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輪椅上、滿目呆滯的唐雅雯看到張勇喝得酩酊大醉,那呆滯的眼神似乎彌漫著一陣光華,僵直的臉上似乎彌漫著一抹擔憂之色,思緒似乎回到了當年。
張勇和父親張合安,容貌有七八分相似,身材也相差不大,當年張合安不知道有著多少次,應酬之后喝得酩酊大醉,渾身酒氣,甚至大吐特吐!
張合安一回到家里,立馬摔倒在沙發上,吐完了就呼嚕大睡,唐雅雯費盡力氣才架著他回到房間!
那些日子,唐雅雯打點著張家的里里外外,讓張合安有一個溫暖的家!
酩酊大醉的張勇,讓唐雅雯似乎回到了當年的溫馨。
溫暖在彌漫,幸福在爆發,似乎逐漸地融化唐雅雯那冷漠的堅冰!
“安……”
望著徐徐走來的張勇,唐雅雯不由喃喃說道,甚至還帶著幾分艱難地伸手,似乎想要捉住張勇一般。
張勇就是張合安,那一個她日夜思念的男人!
淚水,似乎無法抑制一般,這一刻,唐雅雯才清醒過來,眼前的人觸摸不到!
“媽!”
酩酊大醉的張勇,被突然飛濺到臉上的水驚醒,望著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唐雅雯,淚水直流,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帶著幾分欣喜地叫喊道。
母親醒了,母親終于肯說話了!
三年多了,母親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全呆滯,絲毫沒有表情,今天在這一刻,看到母親臉上彌漫著擔憂,還有那一聲呼喚,讓張勇心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幸福充斥在了張勇的心頭。
唐雅雯臉上帶著擔憂之色,雙手憐愛地撫摸著張勇那彌漫著酒氣卻熟悉無比的臉龐!
張合安!她的支柱,她人生的支柱,今生唯一所愛的人,將一切都奉獻出來的人!
“安!”
淚水不斷地從臉龐上洶涌而下,她眼光充滿著眷念,口中不斷地喃喃說道。
這些年來,唐雅雯心里所想的就是張合安,哪怕整天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的張勇,她都沒有留意到。
而如今酩酊大醉、身上充滿著酒氣的張勇,卻牽動了她內心之中最是柔弱的部分,讓她清醒了過來。
“媽,是我!大勇,我是大勇啊!”
張勇試圖喚醒母親的記憶,淚水從眼眶直流而下,哽咽著說道。
“張勇,大勇?”
隨著張勇的叫喊,唐雅雯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臉上似乎出現了一陣痛苦之色:“不,你不是大勇,你不是!”
說著,淚水也逐漸地從唐雅雯的眼中流淌而下。
一整晚,唐雅雯似乎有些瘋瘋癲癲,口中都是張合安,淚水不斷地流淌。
望著臉上掛著淚花、沉沉睡去的母親,張勇雙眸不由變得空洞起來,他還以為喚醒了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母親,卻沒有想到,只是自己大醉而回,勾起了母親的回憶。
服侍母親睡著后,張勇才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后上床睡覺了。
今天,是張勇這三年多來最高興的一天,從來都沒有這樣!三百五十萬,給了五十萬崔金平和楊武,剩下還有三百萬,其中有五十萬成本是方怡的。
不過,張勇決定將二百萬給方怡,自己留下一百萬!
一百萬,雖說在這一個時代,也就一間一百二十平方米房子的價值,但空手套白狼的張勇,也覺得自己賺得夠多了!
翻手之間倒賣了兩批螺紋鋼,就賺了兩百多萬,那一種生意的刺激,成功的投資,讓張勇有些迷戀了!
迷迷糊糊之間,腦袋有些昏沉的張勇似乎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生意,最重要的不是賺到了多少錢,而是品嘗到了成功的刺激!”
這一刻,張勇終于品嘗到了屬于他的成功刺激,也決定逐漸地開啟他的商路,一步步地恢復張氏集團的榮光。
第二天一大早,張勇弄了一頓早飯,香噴噴的美味擺在了母親的面前,張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母親好像有精神了,那呆滯的眼神似乎恢復了一絲的神光,有以往那廣州市第一美女的風范了!
將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遞到了母親嘴邊,唐雅雯眼神不再是凝視著那一張全家福,似乎更多投注到了張勇的臉上,眼眶之中似乎帶著幾分淚花。
看到那在眼眶打轉的淚花,張勇又是慌神了:“媽,怎么了?還好嗎?是不是太熱了?太熱的話,我再吹吹!來,小心啊!”
滿臉都是淚光的唐雅雯并沒有張嘴,反而抬起手,滿臉憐愛地撫摸著張勇的頭發,淚珠再也忍不住。
“媽,怎么了?是不是大勇惹您生氣了?”
望著母親這一副滿臉憐愛的模樣,張勇心似乎變得更加慌神,不斷地在詢問著,充滿著擔憂。
“沒有,媽,媽沒事兒!”在張勇連番的詢問之下,唐雅雯終于開口了,似乎帶著幾分哽咽,也好像帶著幾分生疏一般:“大勇,媽連累你了!”
一開口,唐雅雯就說出這樣一句話,心里剛剛升騰其一陣興奮的張勇淚花閃爍:“媽,您是我媽,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您怎么會連累我呢?媽,你可不要胡思亂想了,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大勇會照顧你一輩子的!爸爸已經走了,大勇可不能沒有你啊!”
“傻孩子,媽不是想要做什么傻事,只是媽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唐雅雯似乎帶著回憶的笑容:“上天奪走了我的丈夫,卻給了我一個好兒子,我怎么還可以輕生呢?”
“大勇,三年了,媽沉浸在和你爸的回憶之中,也是時候醒了。不然的話,媽就真得連累你了!”
其實一直以來,唐雅雯都能夠聽到張勇所說的話,只是她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張合安死亡的悲傷中,一直都不肯走出來,不肯面對丈夫已死的事實。
但是,昨天唐雅雯看到張勇酩酊大醉而回,聽到他說賺到了足夠的錢讓她治病,要恢復張氏集團的榮光,不讓父親丟臉,徹底地刺激了唐雅雯,讓得她決心走出來。
兒子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夠再讓他失去母親,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候,作為母親,唐雅雯要支持自己的兒子!
一夜,足足苦思了一夜,唐雅雯逐漸地走出了自己封閉的世界,走出悲傷,接受現實,準備將心思寄托在張勇的身上了。
唐雅雯的醒轉,讓張勇欣喜無比!
就在張勇出手了第二批螺紋鋼,市場的瘋狂卻依舊還沒有停止,接下來的兩天,建筑鋼材的價格依舊瘋狂地增長,似乎根本就沒有上限一般!
這樣的瘋狂,也造就了商人的瘋狂!這些天,張勇經過輝煌鋼材供應店的時候,依舊看到一大群人圍著胡萬年,讓他轉讓手里的建筑鋼材。
一開始的時候,胡萬年還不肯出售手里的建筑鋼材,后來在一些房地產開發商苦苦哀求之下,他才轉手了一小部分,狠狠地賺了一筆。
這一筆,讓胡萬年嘗到了甜頭,想著能夠再賺多一點,手頭上還剩下將近兩百噸的鋼材就再也沒有出手了。
捂著,胡萬年打算等鋼材升到接近一萬的時候再出手!
一百多噸建筑鋼材,至少能夠賺上一百多萬,絕對是一筆讓人致命的誘惑!
一想起被迫出售了四百多噸螺紋鋼給張勇,胡萬年就肉疼得不得了,但現在能夠賺回來,那也算一個安慰!
七月二十三日,建筑鋼材的價格終于沖破了每噸九千元的價格,創造出了一個最新的價位!螺紋鋼上揚到了每噸九千六百元,到了一個極限的價位!
就算再瘋狂,再沒有理智的人,也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建筑鋼材的價格,已經完完全全地超越了其被本身價值,完全不符合情理,不符合市場的規律,波動得詭異無比!
就在這一個激動人心、最是瘋狂的時刻,中非國際戰爭似乎逐漸地趨于明朗化,中非政府軍在多方的支援之下,壓制了叛軍,收服了不少失地,似乎多處礦場將恢復生產,到時候大批的鐵礦將會從中非運轉抵達中國。
鐵礦資源抵達中國,鋼鐵廠恢復生產,鋼筋供應恢復正常!這也意味著,鋼筋價格到了極限!
手里囤積了大批建筑鋼材的投機商人們,終于按捺不住,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再也把持不住,紛紛準備出手囤積的貨物!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那些商人們手里囤積著大批貨源、心急火燎尋找買家的時候,一覺醒來,發現世界已經一下被改變了!
先前那一股瘋狂不存在,只要噩夢的開始!
冷軋鋼筋從每噸九千元大關,直接跌至每噸八千五百元;螺紋鋼的跌幅非常大,僅僅只是一個晚上,就跌到了每噸八千六百五十元!
七月二十五日,中非方面新的消息傳來:中非戰局穩定下來,政府軍從叛軍手里奪回了多個鐵礦的掌控,鐵礦恢復開采,將會有著幾十船的鐵礦駛向中國,緩解中國的礦源緊張!
原先瘋狂的建筑鋼材市場,一下子崩潰,建筑鋼材下跌的速度遠比上漲的速度更加瘋狂,似乎轉眼之間跌落下去。
八千五百元、八千三百元、八千一百元……
二十五號還沒有過,冷軋鋼筋的價格一下跌到了每噸八千元的價格!
瘋了,建材鋼材市場又瘋了!
這個市場,平時波瀾不驚,如果說它是一條河流,就算扔下一塊石頭也未必能濺起水花;可是一旦瘋狂起來,遠比一九九七年金融后瘋狂的股市更加瘋狂!
價格還在持續瘋狂地下跌,那些囤積了大量貨源的投機商家眼睛紅了,神志不清了,整日捧著電話,瘋狂追問有沒有人愿意接貨,哪怕比現在市場最低價再便宜百來塊也愿意脫手!
就算暫時沒有現金款,欠債也行!只要能夠出貨,有人接貨,那就行了!
但,如今建筑鋼筋已經變成了燙手的山芋,根本就沒有人會接手。
建筑鋼材市場,只有出貨的人,沒有進貨的人了!
七月二十六日,冷軋鋼筋再度跌破每噸五千元!
當日晚上,廣東省惠州市出現第一個企圖跳樓,但被家人發現的建材鋼材商人。這一位投機商人,一九八八年下海經商,賺取了第一桶金,就開始了建筑鋼材的生意,拼搏了十多年,賺了不少的錢,成為惠州市有名的百萬富翁,身家數百萬!
可一夜之間,數百萬的財富完全變成鋼材,變成不值錢的鋼材!
聽到這一則新聞,建材鋼材市場上所有的人都震驚了,誰知道下一個跳樓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在這樣瘋狂的下跌之下,財富不斷地縮水,錢完全地打水漂,沒有一點心理承受能力的人根本接受不了這一個現實!
建筑鋼材這一次百年難得一遇的災難還在繼續,七月二十八日,冷軋鋼筋每噸四千二百元!
上海碼頭,廣州黃埔碼頭,青島碼頭,一船船的中非鐵礦還在繼續運來!
三十日,在每噸三千八百元這個價位,終于停了下來。
在這場建筑鋼材市場的崩盤中,錢少杰本來還想要等待價格飆升到了每噸一萬元的時候出手,賺一筆大的,卻沒有想到,峰回路轉,每噸九千五百元的時候想要出手,卻迎來了螺紋鋼的大跌,想出手也不行了!一百六十萬的鋼材,最后虧了一大半,剩下六十萬!
幸好這一百多萬對于前事發展有限公司來說,并不是一筆足以致命的投資,加上公司架構穩定,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趙海成,那是看到建筑鋼材瘋狂上升到了每噸八千五百元的時候,回想起張勇先前說過的投資計劃,方才在考慮再三的情況之下,聯合公司的幾個股東投身到建筑鋼材市場,賺一筆外快。
卻沒有想到,就在趙海成等待建筑鋼材突破每噸九千元大關,滿以為還會再度上揚的時候,災難就來了!
這一場災難,讓趙海成虧了將近二百萬,而其中他自己就占了一百多萬。
上百萬的損失,趙海成身家的四分之一,讓他心痛無比,心里不知辱罵了張勇多少次,簡直詛咒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如若不是張勇,他認定自己不會投身到這瘋狂的建筑鋼材市場,絕對不會虧這么多。
可是,趙海成再詛咒張勇,那些錢也不會再回到他的口袋里。
不過,還有一人在這一場瘋狂的游戲里并沒有虧欠,也沒有賺多少錢,撿漏一般賺了十來萬,卻一個勁地怨自己笨,甚至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整個市場的人都在求著他要貨的時候,他卻堅決不出,當價格開始回跌,輪到他求別人要貨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人要了。這成為胡萬年一輩子最后悔的事情,也成了經常嘮叨在嘴邊的一句話。
“那一年,若是我將所有的貨都出了的話,老子早就已經是千萬富翁了,不,是億萬富翁!我怎么就那么傻,聽那小子的話早點出貨,那該多好啊!”
在這一場瘋狂的建筑鋼材游戲之中,還是有不少的人發了財,賺了錢!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如同夢幻一般,山西省的礦難和中非的戰爭來得快,去得也快,倒是讓張勇感覺到疑惑萬分!這一次中國建筑鋼材市場的瘋狂,其中必然是隱藏著一些什么!按照張勇的專業推斷,一定有著金融大鱷在背后推波助瀾!
資料顯示,這一場建筑鋼材市場的瘋狂,導致了中國大量資金逃到國外,這就更加讓張勇肯定,中非戰爭的背后一定還有著其他的內幕!
不過,如今他在建筑鋼材市場賺取了第一桶金,那些國際上的大事情,也輪不到他這一個小市民去理會。
賺了三百萬,張勇應該高興!更讓張勇高興的是,母親受到了刺激,從悲傷自閉中走出來!
這一次,張勇真的贏了,贏得精彩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