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看著昭柔，心里默默為她嘆息。一直以來她對昭柔疼愛有加，卻也不想養出一個柔弱的性格。

“柔姐兒，有些話，母親還是想和你談談。”

喬氏眼神里流露的擔憂昭柔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以母親的性格，若是找她談事，那必定是和她有關的終身大事。

“母親可是為了燈會的事？”昭柔試探著問道。

喬氏點點頭:“母親知道你從小與榮哥兒要好，他待你我也是極好的。每次來看我都買了很多東西，是個好孩子。只是江家與許家，那是多年情分在里面的。”

喬氏說得隱晦，但也無不擺明了這事沒得商量。

昭柔靜靜地聽著，重生后她其實已經看開了。燈會那晚江蒔榮與許知鈺已經定親，前世的時候昭柔倒是不清楚，等到他們大婚，她方才得知消息。

想來母親那個時候也應該是知道的，才這樣一直瞞著。

“母親放心，女兒都懂的。”她笑著，眉眼彎彎不帶半分猶豫。

喬氏原本還以為昭柔放不下，畢竟她的女兒她最清楚了。每次他來，昭柔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要說沒那點意思，誰又會真的相信呢。只是不知道這孩子知不知曉兩家已經定親的消息，若是真的放下了，那是再好不過的。

昭柔垂下眼簾，原來母親什么都知道。她現在才發覺，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有多荒唐。

當年那個在江蒔榮身后默默跟著的小女孩，她現在只覺得可惜。為自己可惜，也為江蒔榮可惜。如今她不可能再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或許這一次，是對他們兩個人的解脫。

憶起這些往事，她就想到素雙。沒猜錯的話，蘇家現在應該是母親和四伯母主中饋，那外院的事情總也是知曉一點的。

她問喬氏:“母親可有留意過明華院打雜的丫頭，女兒有一事相求。”

天漸漸暗了下來，各個院子都點著燭燈，暖黃一片。雪下得大，蘇婧從居楹院走到引嫣閣竟也走了許久。

梓云抖掉了蘇婧披風上的霜，跟著她進了東稍間。

曹姨娘正在侍弄花草，敏香給蘇婧端了一碗姜湯:“這一路風雪交加，三小姐趁熱把姜湯喝了吧。”

蘇婧接過道了謝，曹姨娘才問她:“大小姐怎么樣了？”

蘇婧看曹姨娘修剪著一品紅的枝葉，神態恣意，她輕吐了口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姨娘。”而后低下頭撥動著碗勺，有些不自在。

曹文嬌放下剪刀，走到蘇婧身邊，石榴紅的本緙絲褙子襯得她膚白若雪，連十幾歲的蘇婧都沒有曹姨娘的肌膚嬌嫩。

她看蘇婧悶悶不樂的，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這些日子委屈婧姐兒了，娘看你這樣也是心疼。”

蘇婧天天去給各位夫人伯母請安，曹文嬌是知道的。她如今這樣壓抑著自己，開始學端莊，曹姨娘不是不高興，她明白蘇婧心里想的。

外祖母走了，最疼愛她的人不在世上，現在又搬到了祖家，她一個庶出已經沒有依靠了。曹姨娘只是三房的妾室，她最大的權力也只有將婧姐兒養在自己身邊，保她衣食無憂。

蘇婧討好祖家的各個長輩，收斂了從前的性格，這從某個角度出發，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她能賢良淑德，嫁個寒門秀才或者世家公子的妾室，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姜湯已經涼了一半，可蘇婧卻還一口未喝。

“娘，江表哥和許小姐定親了。”蘇婧抬起眼眸，深沉的眸子有了一絲水光，有那么一瞬間讓曹文嬌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