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雄：受嘉州山水滋養的一代儒宗

人物小檔案

姓名：揚雄，字子云

生卒年：公元前53年至公元18年

主要事跡：西漢末年一代儒宗。其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在儒家經典被廣泛地神秘性解讀——讖緯經學大行其道之時，能夠保持冷靜客觀的獨立思考，仿《論語》而作《法言》，指斥神學迷信，捍衛“正統”思想，撥亂反正，影響巨大。《漢書》用兩卷的篇幅記述他，后世也一直給予高度評價，直到南宋朱熹將其為王莽歌功頌德之事拿出來狠批，其名聲才驟降，以至于后來被趕出文廟配享之列。樂山有其諸多遺跡和傳說。

影響樂山指數：★★★

自負天人學，甘居寂寞濱。

卻憐載酒客，似識草玄人。

三世官應拙，一區宅更貧。

千年尋故里，感涕獨沾巾。

揚雄死后千余年，邵博不僅到凌云山為樂山創作了至今最給力的形象宣傳語——“天下山水之觀在蜀，蜀之勝曰嘉州”，而且到子云亭憑吊揚雄，想其生前種種，學問一身，卻清貧一生、寂寞一生，禁不住潸然淚下，寫下這首《南安子云亭》，忘情贊美。相比之下，與邵博同年代的朱熹對待揚雄，卻雞蛋里挑骨頭，吹毛求疵，以瑕掩瑜，太缺乏“仁恕”之道了。

揚雄讓邵博涕淚沾巾的是什么？一是做人。揚雄和司馬相如一樣，皆“口吃”，皆在漢賦上有杰出成就，后世將二人合稱“揚馬”。但揚雄不以文章作敲門磚謀取功名利祿，“不汲汲于富貴，不戚戚于貧賤，不修廉隅以徼名當世。家產不過十金，乏無儋石之儲，宴如也，自有大度”，區區一貧宅，甘居寂寞濱，全然不在乎“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定律，是讀書人中極少的另類。二是成就。也許同為易學大師的緣故，邵博格外推崇揚雄的《太玄》。《太玄》仿《易經》而成，以“玄”為宇宙萬物根源，闡揚“天地人”互動理念，突破《易經》二進制，創立了世界上最早的三進制體系，真真是“學究天人之際”。

邵博造訪的子云亭在哪里？一說在犍為，與孝姑鎮隔江相望的紫云山上，那里，有犍為八景之一“云亭曉煙”，南宋末年余玠筑子云城以抗蒙（元），山上至今有城墻、子云亭等遺跡。一說在嘉州“城西二十里”，有座“揚雄山”,“山麓有洞，洞口有篆刻‘太玄’二字”,“洞深邃，子云隱居于此，遺像存焉”。一不小心，揚雄有了自己的神仙洞府。另有一說，倒是與更多史料相印證，比較靠譜：在嘉州“城西一里”的揚雄觀，里面有西蜀子云亭。宋代，揚雄觀更名為延祥觀，陳兌到此，寫下“延祥觀是揚雄宅，好住玄門第一流”，從一個側面顯現了《太玄》對后世的重要影響。不過，真正配得上揚雄“玄門第一流”的，是南宋理學大師魏了翁為該觀寫的一篇《鐘銘》:“二五之運，徵為五聲。周流相濟，混緩相成。人于天地，稟氣受形。蓋與聲律，一本而生。故為大鏞，以首八音。夙夜聽之，和平其心。是謂天和，匪石匪金……”節奏鏗鏘，行文大氣，義理宏闊，將天道人倫音聲等熔為一爐，無所滯礙，堪配揚雄宅！

樂山揚雄宅（延祥觀）何時消失？史載不詳。不過，到了明代，此處已漸蕭瑟荒涼，蔡禎有詩為證：

獨步城西路，蕭條一草亭。

古苔環徑碧，修竹繞軒青。

石鑿觀書處，碑鐫陋室銘。

草玄今已矣，千載仰遺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