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郊外,外出出差回來的田善突然在路上拋了錨。
“這破車好壞不壞,竟然這時候出事。”
一腳踢在車輪上,汽車依然一動不動,但田善的腳指頭卻傳來了鉆心的痛。
“唉——”
嘆了口氣,無奈之下,田善拿出根煙在路邊抽起來,這種天氣在外邊呆著可是會熱死人的。
“江市的熱天就是蒸籠啊。”
田善抽了兩口煙后發現全身更熱了,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把煙摁滅了放回煙盒朝四處打量起來。
拖車的估計還得一個小時才趕得過來,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什么店子,這下田善還真有些后悔沒聽老婆的多帶幾瓶水放車上了。
“找棵樹待下吧。”
大樹底下好乘涼,反正這邊車子少,而且車子拋錨了也沒人能偷走,田善便懶得看車了。
只是這路邊的樹也不知道被誰砍了,地面除了那些頑強的雜草外連棵矮點的樹都看不到。
等等……
那里之前有樹嗎?
一番張望下,田善突然發現距離自己不遠處居然有棵異常高大的樹立在那里,茂盛的樹葉就跟女人的頭發一樣隨風飛舞著。
仿佛在沙漠中看到了綠洲,田善也沒有想太多,便三步并兩步走到了樹蔭下。
“舒服啊。”
剛走到樹蔭底下,四周的熱氣便如潮水般散去,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到了頭頂,就像是有一雙冰冷的手在撫摸自己一般。
田善坐到樹下靠著樹干,一只腳搭著另外一只腳玩起了手機。
雖然不知道這樹下怎么會這么涼快,但是百忙之中他難得有這樣休息的機會,甚至想著要不要在自己家里也種棵樹,不過一想到現在的樹好像挺貴的,從小種起又要等很久才能長成,所幸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久沒有這么休息過了!”
田善看著樹蔭外的陽光伸了伸懶腰,自他上班以來每天忙于各種業務,就連老婆都冷落了不少。
幾年下來,工作雖然有了一些提升,但是業務也越加的繁忙,以前好歹一年能回去幾次,如今也就只有過年才能回家看看,估計到了明年公司的緊要關頭他連老家都回不去了。
看了看時間才過去了十分鐘,田善打了個哈欠,頭枕著手靠在樹干上睡了過去。
陰涼的風刮在臉上就像是有一雙手在輕輕撫摸他一般,樹葉從樹上飄落,落在田善的臉上,瘙癢的感覺帶著一絲清香,宛若女人的發絲垂落在他的臉上。
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為什么是母親呢,田善也不清楚,但這種感覺卻讓他感覺到非常的舒服,就跟小時候躺在母親的懷里一般,那時候母親還很年輕,有著順滑的發絲和光滑的皮膚。
母親總喜歡在他睡覺的時候用頭發逗弄他的臉龐,然后嘴里幸福的喊著他的名字,阿善。
“阿善,阿善。”
一聲又一聲的宛若夢囈一般,但卻讓田善感覺非常的溫暖,他也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這樣沉睡過去,直到母親將他叫醒。
“阿善,阿善,起來了,要吃飯了。”
“阿善,阿善,起來了,要……上路了。”
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田善突然驚醒過來。
剛剛的確是有人在叫他。
這可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聽,因為那聲音像是貼在耳邊說的,而且田善現在還感覺的到耳邊殘留著著呼吸拍打在上面的感覺。
田善打了個冷顫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阿善……阿善……”
一道微風吹過田善的耳畔,田善的全身突然一僵,緩緩回頭朝身后看去。
樹干上,赫然有一張蒼老的面孔,正對著他露出微笑。
“阿善……阿善……該上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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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后,我忙將功德符箓翻開,符咒那些沒了就沒了,但功德符箓可是我的工資本,這要是被水給弄壞了那我真是欲哭無淚了。
“還好。”
功德符箓上的幾張圖還在,非但沒有損毀,甚至都沒有打濕。
只是接下來兩天我可能要重新畫符咒了。
嘆了口氣,用手扇了扇風。
這天氣可真夠嗆的,熱的好像個蒸籠。
“廣哥,來吔包啦。”
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劉仁屁顛屁顛的提著兩袋包子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
“委托金拿到了嗎。”
我接過劉仁手里的包子,最近都窮的吃包了,還不進賬我估計就要吃土了。
“拿到了,那個老板很大氣啊,十萬委托金給了十四萬。”
一說到委托金,劉仁就雙眼冒光,一邊將一張銀行卡丟給了我。
接過銀行卡我也懶得查里面有多少錢,礦場老板總不會因為這點小錢丟了自己的信譽,而且我只是為了飽腹和接下來的開支,多點少點并沒有多大影響。
“委托金我轉一半給你的,別跟我客氣,你畢竟是冒著生命危險進去的。”
之前答應劉仁的分成自然不是空口白話。
之后還得請馬秋詩吃個飯才行,一是為了彌補上次的飯局,二是我不想欠這個人情。
只是馬秋詩回來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我也只好將這件事往后推一推。
“廣哥,你說我們多接幾次這樣的委托,是不是就發達了。”
劉仁看著手機中的到賬,一雙眼睛瞬間化成了二十四K鈦合金狗眼閃著奪目的精光。
“如果你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下次我就不會帶你出去辦事了,一分錢財一分險,十分錢財送上天,別掉錢眼去了。
而且……這種拿命賺的錢,你真的想要嗎。”
雖然羅榮國本身也屬于活不過明天的人了,但我畢竟還是讓他先一步下了黃泉,而且還差點把命丟在里面。
也難怪師傅不愿意去給有錢人做法事。
正因為因果報應,你又如何知道人家請你驅的鬼是不是他害死的,到時候怨念和詛咒都被你牽扯過來,積少成多,死后怕是連投胎都是奢望。
當然,我有功德符圖便不需要擔心這么多,做完燒一張就行了。
所以最近還得多找些小鬼收了,燒圖發家致富才是王道。
不過這鬼也不是走到哪兒都能碰到的,不然這世界估計也得亂套了。
“看來得去一趟老板那里了。”
“廣哥,你看這個。”
就在我考慮什么時候去老板家時,劉仁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看手機。
“突然失蹤?”
我皺了皺眉,新聞推送每天都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標題,點進去又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些人文字游戲玩的飛起,我一般都懶得去看,特別是手機進水壞掉之后,我徹底斷開了網絡連接。
但劉仁讓我看的這個新聞卻著實引起了我的一絲興趣。
“幾日來,xx公路發生數起汽車拋錨,司機失蹤案,警察追查數日,毫無所蹤……”
配圖是那些報案家屬的哭泣圖,這不是標題黨,沒哪個公司敢拿人命開玩笑。
“廣哥,你說是不是鬧鬼了。”
劉仁神神秘秘的小聲嘀咕著,臉上卻帶著一絲小小的興奮,發光的眼睛里就差翻出‘$’的符號。
“別想太多,荒郊野外好作案,這個地方也沒有攝像頭,說不定是先前得罪了什么人。”
將劉仁的熱情澆滅,我還沒閑到連這種模棱兩可的事都要去管的地步。
然而,就在我轉身時,視頻中的一個畫面卻讓我停了下來。
距離鏡頭不遠處的樹蔭下,不就站著一個人么。
“暫停。”
我突然大喊一聲,差點嚇的劉仁把手機給丟了,將畫面定格在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地方。
劉仁也一臉疑惑的湊過來看了看。
樹蔭下的確站著一個人,雖然有些模糊,但卻跟失蹤人的照片一模一樣。
“劉仁。”
“廣哥,我覺得你說的沒錯,我不該這么貪財的,我們還是吔包吧。”
劉仁自然也看的到那個樹蔭下的人影,所以他慫了。
“你確定不去?唉,真可惜,其實我還有一點沒跟你說,降妖除魔除了能夠積功積德,更能洗滌靈魂,讓你壯陽提神,甚至嘿嘿……”
我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作勢便要離開。
然而才剛走出一步,大腿就被劉仁給抱住。
“廣哥,那個人太可憐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夫妻本是……”
“好了,你趕緊下來,吃你的包,我準備點東西,馬上就過去,不然晚了就有些麻煩了。”
我一臉嫌棄的把大腿上的掛件甩開,這貨還真是無利不起早。
只不過樹上的那張人臉,劉仁到底看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