了摳掛著的石板笑著縮回了裂隙之中,用鐮刃反著從上至下像拉好拉鏈一般關閉了裂隙,倒放似的留下一個眼睛形狀的小裂隙,最后刃尖從那里帶著這只死神之眼消失不見。
看起來糟心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藥”沒趣地搖頭晃腦,活動了一下臂膀后感覺對魔法的操控力恢復到了比較正常的狀態,只是剛才的那件怪事在他的內心積壓,連帶著身體感覺到疲憊。死神就是這么隨便的嗎?還是說,這是自己為鈴驅散冤魂之后又纏繞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做的一個噩夢?
事情總歸不是夢中發生的,現實中的“藥”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疲勞,晚餐的香氣從窗外傳來,但是現在他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覺繼續恢復。用魔力滿足了飽食感后“藥”想起了什么,翻身從床頭的旅行背包里取出了平板電腦和虛擬現實眼罩開始放松。
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丹蒂莉發來的消息,她用那個老舊的膠片相機為自己的花田和幫忙打理的藍精靈們拍了幾張照片,顯影后又用掃描儀變成了電子文件發送過來。畫面很有質感,很美,看得出藍精靈在和她相處的時候十分愉快,只是少了“藥”在意的那個攝影師的身影。
在與丹蒂莉分別的時間里“藥”也試著培養自己閱讀的習慣,只是因為雙方平時都找不到相合的話題,“藥”不可能將自己的工作情況和她分享,丹蒂莉平時試著用讀后感來拉近彼此距離的想法又會被沒讀過幾本書的“藥”攪黃。
在平時的照片中偶爾會有幾張寫意的文藝照片,這時丹蒂莉會將照相機放在書桌上設置延時,然后自己以一名模特的模樣入境。關鍵的不只是她有些害羞的本人出鏡和略顯青澀的模仿,在其中還會暗示自己現在在讀的是什么書,之后“藥”就會找到有關這本書的講解,用盡可能快的反應時間做功課般地補上這一塊,然后聊天繼續。
寧靜的森林,潺潺溪流環繞流過,麋鹿在河邊飲水,鋪設鐵路的工人在遠景工作,砍下的樹木堆疊成山,山頂的黑煙是來自更遠的地方,為這些拓荒者打獵的雇傭獵人的槍口瞄準了這些毫無反抗欲望的動物……
看起來是講鋼鐵意志時代工業化城鎮化的書,長達七小時的電影在符合人體工學的眼罩下肉體上不會感到壓迫緊張,雙眼所見就像是以一名旁觀者的角度身臨其境地觀察一切。
被驚動的不只是麋鹿,還有像是被麻醉完雙手攤開靠墻坐立著的“藥”。附近,應該是樓下傳來的魔力波動讓他有所警惕,他調高顯示的透明度,房間里的一切和顯示器中的影像形成了重影,歷史有了一個滄桑的木質背景板。很快他的房門就被輕輕地推開了。
差不多,就是按照設計,她會到來。
“咳咳,哈嘍,有人在家嗎?”
沒有打開電燈的室內,正在審視著自己的兩把武器的鈴聽見敲門聲立刻起身迎接。她不認為自己現在還會有誰搭理,梅斯特·喬可真的離開了,在她說那句話的時候還以為只是玩笑,鈴甚至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準備好迎接孤單,心中尋覓著這幾天對方的神情,為自己哪里做的不妥當而自責。
“啊,真的有人啊,喏,您的快遞。速易快遞——差不多吧,什么名字都行——使命必達。”
兩個平常都不會睜開眼的人有些尷尬地對視。零崎換上了一套快遞員的制服做著她稱之為“體驗生活”的額外勞動,而鈴對于這份意外到來的事物感到疑惑,表情寫在這張脫離雙眼卻并不難以表達的臉上。
“這是……”
“昨天從海對面那里發來的,不過發件人好像匿名了,收件人寫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我排除了一遍就找到這里來了,嘿嘿。啊,當然——不是我,但是有人檢測過,沒有易爆和有毒物質,沒有巫術和心術類魔力痕跡。那就這樣咯。”
說完零崎便將包裹一下塞進鈴的懷里轉身跑開,這樣尷尬的場景就連她都難以忍受。接下來是鈴需要面對的時刻了。
什么啊,難道是喬可送回來的什么東西?
但是在打開折疊包裹的那一剎那鈴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里面裝著的是一套衣物,黑與白的配色,用的面料是極東之地的棉布與石油之國的化纖。這是一身儀式服,其外觀來自于極東之地的魔法御使所穿之設計,一般是極東帝國的國民展示信仰所穿的常服,在其它地方這樣的服裝屬于特殊的文化符號而非主流。
對于這個并未前往過極東之地的女孩來說卻意義非凡,這便是鈴最初獲得魔力之后對于力量的信仰象征的實體表現,她從見多識廣的組織工程師賀剛那里聽說了極東之地對于魔法的崇敬與信仰,講到了那位與星星有關的魔女。初衷通常是單純的,在意外獲得了魔法操控能力之后她一天穿上模仿其二定做的這套魔女服后在眾人面前展示,大家都很欣賞。
“不過那位神明應該是使用奧術的吧,這身行頭要進行隱蔽或者快速轉移還是太不方便了。”
“如果魔法的釋放速度與身上物件的復雜程度掛鉤的話,這個確實會成為負擔啊。”
這套衣物確實不方便鈴執行任務,就連鈴自己也認識到了這點,平時在基地里的時候才會穿上這一身當做常服,在“瑞貝爾”組織覆滅后也會偶爾穿戴,至少會戴上經過賀剛改裝成為殺人利器的魔女帽,上面的星星裝飾還是自己借著艾卡內莉的畫筆畫出來的。
這便是鈴通過力量強加其上的信仰崇拜,與那位神明相比她的相同點只在與這頭金發。當然,不會有人說什么,外人看來至少滿足了眼福——直到有個恰好經過并融入她的小隊的人這么說道:
“不就是身女仆裝嘛。把自己的力量映射到這身信仰上,是為了和那個神或者帝國的信仰分享一份力量么?還是說,靠著這份信仰得到了某些幫助,或者說心理上的救贖。不過如果周圍有人這樣平時穿著,我會感到奇怪的。”
而現在這件對于她來說十分羞恥的衣裝就被送到了她的面前,上面還有經久后的細微褪色和磨損,而這一套的魔女帽已經在不久前埋在地下了,是有人將這套從應該沒人的藏身處帶了出來。
四下無人之時,鈴脫下身上這套方便活動的簡裝,組織發放的夾克和超短牛仔褲顏色越洗越淡,隨后穿上這套已經有些陌生的改裝儀式服。果然已經沒有那種形式上皈依信仰的心潮澎湃,抬手便能扭轉乾坤改變命運的沖動想法,魔法御使的力量也沒有加護在她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同樣陌生的還有之前一段時間的記憶。
鈴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什么時候離開那里的,記憶只剩下了碎片,她只記得救出喬可時的牽手,熟悉的床和被窩溫暖的感覺,還有……面的香氣,那個味道是獨特且熟悉的。
就在對此感到失望沮喪而準備脫下這身衣裝時鈴感覺心臟上的傷痕開始擴大,輕微的疼痛伴隨著瘙癢的感覺讓她難以思考下去。也就是在這時她陷入了短暫的被支配的狀態,“向著目的前進”,這樣的心理按時主宰了大腦。
這就是他送來的,即使怎么處理那種獨特的魔力在接觸后都不會完全消失,鈴感覺到了“藥”的魔力殘留,而且在記憶斷檔前的那一刻“藥”一定在不遠處。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甚至有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于是鈴立刻出門,用著極大消耗魔力斷檔尋蹤能力感知著“藥”的存在。鈴同樣面臨著魔力流失乃至枯竭的境況,但是在欲望的支配下她總是會不顧一切,只是這樣越透支魔力,內心中的惡魔對她的支配會逐漸加深。
很快她就感知到了“藥”的所在,位于“點心工坊”二樓的閣樓里,掩人耳目地背身從屋后穿墻而入,卻正好與儲藏室里酒醉不醒的李蘭撞見,昏暗的儲藏室一隅亮著一盞油燈,燈罩已經被李蘭拿去裝酒了。
“嗯?”
鈴笑瞇瞇地示意她不要聲張,手中的匕首發出清冷的光。
“哼哼~”
見到對方沒什么表示,鈴便繼續摸著黑走入樓梯間,熟練地降低姿態靜步上樓。對方的魔力十分平穩,感覺像是在休息,這時鈴已經想了幾十種方式和理由來面對“藥”,其中包括直接穿門而入一飛刀插在他的耳邊然后瞬移過去壓制住強迫交代,不過最后還是選擇了普通地輕輕推門靠近。
見到“藥”以一個舒服的姿勢仰躺著,頭戴眼罩休息沒有察覺的姿態,鈴竊笑著掖著匕首靜步接近,注意到了他身上的那一大片血跡。就在這時一種特殊的感覺從她的內心中涌出,那種與地獄的熔巖相近的血色……從未有過對鮮血的渴望促使她輕輕坐在了床邊,手中的武器就像刀叉面對食材一般,鈴正在笑瞇瞇地挑著“藥”身上合適的位置下手,馬上就要用匕首挑下“藥”身上的一層血漬觀察血品——甚至可能直接割一塊肉下來。
就在鈴手持匕首單膝撐在床沿,像是在逗弄一個不會反抗的病人準備上下其手之時,身后放在門口的吉他突然琴弦繃斷,震蕩的顫音發出后整個琴盒也隨之炸開,像是節日禮盒之中爆出的絲帶卻并非四散飛濺,而是目標明確地飛向鈴的背后。
而與此同時就在鈴轉身試圖揮刀斬斷其中幾段的瞬間,“藥”的雙手上已經纏繞著繃緊的絲帶,而這縷絲帶的終點便是落在了鈴的脖子上,纏繞多匝的同時還打上了一個蝴蝶結。
“我不記得有定制過特殊服務。”
“藥”淡淡地說著,手中的動作讓這個結拉的更加緊了一些。鈴手中的武器早已掉在床上和地上,無法呼吸的痛苦讓她無法集中喚起魔力反抗。
他感覺得到鈴身上的不對勁,她左眼中的那道兇光重新亮起,而且這般輕佻的舉動也并不是他熟知的鈴的行事風格,在認知之中她可不是什么吸血鬼或者魅魔。
從兩人通過絲帶的連接中“藥”感知得到鈴身上也出現了和自己一樣的魔力流失,這或許就是她的舉動看起來像是被控制了的原因兩人保持了一會這樣有些詭異的動作,直到“藥”感覺到鈴的狀況之糟,但是現在如果一旦松手,鈴如果沒能解脫被控制的狀態的話,以鈴那不知深淺的魔力自己很容易就被失控的人置入危險境地。
“難道你是鯊魚,聞著血的味道找來的?”
言語的嘲弄會激怒對方,但是被激怒的惡魔在被壓制之下徒費力氣并暴露出的破綻是“藥”通過非暴力的手段解決很多事情的方法。不過情況總會出乎所料,就在“藥”以為控制住了鈴,只需要等待她冷靜下來之時,她掉落的兩把武器卻脫離她的控制開始抖動起來。
鈴的表情不知道是因為窒息還是因為被控制而變得痛苦不堪,“藥”意識到這樣的壓迫過于暴力,而且起到的效果并不顯著,可就在他松開的那一瞬間鈴的左眼突然睜大,表情變得兇狠憤怒,嘴里蛇嘶般低語著什么咒語。
“藥”極少見到鈴睜開眼睛,那只眼睛原本應該戴著一個限制器,而那個覆蓋在瞳孔上圖案開始逐漸漫出,猩紅透明的法陣圓弧圖案擴展到整個面部。
她被藏在武器中魔法的源頭控制了,一定要想想辦法!
鈴一躍而上騎上“藥”的大腿,右手像是要掏心一般向后抬起,左手中已經吸附到了“隕冰”正準備鑿進“藥”的胸腔,右手邊的空中懸浮著準備隨手一揮刺向面門的“熔巖”,此時的“藥”立刻用絲帶纏繞試著重新束縛住鈴的動作,但是這股沒有被限制住的力量現在已經難以阻擋。
“隕冰”最終刺進了他的肋骨,“熔巖”還是被釋放出去扎進了“藥”身后的木墻,但是在亮起的一瞬間又暗淡下去,其上并沒有附著魔力而難以點火。“藥”沒有選擇抽出身來向側面翻滾下床,而是選址直接迎上去,用身體接住了身前“隕冰”的刺擊,冰寒的感覺與魔法毒素的注入讓他恢復起來的身體重墮深淵。
“藥”選擇緊緊抱住了鈴。
左手抵在兩人之間,手指上的絲帶不斷伸展增長,在兩人緊貼的身體之間交結成團并纏繞在鈴的“隕冰”之上,斷裂后再次重塑,用盡可能大的力氣抵住鈴試圖將匕首刺的更深;右手抱在鈴的背后,手上的注射針同樣深深地刺入鈴的背部,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其中超強烈度的麻醉劑注入鈴的血液。
對于常人來說這是足以致死的劑量,目的也是如此,在危急之時“藥”別無選擇。兩人以一種曖昧的姿勢交織在一起,在最終泄力之時“藥”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鈴的肩膀上仰起頭試著頂開她,右手同時將注射器直接拔出,隨著飛濺的血液脫手而出掉在地上。在藥的作用下鈴的肌肉瞬間松弛下來,在“藥”的注視下短短數秒就閉上眼倒下,趴在了“藥”的身上。
希望……你那強大的惡魔不會拋下你。
“藥”如此祝愿著,左手將絲帶當做醫用繃帶在身上繞著胸腔上的創口環扎起來,深呼吸集中氣力用魔力緩和痛苦治療自己,同時右手也用同樣的能力為鈴愈合背部。
麻煩事總是會接二連三,“藥”聽見了一墻之隔的樓梯間里傳來的腳步聲,如此之急促,勢必是因為剛才的動靜有點過大。現在可不是被牽扯進麻煩的時候,什么時候都不是。
于是“藥”在這般窘迫之境地下依然頂著重新進入魔法流失的狀態,用手指控制絲帶在屋里紛飛抹去地面的血跡,將注射器和鈴掉落的武器收進床底,同時將被子一掀翻了個面,鈴那有些瘦小的身體很輕巧地就蓋在了下面,絲帶再一掀在床上推出一個小山包。最后是將所有的絲帶收回來在手中變出那把吉他,穿著四角短褲盤著腿坐在床上開始表演。
“發生什么事啦?”
娜米茲店長急匆匆地推開了閣樓小房間的門,與一臉淡然的“藥”四目相對,下意識地避開“藥”的私人穿著。見到屋子里沒有什么狀況感到十分奇怪,試著通過晃動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
“沒事,都是男的還怕什么。”
“剛才是什么東西把墻砸碎了?我應該還沒到耳鳴的年紀吧”
“啊?沒有啊,應該不是我這里的事情。說不定是地下的大家伙醒過來了或者火山準備噴發之類的。”
“什么和什么啊,呼,沒什么事就太好了。”
“藥”現在的姿態是挺起腰桿,以一個有些不適的弧度靠在墻邊,為了擋住身后直接沒進墻面,只剩下刀柄的“熔巖”。
在娜米茲關門離開后的第二時間“藥”再也忍不住口腔里的血腥味,一口血噴在了蓋著鈴的被子上,剛才的那一刀劃破了一片肺泡和氣管,體內的血液灌入胃中引起反沖,現在用魔法只是臨時給身體打上了補丁壓制感受,但是實際的恢復卻是要實打實看身體狀況的。
在撐著床面不讓自己翻下床維持平衡后“藥”在背包中尋找紙巾進行簡單處理,現在再濫用魔力后患無窮,身體感覺已經開始被冷空氣滲透進每一個毛孔中。找到紙巾的同時他還發現了一個東西——一片針織物,黑邊黃色的五角星,上面有用馬克筆畫上的人臉表情,不過只有幾條簡單的直線,只能畫出和旁邊的鈴一樣瞇瞇眼的表情,背后有著一塊防刺別針,看起來是戴在身上的飾品。
這個東西“藥”當然知道是什么,見過幾次別在鈴的那個夸張的魔女帽上的物件,不過在去到被死神帶走的秘密基地時剩下的東西里似乎并沒有那頂帽子,或者說除了鈴的這身特別的“女仆裝”之外就不剩下什么了,包括自己經常借來用的吉他都沒有留下。
唉,誰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呢。想到自己的狀況又朝著崩潰滑了一步,“藥”無奈地笑了笑,將星星臉撒花般拋在鈴的身上,仿佛正在一場葬禮。
短暫的修正過后恢復的主動權交給了不太熟悉的身體,這個被無限重構過的身體比起常態變了多少,“藥”也拿不準。他長舒了一口氣,緩緩揭開蓋在鈴頭上的枕頭。
我知道你的那個“保護神”讓你逃脫了無數次死亡,這次也不會例外。
果然,鈴的表情在麻醉劑的作用下變得輕松舒緩,像是一只小貓枕著自己的手肘趴著睡著了,似有似無的微笑看起來并無大礙。“藥”默默地看著面前這個“麻煩制造機”,撩起她前額遮住面容的頭發,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笑容,隨后伸出手去輕輕抓住一只手腕。
就像失血昏迷的人一樣,體溫下降到了一個能夠感受到不正常的值,感覺和插入自己胸膛的那把匕首一樣寒冷,臉色也霎白到讓人感到不適。經歷過魔力流失和枯竭陷入昏迷狀態的“藥”對這一情況及其應對方式了如指掌——非常簡單,傳輸魔力即可。自己的命就曾經是別人這樣救回來的,那個人現在是自己的上司。
不過方式不是像童話中的王子親吻公主將其喚醒或者其它什么奇奇怪怪的補魔方式,更像是手機充電和輸血那樣的接觸和傳遞方式。
“藥”重新變出手指上的絲帶,將它纏繞在鈴的手腕和手指之間,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吸收和釋放空氣中的魔力的媒介,像是應急活體輸血的方式向鈴緩緩傳遞魔力。
無論怎樣控制,這樣的方式總會讓身體中的魔力偏向枯竭,就像“藥”現在無事可做時所想著的一樣,自己是不是為這個女孩做的太多。“藥”注視著鈴逐漸潤紅的臉龐,思考起了自己與鈴產生糾纏的過去。
在公司事務調查工作中知道了魔器的丟失,接觸到保密消息后得知了鈴的存在,然后是她背后的反抗組織,在自己期待著成為一名間諜之前就在希諾的手筆下破滅了組織,但是在最后趕上了余燼風暴,也就是希諾示意自己可以去追查這把魔器的情況。
這名女孩只是一個實驗品,希諾和他站在明處的摯友為創造進入下一個時代所進行的世界性實驗的一員——自己也在其中,然后同病相憐這便是現在自己還在這里沒有徹底結束她的生命用魔法毀尸滅跡的原因。
從最基本的身份來說,自己毫無疑問不可能和她以及她的那些余黨站在一塊,想要在海德財團手下做事這就是最基本的。但是就像是棋盤上的每一顆棋子,每一步的攻殺滅亡又豈是自己能夠決定,就算是離場也是雙方的棋手操作所為。作為一個平凡的人,又逐漸地與她共情。
“我的家世能讓我悠閑地坐在這里,通過書本學習到很多人一身都涉足不到的知識……很多年前世界的底層,工人,農民,青年學生覺醒,反抗那些操控一切的財閥和軍統,還有,還有任何值得批判的事物,但是最后失敗了,不過欣慰的是,余火尚存……他們在做著‘錯誤’卻又‘正確’的事情,我曾經也想加入其中,但是一想到投身其中便要拋棄現有的這一切……是我的家世讓我有這樣的機會,但是這樣的機會又會讓我失去一切,讓很多人失望……”
還只是私人偵探時就在在花店聽著丹蒂莉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寂寞的她只能對著鏡子和自己交流讀后感,在一旁調查取證的自己聽到了這番話,在意的更多是她面對年輕喪偶時所綻放出的樂觀中略帶憂慮的美麗。
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就像請希諾為自己定制了一幅不屬于自己的面具一般,可能是在自己接受注射之后,也可能是試著成為海德財團的一員,獲得間諜和自由調查員身份的時候進行的蛻變吧,一切看淡。身上這一足以稱之為瀟灑的裝扮是在和那些反叛組織的潛在成員,即街頭樂手的交流和刺探情報中染上的,吉他與搖滾也是在這一過程中抱在心中,
曾經感覺這就像是窮小子和不如意之人消磨意志釋放情緒的藥物——或者直接說,一種精神毒品,在放縱身體搖擺撕裂喉嚨的過程中解決一切。但是在學習不同風格的吉他曲之后自己選擇了很多人看不到的安靜那一面,不再需要什么樂隊,自己永遠只是一個人,唱著民謠和小曲隨風而行。
“藥”瞇起眼,腦海中開始想起自己喜歡的歌曲。身體在觸碰冰冷,用體溫逐漸去融化堅冰。
對于鈴這樣的反抗者,他們的行為在強大的海德財團或者其它大公司面前無異于自取滅亡,但是這樣的精神無疑會讓任何一個不被洗腦的人在他們的墓碑前至少留下一道注視。“藥”慶幸希諾沒有把自己洗腦成沒有思考能力的人,不過一個意志不算堅定的人,希諾和海德財團是否會需要這樣的人呢。
光是如此還不足以讓“藥”在這里為了照顧這個觀察目標而去犧牲自己進行救助,兩人的身份是對立的,就算是鈴的死亡造成任務失敗也算是一個合理的實驗結果。在另一層身份上,兩人是同病相憐的病友,魔法沒有為兩人帶來美好愿望的實現,反而肉體與精神上的摧殘與毀滅先行到來。
為了追求變強,“藥”選擇了參加了危險的實驗并尋找解決這一病癥的解藥,而鈴則是從百層摩天樓上縱身躍下,試著讓自己成為一束煙花。可是一個與惡魔交易的人和自己這個實驗的半成品又能交流些什么呢?只是能借著彼此的身份相互幫助扶持罷了。
“藥”這時忽然笑了一笑。想這么多,是不是自己突然在意起這個女孩,要移情別戀了?或許在以前的某個時候自己有過如此沖動,如此外表可愛的女孩,光是第一眼就有可能讓人一見鐘情,那種堅定執著與幼稚沖動經常會激起的保護欲,在各種情況下用保護觀察目標的方式刺入她的生活。
但是事實的情況是在見到了丹蒂莉,互相試探性地表白和前后長時間的交流后,那種一見鐘情感覺在第一刻就定格在了她的身上,除了隱約的擔憂之外沒有什么能夠撼動自己的這份感情。“藥”感覺自己不會再去鐘情另一個人。
就在這段時間的遐想之中鈴的眉頭微微皺起,即將從噩夢纏身中醒來。
活著總比死了好啊,你說是吧。
“藥”掐斷了最后一段念想,盤腿坐正后開始準備和鈴“對峙”,撇嘴想了想,為她點好了一張枕頭。
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頭部昏昏沉沉的感覺讓她還未起身就倒在了為她墊著的枕頭上,睜眼的動作都讓她感到有些吃力,但這樣的感覺很快就在“藥”的傳遞魔力下恢復到了能正常活動的水平。
見到“藥”只是敞著夾克穿著背心和四角短褲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身處一名異性的床上,就算是未經世事的鈴也會下意識地感到臉紅羞恥,馬上重新用被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當然另一個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身體里那陣斜寒還是沒有驅散。不過手上的動作被正在用絲帶牽扯住的“藥”阻礙了。
“唔……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也沒想到。”
“藥”指了指自己身上像裹胸帶一樣圍著的絲帶,然后指向鈴。鈴試圖喚回自己的武器進行反抗,也在這時撿到了從頭上掉下來的星星,不過很快就被“藥”用絲帶卷到了半空穿過上方電路故障的室內燈基座吊在空中,隨后發光發亮,照亮步入黑暗的閣樓內。
“這是血……還有這身衣服……還有這個,‘藥’,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累了半天剛要躺下就被一個穿著女仆裝的人沖進來一刀插在了肺上。這些血有你的,不過大部分是我的,看著大家互相傷害的份上就不用道歉了。”
“藥”讓絲帶緩緩脫落消失,向鈴露出自己的左肺上哪一道還在發著微弱光芒的傷口。
“啊?我為什么會對你下手呢……”
“這不好說,也許你對我埋怨已久呢。不過我確實也認為你不會這樣做,還記得剛才你在這里做了什么事嗎?”
鈴瞇著眼低頭尋思,然后瞥見了自己的這身黑白相間的儀式服。兩人都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繼續交談下去。
“我記得是在家里見到了這身衣服,然后想著你應該知道什么就準備來找你,還見到了樓下那只狐貍,上了樓梯……然后,呃……真的想不起來了。”
無論是惡魔還是麻醉劑的影響,鈴已經想不起來之后發生了什么,不過她現在正為自己傷害了少數關系不一般的“同道”而愧疚地抓亂自己的長發。
“算了,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還好吧……”
“還行吧,如果不是刀上帶了點毒就更好了。原來你也會關心人的嘛。”
就像損友間的交流,“藥”此時此刻在鈴的面前用這般輕松愉快的語氣打破兩人之間的芥蒂,也是在試探鈴目前的狀況。
“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還好,就是感覺有一點冷。”
于是“藥”馬上收回了自己牽在鈴手腕上的絲帶,不然感覺到冷的就是自己了。
“這是在治療我,是嗎?”
“差不多,會魔法的人總要知道一點與魔法相關的治療方法,不然也對不起我這個名字。”
“唔……謝謝。”
見到鈴臉色發紅,不情不愿地緩緩說出感謝之詞,“藥”最終確認了這個就是那個熟悉的鈴。于是他從屁股后拿出鈴剛才刺殺他用的“隕冰”,然后從墻上拔出了“熔巖”交還給了她,兩把刀現在都是冷冰冰的,沒有魔法輝耀于水晶之上的光芒。
“話說回來,對這兩把武器,或者對你自己的能力,知道多少?”
兩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面前擺著的兩把匕首上,鈴的感覺像是在猶豫,欲言還罷的小動作都被“藥”看在眼里。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順理成章地就用起來了。”
“你是怎么得到這個東西的?”
“撿來的,從下水道里。”
“嗯……”
這番回答讓“藥”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期待鈴會說出如何對海德財團的安保造成重創,哪怕是有一些夸張的成分在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那你之前是怎么控制魔法的,有誰在指點你?他們好像都不太會魔法的樣子,還是在更早的時候學會的。”
“感覺有點奇怪,不過我就是撿到這個東西之后就慢慢會了怎么用魔法……平時經常用的話也會更加熟練的吧。”
“那,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在依賴這個東西給你帶來的,操控魔力的能力。”
“依賴嗎……只是需要用的時候就用的那種程度吧。等等,為什么要問我這樣奇怪的問題啊,我也有想問你的問題。”
見到鈴身子前傾的動作“藥”立刻抬手準備防備,兩人雙縫對兩目相對,眼神中展示出的強硬態度讓鈴的沖動勁緩和下來。
“之后我會回答的,但是我們先解決一些當務之急。你左眼上的限制器去哪了?”
“就是……迷迷糊糊到這邊之后,就壞了。”
“那你知道沒有限制器會發生什么嗎?”
“……知道。”
“藥”看著積慮重重的鈴,臉上的表情并沒有隨她的陰郁而共情。
“可是我也試著在避免——”
“但是事情往往出乎自己控制。”粗暴的打斷讓鈴有些不解地抬頭看向“藥”,“很多事情,自己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了,是這樣吧,對嗎?”
“盡量避免吧……”
“可是現在你已經在這里了,過去的一切好像都被不受控制地拋棄掉了。”
“是的……”
不停帶有說教意味的話語傾倒在鈴的身上,雖然依然有些倔強的她在這個拯救自己許多次的恩人面前也不會發作。現在的鈴就像被訓斥的小女孩般裹著被子鴨子坐的姿態面對著拋擲來的疑問與陳詞。
“所以你找到解決這種不受控制的辦法了嗎?也許哪天我都會被不小心圈進你的絞盤里變成一團肉醬。”
“沒有——所以,你知道些什么嗎?”
“藥”嘆了口氣,猶豫再三,他變相地說出了自己的跟蹤活動目的,不過鈴聽不出其中的弦外音。
“這也是我想問你很多問題的原因,對于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需要搜集更多的情報,這些工作對我們彼此都有著幫助。你還記得你這段時間身上發生的事情嗎?前段時間你在進行活動的時候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當時我并不在場,直到我們在這里再會。”
說到這里“藥”已經可以看見鈴咬緊嘴唇的不甘與無奈模樣,鈴似乎在想著什么而有些走神,于是“藥”閃了閃吊著的星星燈喚起她的注意。
“如果真的什么都說不出的話,之后你的情況說不定就會變得更加麻煩,我不希望見到你傷害到一些比較親近的人,比如——你的那個大精靈族的朋友。”
“不是,我只是……有些想不起來了!”
鈴的聲音好似因為憤怒而發顫,她緊緊地抓住自己的一縷長發垂腦苦惱,在“藥”隨著她手指劃過眼角的動作觀察時,猛然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從她瞇起的左眼眼縫向著側面延伸出了一道“裂痕”,她眼中的想要隱藏起來的血色從那里顯現了出來。
“你肯定是又去做激進的活動了,不過結果看起來,非常糟糕。”
“嗯嗯……是的。”
被“藥”如此一點之后鈴也不再遮遮掩掩,她向前爬了一步鉆出被窩,這樣有些曖昧的動作讓“藥”下意識地后撤靠在了墻邊。在鈴的前科里用色誘的方式勾引大小官員隨后謀殺的手段是最多的。
“我想……求……求求你,幫我一些忙。”
鈴為自己的懇求感到害羞,手中的小動作坐個不停,而這般要強的性格在“藥”眼中十分別扭。也許這是一次扭轉她的思想的機會。
“是要我幫你,繼續你的活動嗎?”
“是……”一語中的,鈴抬頭看向“藥”,臉上寫滿了復雜的表情,期許與不安同在,“雖然一直都在麻煩你……但是——我想繼續完成他的心愿,還有……還要為艾卡內莉賀剛他們報仇!”
說這番話時所攜帶的情緒終于帶她沖破了藥物的后勁,鈴越來越靠近,雙手撐在了“藥”的身前,目光飄忽不定的同時自言自語。
“我……找不到其他人能幫我了——”
“當然力所能及的幫助還是可以給到的。不過,做事情之前,總要談談能給我什么吧,畢竟我志不在此,而且風險很大。”
“這個……我現在身上什么都沒有,如果基地那邊還有什么的話,都給你也不知道夠不夠。”
“沒了,我去過那邊,有人清理掉了。”
“啊?這樣嗎……”這個噩耗讓鈴有些難以接受,恍惚之中她支支吾吾地繼續想辦法,“那,把她交給你,聽你使喚怎么樣,平時的時候做什么都可以,像那個什么一樣……只有做事的時候不行。怎么樣……”
指著自己說話的鈴臉紅著扭過頭去,她看起來確實并沒有將“自己”作為籌碼拿來交換。不過“藥”差點因為憋笑而背過氣去,朝上翻了翻白眼,就想一巴掌拍自己額頭上然后溜走。
“好啊。”
“等等等等……真的嗎?”
聽到這般回答的鈴并沒有表現出犧牲和奉獻自己的那般覺悟,短暫的猶豫之后的欣喜感讓人覺得是打了一個算盤。
“那就——”
“然后我就會像你身邊的那些朋友一樣,一樣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世界上?”
有些冷酷的話語讓鈴臉上的些許微笑瞬間消失,眼中的怒意漸起,“藥”眼中的不在意的微笑與鈴現在的不解與慍怒對比強烈。接著,“藥”調整了姿勢,向前伸出手去將雙手放在了鈴的肩膀上,兩人之間的距離達到了最近的一次。
“你的事業是不可能成功的。”
鈴一言不發。
“放棄吧。”
“藥”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進行勸說。
“不。”
鈴馬上脫口而出。
“沒人會站在你這邊,你在試著破壞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對面。”
“那我認識的那些人,他們又算什么?”
“異類,挑戰者,注定失敗,被歷史抹黑抹去的幾點符號。”
“我可以做到的,只是就差那么一點,下一次——”
“你能刺殺一個又一個大人物,卻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但是我想把大家從他們陰影里救出來,這就是萊姆,西索,艾卡內莉,賀剛……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不想拋棄他們,哪怕只是為了報仇,我也要一直走下去。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那你可知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對這一切有了許多了解的“藥”準備給予鈴的心理最后一擊。鈴松開了摟在“藥”腦后的雙臂,淚水已經沾濕他的背心。在為她擦去淚水而罩在眼前的絲帶滑落的那一瞬間,“藥”仿佛見到了一個自己不曾見過的鈴。
“為什么?”
“在你——我們的基地消失之時,我和你當時就在現場。”
“嗯……我好像聞到了,你煮的面的味道。”
“一個使用長柄鐮刀的靈魂帶走了那里的一切,隨后將你傳送到了這片大陸上避免了聯邦警衛的追查。對于那個靈魂你是否有些印象?”
鈴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而“藥”對于自己的這般說辭十分自信,他當然知道那個用鐮刀的“死神”本體為何人,同樣是被登記在案懸賞的“瑞貝里安”,至于他們之間關系,這是聽艾卡內莉講起鈴的過去時提到過的。見到鈴一言不發,“藥”也隨著繼續講下去。
“他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就為了做這兩件事,拯救你自然有他的考慮,但是帶走基地的做法,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什么?你是說……他消失了?”
“一般魔力耗盡的人和靈體就會這樣,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死去的人,也許在哪里還能再見。這個人對于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嗯……”
“那就注意愛惜自己的身體,直到想通了放下過去,或者遇到比他更重要的人。”
唐突的說教又堵住了鈴的嘴,她的目光始終放在“藥”的身上,不過“藥”總是在躲閃,顧左右而言。這般舉動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已經昏暗的窗外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就被“藥”捕捉到了,有像是草一樣的植物在搖擺,但是二樓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一條絲帶從上方吊著的星星更上方的部位延伸向著窗外發射出去,不出所料地將什么拖進了屋里。絲帶順著吊燈向上收縮滑動,被捆住腰和尾巴的李蘭就被和星星一起掛在了空中。
“唔……尖耳朵和大大的尾巴就有這點不好。”
“做什么呢小鬼。”
“有魔法的氣息,看個熱鬧都不行嘛。嘿嘿~年輕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不會有奇妙的事情發生呢?”
“算了,醉酒的人聽不清話的。”
“別嘛,我沒醉……誒?誒!這個真好玩——啊!趕緊嘬一口,啵——”
李蘭在玩鈴的星星帽飾時被別針扎到了手指。
“那……我該做什么。”
“拋下過去,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活在這片烏云下。這樣的地方也許就是他想的,能夠保護你的地方。”
“藥”查過鈴的過時聯邦記錄,她已經做過一次這樣的選擇了。而這般勸說不只是自己的利益考慮,減少希諾和海德財團的防備壓力,也是在保護她,讓她不再至于去挑釁聯邦的大小勢力而再陷危機。同時,自己的工作似乎也可以告一段落,不再需要當臥底間諜,對于惡魔的觀察手段也可以更加直接且安全,成為生活日常之中的一部分。不過鈴似乎還是那般倔強。
“不行,我做不到……那樣不管的話,我真的會受不了的。”
這一點“藥”也感受得到,勸說之時他就沒有想過讓鈴完全放棄的想法,因為他感覺得到即使鈴選擇了放棄,她心中的惡魔也會強迫著她繼續與所有人作對,甚至會奪取這份身軀變成不知道何種模樣帶來什么。這是他想見卻又不想見到的事情。
“你還不夠強大,如果足夠強大,那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應該能盡在掌握。”
“藥”收回一段絲帶,同時收走了李蘭手中的發光星星,將它放在鈴的手里。
“如果你像你半信半疑的那個極東帝國的神明那般強大,應該能做到比現在多很多很多倍的事情吧,哈哈。”
“我可也是和那個小魔女平起平坐的神明哦,如果來請我的話我會考慮分你一份力量的。”
兩人都沒有理這個滿嘴胡話的醉鬼。鈴手中捧著這顆發光的星星,注視著上面的瞇瞇眼表情發呆,不過發著的光逐漸熄滅了下來,帽飾回到了原來那樣一層一層一縷一縷的黃色縫線。
“我沒找到你的那頂帽子,只有這些。”
“那個啊……我弄丟了。”
“那好吧,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帶走了一切,卻給你留下了這套‘女仆裝’,也許他很喜歡吧——不過我不太喜歡就是。”
兩人隨后沉默些會,就這樣在床上干耗著面面相覷,直到鈴終于讀懂了“藥”的眼神,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被窩,慢慢地從旁邊窗戶攀上樓頂輕聲地飛檐走壁離開。
再也忍不住了,“藥”身上一激靈地顫抖,綁著李蘭的絲帶也瞬間消散,寒冷刺骨的感覺讓他緊緊地縮在被窩里發抖,這樣的感覺比之前的發作還要劇烈。“藥”甚至一下摟住了李蘭的大尾巴,見到有人如此在意自己,李蘭趴在“藥”的面前,朝著被窩里瑟瑟發抖的“藥”憨笑著抖動耳朵,笑容中咧嘴露出了自己的虎牙。
“你還不夠強大哦。”
在泡完澡,感覺身體從被冰庫中拖出來解凍后“藥”終于感覺結束了這一天的麻煩事,躺在床上借著體溫和魔力暖著被窩的同時對著平板屏幕發呆,醞釀著怎么樣得體且討喜地回答。
“我開始好奇我的母親,她好像是一個用魔法很厲害的人啊,可是我卻不會。”
“幫個小忙好不好,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我的母親她的家鄉,極東之地去一趟。就當是旅游好吧,嗯哼?”
“就是保鏢,保鏢那種的,還得值得人信任的那種……”
“藥”現在哈欠連天,不過還是努力地打起精神謹慎地回答了丹蒂莉的提問。
“等工作上這個階段的事情完了,一定會的。”
想了半天,“藥”嘆了一口氣打下一行字,斟酌了一下之后發送了出去。
希望如此吧,“藥”乏力地將平板收好,蒙頭就睡。她也許不能將自己帶離深淵,至少能在沉入流沙之前注視著她的臉。
深夜時分,“藥”并沒有待在自己的房間里,而是在風止息處飄到了巴斯科特基地的街上。絕對不是因為感覺到有人把住了自己的手臂,感受到體溫與呼吸而在半夜突然發現鈴睡在自己的身邊,只是因為現實讓他心煩意亂。
晃蕩到內部,“藥”注視著與離開前所見大不相同的臺階已經消失為了一大片的亂石堆,他從這里強烈的魔力殘留之中大概地感知到發生的故事。不簡單啊,哪里都有風云,自己的指尖也是。
視線從自己的手上轉開,這時見到一處石堆上坐著一名藍精靈,用來夜間照明的手電筒被放在高一點的位置照在身前,而現在他在做的事情則是津津有味玩著手中的花繩,一個人就能在手中通過手指間的協同操作變出很多種的花樣。
“我也來一起玩吧。”
“哦哦,好啊。”
于是兩人就坐在嶙峋的毀壞石材之中玩起了花繩,用的是“藥”拿出絲帶做的花繩。
“看起來你的手指也很靈活嘛。”
“差不多,像你一樣經常這樣用的話自然就會這樣,以前也玩過一點。”
“我感覺得到,你的手碰過之后這上面就有了魔力。”
“會一點魔法,不會太多。”
“誒……那有這樣的能力,用的還是繩子,那,你是不是會編織命運的那種魔法?”
“那是什么?”
“啊哈哈哈,沒什么,沒什么,只是聽過這樣的傳說罷了。”
玩了不知道多久,夜里靜悄悄的,兩個人也逐漸玩膩了,于是開始聊起了對這里和這里的人的一些看法。“藥”感覺這個藍精靈身上的那種靈性要比很多的同類多不少。
等到天也聊得差不多,一切都乏味起來,月亮繞過了頭頂之后“藥”琢磨著應該可以回去了。
“守夜認真點,不然再出點像這樣大的事情,命運就會離我們而去了。”
“唉呀,說的好像這樣大的事情我能夠做主似的,不過這邊也應該不會再有什么大事情了吧。”
“也是啊,不過也說不定,你說的那個編織命運的神也許也會搭錯線,把世界弄得一團糟,哈哈。”
兩人拍了拍身下的廢墟感嘆。無人在意的夜沒了活躍的人便沒有值得話語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