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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開放對增長收斂的重要意義

2.1 開放經濟體的經濟表現與收斂特征

對外開放是發展中國家縮短與發達國家差距的前提條件。諸多研究表明,對外貿易和吸收投資的增長對提升國內就業(Autor et al.,2013)、工資水平(Melitz,2003)、要素再配置的效率(Melitz and Redding,2013)及技術升級(Bloom et al.,2016)有顯著效果。發展中國家經濟的起步和騰飛,離不開在積極參與全球貿易投資分工體系中充分發揮自身的比較優勢。而在貿易與投資過程中,來自發達國家的技術轉移和知識溢出,直接影響著發展中國家的創新與收斂能力,進而有助于提升發展中國家對外開放中經濟增長的效率。

為直觀檢驗開放政策對經濟績效的影響,我們借鑒Sachs-Warner分類標準(Sachs and Warner,1995),根據貿易及相關政策將1980-2010年間113個經濟體分為開放經濟體和封閉經濟體(表A2.1給出了這些經濟體及確認為開放的時間)。值得注意的是,1978年后中國實施了對外開放、對內改革的經濟政策,特別是2001年中國加入WTO后,中國逐漸成為國際市場上重要的貿易伙伴和外商直接投資的流入國。鑒于此,我們將這一階段的中國也視作開放經濟體。

圖2.1清晰地展示了開放經濟體和封閉經濟體的增長績效。橫軸是1980年的人均GDP(以2011年的國際元衡量,以美元計價),縱軸是1980-2010年30年間人均GDP的平均增長率。可以發現,開放經濟體基本上分布在右上方。這表明多數情況下,在初始階段發展水平相當的經濟體中,在隨后30年中實行對外開放政策的經濟體的經濟增速顯著高于采取封閉政策的經濟體。中國在此期間的經濟績效更加顯著。根據Maddison 2018數據庫[10],中國1980年人均GDP為1539美元,隨后30年間,中國人均GDP年均增長達6.2%。

2.2 開放經濟體的增長收斂特征

進一步地,成功實現跨越的高收入國家的歷史數據展現出非常明顯的增長收斂特征,即初始階段人均收入水平越低的開放經濟體,由于起點相對較低,隨后的經濟增長速度越高。為了更清楚地說明這一點,我們選擇了5個亞洲開放經濟體(日本、新加坡、韓國、中國臺灣和香港地區)和14個歐洲開放經濟體(愛爾蘭、奧地利、比利時、丹麥、芬蘭、法國、德國、意大利、荷蘭、挪威、瑞典、瑞士、英國和西班牙),在更長的時間維度上描述了1960年的初始發展水平與隨后50年經濟增速的關系,發現增長收斂的特征仍然顯著(見圖2.2)。

圖2.1 人均GDP與增長率:113個經濟體

數據來源:Maddison 2018;作者計算。

圖2.2 開放經濟體的收斂規律:19個高收入經濟體

數據來源:Maddison 2018;作者計算。

圖2.2顯示了與Lucas(2009)中所描述的(Lucas只描述了西歐經濟體的收斂特征)相似的特征事實。在開放政策等條件下,低收入的經濟體會逐漸向高收入經濟體收斂。1960年人均GDP越低的經濟體,在隨后50年的開放發展中,按人均GDP衡量的經濟增速越高。向右下方傾斜曲線也表明,存在使得開放經濟體之間的人均收入和增長率相互收斂與趨同的內在經濟力量和機制。

1978年后,中國經濟體制開始逐漸改革并實行對外開放。而20世紀50年代至改革開放前,中國基本上采取了中央計劃經濟體制,并對西方國家采取了相對封閉的政策。由于市場機制難以有效發揮作用,計劃體制下雖然經濟體系得以建立,但其中資源配置的扭曲導致經濟效率低下,經濟運行的制度成本不斷上升。圖2.3展示了改革開放前后中美人均GDP(取對數)的差距變化情況。如圖2.3所示,1950年至1978年間,中國的人均GDP年均增長約3%,與美國人均GDP增速沒有明顯差別。然而,改革開放后至2014年,中國的人均GDP年均增速超過6%。尤其是2000年后,中國人均GDP與美國的差距呈現加快縮小的趨勢。

圖2.3 1950-2014年中美人均GDP(取對數)

數據來源:Maddison 2018;作者計算。

2.3 增長收斂回歸

為更加規范地檢驗開放的重要性,以及何種形式的開放對增長收斂更有效果,在經典增長理論的實證研究(如Barro,1991;Barro and Sala-i-Martin,1997;等等)基礎上,我們設定如下增長收斂模型:

其中,GR8010i為經濟體i在1980-2010年30年間人均實際GDP平均增速。GDPPC80i為經濟體i在1980年的人均GDP,表示各經濟體初始的人均收入水平;OPEN80i為經濟體i在1980年實施的貿易或金融開放政策,1表示開放,0表示封閉。交互項OPEN80i×GDPPC80i衡量了開放經濟體的增長收斂性;Xi表示影響長期經濟平均增長的其他控制變量,如初始的人力資本指數、以政府消費占GDP比例衡量的政府規模、以資本品價格與各國平均水平的偏差表示的價格扭曲程度、以政治穩定性表示的制度環境等。

表2.1匯報了增長收斂模型的基本回歸結果。前三列分別引入了初始人均實際GDP(取對數)的增長率,初始貿易開放狀態以及初始人均實際GDP(取對數)和初始貿易開放狀態的交互項。第二列結果顯示,初始貿易開放狀態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說明采取貿易開放政策的經濟體,隨后30年的人均實際GDP增長率要顯著高于采取貿易封閉政策的經濟體;第三列初始人均實際GDP和初始貿易開放狀態的交互項的估計系數顯著為負,說明開放經濟體表現出增長收斂的特征,即初始的人均GDP越低,隨后的人均GDP增長率越高。第四列加入了初始的資本項目開放狀態及其與初始人均實際GDP的交互項,以考察金融開放是否會顯著影響經濟體的增長績效和增長收斂。結果顯示,這兩項的估計系數均不顯著。

表2.1 增長收斂回歸:開放對增長績效重要性

注:被解釋變量為67個國家1980-2010年間平均的人均實際GDP增長率。控制變量包括log Initial GDP per capita_1980(取對數的初始人均實際GDP);Trade Open_1980(初始的貿易開放狀態),開放為1,封閉為0;CA Open_1980(初始的資本項目開放狀態),開放為1,封閉為0;反映初始人力資本水平的小學入學率和中學入學率;政府規模;反映價格扭曲程度的資本品價格偏差;反映制度環境的政府穩定性。???,??,?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

以上實證分析表明,相對于金融開放,貿易開放是經濟體增長績效和增長收斂更為顯著的影響因素。以第三列為例,與貿易封閉經濟體相比,貿易開放使得開放經濟體的人均實際GDP的增長率比采取封閉政策的經濟體平均高出2.2個百分點。

2.4 影響增長收斂的重要因素

已有研究已經識別了一些經濟從貧窮向富裕收斂的相關因素。除了人口結構,人力資本和城市化進程是討論最多的兩個因素。盡管有的學者認為人力資本和城市化之間是相關的,但是二者之間有明確的不同含義。人力資本作為重要的生產要素,衡量的是經濟體中勞動力的質量,如勞動力的知識儲備、生產技能和管理經驗等;而城市化進程衡量的是勞動力由農村向城市轉移的過程中,信息和知識的聚集效應。

人力資本通常用相應的受教育年限來衡量(Wang and Yao,2003)。對于追趕經濟體而言,其人力資本越多,接受技術轉移需要的交流能力和吸收掌握適宜技術與知識的能力就越強。經驗表明,城市是信息和知識的交流中心、技術資金的流入中心(Lucas,2009)。除了國內勞動力轉移的其他障礙,如中國的戶口制度,還需要必要的人力資本積累,才能使勞動力從農村轉移到城市并長期穩定下來。

因此,城市人口的集中和勞動力的質量,對于采取開放政策的發展中國家實現順利追趕具有重要意義。然而,現實情況下,大部分人口或就業通常分布在農村地區,而農業又屬于低技術部門,大量人口從事農業生產,阻礙了人力資本的積累。以中國為例,改革開放之初,82%的人口聚集在農村,當時中國的人力資本還不足美國的一半(49.3%),僅為日本的55%。發展中國家采取對外開放政策后,城市就逐漸成為吸引外商直接投資和外部先進知識和技術的中心。在此過程中,教育體系的改善將有助于人力資本的積累,從而進一步推進城市化進程。

圖2.4和圖2.5分別用113個經濟體的數據,展示了城市化和人力資本與人均GDP(取對數)的關系。這兩幅圖均表明高收入經濟體均具有較高水平的人力資本和城市化率,低收入經濟體則相反,面臨較低的人力資本和城市化率。2014年,中國的城市化率和人力資本在樣本數據中處于中等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中國在進一步擴大開放的政策下,未來實現成功追趕的潛力仍然較大。附錄中圖A2.1和圖A2.2分別畫出了城市化和人力資本與相對人均GDP(各經濟體與美國人均GDP比值)的關系,結果同樣說明了人力資本與城市化在經濟增長與追趕中可能的重要作用。

圖2.4 城市化與人均GDP(2014年)

數據來源:Maddison 2018;作者計算。

圖2.5 人力資本與人均GDP(2014年)

數據來源:Penn World Table 9.0;作者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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