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家二小姐
- 裁神山河志
- 阿飛的飛
- 4188字
- 2020-11-17 13:30:15
聽到那一聲爆喝,總算是有人明白過來,為什么身處在上都的紈绔公子哥兒,一來到鳳梧城有家不回,反而直奔小小的裁縫鋪子十六集,想來也該是兒女之情,這會兒熱鬧可大發了。
躲在人縫里那道黑影,不禁咧著嘴嘿嘿一樂,臉上露出幾分得意,左右一看,又往人群里縮了縮,這才變顏變色的跟圍在左右的閑漢、蠻婦偷聊起來。
雖說東野二公子兇名遠播,可這里是鳳梧城,到處都是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大的主兒,一時間里三層外三層,硬生生塞進來里里外外又三層的人。
黑馬如風,眨眼即至,黑眸熠熠恰似奪魄電光,馬尾騰騰好像烈焰翻卷。
藍衣女子嘴里喊著,不等馬匹停穩,一甩韁繩,雙手伏在馬鞍上一按,整個人如同一只穿花的蝴蝶一般翩然落地。
黑馬見主人驟然飛起,似乎早已習慣了一樣,一臉無奈的往一旁閃開幾分,唏律律打著響鼻埋怨幾聲,抬眼看了看聚在路旁的人群,四蹄不住在地上踩踏著,發出嗒嗒嗒的響聲。
看到黑馬的瞬間,拉車的四匹烏龍馬紛紛停了下來,眼中放光,滿臉討好,局促的展示著亮閃閃的鱗甲,若不是身披枷鎖,恐怕早就圍上來耳鬢廝磨一番了。
那黑馬倒也不畏懼這些據說是上古龍種的烏龍馬,晃了晃腦袋,一臉不屑的轉到一旁,像是打招呼一樣,沖著鳳山站立的方向點了點頭,鉆石般的眸子里盡是親昵。
見得渾身如墨的黑馬,眼尖的人就已經猜到了藍衣女子的身份,待到蝴蝶初停,眾人赫然發現,來人果然就是鳳梧城城主的千金二小姐,風霆玉。
風霆玉看上去不過豆蔻年華,可腰肢已然初現風采,該多的不少一分,該少的也絕不多一毫。
俏臉如白玉,美眸似星辰,眉如遠山含黛,唇似桃李迎春。
吹彈可破的肌膚在暖紅的光芒映襯下如凝脂一般,真可謂三分清冷三分笑,一絲誘人在嬌顏。
一套剪裁得體的湛藍衣裙更是相得益彰,裙襕繡有八寶、流蘇、瓔珞各色紋飾,一條巴掌寬的紅腰帶系在腰間,腰帶上掛著一串美玉,隨著微風叮咚作響,煞是好聽。
“東野鳴鏑,你出來!”
風霆玉面帶寒霜的喊了一聲,皺著眉頭看了看碎石遍地的路面,一跺腳,轉身朝著十六集走了過去。
一道身影猛然從車里飄了出來,如同黑暗中的鬼魅一般,三兩步便飄到了裁縫鋪門前,不偏不倚的扎在風霆玉和鳳山中間。
東野鳴鏑臉色變了幾變,終于還是堆起些許笑容,向前走出幾步,開心的說道:“小玉,你怎么來了,我打算明天就去看你呢?!?
“二小姐,好久不見。”鳳山朝著風霆玉點了點頭,默默的在她和東野鳴鏑之間看了幾眼,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老宋一拍腦門兒,神情復雜的看著眼前三人,腳底下一軟,一屁股跌坐在上,扮起了了廟里的泥像。
“東野鳴鏑,你少裝蒜。”風霆玉雙手抱胸,盯著擋在面前細眉鳳眼的東野鳴鏑,生氣的說道:“這里是鳳梧城,不是上都,欺負一個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欺負?在上都隨便勾一勾指頭,想讓我欺負的人從接天樓一直排到玉鼎齋,我犯得上嗎?”
東野鳴鏑不屑的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鳳山,轉了轉有些酸累的脖頸:“我就是想來定制一件護甲,材料和定金都交了,不信你問知了。”
“你別想騙我,我都知道了?!憋L霆玉眉頭一蹙,臉上帶著怒氣向前走了一步,擋在東野鳴鏑面前,回身沖著鳳山說道:“小山哥,你別理他,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樣?!?
東野鳴鏑臉色一變,冷哼一聲道:“風霆玉,你可別太過分,我跟這小子賭約已成,你少在這里擺你的大小姐脾氣?!?
“你……東野鳴鏑,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怎么,忘了你是有婚約的人了?嗤!”東野鳴鏑撇了撇嘴,大袖一攏,抱在胸前:“如今我四象真經已至三重,摧金斷玉,不過須臾。
我若有心欺負,就這小子,五臟靈氣不存,六腑經絡未通,能擋我一指?
我跟他之間,是堂堂正正的約定,是輸是贏,各安天命,倒是你,一開口就護著他,好,好?!?
聽得東野鳴鏑連道兩聲好,風霆玉的臉上不由升起一絲緊張,眉眼閃過幾分悔意,紅著臉挺起胸脯,高聲說道:“你們,你們這哪里是堂堂正正的約定,分明是欺負人?!?
看著身前針鋒相對的兩個人,鳳山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東野鳴鏑把自己當成攔路的老虎了,怪不得一上來就咄咄逼人,還要讓自己滾出鳳梧城轄域。
眼看著夜色將濃,鳳山慌忙輕咳兩聲,摸了摸手腕上的繡花方巾,淡淡的說道:“兩位,我想大家是不是有些誤會。”
風霆玉悶悶的說了一聲:“沒有誤會。”
沒想到東野鳴鏑也在同一時刻開口:“什么誤會。”
兩人同時發聲,風霆玉面上一紅,皺著眉頭有些羞惱的看了鳳山一眼,東野鳴鏑見到風霆玉一副嬌羞的模樣,眸子里頓時燃起一團火焰,一摔衣袖,轉身就走。
“我管你什么誤會,總之七天之后,見不到東西,就給我滾出鳳梧城轄域?!?
東野鳴鏑飄然射入車輦,冷冰冰的聲音落在滿地碎石爛泥的十六集門前,候在一旁的紫裙少女朝著風霆玉略施一禮,眸子里閃過幾分傲然,頭也不回的繞開堵路的黑馬,不過片刻,車輦便消失在朦朧的燈火之中。
看著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風霆玉,鳳山撓了撓頭皮,有些無奈的說道:“二小姐,他已經走了?!?
“我看到了?!憋L霆玉嘆了口氣,秀眉微蹙,輕輕咬著嘴唇,帶著責備的神情瞪了鳳山一眼,怒道:“我就不該來這一回,多此一舉,畫蛇添足,哼!到時候被人趕出鳳梧城,我看你怎么辦?!?
風霆玉說完,又朝著內城方向看了看,縱身飄上馬背,黑馬唏律律的打著響鼻,甩了甩腦袋,似乎不明白主人怎么突然之間變了情緒。
“追風,咱們走?!憋L霆玉一抖韁繩,胯下黑馬嘶鳴一聲,四蹄翻飛如影,一人一馬像是一道藍色的流光一般,轉眼消失在街巷盡頭。
看著十六集門前只剩下了鳳山和老宋二人,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紛紛小聲議論著散了開來,直到人群散了大半,躲在人縫里的黑影這才意猶未盡的砸吧著嘴,隨著人流融于燈火。
老宋哭喪著臉,像是吃了黃連一樣,不住的搖著頭,晃晃悠悠的挪到鳳山身旁,在他肩上抓了一把,低聲說道:“唉,小山啊,你說這叫什么事兒,究竟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在背后亂嚼舌根子?!?
鳳山抖了抖衣襟,看著滿地的狼藉,淡淡說道:“宋叔,咱們走吧,有些乏了,去喝點兒?!?
“那……也成,也成吧。”老宋應了一聲,匆匆鎖了門,折身回來,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回頭看了看緊鎖的大門,低聲說道:“唉,遇上這檔子事兒,喝點也正合適。
咱們去老游家,他們家燒鹿肉歷來不錯,昨個兒還聽他說,又出了幾壇子青花釀,今晚許你多喝二兩?!?
老宋說著,頓了一下,左右看了看, 見四下無人,這才接著說道:“小山,你老老實實跟叔講,僅僅七日,可有把握?不過有二小姐在,想來或許也能保你無恙吧?!?
鳳山嘴角輕揚,抬頭看了一眼毛茸茸的昏月,輕聲說道:“如果是半月之前,我真的束手無策,可現在,倒未必沒有辦法。
方才之所以幾番沉默,就是想讓東野鳴鏑以為我是破釜沉舟,如此一來,我打賭要他腕子上的東西,他必然爽快應允?!?
“你小子,那東野鳴鏑是什么人,你也敢?”老宋恍然,看著鳳山愣了半天,下巴上的胡須抖了半天,這才吐出一句:“他腕子上有什么東西,不就是一根紅繩?!?
鳳山笑了一下,未作言語,老宋呵呵一笑,搓著手在身上拍打幾下,小聲說道:“算了,你有把握就行。
你可不知道,剛才老子的魂兒可都快要嚇出來了,那東野鳴鏑不虧是東野家的血脈,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有如此修為,唉,世家豪強,理應如此?!?
兩人有一搭沒一塔的輕聲聊著,慢慢的走出了梧桐巷,飲馬街兩旁的攤販已經出攤了六七成,剩下的還在陸陸續續的搭著架子,擺著幾案。
街角買燒餅的大漢正伸手在爐子里掏出烤得金黃油香的芝麻餅子,酒樓的小伙計小心的從街旁的溪流中提起冰鎮了一天的酸梅湯、芙蓉釀。
街道一側還擺著幾個販賣異族飲品的小攤,據說擺在攤位上黑如墨汁一般的冰巖墨飲全都是從荒原那頭的萬年凍巖中提煉出來的。
冰巖墨飲看似如黑水一般,卻有益壽延年,固精培元之功效,加上擺攤的又是幾個魅妖精少女,嘴角一揚,酥胸一挺,根本無需吆喝便引得眾多人駐足購買。
夜風如琴,撥動著悠悠光影,成群結隊的百姓從各個街巷走了出來,逐漸填滿了整條飲馬街。
人們或走或停,時聚時散,一邊吃喝一邊游玩,如同鳳梧城每個仲夏之夜一樣,喧囂與繁華將這一片夜色渲染得粲煥而又纏綿。
內城,四王巷。
東野府邸內一派燈火,極盡璀璨,上百丫鬟、奴仆在園子里川流不息,環廊繞柱,步履急遽,人人行色匆匆,各各神采灼灼。
雖說老祖宗特意修書一封,讓府里別慣著二小子,可字里行間洋溢著的溺愛,卻也使得大管家朱景鴻不得不精心準備一番。
朱景鴻年紀不過四十,可在大管家的位子卻足足坐了二十余年,可見手段、心思非比尋常。
這片宅子雖是別院,可也占地百畝,軒榭廊舫,亭臺樓閣,看山看水,尋梅賞荷,極具磅礴之氣,盡顯崢嶸之景
但別院終究只是別院,自打建成以后,也就是老太爺暖冬的時候來過兩趟,其余就不再有旁人光降。
在府內這些下人、奴仆眼里,諸大管家那就是頂著天的存在,是生是死,是升是降,也就是大管家揮揮手的事兒。
隨著年齡增長,再加上經年的風花雪月,朱景鴻的身材也愈發膨脹,眼看著已經成了一個肉球,不過諸大管家的心思卻始終未能如身上沉甸甸的肥肉一樣膨脹起來。
收到密信的第一時間,朱景鴻就花了心思運作起來,明面上不動聲色,私底下金湯玉食無一不缺,華冠麗服無一不少,就連使喚的丫鬟也特意準備了兩批,以供二公子挑選。
如今這二公子初一回府,便黑著臉把自己關在房里,既不用膳,也不見客,就連貼身不離的丫鬟也被關在外面,無所事事的靠在一旁嗑起了瓜子。
朱景鴻感覺自己的腿已經有些麻了,稍微直了直身子,喘了幾口氣,在脖子上抹了一把,看著濕漉漉的掌心,心里一陣煩悶,多少年了,哪里受過這種苦累。
抬眼一瞧,門前的紫裙少女也是滿臉憂郁,似乎是餓了,時不時的揉一揉肚子,噘著嘴不住的朝遠處觀瞧著,嘴里的瓜子咬的咔咔直響。
朱景鴻晃了晃肥碩的腦袋,又看了一眼依然緊閉的房門,暗暗嘆了口氣,得了,還是繼續躬著吧。
“老豬,人在里面?”
一聲大喊猛然從身后傳來,朱景鴻暗道一聲恩人,慌忙挺起草包一樣的肚子,順勢抖了抖衣襟,快步朝著來人迎了上去。
香風驟起,一個通身月白長袍,頭插青玉鎏金簪的少年,晃著手里的紫花湘妃,大搖大擺的從廊柱后面閃了出來。
朱景鴻滿臉堆笑,兩只眼睛快要瞇成了一條縫,笑吟吟的說道:“喲,風小少爺,在,打回來就在,您去瞧瞧?”
“嗯,我爹讓我過來帶兩句話?!眮砣藫u著扇子,遙遙的瞥了一眼站在門前的紫裙少女,低聲說道:“知了?”
朱景鴻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微微向前湊了半步,剛想借點風松快松快,來人便把手里的扇子啪的一下合了起來,大踏步走到門前,輕叩兩聲,見里面不回應,隨即抓著扇子抵在門上推了進去。
“東野二哥,我是風昊,那我進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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