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國際投資協定

2018年全球共締結了40個國際投資協定（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A-greements，IIAs），其中雙邊投資協定（Bilateral Investment Treaties，BITs）30個，其他國際投資協定（Treaties with Investment Provisions，TIPs）10個。[1] 截至2018年，國際投資協定的規模達到3317個（至少有2658個國際投資協定生效）。其中，2932個為雙邊投資協定，385個為其他國際投資協定。同時，2018年有24個國際投資協定終止生效。其中，土耳其終止了8個雙邊投資協定，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終止了6個雙邊投資協定，新加坡終止了2個雙邊投資協定和3個其他國際投資協定。國際投資治理的重要發展方向是更加強調投資的可持續性。具體來說，就是不能為了吸引外資而降低健康標準、安全標準和環境標準。[2]

分區域來看，地區間的國際投資協定在進一步發展和完善。在非洲、加勒比海和太平洋地區，2000年6月23日簽署的涵蓋100多個國家的《非加太地區國家與歐共體及其成員國伙伴關系協定》將于2020年到期。目前，正在談判一個新的框架，預計談判將側重于促進投資、發展私營部門和投融資便利化等議題。在東南亞地區，2019年4 月在東南亞國家聯盟（東盟）經濟部長會議期間簽署了第4項議定書，修訂了《東盟服務貿易協議》（ATISA）以及《東盟全面投資協議》（ACIA）。修訂協議中引入了更明確和額外的承諾，強調禁止對投資者施加履約要求，這將為投資者進一步掃除投資障礙，從而加強東盟作為投資目的地的吸引力。同時，加深區域服務業整合，為服務供應商創造更為開放、穩定和可預測的營商環境。

從時間趨勢上來比較近幾年簽訂的BITs（2011年以來）和早期簽訂的BITs（2010年之前），可以發現協定內容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見表2.2）。第一個變化是更強調負責任的投資。在2010年之前，只有8%的IIAs在序言部分會強調要保護健康、安全、勞工權利、環境和可持續發展，而2011年以來，這一比例達到了56%。除了在序言部分關于負責任投資的抽象表述外，2016年全球新簽訂的部分IIAs里對于負責任的投資有了更為具體的要求。例如，摩洛哥—尼日利亞BIT要求投資者在投資前要通過環境評估審查，并對潛在投資可能造成的社會影響進行評估。而巴西—秘魯經濟和貿易擴張協議（Economic and Trade Expansion Ggreement，ETEA）鼓勵投資者為當地的經濟、社會和環境發展、自生能力建設、人力資本形成等做貢獻。

第二個變化是盡量避免投資仲裁，從而保留監管空間。引入更為詳盡的公平公正待遇條款和間接征收[3]條款，保留在審慎監管措施下對資金自由轉移義務的例外情況，盡量避免保護傘條款。[4] 例如，2011年以來的BITs中74%都包含了資金自由調撥的例外情況，即如果東道國面臨國際收支困難或者投資項目正在經歷東道國國內法律程序，則投資者不享有資金自由調撥的自由，此外還有43%的BITs包含了公共政策的一般例外情況。而這兩個比例在2010年之前的BITs里只分別為18%和7%。

第三個變化是不斷細化和明確協定內容。例如，明確所涉投資和間接征收的定義和內容等。

從存量上看，國際投資協定的規模仍然較大，但其中大部分是需要改革的“舊一代”IIAs。改革的主要動機一方面是為了降低東道國面臨國際投資仲裁的風險，另一方面是為了增加可持續發展的內容。但改革同樣存在諸多困難，例如有來自締約對手方的反對，有來自國家內部的協調困難和政治意愿的不足，還有的國家政策制定者認為改革意味著降低對國際投資者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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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其他國際投資協定是指除了雙邊投資協定之外的其他涉及投資相關條款的經濟協定。

[2]任琳、馮維江、王碧珺、吳國鼎:《“一帶一路”: 為改革全球治理體系提供平臺和動力》，《世界知識》2019年第9期。

[3]間接征收沒有明確的定義，一般被表述為“具有相當于直接征收的效果的措施”。而直接征收是東道國直接剝奪投資者的財產權，參見顏海燕《國際直接投資中的間接征收問題研究》，《法制與社會》2011年第9期。

[4]通過“保護傘條款”，外國投資者能夠將本屬東道國國內管轄的合同爭端，上升為東道國需擔負國際責任的條約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