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針線活的赫絲特
- 紅字(世界文學名著)
- (美)納撒尼爾·霍桑
- 6493字
- 2020-12-08 17:57:13
赫絲特·普林的拘禁期現在業已結束。監獄大門猛然打開了,她走進陽光里。那普照一切的陽光,在她混亂的和病態的心中,仿佛只意味著顯露出她胸脯上的紅字。她第一次無人跟隨走出監獄大門,對她而言,這也許比已經描述過的那些人群和景象更是一番真正的折磨。她在那兒被示眾,所有的人都被吸引過來,對她指手畫腳。那時候,一種反常的神經緊張和全部好斗的性格力量支撐著她,使她把這一場面轉變為驚險的勝利。況且,那是她一生中只發生過一次的單獨的事件。因此,她可以不顧一切地調動足以滿足許多平靜歲月的需要的生命力來面對它。正是判她有罪的法律——一位臉孔嚴厲,但他的鐵臂里既有支持的力量,又有消滅的力量的巨人——支撐著她通過這一可怕的恥辱折磨。可是如今,她一個人走出監獄大門,開始她的日常生活。她要么以她普通的體力資源支撐著繼續生活,要么支持不住而倒下。她再也無法借用未來,來幫助她渡過眼前的憂傷。明天有明天的苦難,后天亦然,大后天亦然。每一次的苦難都不同,然而,卻都是與現在完全相同的、令人不堪忍受的苦難。在遙遠的、將來的日子里,她將會繼續艱難地生活下去,仍然有同樣的負擔等待著她去處理、承受,她卻從不能將其卸下,因為日積月累的歲月將會在那堆恥辱上堆積它們的痛苦。在所有這些歲月里,她要放棄自己的個性,成為說教者或道德家指手畫腳的對象,同時也將成為他們具體、生動地表現的女人品德上的過失和充滿罪惡的情欲形象的象征。這樣,他們將教育純潔的年輕人看她胸前那閃閃發亮的紅字,看她這個有著體面的雙親的女兒,看她這個之后成了成年婦女的嬰兒的母親,看曾經清白、單純的她成了罪惡的形象、軀體和現實。而且,在她的墳墓上,她必須帶到那里的臭名將是她唯一的墓碑。
這個女人竟會把這個地方稱為自己的家,這看來實在令人不可思議,因為在這兒,并且只有在這兒,她不得不成為羞恥的象征。整個世界展現在她的眼前,在這么遙遠、這么偏僻的清教徒殖民地的范圍內,她的定罪并沒有任何條款規定她必須待在這兒——她可以回到自己的出生地或者到任何其他歐洲國家去,在那兒,她可以以新的面目,隱姓埋名,隱瞞身份,完全進入另一種狀態。而且,隱秘的、不可測知的森林的一切關口都對她敞開著,在那兒,她天性中的狂野會漸漸地與另一個其習俗和生活方式同判她刑的法律大相徑庭的民族同化。然而,世上存在著一種命運,一種如此不可抗拒而又不可避免的具有毀滅的力量的情感,幾乎總是迫使人類像鬼魂一樣,老是待在同一個地方。這個地方發生的某個引人注目的重大事件,使這里的人一生都增色生輝。而且,那個事件的色彩愈慘淡,此種情感就愈不可抗拒。她的罪過、她的恥辱,是她已經扎入土壤中的根。仿佛這是一種新生——比她第一次的誕生具有更強烈的同化作用——把對其他所有居民和流浪漢而言如此格格不入的林地,轉變成赫絲特·普林的荒涼的和陰郁的,然而卻是畢生的家。相比之下,地球上的其他任何地方對她來說都是毫不相干的,甚至連英格蘭的那個鄉村對她而言也是陌生的。在那里,幸福的幼年時期和純潔的處女時代,都像很久以前脫掉的衣服一樣,似乎還由她的母親保管著。將她束縛在這兒的鎖鏈是鐵制的,它傷害了她最深處的靈魂,然而卻永遠斷不了。
也可能是另一種情感促使她將自己局限于這個致命的地點和小徑的范圍內。無疑事實正是如此。盡管她對自己掩飾這個秘密,但每當這種情感像一條毒蛇出洞似的從她心里掙脫出來時,她便臉色煞白。這里住著和行走著一個她認為與其有某種婚姻關系的人。由于在這世上未被承認,這種關系將把他們一起帶到最后審判的法庭,并為了他們共同的要承擔無窮無盡的報應的未來,而把法庭變成他們婚姻的圣壇。靈魂的誘惑者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這個想法強行推入赫絲特的沉思之中,并嘲笑盤踞在她心頭的那熱情洋溢的和不顧一切的歡樂,然后竭力讓她擺脫這一想法。她幾乎不能正視這種想法,趕忙將它關在它的地牢里。迫使她自己相信這種想法的——最后,她對自己繼續當一名新英格蘭的居民的動機所做的解釋——一半是事實,一半是自欺。她心里想,這兒是她犯罪的地點,因此,這里也應該是她受塵世懲罰的地點。也許,她日常遭受的羞辱的折磨終將凈化她的靈魂,產生另一種純潔,由于這是她殉難的結果,所以比她所失去的純潔更為神圣。
因此,赫絲特·普林沒有逃走。在這個城鎮的郊外,仍屬半島的范圍之內,有一座不緊挨其他住宅的小茅屋。它是早些時候的移民建的,但被丟棄了,因為它周圍的土壤太貧瘠,不宜耕種,又因為它相對偏僻,而被排除在明顯地具有移民風俗習慣的社交活動的范圍之外。茅屋位于海岸上,越過一個小海灣朝西望去,可以見到一座森林覆蓋的小山。孤零零地生長在半島上的矮樹叢,與其說遮住了從茅屋向外看的視線,不如說這兒似乎是個樂意被隱藏或至少該被隱藏的地方。在這個凄涼的小屋里,帶著她擁有的微薄的資產,經地方行政官許可——他們還十分好奇地、密切地注視著她——赫絲特和她的嬰兒就在這里安了家。于是,這地方便立即投下了神秘的、令人懷疑的暗影。一些孩子因為年紀太小,不理解為什么這個女人會被排除在人類的慈善范圍之外,常常悄悄地爬近茅屋,看她在窗前做針線活,或者看她站在門口,或者看她在她的小菜圃里干活,或者看她沿著進城的小道走出來。他們一看見她胸襟上的紅字,便懷著一種奇怪的、傳染性的恐懼,爭相奪路而逃了。
雖然赫絲特很寂寞——世上沒有一個朋友敢露面,然而,她并沒有缺衣少食的危險。她擁有一門足以供正在健康發育的嬰孩和自己糊口的手藝,盡管這門手藝在這個國家里幾乎沒有多少用武之地,這就是做針線活。當時,現在亦然,它幾乎是一門女人唯一能掌握的手藝。她在胸襟上佩戴著一個繡得很奇特的字母,那是她精美的、富于想象力的手藝的樣品。宮廷里的貴婦人們也許會樂意利用這種手藝,來為她們的絲織品和金線織品添上人類設計方面的更為華麗、更為脫俗的裝飾。在這里,確實,清教徒的服裝式樣的特征一般是黑色和樸素,人們對她的精美的手工制品的需求不大。但是,因為時代的鑒賞力需要這類精致的東西,所以這一定會擴大其對我們的嚴厲的祖先的影響。這些祖先曾經把許多似乎難以廢除的式樣都擯棄了。公共儀式,例如圣職任命儀式、地方行政官就職儀式,以及其他那些一個新政府能夠向人民顯示自己的威嚴的儀式,都像被當作一個固定的規章制度,以堂皇、端莊、陰沉但有意義的隆重方式來慶祝。高皺領、精心織成的鑲邊、精美的繡花手套等,都被認為是執掌權力的官員必不可少的。盡管節約法令禁止平民階層有上述這些或類似的鋪張,但對于地位顯赫、財力過人的人,這些倒是被欣然允許的。在葬禮的服裝方面也是如此——不管是遺體的服飾,還是黑布和雪白的上等細布上的種種象征性的花樣——象征活人的悲哀——都對赫絲特·普林能夠提供的活計有著經常的和獨特的需求。嬰兒服裝又為她提供了另外一些勞作和獲得報酬的機會,因為當時的嬰兒都穿華麗的罩衫。
漸漸地,但并不很緩慢地,她的手工成了現在可稱為時髦的東西了。不知是出于對命運如此悲慘的女人的同情呢,抑或出于病態的好奇心——它甚至對普普通通的、毫無用處的東西都給予了虛假的價值;或者由于某種不可捉摸的情況,當時與現在一樣,對一些人而言是俯首可拾的,對另一些人而言則是枉費心機也難求的;或者赫絲特真的填補了一項空白,要不然,這項工作就永遠是空白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有現成的和報酬相當不錯的工作,這是無疑的。只要她認為合適,她愿意干多少小時的針線活,就能獲得多少小時的報酬。也許,虛榮心想通過在壯觀和隆重的儀式上,穿上由她那雙有罪之手精心縫制的衣服來抑制自己。在總督的高皺領上可以見到她的刺繡活,在軍人的綬帶、牧師的鑲邊上也可以見到。她的刺繡活裝飾著嬰孩的小帽,同時也被放進死者的棺木里,在那兒發霉、腐爛。可是,記錄上一次都不曾記載有人用她的手藝來為新娘刺繡遮羞的白面紗。這一例外表明社會對她的罪過一直耿耿于懷,不留情面。
赫絲特并不為自己尋求任何好過最樸素、最苦行的那類生計,但對她的孩子就稍微寬容一點。她自己的衣服用的是最粗的布料、最暗淡的顏色,那個她命該佩戴的紅字,是她唯一的裝飾品。另一方面,那小孩的衣著卻具有花樣奇特甚至可以說異想天開的設計,它確實有助于增強小女孩活潑的魅力,這種魅力很早就在小珀爾身上顯露出來了。然而,它看來還有一層較深的意義,對此我們以后再進一步探討。除了用于她的嬰兒的裝飾的小額開銷外,赫絲特將自己的一切多余的收入都用來施舍給并不比她更悲慘的可憐人,也施舍給常常侮辱她的人。有許多時間,她本來可以用來提高手藝,以取得更好的藝術成就,可是她卻用來替窮人縫制粗布衫。也許,在這種職業方式中存在著懺悔的念頭。她在這些粗糙的手工上花了這么多的時間,確實犧牲了自己的樂趣。她天生具有一種風趣的、妖嬈的、東方人特有的特征——喜歡華麗的事物。除了這些精致的針繡產品外,她發現在生活中沒有什么其他的事可以讓自己發揮才能。女人從做針線活那艱難而精巧的辛勞中,獲得了異性無法理解的樂趣。對赫絲特·普林來說,這也許是一種表達生活熱情的方式,同時也是平息這種熱情的方式。像她對待其他所有的歡樂一樣,她把它作為罪過來抵制。良心對非物質問題的這種病態的干預,恐怕不是意味著真正的、堅定不移的懺悔,而是有某種令人疑惑的、有重大毛病的東西。
赫絲特·普林以這種方式,終于在社會生活中扮演了一個角色。她以其天生的性格力量和難得的才能,使社會不能全然將她拋棄,盡管它已在她身上打上了一個印記。這個印記比烙在該隱[1]額上的印記更無法為一顆女人的心所忍受。然而,在她與社會的整個交往中,沒有一件事能使她覺得自己是社會的一員。那些跟她接觸過的人的每一個姿勢、每一句話,甚至每次沉默,都暗示著,并常常表明她是被遺棄的人。這種孤獨使她覺得自己像居住在另一個天體上似的,或者就像她在以與其他人不同的器官和感官來與世界交流似的。她使自己與人類的利益保持距離,卻又緊挨這些利益,猶如幽靈返回熟悉的家中,卻不能讓人看見它和觸摸它,它再也不能分享家庭的樂趣,也不能為親屬分憂,或者,如果它成功地表現出被禁止的同情,那只會喚起恐懼和反感。事實上,這些情感以及最刻薄的輕蔑,似乎是唯一殘留在她這顆平凡的心中的部分。這不是一個體諒的時代。雖然她對自己的處境了如指掌,且絲毫不敢忘記,但是,她常常被迫清清楚楚地察覺這一處境,像一處新的傷痛的最敏感的部位,被最粗暴地觸摸到似的。正如我們前面已經說過的,那些作為她的施恩對象的窮人,常常辱罵向他們伸出援助之手的她。同樣,地位顯赫的太太們——她出于自己的職業需要而走進她們的家門——習慣于在她心中注入刻薄的毒汁。有時,她們采取含沙射影的方法,通過這種方法,女人可以利用普普通通的生活瑣事調配微妙的毒藥。有時,她們讓一句粗魯的話,落在受難者的毫無防備的心口上,仿佛在潰爛的傷口上再打上一悶棍。赫絲特長久地、完全地克制著自己,她對這些攻擊從未做出過反應,只是不可避免地讓她那蒼白的臉泛起紅暈,隨即又平靜下來,潛入自己的心中。她是容忍的——她確實是個殉道者,可是她克制住了為她的敵人祈禱,免得雖然她有寬恕那些人的愿望,但祈福的話語會固執地扭曲為詛咒。
赫絲特·普林無時無刻不感到渾身有數不清的抽痛。這種痛苦是由清教徒法庭的那永恒的、具有永久活力的判決,為她巧妙地設計出來的。牧師們在街上停下來對她做勸誡演說,引來了一群人。他們把這個可憐的、有罪的女人團團圍住,又是輕蔑地咧嘴而笑,又是不滿地皺眉蹙額。她走進教堂,盼望能分享萬能的上帝在安息日的笑容,卻常常不幸地發覺自己成了講道的主題。她漸漸地害怕起孩子們來了,因為他們的父母已經向他們灌輸了一些有關這一郁郁寡歡的女人的可怕的模糊的觀念。她悄悄地穿過市鎮,除了一個孩子外,從來沒有其他任何同伴。因此,孩子們先讓她過去,然后遠遠地在后頭跟著,一邊尖聲地喊叫,或說出一句在他們自己的腦子里沒有什么清楚的含義,卻仍然會使她覺得可怕的話,因為那是被無意識地說出來的。這似乎說明了她的丑事傳播得多么廣泛,以至于世間萬物都知道它。即使樹上的葉子悄聲地訴說這個秘密的故事,即使夏天的微風低聲地說起它,即使冬天的狂風尖聲地喊出它,也不會給她帶來比這更深的痛苦!另一種奇特的痛苦是她在陌生人的目光的凝視下感覺到的。當陌生人以好奇的目光注視著她的紅字時——而且,誰都會這么注視它——他們又重新把紅字烙在她的心靈里了。于是,她常常想用手遮住那個字母,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另一方面,熟悉的目光也同樣會使她蒙受痛苦。那冷漠的、熟悉的凝視,令人無法忍受。總之,赫絲特·普林自始至終一直有著這種可怕的痛苦:有一雙眼睛老是盯著她的紅字。那個地方從未長出老繭。相反,隨著每日的痛苦折磨,它似乎變得更加敏感了。
可是,有時候,好多天一次,或者,好幾個月一次,她覺得有一個人的目光在盯著那個恥辱的烙印。這似乎減輕了瞬間的痛苦,仿佛有人分享了她的一半的痛苦似的。過了一會兒,痛苦又會重新涌回來,而抽痛更加猛烈了,因為在那短暫的間歇中,她又重新犯罪了。赫絲特是獨自一人犯罪的嗎?
她的想象力多少受到她的奇怪的、孤獨的和痛苦的生活的影響。倘若她是個品行和理性較軟弱的人,那么,她所受的影響將會更為嚴重。在她與外部相聯系的小小圈子里,她以孤寂的腳步來來回回地走動。赫絲特常常覺得——她當時覺得或者想象——這個紅字賦予了她某種新的感覺。倘若這完全是想象,那也太強有力了,以至于讓人無法抗拒。當她認為,并且不禁要這么認為,上述感覺使她富有同情心地了解到別人心中隱藏的罪過時,她便感到不寒而栗。她被這樣引出的新啟示嚇得魂不附體。它們是什么呢?它們難道不是惡魔陰險的暗示嗎?這個惡魔樂于使這個掙扎中的女人——迄今只是他的半個犧牲品——相信,貞潔的外表只是一個謊言,同時,也使她相信,如果人們到處可以見到事實真相的話,那么,紅字將不僅僅在赫絲特·普林的胸脯上,而且在許多人的胸脯上閃閃發亮。抑或她必須承認那些如此模糊,卻又如此清楚的暗示是真相。在她一切痛苦的體驗中,再也沒有比這一感覺更為可怕和可憎的了。這一感覺,往往是在不該有此想法的場合活躍起來的,這既使她感到震驚,又令她感到困惑不解。有時,當她從一位可敬的牧師或地方行政官身邊經過時,她胸前的紅字總是使她的心發出同情的悸動。牧師和地方行政官是虔誠和公正的楷模。昔日那個令人敬畏的時代把他們尊為與天使有伙伴關系的道德高尚的人。“有什么邪惡的東西即將來臨嗎?”赫絲特想道。她勉強地抬起頭來,在她的視野之內,除了這位人間圣人的身影外,其他任何有人情味的東西都沒有!另一方面,當她遇見某個主婦的神圣不可侵犯的皺眉時,一種神秘的姐妹關系便油然而生——根據眾人的謠傳,這位主婦終生在懷里揣著冰雪。主婦懷里不受日曬的冰雪和赫絲特·普林胸襟上灼燒著的恥辱標志,這兩者有什么共同之處呢?或者,那陣過電似的震顫會再一次警告她——“看哪,赫絲特,這里是一個同伴!”于是,她抬起頭來,發覺一位少女的眼睛,匆匆地看了她的紅字一眼,然后羞澀地轉向一邊,迅速地轉移視線,臉上泛起淡淡的、冷漠的紅暈,仿佛她的純潔有點受到那瞬間一瞥的玷污似的。
哦,魔鬼,你的護身符就是那不祥的符號,難道你不能為這個罪人在年輕人或老年人身上留下任何值得敬畏的東西嗎?——信仰如此喪失永遠是罪過的一種最可悲的結果。然而,赫絲特·普林仍然竭力相信沒有一個同類像她自己那樣罪孽深重。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位自己脆弱的情感和人類冷酷的法律的犧牲品,還沒有完全道德敗壞。
在那些沉悶的舊時代,平民百姓對于使他們的想象感興趣的東西總是添油加醋,賦予其某種離奇的恐怖,因此他們對這個紅字也編造出了一個故事,我們可以很容易地將它編成一個可怕的傳說。他們斷言,這個用在人間的染缸里染制的紅布制成的符號因地獄的烈火而灼熱。每當赫絲特·普林夜間在戶外行走時,人們都可以看到紅字閃閃發光。因此,我們不得不指出,紅字這么深地烙在赫絲特的胸脯上,以至于也許謠傳本身,與我們現代人不愿輕信的事實相比,含有更多的真相。
注釋:
[1] 該隱:《圣經》中亞當和夏娃之長子,因忌妒殺死其弟亞伯(Ab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