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形的鋼鐵惡鬼,那握著長刀的身形已經給了許多破綻。
可它本來就是以一個很隨意的狀態,一個更加破綻百出——甚至都沒有握著刀的狀態,揮出了那難以解釋的究極一刀。
也就是說......玄鐵神行當然可以說到做到。
恐怖。
越思考,就越有這種感覺!
對一個武學天才來說,廢了的人和死了沒有區別,甚至更甚于死!
面對這樣的問題,月夜的本能已經在告訴他逃跑!
跑得越快越好!
可往什么地方跑?
月夜仿佛回到十四歲那年,看到那個猩紅月色下的夜晚。
被血,悔恨,苦痛填滿的夜晚!
五年之間,他內心很早已經沒有屬于那份天才的驕傲。
只有悔恨!只有苦痛!
所以——要逃嗎?
月夜放下了斷掉半截的長刀,背對著轉過身去。
“要逃嗎?呵呵,盡管逃吧,月夜。”
玄鐵神行嘲弄的聲音在整個客棧之中響起。
“如喪家之犬般,繼續,永遠的逃下去吧.......”
聲音籠罩著他的雙耳,恐懼和重壓壓在了月夜的全身。
他咬緊牙關,邪魅帥氣的臉也不由得扭曲起來。
他向前邁出一步,像是要逃離這個深淵。
可他并非為了逃跑!
有時候,背對深淵需要的勇氣要比面對深淵更大!
只有一瞬的回身。
月夜從刀鞘之中拔劍!
這一劍并非“劍道”。
劍道講究雙方對抗,往來過招,千變萬化,精妙非凡。
但這一劍,不講究任何變化。
它化萬招為一,將一切的一切融合于一。
是瞬間,以最快的速度出鞘之劍!
其名為.......“居合”!
而這一劍居合,是由月夜斬出!
是這位天才放棄了許多的武功,放棄了許多,只為了這極致于一劍的“居合”!
若是中了,最強韌的鋼鐵也要被斬開!
白光閃過,似乎有一道黑影憑空被斬飛而出!
“哼.......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類可以做到這么快的速度......”
斬鋼余熱起輕煙,鋼鐵的惡鬼冷笑著看著面前的月夜。
他輕輕活動了身軀,那龐大的機甲再次發出嗡鳴之聲。
而月夜則大口的喘著粗氣,瞪圓目光,看著眼前的玄鐵神行。
“啊.......啊啊.......”
已經說不出話。
接著,延慢了的劇痛感覺從手臂的斷面上傳來。
他揮劍的右手已然消失,那飛出去的黑影并不是其他的東西。
那是他揮劍的手。
現在,他的手臂正往下淌著鮮血。
“有趣。”
玄鐵神行迅速折斷了對方身上剩下的另一只手。
緊接著,他用高溫燙熟了對方斷掉的手臂,給他止血后,輕松的打斷了已經失神的月夜的雙腿。
“但毫無意義。”
整個過程基本上,月夜的身軀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的聲響。
震撼。
沉默震耳欲聾。
直到玄鐵神行離去之后一段時間,客棧之中還都是鴉雀無聲。
月夜當然不是本名。
他的本名在江湖上有些名氣,可到來現在,客棧里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快,沒有人認得出來這位十年前年幼成名的天才。
縱使如此……縱使沒有人認得出這個斷了一只手,被打癱下去如同爛泥的男人是誰。
可客棧里的大部分來客剛才也聽了他用內功說話,看了他輕松擊敗伍陽天,看了他在玄鐵神行面前招數落盡。
他們認識到一件事情……
這位“月”字輩的白月樓殺手,的確很強,強過客棧之中除玄鐵神行以外的所有人!
更近的人能看到,他已經盡了力,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可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玄鐵神行宰割!
月夜武功已經基本算是凡人望塵莫及。
難道玄鐵神行真的是鬼神的代行?!
但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什么要幫青衣幫?!
“諸位。”
青衣幫幫主的聲音在客棧中響起。
他渾身沾著木屑,從碎掉的木桌椅中爬起來。
可縱使他武功不是那么厲害,甚至沒有這客棧里面的一些人厲害,也沒有人覺得他狼狽。
青衣幫幫眾覺得他有事真第一個上,是個好老大。
客棧看客看到有近乎鬼神的高手幫他,自然也是要敬他幾分。
此時此刻,他們全部安靜下來聽伍陽天說話。
“我本只是來討一個說法,想問為何白月樓派殺手于小路上截殺我青衣幫幫眾,為何誅殺江湖諸客。此舉為義!縱然對方是白月樓,無故殺人也不能沒有緣由,所以伍某要一個說法!”
他一指樓上。
“可白月樓之行事諸位都看到了,非但不愿意給句說法,更連說話機會也不愿給伍某兩句。所幸玄鐵神行出手相助,伍某今日才能如此討回一個公道。”
講話沒有站上桌臺,只是在底下,伍陽天向圍觀的各路豪杰拱了拱手。
“這位白月樓門客,青衣幫就先行帶走。他及時止血,只是被廢四肢,性命無憂。伍某答應,如果白月樓接下來愿意公開道歉,給江湖一個說法,伍某自然會放人。但若白月樓冷血無情……青衣幫也無甚可說。”
說罷,伍陽天一招手,領頭向門外走去。
客棧的人們,就這么看著青衣幫幫眾以竹編擔架,抬起那白月樓的人柱。
從二樓下到一樓,從眾人的注視之中離去。
等到青衣幫所有人走出之后,他們才如夢初醒。
到頭來誰也不知道玄鐵神行是什么人,可所有人都認識到。
淙元鎮不再是“三樓”能再管著誰能進來,至少白月樓再也管不住了。
無論如何……天,是要變了。
但無論天要怎么變,人總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在月夜被人抬走后不久,客棧的人少了不少。
有不少組織的人都要去報信,而且這邊一大部分桌子也因為打斗被摧毀,店里人手忙著清理,駐留的豪杰自然也就少了一些。
在這個時候……有三個人走了進來。
“老板娘喲——老叫花子又來做客咯!”
剛一進店,老叫花子吆喝著。
“欸!來了!”
店里面遠遠應了一聲,一個胖乎乎,慈眉善目的胖女人走了出來。
“嗯?”老叫花子剛進店里,瞇起眼睛問道,“這般雜亂,發生何事啊?”
“老先生,我可和你說啊,店里剛有人鬧事!青衣幫幫主和白月樓的起了沖突,最后有個叫玄鐵神行的鐵人把白月樓的人砍傷,青衣幫把人帶走了哩!”
胖女人說話頗有一種憨厚和淳樸的味道。
“哎呀……可把您店給砸得不輕。”老叫花子拍了拍自己沒剩下多少頭發的腦袋。
“不會不會。小店開在這里,早有準備了,老先生您需要些什么?”胖女人笑得像是開在暖風中長得彤紅實在的紅桃子。
“如此……還有能坐的包間么?”老叫花子伸懶腰,“忙活一早,想著休息一會兒……有沒有期間最好不要有人能叫醒老叫花子的那種呀?”
“有!有嘞~里邊請。”胖女人看了一眼三人的陣容,做了個“請”的動作。
老叫花子揮一揮手,他身后車夫打扮的苦晝和侍女打扮的艾莉絲緊隨其后,走進店內。
兩名玩家跟著老叫花子是在調查一樁案子。
在苦晝的建議下……他們倆一邊偵查著鎮子里的狀況,一邊跟著推進劇情,小心翼翼的收集情報,尋找可能在尋找他們的敵對組三人。
不過,他們既沒有找到什么痕跡,也沒有等到什么人監視他們,最多有什么其他組織的探子瞄了一眼他們在干什么之后,就匆匆離開。
像這種探子多是久隱于市,隱藏起自己來就和刺客大師們融入人群里一般容易。
苦晝和艾莉絲縱然再厲害,也沒法把每一個探子都辨認出來。
他們就算察覺那是個探子,也不能全部揪出來打一頓。畢竟這一類的探子在淙元鎮滿街都是,如果不是針對他們的,要大動干戈反而是暴露自己。
如此一來,他們幾乎算是一無所獲。
但正是一無所獲,更堅定了苦晝對方不知道在整什么大活,所以要謹慎行動的決心。
可就是這么個狀態,他們都還不知道……現在情況莫名其妙的在傾向他們。
從上帝視角來看,紙鏡三人所在的白月樓被玄鐵神行挑了事情,非但折損了一個掌門級的高手,還被揭了有人在小道上截殺江湖過客的情況,名聲上也是被打了一巴掌。
如枯蘭拉攏了“天下第一刀”和幾個在江湖上很有話語權的NPC,并且把“殺害歐陽知令,企圖顛覆武林”這樣一個大鍋甩在了對方小隊頭上。
從前文暗表,這玄鐵神行就是殺害了歐陽知令的兇手,而這人又幫著青衣幫陰了一波白月樓,且還擅自幫著兩大高手掛決斗帖掛上了白月樓……
好像無論哪一方,都在將紛爭的矛頭指向紙鏡等人依靠的,原本確實完全掌握鎮中情況的白月樓。
要問情況為什么很自然的向天魘這邊走了,理由倒也很簡單……除了天魘方玩家努力拉攏各方NPC的操作外,無非就是紙鏡身上那71%的混沌指數,讓她們無時無刻都處于倒大霉的狀態。
就連現在也不例外……
苦晝和艾莉絲被老叫花子叫來調查的案子,還真就和她們還有點關系。
以非常簡明的話語描述一下苦晝和艾莉絲了解到的案情,諸位就明白了……
有個紫花樓的姑娘今早被巡查發現死在了北巡閣藏寶庫門口,并且北巡閣的藏寶庫在昨晚,于一眾北巡閣高手的監視下……被摸了個干凈。
北巡閣也是要面子的,要是“不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寶物全被偷完了,還在這里死了個紫花樓的人”這事兒被傳出去了,江湖威望肯定就不止是下降了,那肯定是大跌。
所以……他們一來不能大肆搜查,就連閣內的消息也得嚴加控制,防止不知道哪兒有的內鬼泄密。二來這寶庫大盜肯定很有水平,在不能大肆搜查的情況下,不找個同樣很有水準的人來,恐怕是怎么也拿不著對方。
這時……也是說困了有枕頭。
恰好,早晨來串門刷臉的老叫花子......就很符合北巡閣要找人的這個條件。
但老叫花子畢竟德高望重,江湖很有名氣,這苦晝和艾莉絲是怎么符合條件呢?
且聽本書一一道來......
因為李麟柒要處理蒼雪派門內瑣事,苦晝和艾莉絲兩人也耐不住和李掌門整晚上處理文書。
于是,他們就大抵跟著老叫花子簡單逛了逛街,然后擱房間里休息去了。
老叫花子眼中,他倆肯定沒有什么嫌疑。在北巡閣人眼中,他倆看上去沒有什么武功,就倆打雜的路人龍套……大抵是老叫花子不知道哪兒叫來打雜的。
但實際上嘛,老叫花子當然懂得這兩人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所以……兩人理所當然的就被老叫花子笑呵呵的拽了過來,幫著忙開始查案了。
苦晝和艾莉絲兩人也都是脾氣很好的那類,不太在意北巡閣那些人很高傲的嘴臉。有能隱藏身份,有能調查事情的支線任務,那就幫著做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