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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中國農村基層實行協商民主的可行性分析

第一節 協商民主與村民自治之間存在的契合點分析

一 以實現公共利益為最高價值訴求

誠然,作為一種理論研究,對待同一研究對象,學者們對協商民主作出不同的認知與判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無論他們對其有著怎樣不同的理解,選取怎樣不同的截斷面,對協商民主的核心內涵還是有著較為統一的認知的,否則他們也就不會被歸到“協商民主研究派”旗下了。在協商民主論者看來,協商民主的基本核心內涵包括公共協商、自由討論與參與合作,其中的公共協商是指公民參與公共討論和批判性審視,繼而形成具有集體約束效應的公共政策的過程。同時這些公共政策的形成過程不能孤立片面地理解為是一種政治討價還價的模式,而應被看作是一種公共利益責任支配的程序。承載合理性的政治協商必須以公共利益作為其最高價值訴求,因此公共協商的主要目標不是狹隘地追求個人利益,而是利用公共理性尋求能夠最大限度滿足所有公民愿望的政策[1]。埃爾斯特曾經提到,政治協商要求公民個人超越“市場”的私人自利而訴諸“論壇”的公共利益;也只有當其改善政治決策,尤其是基于實現共同目標時,源于公民立場的政治協商才是具有正當性的[2]。作為一種政治過程,協商民主在尊重和承認多元利益的基礎上,也鼓勵和提倡公開和改變參與者的個人利益以實現公共利益,而訴諸公共利益的政治協商就能夠認真聆聽弱者的意見,爭取實現弱勢群眾的利益最大化。可以說,協商民主集中討論的是具有迥異性和不同利益的公民個人能否確認和維護共同的善,同時這些共同的善是指經過參與者的共同討論與協商后繼續存在的公共利益,而這些參與者對這些公共利益具有極強的認同性,他們甚至為了通過放棄個人利益而達到實現公共利益的目的。因此,訴諸公共利益不僅能夠引導公民實現在多元利益沖突基礎上的一致,更是協商民主的核心要素之一。

而村民自治作為我國農民創造的一項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層民主制度,它的普遍推行不僅使農民能夠直接參與農村基層公共事務的決策并保證其合理性,還為農民群眾提供了更多的話語權和自主權,從根本上保障了廣大農民群眾自身利益的實現。從起源上看,村民自治是在人民公社體制失靈的情況下產生的。為了更好地實現農民對基層農村的自我管理以便維護廣大農民群眾的切身利益,一種新的基層群眾自治性組織即村民委員會應運而生,此后通過擴大社會職能,村委會逐步成為農民為維護切身利益而對基層民主政治、經濟與文化等方面進行自我管理與自我服務的群眾自治性組織。而從村民自治萌生、發展與深化的整個過程中可以得知,無論其民主規則與程序經歷怎樣的設計與改變,都是為實現廣大村民的切身利益這一主旨服務的。

由此可見,協商民主與村民自治雖植根于不同的土壤,在不同的文化傳統與社會背景下產生,但它們在維護公共利益這一方面卻有著極大的相似性,都希圖通過一定的程序與方式尋求公共利益的最終實現,同時這也是本書能夠開展治述的基礎所在。

二 承認決策過程必須以公民充分的討論與協商為基礎

從總體上講,從20世紀后期協商民主理論產生到后來的豐富與發展,期間雖然經歷了較為漫長的學術拓展過程,但無論理論界怎樣定義協商民主,它的本質特征都不會改變,比如它一定會是建立在以公民充分的討論與協商基礎上的。從本質上來講,協商民主要求接受和容納每個可能受公共決策影響的公民,且他們以公共利益為共同的價值訴求,通過自由、理性的信息交流與討論,在達成共識的基礎上賦予立法和決策以合法性。同時也正因為此,這種公共協商結果的政治合法性不僅基于考慮所有人的需求和利益之上,而且還建立在利用公開審視過的理性指導協商這一事實基礎之上[3]。由此看來,公民充分的討論與協商不僅是協商民主的本質特征之一,還是開啟協商民主的重要過程,自由、平等的公民只有經過積極參與討論、對話與協商,真實地反映與表達自身的偏好,才可能與其他人形成共識,最終實現合法決策。

村民自治作為一項基層民主政治制度,經過30多年的實踐與發展,已經形成了多種實現形式,這些形式不僅拓寬了村民自治的發展路徑,同時也為其繼續發展打下了良好的實踐基礎。但無論村民自治經歷怎樣的變遷與發展,它內在的精神價值卻都一直存在,尤其是它提倡的對村民“個人”民主權利的支持與保護。要想在農村社會實現這種個人民主權利,并非理論界作出這樣的判斷即可,它更需要一定的程序規則和制度規范加以肯定與保障。而我國的《村民委員會組織法》也明確規定,對涉及村民利益的有關事項,如從村集體經濟所得收益的使用;本村公益事業的興辦和籌資籌勞方案及建設承包方案;征地補償費的使用、分配方案等,必須召開有村民參與的村民會議,經過村民會議或村民代表會議的充分討論才能做出決策,任何個人意志都不能強加于實現決策的過程中。

因此,雖然協商民主與村民自治產生于不同的社會背景,卻都以承認公民充分的討論與協商為事實基礎,在此點上二者可以碰撞出較為強烈的火花,也為學者們開展此方面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理論基礎。

三 以公民的平等和理性參與為前提

參與作為協商民主的重要過程,它不僅體現了協商民主的基本特征,還承載著整個協商過程中的完整性。而協商民主過程中的行為者,則是政策影響所及的相關利益主體,其中任何缺乏政策對象的參與,協商民主都無法開啟討論模式。因此,協商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各種具有不同利益傾向和偏好的政治主體參與整個政治生活的過程,這些參與者參與協商過程,并對形成共識和具有合法性的政治決策承擔相應的責任。同時,在協商民主的實踐中,這些參與者被要求能夠平等且理性地參與整個政治過程,這也就意味著所有關于政策協商的參與者必須擁有平等的機會和可支配資源,并且他們可以理性地修改自己的建議和接受其他人對其建議的批判性審視。博曼認為,民主協商觀念中的合法決策在兩種意義上需要平等:其一,公民必須是平等的;其二,他們的理由必須給予平等的重視[4]。與普遍的公共協商不同,平等公民之間的公共協商會產生更好的結果,因為它集聚了更多關于社會中不同利益群體的信息,這種協商會使權力與社會資源分配的非對稱性在決策中失效,因此產生的政治決策也更具合法性。除此之外,協商過程還應該以公民的理性參與為基礎,因為理性是引導協商過程能夠合理趨向共識并訴諸公共利益的重要條件,使協商過程發揮作用的也應該是合理的觀點,而不是參與者情緒化的訴求。

與協商民主相比,村民自治在這方面似乎少了些極具依賴性的理論條框,但這并不表明它不具備這樣的實質特征。恰好相反,如果我國廣大農民群眾不是在平等和理性的現實或未來狀態下行使自己的自治權,那么如今的村民自治可能會是另外一番景象。誠然,我國目前的廣大農民群眾在民主實踐方面似乎還缺少一定的民主訓練和民主意識,但這與他們應該具備什么樣的民主素質與應該在什么樣的環境下行使自治權并不沖突。村民自治作為我國廣大農民群眾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權利,依法辦理自己的事務,實行自我管理、自我教育以及自我服務的一項基本社會政治制度,只有廣大村民能夠在平等和理性的狀態下依法行使自治權,才有可能實現農村基層民主政治的突破性發展。

綜上所述,協商民主雖然是西方學術界在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反思選舉民主理論和實踐的基礎上逐漸興起的一種民主理論,它緣起且深深植根于西方社會,但其倡導的平等、包容以及自由等價值訴求卻與村民自治的民主內在精神有異曲同工之處,而這些相通之處的存在也使二者具有了相互融合的可能,同時如何使二者更好地結合起來為我國的基層民主政治服務也是一大難題之一,本書正是沿著這條思路逐漸展開后續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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