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曹妃甸野生植物大觀作者名: 唐山市曹妃甸區政協文史委編本章字數: 1808字更新時間: 2021-10-29 10:05:25
薺菜
最初知道“薺菜”這個名字,是在初中的課文里,作家張潔寫的《挖薺菜》。對她挖薺菜時的“享受”,印象頗深:“提著籃子,邁著輕捷的步子,向廣闊無垠的田野里奔去。嫩生生的薺菜,在微風中揮動它們綠色的手掌,招呼我,歡迎我。”而真正認識薺菜,不過是近兩三年的事。而且不只是我,恐怕身邊很多人,對薺菜的熟悉程度,遠遠不及蒲公英、苦碟子(尖裂假還陽參)、曲麻菜(長裂苦苣菜)及黃須菜(鹽地堿蓬)等這些野菜,甚至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薺菜。這是什么原因呢?是本地薺菜特別罕見嗎?并不是,路邊、河畔、田間、果園,到處都有。是曹妃甸人不喜歡薺菜的味道嗎?也不是,薺菜清香可口,想必沒有多少人會拒絕。究其根源,便是因為這里的早春太旱了,冬少雪,春少雨,薺這種較為喜濕的野菜,在冀東干坼的大地上,雖能生長,但因缺水,幼苗干巴得無法入口,等到有雨的時候,基本已經入了夏,薺早已開花結果,無法再食用了。既然它當不成春野菜,不免就淪為了雜草,和人們的關系就沒那么親密了,人們不認識它,也是自然的。
薺,俗稱薺菜,李時珍稱:“薺生濟濟,故謂之薺。”即是說薺之名的由來,是因其眾多的樣子。薺菜,可以說自古有名,詩詞中多有提及,如“誰謂荼苦,其甘如薺”(《詩經·谷風》), “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辛棄疾《鷓鴣天》)。南宋詩人陸游對薺菜極其鐘愛,寫了許多食薺贊薺的詩篇詩句,尤其到了晚年,對薺菜更是嗜之如命,詩句如:“日日思歸飽蕨薇,春來薺美忽忘歸。”“挑根摘葉無虛日,直到花開如雪時。”“小著鹽醯助滋味,微加姜桂發精神。風爐歙缽窮家活,妙訣何曾肯授人。”“從今供養惟春薺,莫羨愚公日萬錢。”“殘雪初消薺滿園,糝羹珍美勝羔豚。”不一一列舉。

薺/龐博 攝
薺,十字花科薺屬,一年或二年生草本。它的基生葉(幼苗期蓮座狀的葉子)一般是大頭羽狀深裂,莖生葉(長大后在莖上長出的葉子)則是披針形(細長條形,如柳葉)。花瓣四個,白色,呈十字形。雖說是十字形花,但也不是四瓣均勻對稱,一般是兩個一對緊挨著,就像四個人,隔著小桌,兩人一邊,對坐著。每一朵花,“含”著一顆“心”。花瓣掉落后,這顆心就完全顯露出來了,它就是薺菜的果實,一個倒心形的短角果。如果你實在認不好薺菜的幼苗,這倒心形的果實會讓你確認它是不是薺菜。果實成熟后,果皮從中間裂開、脫落,種子附于中間的假隔膜上。風吹種落,等到秋天或明年春天就又會有小薺菜出生了。
薺菜的形態與生長環境關系密切,干旱的地方,剛長幾個很小的葉就會開花,稍濕潤些的地方,長得也就稍大些,若水份充足,可以長得又大又嫩。所以,雖說北方的薺菜與南方的薺菜品相不能相提并論,但也并非都干枯到不能吃,到河邊、果園等一些濕潤的地方去尋,仍是可以挖到較為水靈的薺菜的。
挖薺菜,首先需要能準確地將其認出,以免誤采。在本地,幼苗期與薺菜葉型相似的植物大致有三種,即泥胡菜、獨行菜和沼生蔊菜。泥胡菜葉片的質感有點硬,顏色發白、發暗,據說也可以吃,但它長得那樣丑,怕是口感也不會太好,沒誰愿意吃它;獨行菜顏色很綠,但葉子薄,入水后葉子會打綹,拔下聞一聞,有辛辣難聞的味道,不能吃;沼生蔊菜一般生在水邊或地勢低洼處,高處潮濕的地方也會有(比如有人工灌溉的草坪或果園里)。沼生蔊菜稍直立,葉子水靈、鮮嫩、干凈,葉中脈較寬、較明顯,有稱其為“水蝎子白菜”的,可食,即使誤挖了它,也不要緊。
三四月間,是挖薺菜的好時節。剛挖回的薺菜,看起來又蔫又臟,擇凈用水洗泡后,會馬上煥然一新,鮮嫩的樣子,不吃看著就令人心生歡喜。民間有“三月三,薺菜當靈丹”的說法,自古便有食用薺菜的習俗。蘇軾被貶黃州時,他“時繞麥田求野薺”,在《與徐十二書》中,特地與朋友提到了薺菜的吃法:“今日食薺極美……雖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其法取薺一二升許,凈擇,入淘米三合,冷水三升,生姜不去皮,捶兩指大同入釜中,澆生油一硯殼,當于羹面上……不得入鹽醋,君若知此味,則陸海八珍,皆可鄙厭也。”這便是有名的“東坡羹”。
我們自不必那么講究,用其做湯或焯水后做餡即可,薺菜餃子,薺菜包子,都是北方人最愛的吃法。薺菜放入熱水后,顏色會愈發翠綠,一股誘人的清香味立時散發出來,情不自禁就會贊一聲:“真香!”如果挖得多吃不完,焯后攥成菜團,裝袋放入冰箱冷凍,以后再拿出來吃,味道也不會有多少減損。
春回大地時,拿上小籃小鏟,到野外去找找青翠的薺菜吧,把薺菜帶回家,也就把春天的味道帶回了家。
龐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