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的天暈染了誘人的霞輝，煙色繚繞，昭柔沿著扶風榭慢慢走著，自聽了蘇霆曄那番話，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幕幕往事，混亂似墨入水，全融在了一起。

水榭處吹來的風似乎帶了點水的溫涼，拂過臉頰時的一絲寒意，讓她抬眸向前望去，瞥盡一片至柔的湖藍色，浮云邈邈，寧靜如畫。

這會兒扶風榭只有思雨在前頭做雜活，那略有些佝僂的身軀看著總是讓人心疼。

蘇昭柔走向她時才注意到，思雨只穿著一件看起來并不保暖的短襖，用的也是極差的布料，微薄得似乎是透著肉般。

她還在埋頭干活，就聽到一聲溫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先別做了。”

思雨訝異地抬頭，見大小姐眉蹙春山，以為是嫌惡要打發自己，小臉蛋一下子變得煞白，抬眼驚愕地盯著她手無足措。

蘇昭柔卻緩緩道:“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思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昭柔拉著去了房間，不留她思考和反抗的機會，蘇昭柔迅速讓丫頭備了幾件像樣的衣裳賜給思雨，又給她換上一件塞滿棉花的夾襖這才收手。

思雨被這突如其來的恩賜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忙跪著磕頭，蘇昭柔無奈嘆氣讓她起來，“既然是我的丫頭，那我就有職責管你的生死。以后若是缺什么開口就好。”

思雨吞吞吐吐的，“這…這怎么行，奴婢怎么能讓大小姐操心……”

梓璃這時也已經過來了，她笑著道:“小姐的好意，思雨姑娘可不能不領。”

梓璃將她扶起，“也總不能讓外頭覺得小姐過得不好，姑娘覺得呢？”

梓璃穿得得體，讓思雨又羞得低下了頭，用幾乎聽不到聲音般燦燦道:“奴婢謝大小姐，此恩此情此生不忘。”

聽思雨這么講，蘇昭柔就有些頭疼，她可不愿別人整天惦記著要怎么報答恩情，給自己丫頭足夠的吃穿用度，那是她的本分。

她不想多說，讓思雨先退下，因為素雙的事情昭柔現在倍感頭痛。

梓璃扶著昭柔擔心道:“小姐可是身體不適？要不然奴婢扶您回房歇會吧，這會兒晚膳也早著。”

昭柔揮揮手，“并無大礙，只是想著素雙，我就有些擔心。”

退到門口的思雨腳步一愣，方才似乎聽到素雙姑娘的名字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轉頭問蘇昭柔:“大小姐可是在擔心素雙姑娘，奴婢知曉一點那天晚上的事情。”

昭柔抬眸一驚，又將人請進來，對著思雨有些激動:“麻煩姑娘細細道來。”

思雨屈身回道:“那晚外院有個丫頭身體不適和奴婢換了崗，才剛好遇到三小姐帶著一批回事處的丫頭婆子，領著素雙姑娘去了耳房。”

蘇昭柔垂下眼眸，一邊想著一邊聽著，梓璃見大小姐神色不定安慰了幾句，又對思雨說:“姑娘接著說。”

“小廚房的嬤嬤聽到動靜出來看了看，一見到回事處幾位高大肥壯的婆子就嚇得腿抖，斗著膽子問了什么事情，那些婆子只說是老爺的命令，讓旁人少管，所以她也只好一聲不吭的就回去了。”

聽思雨說完，蘇昭柔深深嘆了氣，就算已經知曉結果，她依舊沒有辦法讓素雙回到自己身邊。

沉默了會，蘇昭柔對思雨輕聲一笑:“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