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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群體心理的普遍特征》:群體的普遍特征

從心理學角度看群體的構成

簡單來說,當眾多的人集合在一起時,就構成了一個“群體”。但若從心理學角度分析,這個“群體”還不能稱之為群體,畢竟其中的每個人都還是獨立的個體——沒有共同的目標,沒有共識的紀律,這些人只是偶然性相聚而已,其實與每個人自己獨處時沒任何區別。

群體,并非隨便幾個人就能構成所謂的群體,它是相對個體而言的。群體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為了達成共同的目標,通過相關方式而聚集在一起進行活動的人群。所以,依據心理學的定義,諸多偶然聚集在公共場所而沒有任何明確的共同目標的人群,只能看成一群在一起的人而已,絕不能稱之為群體。比如傳統節日里的聚會、集會或者協作勞動的集體等。

特定條件下,且也只有在這些條件下集聚成群的人,他們的心理才會表現出某些新的特點。此時他們的思想感情便聚焦于同一事物上,個人性格也隨之消失。即便他們不再同處,但只要思想感情一致,那也算是同一個群體。在大家共同考慮相同的問題時,也就形成了一個群體。如國家大事,這就是比較典型的激情觸動。盡管諸多的民族和國民都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處——人數實在太多——但不管他們身在何處,彼此相距多遠,他們都會關注同一件事,思想永遠在一個頻道,沒有任何區別。

我們很難準確地闡述群體心理,群體中,倘若構成群體的某個民族的人占群體比例有差異抑或其他組織結構差異,都會致使群體心理相去甚遠。刺激因素的不同,群體心理也自然不同。即便是同類型刺激,也會因為刺激強度的差異,而導致不同的群體心理表現。

可見,諸多因素的變化加大了對群體心理研究的障礙,實際上,個體心理學的研究也同樣會出現這些問題。

任何精神結構都有富含各種性格的可能性,然而環境突變更能突出地表現這種可能性。終生幸福不變的人,只存在于小說世界里。完全一致的環境,它可以塑造單一性的族群性格。這也就更好地解釋了為什么曾經溫和敦厚的法國國民淪落為殘忍暴徒。

很顯然,環境的變動左右了他們的性情。環境正常時,民眾安分守己,官員體貼民眾;環境突變時,他們便會邪惡、殘暴。暴動得以平息,暴民便又慣性地恢復老實與溫厚,大英雄拿破侖[3]的那些俯首帖耳的恭順臣民,曾經大多數都是殘忍、無情的暴民。

介于無法全面地研究那些強弱程度不同的組織群體,我們選擇重點研究那些成熟群體——已經完全進入組織化階段的群體,或者說心理群體。唯有這樣,才能讓我們看清楚群體演變的最終結果——無論最終變成什么模樣——它肯定不會原地踏步,只有在這種已經出現組織傾向的群體中,才能更好地探知那些未知且莫測的特征。

群體存在的心理特征中,有些特征屬于個人,有些則是完全專屬于群體,只能在群體中方能覺察到,這也正是我們探究的心理特征。

一個心理群體最驚人的特點:群體中的成員,無論是誰,無論生活方式多么迥異,也無論什么職業、什么性別、什么智商,只要他們是同一個群體,就會擁有同一種情感取向——集體心理。

退一萬步講,如果不在同一個群體,那么有些觀念和感情,是獨立的個人完全無法產生的,即便產生,也不可能轉化為行動。但是當個人成為群體成員的時候,我們會觀察到他言行舉止中不可思議的變化。

群體心理的共同特征

把完全不同的個人組織到一起,就會是一種全新的存在,而這種全新的存在與構成這種存在的任何個人都沒有共同之處。當獨立的個體成為群體成員之一時,他的情感、思維以及行動都會與單獨行動的時候大有不同。

心理群體是一個暫時組成的群體,成員的品質千差萬別,當足夠數量的不同個體聚集在一起,就好比諸多有機生物聚集后所形成的細胞一般,在它們組成一個新生命體時,其特征與構成自然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細胞組織。

哲學家赫伯特·斯賓塞[4]對群體心理有一個錯誤的見解:一個群體的表現,是該群體構成要素的總和,或是它們的平均值。此觀點顯然不正確,它還缺乏統計學上的依據和相關例證。群體表現的實質就好比幾種化學元素反應后形成的新物質一樣,如酸堿化合,會生成全新的化學物質,也正是由于前后屬性的不同,才使得它擁有新元素的基本屬性。

群體中的個人行為表現具有四個特點:

一、自我人格的暫時消退;二、無意識本能起決定性的作用;三、情感和思想所受的種種影響轉向同一個方向;四、暗示具有即刻轉化為行動的沖動。

證明群體中的個人行為不同于孤立的個人并不困難,然而困難的是尋找原因。若想了解其中原因,就必須牢記現代心理學的真理:無意識本能不但存在于有機體的生活中,而且還存在于智力活動中,它完全發揮著壓倒性作用。有意識因素與精神生活中的無意識因素相比較而言,始終是作用微妙。無論分析家和社會學家多么的細心和敏銳,他們所觀察到的無意識動機,都不過是九牛一毛。

群體中,個人的才智和個性都會被削弱,相應地作為個體的異質循環被同質化,取而代之的是集體無意識品質,而正是這種無意識品質,它可以決定群體的智慧。

我們追問,為什么群體不能完成高智力工作?這一切均源于群體那很普通的品質。倘若涉及大眾利益的決策,大多只能依賴形形色色的專家和精明的領導者在會議中做出決定。總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即使是業內優秀專家的決定,也未必就優于那些蠢人的決策。

專家無論如何高明,但凡受困于群體意識,也必然淪為平庸之輩,進而處理工作也只能庸碌而為。確實,群體品質的疊加源于愚蠢的疊加,畢竟真正的智慧早被集體無意識給淹沒了。

我們慣用“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來強調大眾在智力上的優勢,但事實說明,任何獨立的個體都會比“群體”更聰明,而最不靠譜的也往往是大眾的智慧。如果“整個世界”是指大眾群體,那么“整個世界要比伏爾泰[5]更聰明”就根本無法成立,倒是“伏爾泰比整個世界更聰明”更值得人信賴。

群體的凝聚力越強,就意味著越容易導致群體思維的錯誤;反之,就越不容易形成統一、正確的意念。更糟糕的是,這個正確的結論與推出此結論的原始論據產生了直接沖突。倘若群體中的個人把自己的愚蠢及平庸集中地表現出來,試問群體創造出的全新特征又該從何說起呢?這也是我們正要探討的問題。

受無意識本能支配

現實生活中,我們的多數行為,都是出于自己無法了解的隱蔽動機的結果,然而我們卻普遍認為自己的動機和行為是經過理性意識而產生的。有太多讓我們意識不到的理由,悄然隱匿在似是而非的根源背后。這恰恰是由于我們的有意識行為主要受遺傳影響,它是深層無意識本能的產物。

這些無意識的本能隱藏著世代相傳的共同特性,巧妙地構成了各個種族的先天秉性,由此可見,同民族的個人特征極其相似,即便略有不同,它們也只是更多體現在意識層面而已,其他部分是教育的結果。我們承認教育能擴大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但真正決定性格的仍然是固結在基因鏈條上面的獨特遺傳特征。

若要追究相關癥因,就務必要重視現代心理學所提供的觀點——無意識本能不但主宰著有機體的生活,而且主宰著有機體的智力活動。

意識,在所有決定我們行為和精神生活的因素中,是人們最為熟知的因素,然而它的作用微乎其微,相對潛意識作用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縱然人們在智力上的差異有著天壤之別,但本能和情感卻異常相似,尤其在信仰、政治觀點、道德評價、個人愛憎等這些近乎純粹的感性表達中,多數人幾乎秉持完全一致的情感本能。即便那些博學多才、理想遠大者,他們的本能和情感也并不比凡夫俗子理性多少。

由于慣性思維,我們會多少認為智力超凡的人在其他方面的表現也依舊是出類拔萃。但是事實告訴我們:同一種族的人都有著某種普遍的性格特征,這種差異不會因智力上的差距或后天的教育而有絲毫變動。所以,一個種族中的大多數人在同等程度上所具備的相關特征,也就變成了群體的共同屬性。

一個鞋匠和一個數學家,在智力上縱然有天壤之別,但從性格角度分析,他們的差別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找不出任何差別。

這些普遍的性格特征,削弱了個人才智和特性的同時,也同化了彼此的差異,導致人類的無意識占了上風。

個人責任感缺失

我們可以通過下面這個小故事說明群體會使個人責任感降低到何種程度。

有一天,在美國紐約郊外的某公寓前,一位叫朱諾比的年輕女子,她在結束酒吧工作回家的途中突然遇刺。于是她絕望地喊叫:“有人要殺人啦!救命!救命!”聽到喊叫聲的同時,附近住戶亮起了燈,打開了窗戶,嚇跑了兇手。可是當一切恢復平靜后,兇手又返回作案。

當被害人再次喊叫時,附近的住戶又打開了電燈,兇手又逃跑了。

她以為自己沒事了,沒想到上樓的時候,兇手再次地出現,結果這名可憐的女子被殺死在樓梯上。這個過程中,雖然她大呼救命,而且到窗前察看的鄰居也至少有38位,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救她,甚至連報警的人都沒有。

這件事引起紐約社會的強烈轟動,也引發了社會心理學工作者的重視和思考。

心理學家調查發現,不能單純地把這種現象背后的原因歸咎于大眾的冷酷無情和社會的道德淪喪。因為在不同的場合,人們的援助方式確實不同。如果有人遇到緊急情況,此時又只有一個旁觀者,這個旁觀者就會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責任,及時對受難者給予幫助。因為如果這個旁觀者見死不救,他心里必然就會產生罪惡感、內疚感,他會付出很高的心理代價。然而在在場者眾多的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幫助求助者的責任人人都可分擔,這樣便造成責任分散。每個人分擔的責任越少,責任感也就越弱,甚至還有可能忽視這份責任,產生“我不去救,別人會去救”的麻木心理,因此人越多,越會麻木不仁。

對個人來說,一般情況下,群體中的個人會感受到強烈的“正義”力量,對他們來說群體的行為就是正義的行為,行為的后果由集體承擔。于是,那些膽大妄為之徒便會做出不負責任的行為,他們忘情地肆意發泄自己本能的欲望。群體讓個體成員的行為不再受眾人監視——眾人也只監視群體整體行為。每個融入群體中的人,都仿佛穿了隱身衣,如同一個隱姓埋名的作案者。因此,約束個人的責任感和道德感徹底泯滅——人們找不到理由再自我約束,更無法控制本能的放縱不羈。

所以,群體行為具有不可思議的極端——最崇高或者最卑劣,最正義或者最邪惡。

容易因情緒傳染而從眾

相互傳染的情緒決定著群體的特點,決定著群體行為選擇的傾向以及群體接受暗示的傾向。傳染是否存在很容易確定,但要解釋清楚傳染如何影響群體卻并非易事,我們必須把它視為一種催眠方法。在群體中,每種感情和行動都具備傳染性,其程度之強,足夠使個人隨時準備為集體利益犧牲自我。這是一種與本性完全對立的極端,如果不是群體中的人,他很難具備這種勇氣。

被群體情緒傳染的個人,他會感覺自己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然后任憑這種陌生的力量左右,由于心頭彌漫的壯懷激烈的情感,他的行為背離日常習慣,與他獨立生活時判若兩人。

并不是每個人都會被群體情緒所傳染,那些未被群體情緒所感染的人就會淪為集體情感的敵人。這股非理性力量主宰著被傳染了的群體,他們為所欲為,直到這個群體不斷分化,才得以平息這種極端的情緒。

非群體成員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出群體情緒對個人的影響,即使是智力低下的凡夫俗子也能迅速做出判斷。然而即使是天資過人的心理學家,也未必就能說清群體情緒是如何影響個體的。下面的小故事就很好地反映了群體情緒是如何影響個人的。

1523年6月上旬,倫敦的算命者和占星家預言:泰晤士河潮水會于1524年2月1日淹沒倫敦城,上萬戶居民的房屋將會被沖毀。在預言發布后的幾個月里,所有的盲從者都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這個預言,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相信。人們紛紛打點行裝遷居至倫敦城外的地區。這種遷徙行為更加速了預言的傳播速度。當距離預測的災難日越來越近時,移民的數量也在飛速增加。

1524年1月,攜妻帶子的平民百姓,成群結隊地步行到遙遠的村莊去躲避災難,達官貴人則乘坐馬車趕到那里。到1月中旬時,至少有兩萬人離開了倫敦。人們認為,倫敦是一個注定要被毀滅的地方,有錢人還特意在其他城市的高地上安家,即使是學識淵博的神職人員也不例外。

出人意料的是泰晤士河潮水并沒有在預期的日子襲卷倫敦,憤怒的人們準備將預言家投入河中。預言家靈機一動,聲稱洪水淹沒倫敦的日期并沒有錯,只是發生在下個世紀,由于自己計算疏忽,進而算錯了一個小數字。

如此低劣的胡言亂語,卻在群體之中廣為傳播,由此可見,群體有多無知,這也說明出于本能恐懼的情緒力量的確具備傳染病一樣的威力。除了令人狂亂之外,還能摧毀一個人的心理防御機制,使人的行為徹底突破正常的人格界限。

容易因接受暗示而從眾

大多數時候的我們都是理性的,知道是非善惡,也知道趨利避害。然而這種理性,只存在于我們作為獨立的個體時。只要我們加入了某個群體,上述的行為能力與制約作用就會隨之消失,我們會被帶入一種完全失去理性意識的狀態,對那些使自己失去人格意識的暗示者唯命是從,因此,我們會做出一些和我們性格、習慣完全反常的行為。

正如人被催眠師晃動水晶球催眠了一樣,他陷入了極度興奮的無意識狀態。大腦的理性活動被抑制,正常的思維活動被麻痹——這時的人完全聽命于脊椎神經接收到的外部信號,淪為了催眠師隨意支配、完全無意識的奴隸!當人們有意識的自我人格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明晰的意識與判斷力蕩然無存時,他們的思想便完全聽命于催眠師的指令,情感也淪為可以操縱的對象,對催眠師的信任近乎迷信狀態。

心理群體中的個人處在這種狀態時,也會像被催眠的人一樣,隨著某些能力被破壞,進而某些能力得到異常地強化。在某種暗示的影響下,個人會無意識地沖動行事。這種暗示對群體中的所有人都有同樣的作用,成員之間的相互影響可以增強它的力量,這比被催眠者的沖動更加無法抗拒。意志力強大到足以抵制這些暗示的個人寥寥無幾。這種現象根本無法逆流而動,要么離開這個群體,要么融入這個群體。要想改變群體的種種行為,除非首先改變這種暗示。

有時候,一句悅耳的言辭或一個被及時喚醒的形象,都可以阻止群體的血腥與暴行。

我們的潛意識都酷似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便意味著釋放出大量本能性的沖動力量。暗示——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方式強行取代群體成員的個體人格——也許只是將某種蟄伏力量喚醒,但是這種被喚醒的力量,足夠強大到湮滅群體性格的諸多原有部分。

人類歷史上,那些所有揭示未來奧秘的手段中,象征和征兆極為重要。許多事物都被預言家們看作或兇或吉的預兆,但是只要我們稍微理性分析,便能看出這種方法荒唐至極。

生活中迷信征兆的人大量存在,不僅有社會底層的百姓,還有諸多學者、政客和軍人。對那些軟弱又輕信的人來說,在清晨遇到一頭母豬或黑貓,就意味著一天不吉利;遇見一頭驢,則意味著要遭遇不幸。如果夢見掉頭發,便認為將有親人發生不幸,更有甚者認為其他人也會霉運連連。這也正是很多地方的大樓,都沒有十三與十四層的原因。

群體具有一種自動放大非理性沖動的特征——暗示能對群體中的每一個人產生相同的作用,這種作用伴隨群體的情緒傳遞鏈條會逐漸強大,這些情緒會使他們做出超乎想象的事情。除非有誰熟諳群體特性與暗示技巧,否則想平息這種群體性沖動就無異于天方夜譚。

由于上述原因,所以我們看到陪審團做出了與陪審員截然不同的判決,議會實施著身為個人的每個議員都不可能同意的法律和措施。法國大革命時期,國民公會的委員都是彬彬有禮的文明公民,但自從結成群體之后,卻毫不猶豫地執行了那些違背人倫的指令,做出了慘無人道的野蠻暴行,無數清白無辜的人被送上斷頭臺。不但如此,他們還放棄了自己的利益,放棄了自己作為貴族的特權,尤其可悲的是,即使面對自己群體的成員,他們也同樣濫殺無辜。

群體人不但在行動上與獨立個體有著本質的差別,而且在完全喪失獨立性之前,他們的思想情感也已經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非常徹底,以至于讓守財奴變得揮霍無度,把懷疑論者改造成忠實信徒,把老實人變成罪犯,把懦夫變成勇士。這也讓我們更好地理解為什么1789年8月4日夜,法國貴族們會因一時情緒激昂,全然放棄自己的特權。試想如果讓那些貴族單獨考慮這項決議,恐怕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支持這樣的選擇。

這是群體低于獨立個人智力的有效證明,若從感情及其激起的相關行動來看,群體既可以比個人表現得更好,也可以比個人表現得更差,這完全取決于環境和群體所接受的暗示性信息。這也正是僅從犯罪學角度去研究群體心理特征的學者完全無法理解的要點。

自我人格消失

伴隨著人的有意識人格消失,無意識人格便會逐漸大行其道,思想和感情也都會因暗示的力量相互傳染,致使集體意識轉向一個共同的方向,暗示信息理所當然地就會轉化為行動的傾向。

融入群體后,個人的明確身份與個性逐漸消失,直到個人徹底淪為不受自我理智控制的玩偶。群體人不只是在行動上與個人的普遍行為無法一致,思想感情更是截然相反。理智的個人都有著明確的目標去做每件事情,但是群體人卻時常茫然無知。正如生物本身有自己的行為目標,但構成生物本身的細胞,卻沒有目標一樣。

孤立的個人,在他意志獨立存在,或擁有正常智力的時候,可能都很有教養,至少他是一個能夠自我約束的文明人。然而當他淪為群體中的一個有機分子時,立即就會退化到原始人的狀態,此時的他,只受無意識本能的支配,表現出原始人特有的熱情和慷慨。和原始人更為相似的是,群體人甘愿讓自己被各種言辭和形象所打動——當他們孤立存在時,這些言辭和形象根本不會對任何人產生影響。但處于群體中,他們會情不自禁地做出與自己利益完全相悖的事,或者與自己平時習慣截然相反的舉動。其實作為群體中的獨立個體,都不過是眾多微塵中的一粒,他們可以被風吹到任何地方。

這就把群體人拉入了文明人的黑名單。

曾經有過這樣一個案件,原告是一位未婚的女孩,一天,她應邀到被告家看馬戲表演,她剛入座,被告的仆人牽著一匹馬穿過大廳來到她的面前表演馬術。

由于這匹馬的屁股對著原告,把馬糞拉在了她的大腿上,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幕之后,非但沒有人去幫助這個小姑娘,反倒哄堂大笑。原告因此羞憤尷尬,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由于受了極大的精神刺激,原告盛怒之下便把這些人全都告上了法庭,起訴書中羅列了各種起訴理由,第一條就是:這些人良知感極低,他們麻木不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令人欣慰的是,法庭完全支持原告的看法。在將所有事實公布出來后,得出了原告受害的結論,最后判被告賠償5000法郎作為原告的精神損失費。

由此可見,決定著群體人行為的關鍵要素是原始的熱情和無畏。作為一個理性人,所抱有的是持續性的質疑精神與獨立的思想意識,所以必然缺乏這些特點。群體,無論是哪一個群體,都只能說他們更像一個原始人的烏合之眾!

中世紀的13世紀和14世紀,突發的鼠疫肆虐著歐洲大陸,奪去了整個歐洲約1/2的性命。由于鼠疫在當時無藥可治,于是,人們認為它是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是上帝為了教訓人類而降下的懲罰。

為了躲過鼠疫之災,大規模的鞭笞之風開始盛行。受鞭笞者認為只有鞭笞自己,讓身體遭受其他的懲罰,上帝才認為自己已經受夠了懲罰而不會再讓他感染鼠疫。鞭笞之風蔓延至整個歐洲,最初,教會也并未把這種贖罪的自虐當回事兒,直到鞭笞風氣盛行得無法掌控時,教皇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于是頒布了禁止法令。

對于那些仍然癡迷自我鞭笞的人,他們不是被絞死就是被斬首或燒死。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教會竟然命令一些渴望受鞭刑的人聚集到羅馬城的圣彼得大教堂的圣壇前,任由主教親自鞭打。

人們覺得在鼠疫橫行的歲月里,火急火燎地尋找那些替罪羊進行自我贖罪是人之常情,這種趨勢下,任何面相丑陋和行為古怪的人都會被質疑。然而人群中,富人、殘疾人和猶太人最容易遭受攻擊,接踵而至的是各種慘不忍睹的迫害行徑。其中弗萊堡和巴塞爾城的那些猶太人,他們被成群結隊地趕入巨大的木制建筑中,進而活活地燒死。這個過程中,諸多的猶太人為了擁有容身之所,被迫流亡到了德國東部和波蘭,這里成了他們唯一的天堂。

人們會想,眾多人群中,難道就真的找不到幾個睿智且理性的人,向民眾揭露事情的真相嗎?令人失望的是,沒有人可以勝任這個角色。事實也證明,群體之中的確不存在理性的人,正如我們前面所說,群體可以強大到消滅個人的獨立意識和思考能力,然而在這些獨立意識被完全消滅之前,他們的思想與感情就已經被群體同化了。

一切文明的創造者都是群體

綜上所述,我們知道,群體智能的內外表現遠遠不如這個群體中的個人。不同的是,群體的表現極度不穩定,但是個人的種種表現,始終都能維持在正常水平線上。群體的各種行動完全受感情的羈絆和左右,不可否認的是:感情的強弱直接決定著群體的行為能力。群體的表現是否可以比個人更好,這是完全取決于周邊環境的,而且影響群體的暗示信息可以干擾或左右群體的行為。當暗示具有積極、進步、有意義的特性時,群體的表現往往也都是正面的。與此同理,如果對群體行為的暗示具有負面性質,這也必然會導致群體的表現處處彰顯著恐怖、血腥與暴力。就好比把群體看作一個人,這時主宰群體行為的暗示力量便是人的思想:如果這個人的思想是善良的,這個人也必然會是善良的;然而,如果這個人的思想很邪惡,可想而知,這個人也必然是個邪惡之徒。

縱觀古今,我們明白群體是騷亂的根源,但這種騷亂更多地體現為一種無所畏懼。

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利他主義行為粉墨登場。如赴湯蹈火、慨然就義抑或因某種教義和觀念而將生死置之度外等,這些都寄生在群體之中,對于一個孤立的個體來說,這似乎就是天方夜譚。

只有群體,才會時刻張揚著大無畏的凜然氣節,而且在慨然赴死的關鍵時刻還會充滿無比悲壯的激昂與榮譽感。十字軍東征[6]時代的悲情故事里面,歐洲的騎士們漂洋過海遠赴伊比利亞,就在全無糧草和裝備,更看不到援軍的情形下,還依舊雄赳赳氣昂昂地向穆斯林討還基督的墓地。我們不禁感慨,或許也只有在群體中,他們才能如此瘋狂。1793年,既缺乏糧食又缺少武器的法國,面對反法同盟的強攻,他們奇跡般地挫敗了反法同盟。不可否認,拯救了法蘭西共和國的正是:群體大無畏的革命英雄主義。毫無疑問,這種英雄主義是無意識中建立的。法國的卓越反擊戰再一次證明,只有無意識的心理特性,才能催生出偉大的英雄主義,也正是這種無意識的英雄主義可以再度創造歷史。試想倘若群體也像個體成員那般冷靜和功利,又怎么會創造出諸多美輪美奐的世界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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