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京城巨貪畢玉璽的妻子王學英的審判,“貪內助”一詞也隨之成為一個流行詞語。令人吃驚的是,王學英成為畢玉璽墮落過程中的催化劑,所有的起因竟然緣于一個“愛”字。她愛丈夫畢玉璽,所以縱容丈夫受賄;她愛兒子畢波,所以把貪來的錢財給了兒子。但她沒有想到,正是這種畸形的愛,才害了丈夫和兒子,也最終害了自己。據檢察機關查明,在畢玉璽收受的巨額賄賂中,有50萬元人民幣是以王學英的名字存的;王學英個人還單獨收受他人賄賂人民幣近5萬元及大量珠寶首飾。畢玉璽案發后,王學英為銷毀罪證,聯系親屬轉移贓款贓物,也因此累及兒子。
2005年9月26日,在王學英被判刑之后不到一個月,畢玉璽的兒子畢波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3年緩刑3年。至此,轟動全國的北京巨貪畢玉璽受賄案以畢玉璽被判死緩、妻子王學英被判有期徒刑10年,兒子畢波被判緩刑暫時告一段落。但王學英在法庭上泣淚漣漣地哀求法官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她想與親人團聚、想享受天倫之樂的哭訴,卻讓人久久不能忘記。
丈夫發跡,軍功章里曾有王學英的一半
畢玉璽曾經也是一個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好干部,這份曾經的榮耀不能不說與妻子王學英有關。甚至直到案發時,畢玉璽的錢包里還放著唐太宗李世民的百字箴言:“取本分之財,戒無名之酒。常懷克己之心,閉卻是非之口。若能依朕所言,富貴功名可久。”這篇百字箴言就是王學英為提醒丈夫做一個好官而放的。直到退休前,王學英一直在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政府教育督導室工作,她經常做的工作就是教人怎樣做一個清廉的好官。
王學英擇偶的標準自然與“廉潔奉公”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她嫁給了當時清正廉潔、才華出眾的畢玉璽。
北京通州區(前為通縣)是畢玉璽的老家,也是他成長和仕途起步之地。畢玉璽1942年生于通州區馬橋鎮西田陽村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后來由于仕途順利,他成了村里出的最大的官。“文革”之初,畢玉璽成為北京市勞動大學工農兵大學生。畢業后,畢玉璽陸續擔任公社管委會副主任、主任、書記。1984年升任通縣縣委組織部長,后又歷任縣長助理、常務副縣長。
畢玉璽自從擔任領導之后,不僅教育大家要廉潔奉公,他自己也是以身作則,從不接受鄉親們送的一分錢一件禮物。那些年,畢玉璽對自己和機關干部要求嚴格,但對老百姓可沒有一點兒架子。那時侯,不管機關干部還是村里的老鄉見了畢玉璽,不是喊畢頭就是叫他小畢。因為丈夫的關系,王學英也受到了群眾的尊重,這讓她感到非常驕傲。
對于這段往事,畢玉璽身陷囹圄之后還是念念不忘。畢玉璽說:“上了年齡的老百姓都稱我小畢,那個時候叫我小畢,我感覺特別親熱,那時候要給群眾辦完一件事,真高興,比在自己家干事還高興,那時候滿腦子里想的都是群眾,心里也裝著群眾,做事也惦著群眾。”
畢玉璽在通縣工作時,確實有一定的能力,作風也比較潑辣,膽子大,很有想法,也能從上頭要來錢,其中就包括他為縣里爭取到資金修建運河大街和玉帶路。畢玉璽曾經說過,要保證這兩條路的質量10年不出問題。實際上這兩條路的使用情況也確實不錯,由畢玉璽提議修建的運河大街一帶,今天已經建成奧體公園和觀光碼頭,成為通州區的著名的風景區。
但畢玉璽離開通縣也正是由于修路中出了問題。那條玉帶路修建于1986年到1988年,主持者正是時任副縣長的畢玉璽。在1990年,玉帶路工程中發生一起貪污案件,一個工程包工頭因經濟問題入獄,其公司會計在獄中自殺。受此牽連,當時通縣市政管理所的所長和書記都被開除了公職。
玉帶路案件發生后,市里派人考察領導班子。調查后,雖沒有證據顯示畢玉璽與玉帶路的貪污案有直接牽連,不過案發不久,畢玉璽就離開了通縣。在他離開通縣時,并沒有慣常的領導班子歡送儀式。
治療抑郁,慫恿丈夫受賄成為靈丹妙藥
1990年到1998年,畢玉璽到北京市交通局任副局長,主管公路工作,在重點工程中協助抓高速公路建設,在這期間他做出了一些成績,但是思想上也產生了變化,心里逐漸產生了不平衡。畢玉璽認為,按照以往的規律,像自己這樣的干部到市里工作,應該安排個正職才算名正言順。雖然這次調動沒有降職,但也沒有升遷。別人到市里都是正職,他卻是副職,就認為組織對他不公平。
回到家,畢玉璽對王學英發泄他的不滿說:“現在的官場規則是,在哪個職務上待幾年是有不成文規矩的,到時候就應該升遷。否則,就是犯了錯誤;或沒犯錯誤,被按犯錯誤的對待了。我認為自己屬于后者。”王學英連忙勸丈夫說:“誰不知道你當年作風潑辣,膽子大,有想法,您為縣里爭取到資金修建運河大街和玉帶路。什么是好官,有業績,就是你這樣的!群眾都知道,會記住一萬年!”
但是,王學英通過夫人外交打聽到不少消息,常常聽到一些當年一些同期的干部升遷的消息,王學英心里也為丈夫官場失意感到不滿。她不失時機地在畢玉璽耳邊嘮叨起來說誰誰又升了,誰誰又發財了。慢慢地,畢玉璽總是覺得組織上虧待他。
就是這種被虧待的心理,讓畢玉璽一度患上了抑郁癥。王學英為此焦急萬分,為了讓丈夫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王學英暗示畢玉璽,既然總是覺得待遇不公,不如不卷入官場升遷,好好為自己、為家人弄點鈔票。乘退休前給自己的一些知己和心腹一點好處,而這些心腹知己是絕對不會忘記畢玉璽,也會讓畢家過上好日子的。這仿佛是治愈畢玉璽抑郁癥的靈丹妙藥,慢慢地,畢玉璽開始收禮了,從半推半就到照單全收。
畢玉璽受賄的心理也從戰戰兢兢到心安理得。畢玉璽還記得第一次做保齡球生意,對方提出給傭金,他不敢要。回家告訴王學英這事時,王學英沒夸他,反而數落了他一頓,說他傻,哪有送上門還不要的道理。后來畢玉璽實在經不起金錢的誘惑,王學英也時常“教導”他。畢玉璽想反正錢多也不是壞事,還能讓老婆孩子過上更好的生活,何樂不為呢。從不敢要到開口要,畢玉璽在妻子的慫恿下完成了從一個廉官到一個貪官的蛻變。
2001年,畢玉璽的思想徹底地扭曲了,成為了金錢的俘虜,他開始追求高消費豪華享受。畢玉璽每次出國都由其部下或一些個體商人陪同豪賭,自己從不花一分錢,賭博籌碼都是他人送的。此外,他還授意下屬為其辦理了多個高級酒店、休閑娛樂場所的消費卡,經常進行高檔奢侈消費,大肆揮霍。同時,他將大量款物送給其情婦和與其保持不正當兩性關系的人。畢玉璽在一個高級娛樂場所按摩腳時,聽按摩小姐張某說買房缺錢,他一次甩給張某20萬元。
愛子心切,貪婪夫妻張開鯨吞之口
在丈夫一步步滑向貪婪的深淵時,身為通州區人民政府教育督導室教導主任的王學英不僅沒有幫丈夫認識到他的錯誤,反而認為丈夫的權勢是她炫耀的資本,可以開發利用,讓自己和寶貝兒子榮華富貴。
“就算你不為我和你考慮,你也總得為咱們的寶貝兒子考慮吧,人活一輩子不就圖下一代更強嘛!”這是王學英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兒子畢波可是畢玉璽和王學英的軟肋,畢玉璽和王學英最溺愛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他們不惜重金把兒子送到國外讀書,目的就是讓孩子有個好前途。這對貪婪的夫妻在孩子眼里卻是最好的父母。其實人性本身的復雜性使得好和壞的定義從不同的角度都變得模糊了,容易混淆善良人們的判斷力。
王學英常說:“我太愛兒子了,我希望別人有的他也能有,他能夠過得更好!”在王學英的眼中,兒子畢波一直都是她的驕傲。“兒子從小就很懂事,而且有著極高的天賦,學習成績也很好。能夠出國深造,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夢想。”如同每一位母親一樣,王學英眼中的兒子是天下最棒的。王學英希望兒子能接受最好的教育,過最好的生活。當然,這一切都需要錢的支持。
畢玉璽也特別溺愛他的兒子,每次提起兒子都一口一個“大波”,對兒子的要求也是有求必應,不管合理不合理。畢玉璽撈來的銀子除了部分用于個人享受和博得情人高興外,遠在英國留學的兒子是他斂財的最大動力。畢玉璽曾供述說,為了保證兒子在國外生活舒適,將來的日子也衣食無憂,在他心理失衡之際,就產生了趁機撈一把的想法。
由于心里深深地“愛”著兒子,畢玉璽和王學英逢人就夸自己的兒子如何如何。一次,某建筑公司的老板張桂軍和畢玉璽吃飯時,聽說畢玉璽兒子畢波要出國,于是張桂軍就從他的存折上提出5萬美金,送到畢玉璽的宿舍,畢玉璽在半推半就中接受了。
畢波出國后,2003年8月,張桂軍和畢玉璽夫婦吃飯,王學英又夸自己的兒子很聰明,現在英國留學。眾人自然跟著附和贊賞一番,王學英卻嘆了一口氣,開始哭窮:“你們在國內,不知道在外面有多苦啊。我兒子從小在我身邊,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家務活從來沒讓他做過。現在出去了,在國外需要花錢的地方比在中國多,我兒子還要自己做飯。想起來都覺得心酸,是我們這些當爹媽的沒出息,不能讓他享福啊。”一番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
張桂軍回單位后就與公司副經理商議,決定趁這個機會以資助畢波留學為名再次送錢給畢玉璽。第二天,張桂軍把自己的存折,還有密碼、他的身份證一并送給王學英,里面存有18萬美金,王學英猶豫了一下就接受了。但是后來不久王學英又把錢退了回來,原來畢玉璽覺得數額太大害怕出風險,讓王學英退還給張桂軍。但張桂軍并沒放棄,又向里面存了5萬美金,再次送了過去,這次王學英沒有再退回,之后又一次性地轉到了兒子的賬上。
當然,張桂軍“仗義”的行為隨后被王學英告知了畢玉璽,張桂軍慷慨大方,并且以送存折的方式讓“老畢”很放心,就這樣張桂軍從“老畢”手里贏得了6個工程標。
從此,心存著對兒子的“愛”,王學英在丈夫畢玉璽這把大傘的蔭涼下,開始為所欲為地四處“掠財”。王學英經常會故意在公開場合表示,兒子畢波留學費用高昂,暗示他人送錢,而有求于畢玉璽的人自然心領神會。
畢玉璽則將他人孝敬的贓款通過美國花旗銀行,由行賄人匯入畢波在英國開設的賬戶,畢波需要錢隨時都可以提取。比如,一些行賄人在得知機場高速路需要建加油站等附屬設施時,都想盡辦法來承接這些項目。每次拿到好處費后,畢玉璽都會讓副總代替自己出面簽訂合作協議。2000年,畢玉璽將他所在的首發公司有權購買的“路橋建設”原始股中的200萬股轉給某投資管理公司的余某。在隨后的3年時間里,畢玉璽分3次收受余某給予的17萬美元。該贓款由畢玉璽委托港商蘇某存入香港花旗銀行其個人賬戶中,后匯至畢波在英國倫敦的學生賬戶中。
2004年4月間,畢波明知其存入匯豐銀行借記卡中的美元30萬元屬于某公司代理人為謀取利益而給父親的賄賂,當時畢玉璽正在接受有關部門審查,畢波卻在畢玉璽的授意下,將存有該款的匯豐銀行借記卡轉移至該公司處保存。案發后,在司法機關的要求下,畢波通過電子網絡將該筆贓款劃入偵查機關指定的賬戶,上繳國庫。
雙雙入獄,畢玉璽的手銬也有王學英的一半
2004年5月,畢玉璽被“雙規”。同年8月,畢玉璽涉嫌受賄被刑拘。畢玉璽東窗事發后,王學英在背地里也加緊活動。為了銷毀證據,王學英聯系親屬轉移了大量的贓款贓物。甚至當檢察機關訊問王學英時,這位“貪內助”還振振有詞:“這事錯在我,第一次就不堅決,他拿過來當時我說別了別了,當時就應該把東西給他,因為這不是你的就不應該要。我一開始也堅決不收,但人家都是朋友,又死皮賴臉地不愿意拿回去。所以就先存放在我這里,等人家用了,我們再還給人家。”
花甲之年的王學英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站在審判席上,以前都是她教導別人,對于一些教育人的大道理她是爛熟于心,倒背如流,現在她卻成了這些話語的聆聽者,成為了被告人。
2005年8月25日,當王學英涉嫌受賄案在北京市第一級人民法院審判時,正處于取保候審階段的兒子畢波也來到法庭外,在王學英被帶進法庭時,畢波高聲叫了一聲:“媽——”這一聲媽不知道畢波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喊出的。
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法庭上,站著王學英這樣一位看似平凡的母親,在每每提及兒子的時候,王學英眼睛里都會閃出極其慈祥、母性的光。這種母性讓人們很難把她和“貪內助”的特別稱謂聯系起來。王學英在庭審過程中哽咽著說:“說句心里話,我現在的心情很痛苦、很沉重,我受了一輩子教育,可是卻不懂法,沒有考慮自己行為的影響和后果。我上有年近90的老父母,下有兒女、外孫,由于我們夫妻的緣故,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傷害,我希望能給我一個機會重新回到他們身邊,再給我一個做女兒、母親的機會……”
庭審后,記者采訪王學英時問:“看到兒女了嗎?想對他們說點什么?”王學英扭過頭去好久不說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看見了,我頭暈得厲害,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本身就是搞教育的,這個要在平時我能夠侃侃而談,但現在我只有一句話,最對不起的就是兒女了。我和老伴平時都忙,沒有好好照顧他們,給他們更多的愛,現在最受傷害的就是我的兒女。”
近年來,被查貪官背后的腐敗家庭現象非常普遍,李嘉廷、王懷忠、馬德等貪官的查處都伴隨其配偶的獲罪,黑龍江省綏化市市委原書記馬德在審判結束后,也對其妻子田雅芝說了一句話:我的手銬有你的一半。田雅芝因與其夫共同受賄370余萬元,被法院以受賄罪判處其無期徒刑。
據了解,在歷年查處的腐敗大案中,夫妻、父子、父女、翁婿同判刑的家庭腐敗案例屢見不鮮。然而,與家庭共同受賄相比,當前一些腐敗官員往往采取“老子當權,兒子撈錢”的方式將黑錢洗白,其犯罪行為更容易掩人耳目,社會影響更加惡劣。這種“衙內”現象是我國在社會轉型時期一種常見的腐敗形式。
在我國封建社會,衙內是指利用父輩手中的權力,為非作歹、魚肉百姓的紈绔子弟,現在用衙內來形容這些腐敗高官的子女,是非常貼切的。近兩年查處的大案中,比較著名的是河北省委原書記程維高縱容兒子程慕陽非法經商,江西省檢察院原檢察長丁鑫發利用職權為其兒子開辦公司牟利,前不久被“雙規”的江蘇省蘇州市原主管城建的副市長姜人杰利用職權為其兒子經商提供便利等。
當前被查處的官員中,有的領導干部為給子女經商籌錢,直接挪用公款、貪污受賄。此外,貪官們另一種權力變現的方法是,利用職權授意需要“報恩”的個人或單位,“照顧”兒子的公司,或者在背后參與經營,兒子則可以打著老子的旗號,利用老子的職務影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時候,老子剛剛給別人批了一個項目,兒子隨后就去攬工程。以老子的權力作后盾,許多官員的子女從事著一本萬利的生意,在建筑、房地產、工程招投標等熱門領域總是戰無不勝。
老子為兒子撐腰,兒子為老子撈錢。這種模式在近年來被查處的官員中屢見不鮮。一些領導干部以兒子公司作為受賄的遮羞布,一旦案發,則大言不慚地推托說,兒子辦公司是他的權利,兒子的事情我不知道。實際上,兒子辦公司只是個道具而已,老子才是真正的后臺老板。由于這種腐敗是在自己權力管轄之內,因此特別容易實施。它無須經濟投資、技術準備,只需要親屬手中掌握的公權力。而且,因為利益完全由家族獨占,所以腐敗動機特別充足,他們會不惜手段、不顧后果,導致衙內式腐敗極其普遍。
最根本的原因,還在于官員利益團體不可能真正做到自己監督自己。
死心塌地,下崗工人在副局長身上看到了曙光
2003年11月1日,北京五環路舉行了盛大的全線貫通通車儀式。這條環繞北京98公里的快速公路極大地方便了首都市民的出行。然而也正是這條路,把時任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長、首都公路發展有限公司黨委書記兼董事長的畢玉璽從權力和貪欲的頂端拽了下來。2004年5月,畢玉璽涉嫌收受索取賄賂財物共計人民幣1004萬余元,私分國有資產300萬元被“雙規”。同年8月,畢玉璽涉嫌受賄被刑事拘留。2004年5月至7月間,一個叫蘭義的通州人受到了司法機關調查,畢玉璽受賄事實陸續浮出水面。
蘭義本是一個坐過牢的下崗工人,他有什么本事成為畢玉璽的貼身“私人管家”呢?原來,畢玉璽曾患上嚴重的“抑郁癥”,是蘭義打開了他“孤寂清高”的心,蘭義迎合“老畢”的貪欲,無孔不入地進入畢家生活圈,并推波助瀾地幫助畢玉璽以及他的貪內助王學英用隱蔽手段聚斂錢財,直至拖垮了“畢家大宅”。
2005年3月10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定畢玉璽受賄罪名成立,判處其死刑、緩期2年執行并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2005年8月30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定被告人蘭義犯單位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蘭義和畢玉璽早在1987年之前就認識,當時蘭義在北京市通縣縣政府招待所任副經理,畢玉璽是通縣縣長。那時,蘭義和畢玉璽是很要好的朋友。畢玉璽很喜歡文藝歌舞,總是跑到招待所看表演,蘭義文化不高,但是總是會說幽默打趣的話兒,畢玉璽一向清高,卻很吃蘭義那一套,嚴肅的畢玉璽總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從1991起畢玉璽調到北京市工作,兩人因此斷了聯系。1994年9月,蘭義因收受蔬菜公司一個部門經理的賄賂而被判7年徒刑。
1996年9月,蘭義終于盼到了減刑出獄的日子。在監獄里時,他很渴望恢復到從前自由的生活中,可是出來后,蘭義卻迷茫了,他在監獄中度過的歲月正是大多數男人功成名就的年齡段。蘭義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在哪里還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為此,蘭義頹廢了一段時間。而家里人也是冷眼相向,他跑了幾次勞務市場,對方均以他年齡太大拒絕了他的應聘要求,他倒是因此與幾個下崗工人結為了好友。
后來,蘭義和幾名下崗工人一起湊了點錢,開辦了一個銷售水泥、石灰等建筑用料的小公司。由于公司規模小,找上門來的客戶少,而且大家都沒有管理經驗,公司入不敷出。蘭義為了讓公司贏利絞盡了腦汁,這時候他聽說自己從前的“老朋友”畢玉璽已經高升為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長、首都公路發展有限公司的黨委書記兼董事長時,蘭義的眼睛一亮,似乎已經看見了一條鋪滿黃金的“高速公路”。
畢竟多年沒有見面了,況且現在兩人地位懸殊,蘭義四處打聽到地址,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敲開了畢玉璽的家門。開門的是畢玉璽家的保姆,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收水電費的工人,任憑蘭義怎么說都不讓他進門。這個時候畢玉璽正好回家,雖然時隔多年,可是畢玉璽還是一下子認出了蘭義。他親熱地挽著蘭義的手走進家門,非要他一起同桌吃飯。看盡人情冷暖的蘭義眼睛一下濕潤了。
當蘭義吞吞吐吐地講明自己的來意后,畢玉璽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小意思,你去找找我手下公司的小王,他那兒正在干工程,就說是我讓你找他的,讓他給你點活干。”第二天,畢玉璽還自己掏錢請客為蘭義介紹認識了首發公司工程處的一些負責人。于是,蘭義就和首發公司搭上了線。蘭義對畢玉璽心懷感激之情,他沒有想到畢玉璽一點也沒有鄙視他嫌棄他的意思,從心底佩服和崇拜畢玉璽。
人群散去,蘭義的手機響了,是他老婆打來的。由于信號很不好,畢玉璽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蘭義用,用畢,畢玉璽說,送給你罷。那個手機是當時最流行的款式,蘭義說啥也不能收。畢玉璽卻說:“好兄弟,你就放在身邊吧,因為我很多的時候都很不快樂很孤獨,我可以找到你說說家常就很滿足了!”蘭義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連連說:“我,我也是把您當至交好友,我一個坐過牢的人,您這樣不嫌棄,我以后為您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1997年年底,原北京市公路局負責京沈高速公路部分工程的施工,畢玉璽讓一位施工處長為蘭義介紹工程。由于蘭義所在的公司不具有施工資質,該處長安排蘭義的公司承接為京沈高速公路工程供應砂石料的業務。有了畢玉璽的幫助,蘭義的公司漸漸有了起色,雖然還是小打小鬧,但比起從前大有改觀。
蘭義對公司目前的狀況卻不是很滿意,他希望公司能加快發展,干點大事,最好是能攬上高速公路的活或者其他什么體面的活。蘭義清楚地知道只要背靠著畢玉璽這棵大樹,就能從畢玉璽身上獲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從此,蘭義就成了畢玉璽家的常客了。
蘭義開始并不被畢家人注意,他總是撩起袖子干活,掃地、抹窗子、扛煤氣罐他件件事情都上心。在畢家,蘭義發現,畢玉璽有的時候待人親切,有的時候打著電話突然就盛怒了起來。有的時候,聽著老婆的數落自己白白地有權力,卻窮得要命,畢玉璽的臉上甚至顯出一副深重絕望的神情來。
原來,畢玉璽有一種極度不被重用的感覺。蘭義說:“誰不知道您為縣里爭取到資金修建運河大街和玉帶路。運河大街一帶,今天已經建成奧體公園和觀光碼頭,成為通縣著名的風景區呢!”
畢玉璽樂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那些業績蘭義居然記得爛熟,他激動地說:“雖然我快退休了,但是有你這個知己,有擁護我的群眾,我也算對得起黨了!”蘭義暗示畢玉璽,不如乘退休前給各位兄弟一些好處,而他們這些兄弟是絕對不會忘記的。既然畢大哥總是覺得待遇不公,不如不卷入政治斗爭,好好為自己、為家人弄點鈔票。畢玉璽把蘭義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說:“其實,我早就問過心理醫生,我的確是患有嚴重的抑郁癥,總是覺得沒有一個可心的人說話,所以心里堵啊,以后,咱們哥兒倆好好合計!”
禮品回收員,幫助大貪官疏通金錢與情感
1999年春節過后,畢玉璽的妻子王學英打電話讓他到家里去一趟。去了之后,蘭義望著滿地堆放的中華煙和幾箱茅臺酒傻了,正當蘭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王學英指著地上的東西對他說:“老蘭啊,這些東西你都拉走,算我送給你的。”蘭義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也沒敢多問就拉回了公司。
回來后,不知所措的蘭義馬上召集幾個股東開會,猜測畢玉璽和王學英給他們東西是什么意思。他們最終的結論是畢玉璽家春節收的禮用不完,想讓他們幫助給賣掉,但是,賣掉以后要給錢啊。最后,大家商量的結果是給畢玉璽錢。可是公司沒那么多錢,股東們只好現湊,決定先把煙酒賣一部分,干完工程掙了錢再還給大家。第二天,蘭義就提著2萬元錢到了畢玉璽家,王學英果然笑瞇瞇地收下了。
那點煙酒茶葉怎么也值不了這么多錢!王學英既興奮又緊張,那些鈔票實在是可愛之極,王學英似乎已經看到了貂皮大衣和鉆石項鏈在沖自己招手了。
當然,王學英也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當晚,王學英就要畢玉璽給蘭義工程做。1999年冬,經畢玉璽提議,首發公司將首發公司的漁場修建工程交給蘭義所在的藍月工貿公司承接;并將修建后的漁場,交由蘭義承包經營,承包期為5年,年承包費僅為人民幣7萬余元。
一回生,二回熟,當以后王學英又打同樣的電話時,蘭義就義不容辭地當上了禮品回收員,當然王學英的禮品“回收”來的價錢也是越來越高。
2001年春節,王學英讓蘭義拉回來3箱煙,有中華、熊貓、玉溪等名牌,還有一些洋酒和茶葉。第二天,蘭義就用報紙包了10萬元錢給畢家送去,說是拉走的煙酒錢。王學英沒說什么就收下了。
2002年的一天,王學英讓蘭義開一個大點的車過去。這回蘭義從畢玉璽家拉回了足有一車的煙酒,還有一箱魚翅和兩只熊掌,價值8萬元。第二天,蘭義自然又以“煙錢和酒錢”的名義給畢家送去了20萬元。
不過,蘭義也不是每次都能順利的把錢送出去。有一次蘭義拿著30萬元人民幣送到畢家時,居然被王學英拒收。蘭義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他以為畢玉璽和王學英對他有所不滿了,看著退回來的錢蘭義差點急哭了。蘭義怕公司斷了財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討好王學英和畢玉璽。
2000年大年初二,蘭義帶著一座玉馬和一條珊瑚項鏈到畢玉璽家中拜年。當時畢玉璽的兒子和外孫女兒在家。既然是大過節的,又是長輩,蘭義少不了要掏紅包了,蘭義瀟灑地掏出一沓錢來,給畢玉璽的兒子和外孫女每人5000元壓歲錢。畢玉璽的兒子要到英國讀書,臨行前,蘭義塞給他5000美元。畢玉璽喬遷新居時,蘭義送去了正好與新居匹配的高檔家具,讓畢玉璽和王學英喜上眉梢。
雙方關系又融洽了起來,蘭義與畢家兩口子坐在一起,小心地問:“大哥大嫂你們前段時候又怎么了,是不是弟弟我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啊!”王學英擺擺手:“你哥哥自己犯病,你別放心上”。
原來是在收錢不收錢的問題上,畢玉璽又與老婆干架了,他覺得要見好就收,家里的保險柜已經放滿了百元大鈔,不能再收了。
這個蘭義挺會來事,他也總夸贊畢玉璽的兒子聰明,并且說畢波在國外讀書可憐,還得自己做飯,蘭義站在畢玉璽的立場上說:“親人在位一天,就要有所得,以免日后走下領導崗位,落得想收沒人送,想拿也沒得拿!”
畢玉璽嘆氣說,自己總是覺得不妥,收錢收得自己太累,那么多的錢放在自己心上就是堵得慌。蘭義一直在翻閱抑郁癥的書,連忙對癥下藥說:“您是太苛求完美了,如果壓力大到一定程度,又無法釋放,就會得抑郁癥。您得對自己放低要求,進行減壓。不如您把您的壓力給兄弟我承擔,錢照收,我想辦法把您的錢放到可靠的地方,這樣您就不郁悶了。”畢玉璽拍拍蘭義,感嘆他真是知己,并說自己看到錢會莫名害怕,就由蘭義代為保管一些。
蘭義發現畢玉璽最愛在打雷下雨的時候莫名傷感,甚至畢玉璽會說自己在下雨的時候總是黯然,每次下雨都要長白頭發,他建議畢玉璽試驗一下轉移療法,他見畢玉璽很愛賭,尤其喜歡玩一種叫扎金花的撲克牌游戲,于是投其所好,經常約了幾個朋友和畢玉璽一起玩“扎金花”。蘭義前前后后總共輸掉了80萬。這些錢都被蘭義存進了畢玉璽讓他保管的存折里。次蘭義出手這么闊綽,畢玉璽動心了,2000年4月至2001年3月間,蘭義以藍月工貿公司名義與北京潔通公司簽訂京沈高速公路生活區漁場工程合同及漁場承包協議。沒有任何資質的蘭義又順利地拿到了800萬元的工程。
私人存款員,怎么也存不了貪官的好心情
2001年10月23日五環路二期、三期工程施工和監理資格預審招標啟動,共有全國77家施工承包商和18家監理單位購買了資格預審標書。正是這次招標,為畢的落馬埋下伏筆。
蘭義也正在這時,在高速公路位于通縣田府村的生活區旁邊獲得了大片土地,用以張羅最初的養殖項目和藍玥度假村。據藍玥度假村的工商注冊資料顯示,公司的注冊資本僅100萬元(2004年4月注冊)。能夠建成度假村,是蘭義的心愿,更是畢玉璽的心愿,畢玉璽希望自己退休以后更有一個休養的好去處。
此時,蘭義儼然已經成了畢玉璽的心腹和大紅人。當時,誰要想見到畢玉璽,只要找到蘭義就能一路綠燈。從與蘭義的交往中,畢玉璽覺得,在賭場上輸錢給他的行賄讓他很放心,他要行賄人辦存折,然后將身份證、密碼送給自己,使得自己的受賄更加隱蔽。
2001年12月,畢玉璽在世紀城一個高級娛樂場所按摩腳時,在聽按摩小姐說買房缺錢,他一次送給她20萬元,把那個小姐都嚇傻了。蘭義隱隱覺得畢玉璽真的是有些瘋狂了,他知道,抑郁在心底埋藏久了就會導致瘋狂。
畢玉璽告訴蘭義,自己還是郁悶,收更多的錢雖然一時有快意,但還是擺脫不了焦灼與恐慌。蘭義已經是想盡了辦法哄自己的主子開心。
不久,畢玉璽把自己的私房錢交給蘭義管理,自己一心斂財和找女人。2002年的一天,畢玉璽讓蘭義到他的辦公室來,給了蘭義20萬元錢,說讓蘭義以自己的名義存進銀行。蘭義當時也沒問畢玉璽為什么這么做,領導居然求他這事,蘭義不禁有點飄飄然,這個存著畢玉璽的私房錢、寫著蘭義名字的存折一直在蘭義手里放著。
后來,蘭義召集公司幾名股東開會,商定為了承攬工程給畢玉璽送點錢。不久,蘭義在這個存折上打進了88萬元人民幣。蘭義曾經兩次告訴畢玉璽:“您的存折里我已經給您存了100多萬了,您什么時候用錢就拿。”畢玉璽兩次都說:“我先不用呢,在你那兒放著吧。”從此以后,蘭義每次向畢玉璽送錢都要召開公司的“專門會議”,并確定每年春節前到他家中送錢要定為一條“慣例”。這樣,名為蘭義實為畢玉璽的存折上一下有了100多萬元。這也是蘭義被指控行賄142萬元中最大的一筆。
畢玉璽被“雙規”后,在供詞中說,他讓蘭義幫助存的20萬元,是他的“私房錢”,為了不讓王學英知道自己用著方便,才以蘭義的名義存入銀行。畢玉璽稱他要用存折里的錢,隨時可以拿來用。在事發后,蘭義很快把這筆錢“處理”掉了。
既然蘭義擔任著畢玉璽的私房錢管理員和存款員,蘭義當然還要充當取款員的角色。在物色了演員、歌手不成后,畢玉璽還是包養了一個洗浴城的小姐劉娟。2003年,情婦劉娟纏著畢玉璽給她買輛車,精明的畢玉璽不想自己掏腰包,便給蘭義打電話,說有朋友要買車,錢不夠借10萬元錢。蘭義到場后,看到不是畢玉璽本人用錢,心里很有些不痛快,但礙于畢玉璽的面子只得如數借出。
回到自己公司后,蘭義越想越后悔,認為這筆錢沒花在刀刃上,想要回這筆錢。當蘭義找到劉娟,剛向她開口時,畢玉璽就打來電話說:“這筆錢是我借你的,以后我還你。”蘭義一聽,只好在劉娟的嘻笑聲中灰溜溜地離開了。后來,蘭義在法庭上說:“這錢,我哪敢向他要?”這筆10萬元的債務一直沒還。畢玉璽也在法庭上承認,在向蘭義借錢時就沒想還錢,蘭義充當的不過是取款員的角色而已。
蘭義辛辛苦苦的付出得到了畢玉璽的全力關照,畢玉璽的確讓蘭義和那幾個下崗工人富了起來,截至案發,蘭義現在已經是三家公司的負責人,從1999年到2004年,蘭義任法定代表人的原北京藍玥工貿有限公司等單位,在沒有任何資質的情況下,通過畢玉璽“打招呼”,一共從首發公司拿走了合同價款達6000多萬元的工程。其中首發公司投資200多萬元建的漁場,每年上交8萬元就承包給了蘭義經營;京沈高速公路3/4運輸砂石料的業務給了蘭義,運輸款達2000多萬元;五環路、六環路鋼板護欄工程交給了蘭義,合同款2000多萬元……
蘭義也有“遺憾”,他陪伴畢玉璽與抑郁癥斗爭了5年,可是老畢的癥狀一點也沒有減輕。畢玉璽在家里準備了兩個保險箱,每周要把錢輪番轉移,畢玉璽為了讓自己富貴功名長久,在家中設佛龕、佛像,隨身帶著佛珠、保命長壽的字符,蘭義陪他練氣功,瑜伽,陪他進行心理咨詢,散步,可是他還是總有自殺傾向……
黃粱夢破,直到落網也沒有醫治抑郁癥
2004年5月,畢玉璽被“雙規”,同年8月畢玉璽涉嫌受賄被刑拘。畢玉璽東窗事發后,王學英在背地里也加緊活動。為了銷毀證據,王學英聯系親屬轉移了大量的贓款贓物。而且數次電話問蘭義畢玉璽是否有存款放在他那里。蘭義預感大事不妙,偷偷地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2004年7月4日,蘭義在自己的50歲生日的頭一天被抓獲歸案。
進了檢察院,蘭義沉默著,一連幾次提訊都沒有開口。檢察官們也沒有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著。蘭義的身體并不太好,每次提訊時他都顯得很疲憊。蘭義心中很矛盾,他在權衡利弊,交代吧,自己肯定會判刑;不交代,又能扛到哪一天呢?因為蘭義曾經因為犯貪污罪和投機倒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所以他深知,根據我國法律的規定,即使犯罪嫌疑人是零口供,只要證據確鑿充分,也可以對犯罪嫌疑人定罪。
這個時候,蘭義還在關心畢玉璽的身體狀況,他數次向有關辦案人員詢問,辦案人員告訴他,畢玉璽剛進來的時候情緒激動,每天就反復地念叨著古文,那是畢玉璽在錢包內隨身攜帶著李世民對生活的百字箴言。有關人員認為畢玉璽是長期抑郁癥導致了強迫癥的發生,畢玉璽反復說自己是一個清廉的官,他通宵難以入眠,面部扭曲,十分猙獰。
可是當畢玉璽聽到蘭義也被“抓”進來之后,卻突然說了一句:“啊,看來劍是要落下來了,我安心了!”從此,畢玉璽不再失眠發愁,反倒是倒頭就睡,繼而犯了嗜睡癥,最長的記錄是他一睡就是兩天三夜。
聽到這里,蘭義苦笑了起來,看來東窗事發后,老畢的抑郁癥狀倒減輕了,還能不依賴藥物主動入睡,看來投案也許反而對老畢是一種解脫。2004年9月6日,蘭義終于在檢察官面前和盤托出了一切。
2005年1月6號,北京市豐臺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將蘭義行賄一案移交給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審查起訴。與此同時,畢玉璽案也被移送至市檢一分院。
2005年3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畢玉璽貪污案。檢查院提起公訴:1994年至2003年間,畢玉璽利用職務之便,通過介紹、推薦和打招呼等方式,先后幫助多人在五環路等公路建設工程及相關配套項目上牟取利益,他本人多次收受他人巨額賄賂,涉案金額竟高達6000萬元人民幣。辦案人員僅從畢玉璽家中就搜出現金1000多萬元。
畢玉璽沒有為自己辯護,反而懺悔說:通過我走上嚴重犯罪道路的深刻教訓,我衷心地希望黨組織把我作為一個反面教材,廣大干部也以我這個反面教材接受教訓。我做了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心中有愧,一直以來飽受抑郁癥的折磨,我對付自己的抑郁癥的唯一辦法,就是貪污聚斂更多的錢財,這使得我在貪污犯罪的路上越走越遠。現在,我悔過認罪,我的抑郁癥反而減輕了,這是因為,只有服法認罪,我才能丟掉壓在我心頭的愧疚與罪惡。
辦案人員當庭展示了畢玉璽的千言懺悔書。
2005年3月16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宣判,原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長、首發公司董事長畢玉璽因受賄1004萬元、私分國有資產300萬元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當庭宣布時,畢玉璽的兒子女兒都痛哭失聲,而浮腫著雙眼的畢玉璽竟然沒有掉下一滴眼淚,臉上現出一種釋然的樣子。
2005年8月25日,畢玉璽之妻王學英被法院以受賄罪一審判處有期徒刑10年。王學英牽掛的兒子畢波也在9月26日因轉移贓物而被起訴,鑒于畢波到案后具有認罪、悔罪表現,涉案贓款已被追繳,遂以轉移贓物罪判處畢波有期徒刑3年,緩刑3年,并處罰金人民幣3000元。至此,畢家王朝轟然倒塌。
在畢玉璽案中,蘭義是向畢玉璽行賄的25人中行賄次數較多、數額較大的一個。檢察機關指控蘭義的行為構成了單位行賄罪。之所以認定蘭義不是個人行賄,是蘭義為所在的公司即藍玥公司、瑩月公司承攬首路發公司相關的工程而行賄,他給畢玉璽行賄也是為了單位的利益,所得的利益也全部歸屬于單位。蘭義向畢玉璽行賄的款項也來源于公司并且經過了單位的主要股東商量研究決定的。因此根據法律的規定,檢察機關認為蘭義的行為構成單位行賄罪。但是蘭義作為上述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對他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2005年8月30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蘭義行賄案,法庭認為,蘭義身為公司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為本單位謀取不正當利益,而給予國家工作人員財物,其行為已構成單位行賄罪,依法應予懲處。蘭義曾因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假釋期滿后5年內再次犯罪,系累犯,依法應予從重處罰。鑒于其被羈押后,主動向司法機關揭發他人犯罪行為,經查證屬實,應認定為立功表現;并能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同種罪行,認罪態度較好,依法對其予以從輕處罰。判決被告人蘭義犯單位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
這起跨越了5個春秋、用公司的錢討好畢玉璽的單位行賄案,以公司負責人蘭義被一審判處有期徒刑3年畫上了句號。但是蘭義在法庭上的最后陳述,卻久久地激蕩在人們的心里。蘭義說,在他的名下有三家企業,大部分員工都曾經是下崗工人,如果企業倒閉了,這些工人的生活也又就沒著落了,所以他才會給畢玉璽送錢。蘭義在法庭上說:“我不恨畢玉璽而是恨自己,我覺得畢玉璽沒拿我當最低級人那么看,所以我心里很敬佩他很崇拜他,所以造成現在這個后果。而且我一個小人物能與他成為知己,甚至幫他治療心病,我是感激的,到今天這步我能怨誰呢,怨我自己沒學法律知識不懂法。”
據審判此案的法官介紹,蘭義所在的3家公司如今已不復存在了,其中2家在案發前已被吊銷,另一家被注銷。
蘭義說他一直認為公司要有發展就只能先把領導的腰包填滿。但是當他面對法官和檢察官,接受審訊和審判的時候,他才真正地意識到正是這種錯誤的想法促使他走到了今天。也正是用手銬報恩,蘭義才和王學英等人,一起搞垮了畢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