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須菜——翅堿蓬

民以食為天?！稘h書·酈食其傳》中說：“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民眾以糧食為自己生活所系，沒有吃的，就像天要塌下來一樣的要命。在20世紀食不果腹的年代，鹽堿地黃須菜曾作為救命菜，使渤海岸邊饑餓的人們得以活命。而今在崇尚自然、回歸自然的潮流中，吃野菜卻成為人們追逐舌尖享受的一種時尚。

環渤海的魯冀遼津諸省市都有這種特殊的植被，它初春萌芽，盛夏枝葉扶疏覆蓋曠野。到了秋天，籽和枝葉一派鮮紅，放眼望去，猶如無邊的紅云鋪地、紅霞滿天，瑰麗壯觀，形成一片片奪目醉人的紅海灘，成為海邊一道美麗的原始風景線。這就是曹妃甸一帶俗稱的黃須菜、皇席菜等，是遍及渤海灣最大的野菜家族，葉子呈針狀，表面光滑，含水量和鹽分很高。采一根葉子細嚼，會有一股咸咸的味道。每年五六月正是采集黃須菜的好時節，此時莖葉很嫩，葉子呈綠色，莖略帶點紅色。等到秋天黃須菜變老，就會變成火紅火紅的顏色。

關于這種植物的名稱，張玉江老師曾經專門撰文《黃須菜稱謂》，說他1983年大學畢業到農林局植保站工作，單位的土專家孫仲祥告訴他，黃須菜的中文學名是翅堿蓬，是莧科堿蓬屬植物的一種，與其他堿蓬屬植物的識別特征就是它的花被片有翅。

文章說：“翅堿蓬為莧科植物，隸屬于被子植物門，也即其花有包被（松、柏等裸子植物的花就沒有包被）。它有五個花被片，花期包圍花蕊，果期包蓋果實。本地資料記載莧科堿蓬屬植物有4種：堿蓬、翅堿蓬、角果堿蓬和平臥堿蓬。堿蓬長得很高大，尤以其果較大，標準的五角星形狀，俗稱毒須或杜須，不能食用，田間很常見；角果堿蓬果期花被片背部生角狀突起，有的其中一花被片背部發育伸長成長角狀，平臥堿蓬植株平臥。有關資料介紹，翅堿蓬果期花被片背面基部增厚，有翅狀突起。這年7-8月，翅堿蓬已大量開花，我將其采回在25至50倍解剖鏡下觀察，花期的花被片上，這時還看不到所謂的翅。植物學上所謂的翅，指片狀附屬物，如榆樹的榆錢，周圍的薄片即為果翅。9月份翅堿蓬已大量結果，我多次采集觀察，并未見到翅的模樣。難道本地的黃須菜不是翅堿蓬？或者是無翅的變種或生態型？2013年10月3日，我借去遼寧省鹽堿地考察之便，到盤錦市紅海灘采集了那里的黃須菜，回來觀察依然不見有翅；10月8日去滄州市南大港，我順便采回黃須菜觀察，還是不見有翅。為此也曾請教了一些有關專家，從網上買了很多書，始終沒得到破解。進入11月份的一天，看見背風處有兩株還未枯死，像以往一樣采回觀察，這回才看到了翅，再去別處采集回來觀察，都能看到困擾我幾個月的翅，這下毫無疑問，黃須菜就是翅堿蓬了，為此我興奮了好長時間。推敲一下這件事，翅堿蓬果期花被片背部只是增厚，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翅，其翅并非像榆錢那樣自然長成，而是在西北風下來后，隨空氣干燥，花被片肥厚腫大的背部組織失水，向外凸起延展成狹翅狀物，但即使在這時也并非所有的花被片上都有狹翅。有關資料若注明：在果實成熟后或近枯死時，有的花被片背面基部可見有翅。這樣就較為明確了，不然，一見其果就簡單地以翅為識別特征，還會有人像我一樣被困擾，當然，如果人云亦云，不求甚解，就另當別論了。前幾天看到一本書，稱其為鹽地堿蓬，我更認可這一名稱?！?/p>

專家的科普未免太專業，當地還有一段令人感動的傳說：相傳唐王李世民征東路經此地，當時追兵逼迫，軍糧盡絕，兵士們饑渴難耐，形勢十分危急，幸好發現黃須菜可充饑，后來征東勝利，設宴慶功之時，不禁又記起黃須菜的功績，便令人采來烹制，百官品后眾口稱贊，并將其冠名為“皇席菜”。

20世紀60年代，貧瘠的鹽堿地收獲的糧食不夠一年的口糧，只能按季節采野菜，凡是能入口的，無論是樹上長的還是地里生的，一冒芽就被人們掠走了。黃須菜一年四季皆可利用，其他的野菜只有在春天能吃，等到秋天野菜開花結果，便不能充饑了。春夏兩季黃須菜的葉片水分特別高，這時采嫩葉充饑，采回家來只用熱水焯熟，切碎拌以高粱或小麥麩子蒸成菜團子吃、做餑餑吃還是包包子吃，在諸多野菜中算是好咽禁餓的。秋天黃須菜開花結籽，打菜籽榨油加工糧食，依舊可以抵抗荒年。改革開放之后，生活條件富裕充足了，人們吃夠了山珍海味，反倒懷念起那些山果野菜來。人畢竟不是草食動物，更不能以野菜為主食。那個年代人們只是在為了活命不得已而為之。

鹽地堿蓬（翅堿蓬）/李克東 攝

鹽地堿蓬（翅堿蓬）/李克東 攝

黃須菜耐堿抗旱，對天對地對人一無所求，卻渾身是寶。葉莖籽既可供人食用，又可做畜飼料，種子含油量20%以上，供食用、制皂、油漆、油墨等用油，油渣又為良好飼料和肥料。據營養專家分析，黃須菜含有人體所需要的蛋白質、脂肪、碳水化合物、維生素、礦物質等，嫩葉中蛋白質的含量比白菜高30%，核黃素每千克含量是稻谷的68倍；礦物質含量更為豐富，其中鈣的含量比食鹽高2倍，鐵含量是一般蔬菜10至50倍，是缺鐵性貧血病人的首選蔬菜之一；臨床鑒定對多種硬化癥、風濕性關節炎、氣喘肥胖癥、糖尿病均有一定療效，并可抑制癌細胞生長，為抗血栓動脈硬化和降血脂藥物，具有防癌、抗衰老、增加機體免疫力作用。

每年春末，一場絲絲春雨灑過，幼嫩的黃須菜，變得青翠欲滴。這時隨手采上幾把，回家沸水一焯，浸入涼水撈出，切成寸段，用蒜泥佐以少許鹽、醋、香油一拌，吃起來有絲絲的咸味，讓人仿佛品嘗到大海的味道。那種清脆爽口的感覺，實乃天下一絕。黃須菜與海鮮和餡包餃子或包子、烙菜合子，味道亦鮮美無比。故此，當地人常自豪地說：不吃黃須菜，枉到曹妃甸。

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