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和陳飛想得不太一樣，里面沒有復雜的裝飾，沒有魔族稀奇古怪的陷阱，它的問題在于什么都沒有，除了兩座反光的墻。

水晶般的墻壁在左右兩側，光滑的表面能看到陳飛自己的面容。好像老了一些，不應該說是長大了，陳飛忽然笑起來，他記起銀色的生命手槍帶走他三年的生命，如今自己應該算是二十出頭的人。

他剛想對著水晶壁好好看自己，墻壁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你有沒有聽過，魔鏡魔鏡誰最漂亮的故事？”

墻壁的鏡面上出現一個衣著簡樸的女孩兒，她穿著魔族古老的長裙，有一點兒象長大版的玲瓏。“你在和我說話？”

“是啊，主人曾經給我們講過這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對面的墻壁里一聲冷哼，“你聽錯了，主人講的是蛇妖和七個葫蘆娃的故事。”

陳飛轉過頭去，鏡面里是另一個魔族小女孩兒，她一身黑色的緊身裝，高聳的皮領，翹著腿坐在高腳凳上，手里舉著一杯紅酒，“故事是蛇精收養了七個葫蘆娃，后來愛上了其中一個，最后拋棄了她原來的愛人蝎子精，從此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

另一個溫柔的女孩兒，臉色通紅，緊張的口吃，“你……你胡說，明明是……是白雪公主被王子營救，然后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那這個故事里七個小矮人有什么意義？”黑衣女孩兒冷冷問。

“他們是善良的好人，救了白雪公主。”

“為什么不安排七個帥哥救公主？這個故事明顯不合理，有無關緊要的角色，不符合創意寫作的原則，每一個人存在都應該有意義，他們的工作一只老鼠也能代替。”

溫柔女孩兒，明顯不是黑衣女孩兒的對手，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飛不得不打斷兩個人的文學討論，“你們好，我是陳飛。”

兩個女孩兒一起看著他，黑衣女孩兒說，“因陀羅旁邊的那個家伙是不是努哈圖？”

陳飛點點頭。

衣著簡樸的女孩兒，連忙搖頭，“努哈圖沒有這么弱。”

陳飛剛要解釋，黑衣女孩兒搶著說，“他肯定是做了壞事，被蛇精變成了癩蛤蟆。”

陳飛有些頭疼，不知道該怎么和這兩個女孩兒說話。溫柔的女孩兒笑著說，“你是主人選中的人？第二張卡片的考驗已經開始，我的名字叫弗拉西斯。云，你可以叫我云，她是……算是我的妹妹吧，畢竟我是先出現的，她叫弗拉西斯。夢。我們就是云夢。”

“云夢是兩個人？”陳飛吃驚的問。

黑衣女孩兒不耐煩的說，“云夢本來是一個人，我們化蛇魔族修煉到某個階段之后就能轉化成魔獸形態，我們轉化成魔獸形態后，變得有點兒分裂。”

溫柔女孩兒糾正她說，“不是分裂，是不太正常。”

“分裂就是分裂，不用遮掩。后來主人想了一個辦法，把云夢變成了兩個人，實際上我們還是無法同時出現，除了在石塔的水晶壁才能同時看見我們。”

“那平常呢？”陳飛很好奇。

黑衣女孩兒邁步從水晶壁中走了出來，對面墻壁里的溫柔女孩消失不見，黑衣女孩兒手里出現一張卡片。瞬間之后卡片中的溫柔女孩兒被召喚出來，黑衣女孩兒又消失了，同樣變成了一張卡片。“你明白了嗎？云夢不會同時出現，云夢又永遠在一起。”溫柔女孩兒回到水晶壁中，小聲對陳飛說著，她羞澀的表情讓陳飛很不適應。

“我和她不一樣，我在卡片形態的時候，依然能變身成魔獸。”黑衣女孩冷冰冰的補充。

陳飛盡量讓自己有耐心，“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些，我更想知道該怎么通過第二張卡片的考驗。”

“第二張卡片的考驗已經開始了，我們期盼你能夠通過。這座石塔總共有七層，你走到頂層，考驗就通過。第一層算我們送你的人情，至于如何通過考驗，應該是領悟四個字。”

“四個字？”

“學以致用。”

陳飛沒想到云夢這么輕易放自己離開，他將信將疑走向石塔二樓，身后傳來云的嘆息聲，還有夢得逞的笑聲。

少年邁入石塔第二層，單調的墻壁消失了，暗淡的光線變得明媚。迎面而來清新的空氣和泥土的芳香，一片青翠映入眼簾。翻滾著的碧浪般的樹冠，還有腳下松軟的草地，陳飛站在某個不知名的森林里。一聲鳴叫從森林中傳來，火紅的光影轉瞬間閃到陳飛面前。陳飛面前出現了一只“魔獸”，陳飛不知道該不該稱呼她為魔獸，因為她的美麗已經超過族類的限制。

一只火紅色的雀兒飛到少年面前，她渾身都是火紅的羽毛，臉上露出俏皮的表情。

“我們見面了，主人。”陳飛的靈海中傳來親昵的聲音。

“你……你是朱雀？”陳飛懵懵懂懂中猜到什么，又不敢確認，她的樣子很像朱雀虛影。

火紅色的小雀兒撲騰著翅膀，鬧騰著叫喊，“好聰明的主人，我就是您四相魔魂中的朱雀，更為準確說是還沒有長大的朱雀。這里是天地靈海玄光塔，您所見其實是靈海的幻化。您的朱雀影初成，所以我已經可以凝聚成形，想要破開幻境，您必須制作出一張卡片，容得下我。”

“那制卡的材料呢？”陳飛問。

“我身后的森林是朱雀一族生活的火焰森林的幻化，制卡的材料需要你自己倒森林中尋找，這我可幫不了你。老主人在設置靈海玄光塔的規則時說，《卡之鍛造》中所記載的卡片材料森林是一件都沒有的，但是相同屬性或者有相同功效的東西都在，需要您自己去發現，至于如何造出一張能容納我的卡片，我實在不知。魔族稱呼我為魔獸，神族叫我神獸，其實我們四相都是跨越這些稱呼的存在，我樂意呆著的地方，肯定是充滿火元素的環境，還得禁得住我無意的攻擊，以現在的攻擊力差不多是傳奇境界的水準。”

陳飛無奈的看著朱雀兒，“你還有什么要求？”

“雖然我是火系的魔獸，但是常常渴望冰鎮的酸梅湯，以前小梅子說過，冰鎮西瓜和冰鎮的酸梅湯都是頂好的東西。”朱雀兒看到陳飛茫然，訕訕說，“我忘了你從來沒有見過小梅子，這件事就作罷吧，等你做好卡片，我自然會來找你。”朱雀兒一道火影消失在空中。

陳飛漸漸理解周天的設置，每一張考驗卡片其實更像是一門動手的課程，引導陳飛走進卡片的世界。他走到森林邊上，發現地上有一座石碑，上面刻著兩個篆體的大字，“火焰”。石碑上放著一個包，這個包兒的造型非常的現代感，很像陳飛在現實世界里見過的某些專業人員的工作包。打開包，里面有成套的制卡和采集的工具。陳飛下意識的想要將這些工具收到卡里，卻發現葫蘆卡沒有任何反應，他愕然發覺更恐怖的事，所有的精神力都不能調動，能取出的東西只有兩把魔魂槍，還有千機臂和百變貓兩樣魔能傀儡武器。

無法使用卡片，花荼靡在手，里面還有一塊夜魔梟的能量石，陳飛試著開了一槍，果然沒有任何精神力的損耗。

陳飛明白，自己真正的麻煩是無法用靈海制作卡片，工具包是為他準備的，森林中一定有工作臺，他需要親自動手制作容納朱雀的卡片。陳飛懶得去猜測周天的目的何在，他需要一步步來完成很多事情。

擺在陳飛面前的第一個問題不是材料采集，而是卡片構思，葫蘆卡是他的第一個卡片，能夠容納非生命類的東西，召喚卡又該如何著手？他有些后悔，沒有和艾莉薇探討過這些，現在無法聯系到黃金魔女，一切只能靠自己。

陳飛在《卡之奧義》中找到了一段復雜的卡符組合，是最基本的召喚卡紋，它是由不同的卡符根據某種規律組合在一起，這種組合很像某種語言，而非機械的堆積。卡符難道是一種語言？陳飛陷入思考。他是行動派，準備從最基本的卡符開始研究。

《卡之奧義》中的基礎卡符大概有三千多個，陳飛沒有簡單的了解召喚卡符的作用，反正有大把的時間，他想徹底破解卡符的秘密。

他像小孩子學寫字那樣，將卡符拆成最基本的圖形，尋找圖形里的規律。如此枯燥的事情，陳飛樂在其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張張卡符在陳飛眼里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發現卡符中蘊含著不同的細微含義，這些含義里藏著某種信息和意識，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它應該叫意識片段。文字的誕生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某個動作或者生活，被凝縮成意識片段，然后成為語言的一個音節一個符號。

再次看到召喚卡符的組合，另一個謎團被陳飛解開，卡符組合中連接卡符的盡然是某種特殊的意識片段，它沒有被奧義收錄，但是這種意識片段傳達的含義無比的清晰，陳飛明白了，這是“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