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種錯覺，難不成蘇婧對他……不可能，蘇昭柔喜歡的，她從來不會去看一眼。

蘇婧看曹姨娘錯愕的樣子就猜到她在想什么，笑著搖了搖頭。她想的當然不是江蒔榮。

世說今年秋闈金榜題名的考生個個都不相上下，大家都奔著解元去了，他們早就遺忘了另外兩人。其中的經魁就是宜陵楊家嫡子楊以琛，江蒔榮的同窗。

她見過幾次楊以琛，看起來不愛說話也不好相處，總是低頭看四書。可他認真看書的模樣卻印在蘇婧腦海里揮之不去。江蒔榮定親了，那會不會他也要定親了？

楊家雖然不是出了名的世家貴族，但是靠著碼頭那幾批貨物，在揚州這里也是小小富庶人家，不算差的。

曹文嬌看蘇婧這般神情，這江四公子定親，蘇昭柔還沒擔心呢，怎么婧姐兒這是……蘇婧這幾日性情大變，說不定是想起了小時候，又想她外祖母了才這樣愁眉苦臉的。

曹姨娘問:“婧姐兒可是有心事？”

她搖搖頭，泛光的眸子又沉了下去:“女兒只是想到了故人。”

午時三刻，雪漸漸小了下去，灰沉沉的天出了太陽就不覺得冷了。

睢陽書院放了午休，監生們去了公廚吃午膳，而江蒔榮也照常在這時收到了昭柔的信。

“這不是我們江大才子江四公子嗎，怎么了這是，又是蘇小姐寄來的信？”圍著起哄的是他的同窗范聞等人，制藝不行，八卦倒是挺在行的。

江蒔榮沒有理他，默默低頭看信。熟悉的信封，熟悉的熏香，他睫毛顫了顫，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想到昭柔，江蒔榮就不自覺地彎了眉眼，眼里再也藏不下任何。

范聞看他半天沒反應，光盯著那破紙笑，還是楊以琛拉開了他:“范同窗，有閑情在這里打聽八卦，不如多看看四書，多討論討論制藝。”

范聞當即皺了眉頭，說了句書呆子就和旁人去了公廚。

空蕩蕩的書院只剩下江蒔榮和楊以琛，他這才漸漸收斂了笑容朝楊以琛走去。楊以琛一直看著江蒔榮，又不禁讓他笑道:“怎么，你也想看？”

他還是一臉嚴肅地看著江蒔榮，許久才問:“要和許小姐定親了嗎……”

“我不會同意的。”沒等他說完江蒔榮就當機立斷，這一次他定不能再丟下蘇昭柔一個人。他笑笑:“這事我會解決，放心吧。”

江蒔榮不想提起此事，匆匆拉著楊以琛去吃午膳。一路上楊以琛還想著這事，他知道江蒔榮向來說一不二，只是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躲過，若是不能，那他和蘇昭柔也就一輩子無緣了。

用過午膳，昭柔做起了女紅。

午后的太陽泛著微弱的橘光，細細灑在昭柔細膩白嫩的臉頰上，卻因身子虛弱又多了幾分慵懶。梓璃負手站在昭柔身側，認真看著她做女紅。

蘇昭柔低眉捻線的姿態恍若云端仙子，周身化為指尖的一縷縷芬芳，無語勝似千萬語，不禁讓梓璃看著入了迷。梓璃暗想，像小姐這樣多才多藝還善詞賦，哪個世家公子不喜歡呢。

梓璃回神去看昭柔的繡藝。小小的繡繃上是一朵還未完全綻開的海棠花，紋絡清晰，線條優美。

梓璃還是忍不住驚嘆:“小姐繡得可真好，老爺夫人若是知道您如今女紅如此優秀，定會開心的。”

昭柔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她學女紅也都是為了母親。前世在喬家思念母親的時候，她就會繡上一繃，幾年下來，倒也有了那么點像樣的繡藝。

只是母親的繡藝精湛，昭柔不管怎么學，都無法達到母親的境界。

她曾夜夜這樣邊想著母親邊繡著，每一針卻深深刺痛手心。朱砂指尖流逝了容顏，夜霧浸漫了月色光華，也一并矯揉了她綿遠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