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離開華城

霍老太太醒來以后精神十分清明，她雖不記得昨晚的事，但卻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幾年犯病的時候她都會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躲進房間的衣柜里，這是她經久擺脫不了的心魔。

陶森然進來時，霍老太太已經打扮整齊，依舊是昨天的得體模樣，只是眼神黯淡了許多。

“陶姑娘，昨晚謝謝你啊。”

霍老太太握著陶森然的手，打量著眼前這個姑娘，很奇怪，昨晚自己就是看到她，聽著她的安慰冷靜了下來，而且一直記得那種感覺和她的樣子。

“老太太不必客氣，一定要保重身體。”

慧妍緊跟著進屋，看到霍老太太正在握著陶森然的手，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最應該站在霍老太太和韓大哥中間的，是她才對！

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拿給韓孟城，“韓大哥喝水。”

韓孟城接過，避開了她的手，“謝謝。”

霍老太太見慧妍沒有再去倒一杯，提醒道：“慧妍，還有陶姑娘呢。”

陶森然轉頭看向慧妍，她杵在原地，狠眼注視。

縱使霍老太太開口，也沒令她移動一步。

韓孟城也看出了這其中的微妙，他不動聲色地淺笑著，將手中的水遞給了陶森然：“我和她喝一杯就行。”

陶森然也知道繼續僵持下去慧妍也不會去倒水，霍老太太也會尷尬，于是伸手接過了水。

霍老太太嘆氣道：“慧妍這孩子還太小，還請陶姑娘不要介意啊。”

陶森然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見霍老太太依然吃的是那瓶西藥，她心里的感情和理智又在互相矛盾。

吃藥是無任何明顯作用，她學過這種心魔病的相關知識，并且跟著老師實習了半年有余，只是法國的那一次，讓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幫助別人的資格。

她再也不敢擅自動手，甚至不敢，讓別人知道她會治。

天色將明，宅院的門外早早便停好了黑色汽車，三輛車上各有一個司機，已經是整裝待發。

陶森然瞅了韓孟城一眼，心里暗暗道，你真是到了哪里都有辦法。

霍老太太坐進車里后，慧妍遲遲不進。

她在外面一直伸著個頭，左等右等盼著韓孟城來。

等了許久，霍老太太喊她上車，這才不情不愿地坐進了車里。

殊不知 ，韓孟城早看到她在門口，已經悄悄地從后門出來 ，坐進了最后一輛車。

蘇有蝶本來是和陶森然一前一后地走著，她先進了一輛車，剛打開車門，就看到張延亭已經坐在了里面。

“哎，你。”

她看向后面的陶森然，微微側身，陶森然也剛好看到了車里的張延亭。

“兩位小姐，這里還能坐下一個人。”

兩人面面相覷，蘇有蝶正打算關上車門，張延亭見此狀況，機智開口：“蘇小姐，請盡快上車吧 ，我們趕時間。”

他面上平靜，心里卻緊張十足，蘇小姐啊快上車吧，督軍交代的任務可得讓我完成啊！

蘇有蝶坐到了車子里，陶森然幫她關好了車門，在外面停頓了一會，慢慢地走到了最后一輛車前。

她的身影剛映在車窗上，就有一雙手，覆上了車把，從里向外，將車門推開。

韓孟城靜靜坐在車子里，一雙眼睛略帶“無辜”地看著她。

陶森然輕咳了一聲，迅速地坐到了車子里。

車里環境寬敞，后面坐兩個人原本相互并不能碰到，但韓孟城卻帶了個木匣子，放在了他旁邊，這樣他坐得位置就比較向中間靠攏。

陶森然現在但凡她身子向后傾斜，就會枕到韓孟城的胳膊，只得盡量保持自己側倚。

這時韓孟城幽幽開口：“我原本考慮到你，是打算和張延亭坐一輛車，可是張延亭覺得還是這樣坐比較安全。”

“嗯。”陶森然答應著，“還是你們考慮得比較周全。”

韓孟城的手指在木匣子上輕輕地敲了幾下，司機漫不經心地一瞥前視鏡，驚慌失措地別開頭，督軍，好像在“偷”笑。

短暫的華城一晚就這樣匆匆結束，三輛車伴著一點太陽的光輝，緩緩駛離了大宅院。

蘇有蝶手搭在后車窗上，注視著與之漸行漸遠的大宅院，旁邊的張延亭向后瞅了瞅，笑道：“蘇小姐是不是覺得這個大宅院建得頗有水平？”

蘇有蝶坐正身子，稍稍點頭。

張延亭繼續笑著說，帶著一點小驕傲，“這是我哥喬山贏設計的，建成的時候我都驚呆了。”

蘇有蝶沉默地聽著。

我就問他：“你這是不是找別人設計的，自己拿來裝？”

“我以為他當時能打我，沒想到不但沒挨打，還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張延亭壞笑著突然停頓，蘇有蝶忍不住地問：“發現了 什么事？”

張延亭拉長聲音，“我哥居然說，這是他喜歡人的家，我當時楞了一會，隨后就笑噴了，然后他接著就來打我了。”

蘇有蝶沒有聽到他后面的話，只聽了前面的，嘴角不斷放大，一切都是她所期待的模樣，她在找他，他在等她。

慧妍坐進車子里也一直沒老實，剛才的情景她看去了八分。

手指揪著衣角不斷攪動，她要瘋了，陶森然這個死女人！怎么又和韓先生坐在了一起！

這時霍老太太握住了她緊攥的手，她陡然一愣，神色稍稍緩和 。

“慧妍啊，韓陶兩家聯姻，是軍政界的大事，也是韓陶兩家的大事，你若有心思，萬萬要斷。”

慧妍的聲音突然有點哽咽，“老夫人，霍叔叔不是說我爹很厲害嗎，我配不上韓大哥嗎？”

“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你......”

霍老太太還想說什么，慧妍卻把頭轉到了一邊。

“唉......”，霍老太太長嘆一聲，不再說話。

經過近一天的路程，三輛車同時開進了南亭，只是隨后不久，載著張延亭和蘇有蝶的那輛車與另外兩輛車分開，向另一條路走去。

陶森然忙拍司機的肩膀，“師傅，別跟前面那輛車，跟著拐過去那輛車走。”

韓孟城拉了拉她的胳膊：“張延亭先送蘇小姐去陶督軍安排的住處，我們去霍公館，送霍老太太回去。”

“我就不必去了吧，人是你救回來的。”

“昨晚若不是你，難保霍老太太不會發生什么意外，所以得去。”

與蘇有蝶坐的那輛車越來越遠，陶森然也沒有再吱聲，她覺得自己太聽韓孟城的話了，這樣下去，大概不行。

司機在前面聽得清清楚楚，他是韓孟城安排在華城的人，跟在督軍身邊也不短。

陶小姐猜不到，他卻知道，霍敬橋的面子可不好賣，人情更不好擔，督軍這正是要帶陶小姐區拿人情吶。

督軍對陶小姐太好了，也終于開竅了。

司機由衷地激動，摸了摸干澀的眼角，繼續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