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二)上海工廠內遷的原委

1.“上海工廠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的成立

民國26年8月10日,行政院第324次會議通過資源委員會拆遷上海工廠的提案,著由資源委員會、財政部、軍政部、實業(yè)部會同組織上海工廠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以資源委員會為主辦機關,嚴密監(jiān)督,克日遷移,關于印刷業(yè)之遷移,由教育部參加監(jiān)督。當即由資源委員會派林繼庸、財政部派會計長龐松舟、實業(yè)部派代理工業(yè)司司長歐陽岑、軍政部派整備科上??崎L王衸為委員,以我為主任委員,駐滬主持一切遷移事宜。各委員于10日下午4時得知消息,即于當日下午6時在車站聚集趁車赴滬,其時國庫應撥的款項尚未領到,資源委員會副秘書長錢昌照先生乃借撥56萬元支票交我?guī)ブв谩?/p>

8月11日,上海工廠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在上海成立,舉行第一次會議,并即召集上海的五金、機械化化學、冶煉、橡膠、煉氣等各行業(yè)廠方代表,開會討論辦法,責令克日組織上海工廠聯(lián)合遷移委員會,在監(jiān)督委員會指導及監(jiān)督之下進行工作,8月12日,廠方代表公推顏耀秋(上海機器廠)、胡厥文(新民機器廠)、支秉洲(新中工程公司)、葉友才(華生電器廠)、嚴裕棠(裕隆機械公司董事長嚴慶齡之父)、余名鈺(大鑫鋼鐵廠)、呂時新(中新機器廠)、王佐才(中華鐵工廠)、趙孝林(電機公司)、項康原(康元制罐廠)、錢詳標(中國制釘廠)等11人為委員,經監(jiān)督委員會認可,并指定顏耀秋、胡厥文、支秉洲為正副主任委員。上述11位委員均為當時上海工業(yè)界之佼佼者,號召力強,國家民族觀念重。我曉以大義,請他們下定決心,率先提倡示范,先將自己工廠拆遷,其他各廠自然跟著效法。監(jiān)督委員會決定先將機器、材料拆遷至武昌徐家棚集中,然后分配西上宜昌、重慶,北上西安、咸陽,南下岳陽、長沙。至于遷往廣西、云南兩處的工廠,則擬俟第二步由廣東方面拆遷較為便利。上海南頭一帶工廠的機件,集中閔行、北新涇或南市起運。其現(xiàn)在閘北、虹口、楊樹浦一帶者,則先行搶拆至租界裝箱,由蘇州河或南市水陸起運。凡機件、材料、半成品、工具等,經審查準許遷移者,發(fā)給裝箱費每立方尺0 . 35元,運費至武昌者53元,成品運費準發(fā)至鎮(zhèn)江,每噸12元。各廠搶運機件如在危險地帶,可不待檢驗徑自裝船運出,其應領費用,經殷實廠商做保亦可發(fā)給,俟到鎮(zhèn)江或漢口再為檢驗證明。部署既定,即著手分頭進行。

2.工廠拆遷所遭遇之困難

其時上海的風聲已然極度緊張,敵兵巡邏市上,面目猙獰,戰(zhàn)機一觸即發(fā),住在租界以外的人們,都趕著搬家逃命。在租界內居住,亦趕著把家眷遷往鄉(xiāng)間或原籍暫避。忙碌紛亂中,我們簡直找不著人。

8月13日,上海的炮聲響了。15日,敵機來襲,我機奮勇迎擊,在空中大戰(zhàn)起來。人心更是惶惶,軍政部代表王衸以責任重大,要趕回南京任所,實業(yè)部代表歐陽岑亦要求離開上海,只有財政部代表龐松舟愿意留下來。我心想,監(jiān)督委員會一旦離開上海,以后找他們開會不容易,一切工作立即陷于停頓。我遂要求他們將全權委托書交給我,在委托書上簽名蓋章后始能離去。此后,我以監(jiān)督委員會主任委員名義全權處理上海工廠拆遷工作,不用開會,獨斷獨行,反而感到方便。

8月16日,敵機繼續(xù)轟炸,大炸彈從空中掉下來,正中大世界,把熱心國事任勞任苦的薛福基先生炸傷,不久他竟因傷身故。在炮火連天的時候,地方秩序相當混亂。這10日內我們遇著不少困難。

卡車、火輪、劃子、挑工,是我們運輸?shù)墓ぞ?。貨車的主人,其熱心愛國的,已把少?shù)的車輛送到前方軍隊應用。其余的因恐怕拉差,寧可把車輛的零件拆去,閑放在弄堂里。其肯出租的,一定要很高的價錢和很穩(wěn)當?shù)膿?。說起來也難怪他們,當時貨車出了租界外,須要特別的入界照會才可回來。的確,有些車輛除了租界外,就為有力者扣去。就是裝上機件的車兒,沿途亦常遭警察及流氓的攔阻,每次都要費很大力量才得平安通過?;疠喆菚r忽然也減少了數(shù)量。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一條輪船,先付租金,轉眼間又為難民占領。如此的已不止一次了。好容易搭通了線索,方才雇得些劃子、力夫。在楊樹浦一帶更必須要出高價錢雇傭白俄或高麗的力夫及司機,才可進出。長江下游江陰要塞已被封鎖,火車太過擁擠,且開行無定時,車站機車頭又都是轟炸目標,我們只好放棄陸路運輸,??縿澴觼砉ぷ鳌?/p>

駐防軍隊因為要清查漢奸,對于所轄地區(qū)的通路,均派兵攔守。各軍隊均要自發(fā)通行證或護照。內中不免有些奸人借此為發(fā)財之具。甚至由區(qū)內把機件搬出來亦要護照,護照上注明物件數(shù)目及人數(shù)。工廠的職員工友們,往往因為多帶了一件被鋪,而致全批物資被扣留。監(jiān)督委員會首先與京滬警備司令部辦事處取得聯(lián)絡,發(fā)給通行證,以便廠方職員率領人入戒嚴區(qū)搬運物資,由各廠高級職員及工廠聯(lián)委會職員嚴密監(jiān)視,并負完全責任以防漢奸。該辦事處主任邢震南先生極明白情理,極有肩膀,經我將情勢解說,便立即交給許多空白的通行證及蓋印的白布章,木船與貨車的旗幟等。各廠負責人憑著這個護符,便可入得戒嚴區(qū)域,以后再向每軍每師去辦此類交涉。

往事不堪回首,假如當時有準備、有計劃,能有一個機關以公平的統(tǒng)制分配運輸工具及主發(fā)通行憑證,則對于我們的工作必可增加許多便利,物資搶救出來的數(shù)量也必可大大的增加。

其時滬上各銀行奉令暫停兌現(xiàn),后來開放,亦限制提款,幸得財政部徐堪先生允許,我所帶來的支配隨時可向中國銀行兌取現(xiàn)金,關務署并允許,可憑監(jiān)督委員會的證明,準各廠遷移的物資免除關稅及檢驗,待到漢口海關再行補驗。各債權銀行亦允經監(jiān)督委員會證明,由主任委員負責擔保,準其遷出,我在三日間竟負上擔保五千余萬元的責任。

困難猶如江水,滾滾不盡而來,監(jiān)督委員會有兩位委員已早于8月14日因公返京。我亦因連日奔走南市、閘北,左腳受傷中毒,伯特利醫(yī)院石成志醫(yī)生診治之后囑我休息,要把左腳懸掛起來,不可放下,否則恐成殘廢,須割去一足。各廠家相顧無言,我亦只得一只腳跳來跳去!但我不能中止我的工作。我在馬浪路租了一家跳舞廳作為辦公室,懸高左腳坐著辦公,接應各方面來往的人物,工業(yè)界朋友們見我這樣不屈不撓拼命苦干,心亦為之感動,工作更加用心,很多小事不再麻煩我了,有問題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如此工作效率反而增加了,原來我常陪他們到各處交涉浪費了不少時間,現(xiàn)在他們分頭工作,我則從中指揮,在萬難之中,鼓勵著各廠當事人的勇氣。不要灰心,要冷靜頭腦,把緊張的情緒捺住,他們每當走投無路之時,常大發(fā)牢騷。對待他們只有忍耐,只有安慰,只有勸勉。當此千鈞一發(fā)的時機,假如我們之意志稍現(xiàn)頹喪,我們之處理稍感畏難,則此后工作進行將必陷于停頓。廠家各人,打不破重重難關,均已失望,殆以為遷廠事必無所成。我們心念上海一隅的戰(zhàn)事,不知能支持幾時,豈有輕易放松一瞬的時間?監(jiān)督委員會立即把上海聯(lián)合遷移委員會的內部組織加強,并代為解決種種困難。幸得資源委員會負責者指導于上,各廠家又分頭合作負責于下,工作雖是艱苦,但進行還算相當順利。

獨資經營的廠家,關于遷移問題,尚容易決斷進行,至于有限公司組織的遷廠舉動卻惹起法律問題。董事會簡直是開不成,股東會更無從說起。監(jiān)督委員會于是下令給各廠的負責人,必須服從政府的命令,將廠中機件拆遷,一切責任自有監(jiān)督委員會代為向其董事股東們負擔。當時最頑強的要算龍章造紙公司的常務董事傅筱庵,他與日本人勾結,以日寇作其后盾,起先拒不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曾下令由該廠總經理龐贊臣全權負龍章造紙廠拆遷之責,并一再警告傅筱庵,如在期限內未拆遷,將其工廠炸毀,絕不以廠資敵,傅筱庵知道無力抗拒,只好放手。后來龍章造紙廠內遷重慶,改組為中央造紙廠,并兼制鈔票紙,成為后方規(guī)模最大的造紙廠,在抗日期間,對后方的文化事業(yè)貢獻很大。

3.由被動到主動

淞滬戰(zhàn)事日益加緊,工廠遷移的風氣亦日漸造成。最初雖經苦勸而不肯動彈者,后來竟有人自動前來要求加入工廠拆遷的行列。小型工廠拆遷較易,動作亦較迅速,宣傳的作用很大,一傳十,十傳百,造成一呼百應的趨勢。工廠拆遷蔚為社會風尚,變成一種時髦。好像誰不搬遷,誰就表示對抗戰(zhàn)不力,被認為準備做順民、做漢奸。故一大型工廠搬了,必有十數(shù)個小型衛(wèi)星工廠隨之。監(jiān)督委員會為爭取時間起見,對于及早遷移者所給裝箱費、運費、旅費、生活費之外,并允向政府商請低利貸款給建筑、復工等費,協(xié)助征地、用電、承接工作,減免苛細雜捐,購儲材料原料,以減少其復工困難,務必使各廠于到達指定地點之后,迅速復工生產。其延不遷移者,則在一定期限之后,將酌減其應得津貼。同時并將遷廠種類加增,不僅只限機械、化學、電氣、冶煉等業(yè),其有合乎后方抗戰(zhàn)需要,及具有一技之長,而得監(jiān)督委員會核準者,亦準發(fā)給同樣待遇。其不合緊急需要,而自愿隨政府遷移者,監(jiān)督委員會亦酌量給予方便。上海市社會局長潘公展又代為普遍通知各廠及各同業(yè)工會,囑其到監(jiān)督委員會接洽,我復重托各廠之努力分子,四出勸導,工廠聯(lián)合遷移委員會派李若膺駐蘇州,金履端、鄒友仁、蔣逸聰駐鎮(zhèn)江,李守中駐武漢,各處設站接應。資源委員會復派陶壽康、施才兩員駐鎮(zhèn)江,李荃蓀、吳至信兩員駐武漢,執(zhí)行監(jiān)督并負責照料。凡工廠聯(lián)合會及各站職員,有因公受傷或死亡者,由監(jiān)督委員會擔任營養(yǎng)撫恤,此表示政府對西遷的重視,也使他們免卻后顧之憂。

4.第一批工廠倉皇西上

1937年8月27日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這一天馬雄關德順昌機器廠、顏耀秋的上海機器廠、胡厥文的新民機器廠、胡叔常德合作五金廠等四家之機件,共裝船21艘,并技工160余人,由各廠重要職員高功懋、劉元義、邵仁理、金祥宏等分別率領冒險由蘇州河運出。翌日,余名鈺的大鑫鋼鐵廠、支秉洲的新中工程公司、沈鴻的利用機器廠、胡允甫的精一機器廠、李翊生的啟文機器廠及姚興昌鐵工廠之機件及工人,亦由各廠派員負責職員吳仲甫、李翊生、安得璋、沈鴻、胡允甫、徐亞坤分別率領,繼續(xù)運出。其運輸方法簡述如下:用木船偽飾以樹枝及茅草等,每艘相距半里許、互相照應,循蘇州河,用人力劃出,途中如遇敵機來襲,則泊于江邊蘆葦叢中暫避,抵蘇州河后乃雇傭小火輪拖原船至鎮(zhèn)江,再換裝江輪直駛漢口。蘇州鎮(zhèn)江兩處已設有運輸站,與當?shù)剀娺\及政府機關取得密切聯(lián)絡,并與上海時通情報。那時因江陰已被封鎖,鐵路又側重軍運,吾人只得由蘇州河一條路運至蘇州,或取道南市由松江轉蘇州。

此次運輸方法嘗試成功的消息傳來,中國建設工程公司、慎昌鐵工廠、中國窯業(yè)公司、中華鐵工廠、益豐搪瓷廠、鎬锠鐵工廠、匯明電池長、朱亞鐵工廠、中國機器廠、美藝鋼鐵廠、達昌機器廠、三北造船廠十三廠的物資各由本廠職員雷志僪、黃生茂、謝正寬、載懷三、裝阿大、董吉甫、錢惠康、孫九鼎、孫傳德、汪友直、王春芳、孫士橋等分別率領,均按照此法急劇陸續(xù)運出。不料9月8日起,駐防蘇州河的軍隊突將烏鎮(zhèn)路至北新涇一段航路封鎖。在此段內船上各廠的物資飄泊河中,進退不得,彷徨兩日。我與工廠聯(lián)合會主席顏耀秋先生馳往閘北遍覓駐軍主管人員交涉,所遇均多方推托。其時江上敵艦炮火直對著閘北一帶亂射,彈片橫飛,距鼻咫尺,中彈的房屋,隨著腳跟倒下來,幾葬身瓦礫堆中招屢屢。是日傍晚,始交涉得有頭緒。封鎖算是已得解除,但因盤查過嚴,廠家咸感不便。未幾,京滬警備司令部辦事處刑主任鎮(zhèn)南調任,后發(fā)給護照,又經一度延阻。9月中旬,銀行及各界聯(lián)合組織上海市運輸委員會,在兵站取得民船二百艘及大小輪船30只,其分配辦法分、軍用、國防及銀行物資、政府物資、民用物資,依次序先后遷運。工廠機件被列入第四等,不能得著幫助。又經俞鴻鈞市長代監(jiān)督委員會向張文白司令長官處領得護照一百張,又為捷手者領去,后經幾許交涉,始蒙發(fā)給一張,但是無論困難如何,仍阻不住廠家遷廠的決心,只有上下一心自尋解決辦法。

上海工廠遷移工作經各廠家團結的結果,漸上軌道。我心念著青島的工業(yè),以為亦應著手遷移,曾于8月13日發(fā)電南京,請資源委員會提議派員前往主持。蘇州、無錫、常州一帶的紗廠甚多,戰(zhàn)時尚未波及,亦可著手發(fā)動拆遷。資源委員會曾于9月中旬派顧毓瑔前往蘇州、無錫一帶勸導。但是各紗廠當時贏利甚厚,大家都抱著寧可現(xiàn)在多賺錢,等待事到臨頭再算的觀念,所以未能推動。資源委員會又曾派孫越崎、陳良輔、劉興亞、周茂柏等四員往河北搶運物資,但因軍事轉移,僅運出材料一批,該處的廠礦未能遷出。

上海的文化界的意念與紗業(yè)中人的恰是相反,我與他們開會討論兩次。預料明年春季后方各省將感覺教科書缺乏,他們卻自動的著急起來,商務王云五先生尤為熱心,我乃在極端困難之中,抽出噸位,速將商務、中華、正中、開明、大東等書局的中小學教科書500噸先行運出。隨即將印刷廠多家及中國鉛筆廠的機件物料先行遷出。9月中旬教育部代表梁明致君曾到滬一行,我乃與梁君共同擬具協(xié)助文化工業(yè)遷移費用預算,電京請求追認。在抗戰(zhàn)初期,大后方的青年學子就靠這500噸教科書,才有書可讀,學業(yè)不至于中斷。等到這500噸教科書用完,內遷的工廠已次第開工生產,教科書已不虞匱乏了。

上海有些小廠家平??恐^大的工廠分接工作。他們工廠雖小,但是他們急工赴義的決心倒甚大,他們有些人聽過我的訓話,知道敵人快要到來,各大廠家均已預備西遷,以粉碎敵人破壞我民族工業(yè)的陰謀。他們心里明白了,他們的目光在發(fā)亮,他們的血管在沸騰著。有一位廠家急急忙忙跑回家去對老娘孩子發(fā)表他的意見,隨即召集他廠內的學徒工人演講一番,即下一個命令:“搬!”全體動員,漏夜收拾。把笨重的機件托給知交的大廠家代為保管,他們肩負著包裹到我的辦公廳來領證明書。我詫異他們的決心及動作何以如此迅速。他們把經過告訴我,我心里深為感動,我伸出個大拇指稱贊他們,他們接得證明文件,說聲“到漢口再見”,就頭也不回,大踏步,肩著行囊走了。這種劍及履及的精神,光明磊落的態(tài)度,真可令一般麻木不仁的資本家愧死。

華成、華生兩電器廠,中國、中華兩無線電器廠,此時已將機件拆裝完畢。急忙用船劃走。龍章紙廠己處于炮火集中之日暉港,且其中一千千瓦時整套發(fā)電設備,及造紙廠之大烘缸兩個,每個重12噸,均以體積龐大,搬裝困難,延至最后始能裝船運出。

5.上海工廠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工作的結束

9月初,資源委員會秘書長翁文灝先生新從歐洲返國。為調整工業(yè)以應抗戰(zhàn)時期之軍需民用起見,翁、錢(昌照)兩先生擬有整個計劃,一方面擴大各廠礦的內遷,一方面增加了內遷廠礦迅速復工的保證。政府于9月中旬成立貿易、工礦、農業(yè)3個調整委員會,直屬于軍事委員會。翁先生兼任工礦調整委員會主任委員。資源委員會于9月20日向行政院建議拆遷吳蘊初先生所辦之天利、天原、天盛、天廚四廠,及造船文化各工業(yè),請求增加遷移經費。9月23日第330次院議,交工礦調整委員會召集軍、財、實、教四部,及資源委員會審定辦理。9月27日工礦調整委員會會同各機關為工廠遷移事在京開會討論,決議增加遷移費52 . 6萬元,通過了各廠息借款項原則,并議決以后工廠遷移原則,其原則簡述如下:(1)滬戰(zhàn)以前,當時廠家多懷觀望,為獎勵起見不得不從優(yōu)一律給予津貼,現(xiàn)在愿遷移者眾,前訂辦法自不適用。(2)另定遷移之工廠分為軍需及普通兩種,其在國防上確有需要,如機器、化學、冶煉、動力、材料、交通、器材、醫(yī)藥各廠及礦場,于原料、動力、人工等方面均可有供給辦法者,由政府按其個別情形酌予補助。全國各地補助總額暫定500萬元,其息借辦法由工礦調整委員會臨時個別決議之。(4)其他普通工廠則不補助遷移費,惟其精巧技術制造能力經主持機關認為有特別援助之必要者,籌定息借辦法辦理之。(5)所有上海遷移善后與以后工廠遷移適宜由工礦調整委員會主持之。

監(jiān)督委員會主持上海工廠拆遷工作,所定的辦法及所用的手段,很多是因時因地制宜的。非常時期用非常之手段,理所當然。但這些辦法不能普遍適用于全國。故當上海工廠拆遷工作告一段落,工礦調整委員會代之而起,亦是時勢所然。

監(jiān)督委員會因鑒于戰(zhàn)線日漸緊逼,為催促各廠物資早日運出起見,曾規(guī)定:自9月27日起,尚未起運者其工人川資及生活費緩發(fā)。自10月11日起,原料運輸補助費減給半費,運至鎮(zhèn)江。

這時適逢軍委會改組,除原有的第一、二、五、六部外,特別增設第三、第四部。第三部主管重工業(yè),第四部主管輕工業(yè)。第三部部長由翁文灝兼任,俞大維、錢昌照為副部長,以下分設四組:(1)地質組,組長翁氏自兼。(2)化學組,我擔任組長,金開英為副組長。(3)機械組,楊繼增、李景潞分任正副組長。(4)電氣組,輝震任組長。組長是少將銜,副組長是上校銜,我擔任化學工業(yè)組長,亦得了少將官銜,以后對我發(fā)生了一點作用。

我因軍事委員會第三部成立,被任為化學工業(yè)組組長,于10月6日奉召返京商洽。9日,我在京召開監(jiān)委會第二次會議,議決俟工礦調整委員會主辦之廠礦遷移機關成立后,即移辦交待。會中首次結識翁文灝、李景潞、張茲豐諸先生。14日由京赴漢口,安置到漢各廠。21日由漢返京。23日由京返滬繼續(xù)辦理工廠遷移事宜。10月26日,閘北失守,蘇州河一段頓被截斷,各廠物資只得取道內黃浦江運往松江,經蘇州、無錫至鎮(zhèn)江。至11月5日,敵兵在杭州灣乍浦登岸,迨平湖告警,松江又受威脅,乃改由怡和輪船運往南通州,轉民船經運河至揚州、鎮(zhèn)江。這段運輸比較以前各道更覺艱辛。以后遷移者則惟有取道香港或寧波轉往各處。

10月28日,我復被召返京。30日,我在京召開上海工廠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第三次會議,亦即為該委員會最后一次會議。11月 1日,我赴鎮(zhèn)江視察運輸狀況,覺尚良好。我軍于11月12日退出上海。隨我在上海工作的人員錢文達、林世華、王序端三君,均于上海淪陷后安全退出。12月2日,常州失守。6日江陰炮臺被陷。11日南京情形混亂。13日南京失守。上海及附近各工廠物資沿著長江遷移的運輸,直至12月10日鎮(zhèn)江運輸站撤退,乃告一段落。

6.上海工廠內遷的統(tǒng)計數(shù)字

在上海工廠遷移監(jiān)督委員會期間,除去協(xié)助公營及國營的工廠不計外,計共遷出民間工廠146家。其機器及材料重量已安全抵達武漢者共1 . 46萬余噸。技術工人2500余名,各廠行業(yè)類別及數(shù)量如下:

7.拆遷途中損失

各廠遷移物資當上海失陷時,頗有損失。載天利氮氣廠機件各船10月27日方開始陸續(xù)駛出,開至北新涇時即逢我軍轉移陣地,內有4艘被軍隊攔截充浮橋之用,后經大力交涉,用舊船交換始得釋出。又逢敵機轟炸,天原廠門口有裝載未畢之木船一艘被沉于河中。龍章造紙廠機件1300余噸,雇用民船46艘,編成10組。其第一至第四組得安全到達鎮(zhèn)江,轉裝江輪。第五、六組到達鎮(zhèn)江后,已不及轉裝,即由原船由鎮(zhèn)江劃至漢口。最后之四組到達鎮(zhèn)江被敵軍攔截,退回上海。當時在揚州附近仙女廟地方,尚有數(shù)廠物資被截,欲進不得,但在日后,各物多能間道安全退回上海。

8.青島、南京的毀廠運動

當上海方面工廠遷移進行急劇之時,青島方面忽然發(fā)生毀廠運動。其經過事實,真是悲壯!其計劃之周密,殊令人佩嘆!其破壞之徹底,尤其令人痛快!原來敵人處心積慮,謀以經濟侵略亡我中華。其最毒辣一著,為把握住我國棉毛工業(yè)的命脈。青島的日人紗廠,實為彼進侵我棉紡織工業(yè)的大本營。彼等多年經營,在青島滄口、四方兩處,設立內外、富士、公大、隆興、寶來、大康、上海、同興、豐田等大紗廠九間,合其紗錠52萬枚,投資達2 . 82億元,工人2 . 5萬人,青島的環(huán)境,如交通、原棉、勞工、氣候、生活等條件,均極合于紡紗工業(yè)。此外日人尚設有啤酒、火柴、榨油等工廠多家。青島市政清潔,風景佳勝,日人久以之為殖民樂土。各紗廠之建筑均甚堅固,如同堡壘。墻壁、樓板均裝有自動灑水救火設備。平日防護甚嚴,外人不易入內窺察。因在青島駐有日本海軍,且享有特殊權利,故日浪人平素行為強橫,滋生事端。幸我青島市政府沈市長成章善為應付,始告相安。當時敵人對于侵略手段,各方主張不同:陸軍以為3個月內可以解決戰(zhàn)爭,主張急進,海軍目光稍為遠大,主張緩進。商人們則因產業(yè)關系,不欲戰(zhàn)爭波及青島。陸海軍人間意見因此不和。民國26年8月13日,敵軍既在上海發(fā)動戰(zhàn)爭,駐青島陸軍人員亦欲同時在該處發(fā)作,但是恐怕其海軍人員不合作,乃于該日暗殺敵海軍人員4名,說是我國人所為,以激其海軍。敵海軍人員果中其詭計,于事情發(fā)生一小時內,即擬派兵入市。經沈市長向其司令官嚴重抗議而止。敵駐青島總領事西春彥偕其副領事隨即來到市政府,態(tài)度異常強硬,限期緝兇盜竊。沈市長大怒,責以“兇手何人?憑證在何處?信口雌黃,有失外交官身份,本市長奉令守土,如有擾亂治安者定予嚴懲”等語。西春彥領事聞言氣結,忽患中風,倒于椅上,面色如死灰,以酒灌之,乃醒,不能再談,其副領事扶之去。沈市長因敵寇故意挑釁,乃調兵布防,決心應戰(zhàn)。敵寇多方利誘威脅,不為所動。敵方因軍力不充足,為避免沖突及保護其青島巨大財產計,乃籌劃撤離。未幾,敵國駐青島僑民及其外交官與海軍軍艦等全部自青島撤退。該處僑民忍痛離開青島,其情狀極為悲傷。其時敵寇越上海前進,逼我首都,山東北部的敵人亦蠢蠢思動。敵僑已退,戰(zhàn)禍已逼,沈氏乃布置各紗廠之破壞工作。以青市保安大隊、陸戰(zhàn)隊及各紗廠原有技術員工2000余名合組破壞隊三個大隊,委派郁仁治、馬錫年、秦國弼等分別負責主持,并規(guī)定破壞方法三種。即: (1)精巧機件如錠子之類,以人力破壞之。(2)房屋及輕機器之類,以火燒之。(3)鍋爐及重機器如水管之類,以炸藥毀之。當經籌備炸藥多噸及洋油引火物類等,并取廠存大量棉花,以布緊縛于機器上,布條聯(lián)系,使各機相接,各房相連。分置引火物如汽油、煤油之類于布紗附近,準備應用。機器的下方滿堆著干柴。鍋爐水管及房屋機器的底下則開掘孔穴埋藏炸藥。又除去壁中及板樓內的救火水管,連各廠大水池之總水管一并毀去。掘地溝通連九廠,溝中放滿引火物及發(fā)火電線。各隊員皆能奮勇工作。沈氏掌青島時,平素盡力提倡民眾教育,市民工人多習國術,所以各護廠隊員中多為工人,此時亦甚得其用。沈市長常往各廠親自巡視工作進行,經過一個多月,工作始得完畢。此時惟有靜候命令一發(fā),九廠即可立成灰燼,搶救者雖有回天之力亦無能奈何。不久。敵軍從蒲臺渡過黃河,山東受了威脅。敵人占了青州膠濟路段,韓復榘逃遁。敵人又進占濰縣,青島岌岌可危,沈氏乃疏散市民學生等計30萬人于后方,其窮困不能遷者約共5萬人,特為遷居安全地帶,代備糧食及燃料。布置既畢,沈氏乃遵照預定計劃,于12月18日下午7時,下令破壞全部日本紗廠。郁、馬、秦三大隊長奉令同時發(fā)動?;鸸鉀_天,炸聲隆隆,九廠齊發(fā),立刻成了一片焦土?;鸸饨涍^15日始熄。我國境內棉紡工業(yè)的一個大惡瘡,乃得除去。大火時,敵機時來攝影,但是始終未在青島投彈。因他們尚夢想著可以僥幸地保存其殘余的產業(yè)。

總之,青島的工廠是毀之者多遷之者少。僅國人所辦的華新紗廠、冀魯制針廠等,事先得沈氏協(xié)助遷出。關于青島的毀廠運動,我雖未直接參與工作,但間接與沈氏及其部屬聯(lián)系過,我派了楊慶燮。楊君事跡極為英勇,不可不提。原來資源委員會向外國購得汽油五千桶,忽接得電報說該批汽油經已運往青島,迅速派員前往接收搶運,此時敵軍已逼近青島,危在旦夕,資源委員會急忙請我派員前往處理。我即選擇一位青年楊慶燮應命。資委會立即派楊君兼程前往青島辦理。楊君抵達青島,火速將物料搬上專用火車,立即開車,即日敵軍飛機追到,用機關槍掃射,幸虧時已入夜,火車急速飛駛,深夜已離險境,安全轉運武昌。資委會即送交軍部接收該批汽油,連同楊君一并接到那邊工作。

南京將失守時,該處亦擬舉行毀廠運動,事雖未成,但頗值得一述。南京上游對江附近卸甲甸地方設有永利亞廠,規(guī)模宏偉,設備精良,技術人員眾多,其設備安裝均由廠中本國工程師完全負責。該廠在范銳(旭東)、侯德榜兩氏辛苦主持之下,于民國26年3月開工生產,日產硫酸亞150噸,硝酸40噸,技術及業(yè)務均蒸蒸日上。民國26年11月間,該廠因承制軍用化學品,未能停業(yè),又遭敵機3次低飛轟炸,只拆遷得一小部分機件及鐵工部全部機件。及至12月初間,范旭東氏在漢口,心念其一生心血在塘沽所造的每日純堿廠量達200噸的永利堿廠已為敵人把持,現(xiàn)所剩下僅有的亞廠不可再為敵人所用,乃派多才多術的林文彪博士及張镕、王杰如、壽樂、程秀標等專門技術人員共9名,由漢口于12月8日,乘最后一次下駛的太古公司的黃浦號輪船東下,計劃入廠內再將重要機件拆運,其不能拆運者則予以技術上的破壞。船抵離南京數(shù)千米的三洲河口時,前面已發(fā)生戰(zhàn)事,不能前進,當晚蕪湖被搶,工人在輪船上眼看下關一帶發(fā)生大火及美國炮艇巴納號被敵機炸沉。船停泊在三洲河口,一連三日,工人身處硝煙彈火進退不得。情勢愈益危急。林氏等9員分三批冒險由裕溪口上岸,意欲沖入廠內完成任務,及至,廠已為敵兵占領,知已無望,只得徒步轉往合肥,經六安至麻城,后由公司派汽車到麻城接返漢口。亞廠隨著堿廠的命運,同樣陷于敵手。

9.西北及杭州的遷廠運動

1912年以來,閻錫山主持山西省政,太原因未受戰(zhàn)禍波及,故政治較為安定,工業(yè)建設亦稍具規(guī)模。太原的西北制造總廠、西北的實業(yè)建設公司、西北治鋼廠是其著者。

西北方面的遷廠運動,其壯烈不減于上海一役。民國26年11月間,平綏線方面因晉軍李服膺貽誤戎機,致豐鎮(zhèn)、大同等地淪陷敵手,敵軍復由石家莊西向攻娘子關,并與忻口方面之敵會合夾攻太原,太原告急。太原西北制造總廠總辦張書田氏不顧一切,即自動下令將全廠機件拆遷南下。全廠職工及眷屬千余人,通力合作,費了數(shù)日夜的力量,拆得機件約千余噸,并協(xié)同蒲鐵路第五及第六號火車頭兩座,搶運至風陵渡,欲由此南渡黃河。風陵渡為同蒲鐵路之終點,地處黃河轉彎之處,水流湍急,泥濘深至數(shù)尺,且無碼頭。白日敵機盤繞,只能于夜間進行工作。他們取拆下來的鐵軌鋪于泥濘中,以馬拖木、立樁、釘板,擬建臨時碼頭數(shù)座。轉眼間河流橫掃,碼頭底腳已為水涮去。他們不因此而氣餒,人抱木桿,沒入水中,再接再厲,繼續(xù)打樁,那晚的月色十分暗淡,積雪增加了寒威,風聲如同虎吼,景況至為凄厲,工作亦更艱苦。張總辦立馬河邊,親自督導,合力以性命相搏。經過幾許困難,碼頭才得草草樹立,機件人馬,由此分批下船,魚貫渡河。全體離岸后不滿兩小時,敵人之炮彈已飛來,但幸一行人眾均已安全到達彼岸。他們在南岸稍作休息,整頓行旅,即經由隴海鐵路運輸西行至虢鎮(zhèn)駐扎。廠方以所需鋼鐵材料尚缺,復先后派遣處長彭述宗、廠長李寶鈞、王寶善、于邑萄,職員高金泉、費文廣、趙鵬舉等,分道往漯河、偃城、許昌、鞏縣一帶采取鐵軌鋼料。經過拆卸、截剁、集中及裝運之后,又得數(shù)百噸。張氏以虢鎮(zhèn)地點不合時宜,決定他遷,命令全體取道南行。職工男女千余人,機件材料2000余噸,一路浩浩蕩蕩,卡車、騾車、背荷、肩挑,同時趕著兩座龐大的火車頭,由川陜公路前進。入大散關,盤旋曲折翻越2000多米高的秦嶺,通過留壩,至褒城。由此分兩路:一路轉往陜南,一路繼續(xù)南行,攀登古稱蜀道難之牢固、五丁、七盤諸關山而入川。這一次的長途遷移,在川陜路上確是一件偉績。其偉大只有稗史上所載秦時蜀人遣五丁、驅金牛、開路由秦入蜀的一段傳說差可比擬。吾人從陸游“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千大散關”及韓愈“雪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步前”幾句詩里可以想象當時艱苦的情狀,當他們到達目的地后,即各就所獲的古廟,修改設廠。把帶來的火車頭固定地腳,升火發(fā)動,以供全廠的動力。又把帶來的鋼軌,加以鍛煉,作為原料,從事于機械的制造。職工男女經過此次患難之后,皆視工廠如家庭,共同愛護,努力工作,該廠自此立下根基,以嶄新的姿態(tài),在機械工業(yè)上發(fā)揮偉大的能力。

至于西北實業(yè)建設公司及西北制鋼廠由山西拆遷而來,詳情不得而知,主其事者為彭士弘先生,可請其補述。

1937年11月,浙江省政府因鑒于時局緊張,認為杭州各工廠有內遷之必要,乃由建設廳撥款10萬元,派工廠檢查官陳奎,會同杭州市鐵工業(yè)同業(yè)工會主席趙嗣宗、常務委員胡四興等,就杭州規(guī)模較大之鐵工廠武林、大來、協(xié)昌、胡金興、應鎮(zhèn)昌等5家,選擇重要機件,負責拆卸、裝箱、搬遷至杭州錢塘江碼頭,再改由水道向錢塘江上游搬進。不料機件運抵江干時,敵人已到杭州市近郊。當時情勢緊急,軍隊民眾均大批向錢塘江上游撤退,船只極感缺乏。該項機件僅能運出50余箱。運至富陽時,敵人已追蹤而至,只得將該項機件漏夜趕運蘭溪,然后再改由陸路運入浙江內地。杭州之林長興織帶廠等6廠,聯(lián)合遷移,由林崇熹率領,得航空委員會協(xié)助,幸能于杭州失陷前安全遷出運入四川,這是廠礦內遷最幸福的一批。浙江省建設廳又鑒于寧波、溫州兩地工廠亦由內遷必要,復組織寧波溫州工廠遷移委員會,派邱達雄君為主任委員主持其事。該委員會曾派黃爵俊、周壽箋、楊烈卿、蔡孔耀等5人分向寧波順記鐵工廠等及溫州大華針織廠、毓蒙鐵工廠等商洽遷移。初時浙江省政府原有出資聯(lián)合各廠組織聯(lián)合鐵工廠之議,后因各廠商不愿在內地經營,而愿將機件價讓,乃由建設廳會同有關機關組織評價會,依照價格將內遷之機件收購。省政府又曾派浙江鐵工廠工程師金維楷、張桂萌等前往搬運鎮(zhèn)海威達、宏遠兩炮臺之廢炮彈4000余顆,及滬杭甬鐵路局白沙機器廠之機器兩具,并購運寧波順記鐵工廠機器5部。此后浙西行署又曾負責搶運長興煤礦材料機件一批。

主站蜘蛛池模板: 体育| 延庆县| 利津县| 阿坝县| 岳西县| 交城县| 宁海县| 文山县| 遂昌县| 漳平市| 博爱县| 乐清市| 芜湖县| 绥滨县| 囊谦县| 阿拉善右旗| 阜阳市| 仲巴县| 梁平县| 肇东市| 民丰县| 道真| 井陉县| 张掖市| 新宾| 同德县| 改则县| 诸暨市| 吉隆县| 洛南县| 台中县| 常宁市| 麦盖提县| 木里| 自治县| 凤山县| 同江市| 曲松县| 罗城| 安顺市| 山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