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不周城北方，靠近城中的方向，遠處望去一座巍峨雄偉的府邸矗立在煙雨朦朧之中，若隱若現一眼望不到盡頭。越靠近越看得清它的輪廓，氣勢恢宏，竟有種使人不敢靠近的肅然。

在正方，是一扇正紅朱漆大門，門的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兩個大字‘寒府’。是時，霧蒙蒙的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寒府大門兩側的巷子被霧氣籠罩著，給人一種走入畫中的錯覺和美感。

吁——

一架馬車在寒府大門前停了下來，駕車的少年掣住車，翻身一躍自馬背上下來，拿出墊凳放好，將車幔輕輕掀開。

“尊上，請——”

少年彎腰伸出手做出有請的姿勢，劍眉星目，臉上是十分恭敬的表情。這少年上半身被蓑衣遮住了，但下半身的打扮著實不凡，靛藍色的長褲扎在錦靴之中，靴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云祥紋，腰間朱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氣質優雅尊貴。

被稱作尊上的是一位老歐，她走下車，不僅沒有拄拐杖，反而背挺得很直。歲月的風霜將她的青絲染成了花白，但全都被整整齊齊地挽在腦后。皺紋爬上了嘴角、眼角、額頭。一身素黑長袍將其身體深裹在里，雙眸深邃地就像一口無盡的深淵，使人多看一眼便要迷失的感覺。

寒府大門從內打開，一眾仆人丫鬟匆匆的小跑出來，在臺階兩側下跪伏地，恭迎老歐和少年。

為首的是一位美髯中年——寒府的大老爺寒禹——身形彪悍，走起路來步步生風，剛勁有力。他三步算作兩步來到二人面前，朝著那老歐深鞠一躬，激動地大笑起來：“哈哈，甚好甚好，邱大師回府，使我寒家上下蓬蓽生輝！我父親已擺好筵席，就待您老人家入座了，快請快請——”

“有勞了”——老歐嘴角一揚，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父親！”少年同樣朝著寒禹行了一禮。

“哈哈，我兒凌熙又長帥了！”寒禹拍了拍寒凌熙的肩膀，說畢三人向府內走去。

進入大門，一眼景象更是體現出了寒家深厚的底蘊——玲瓏精致的亭臺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還有大假山、古戲臺、玉玲瓏等神仙杰作，特別是那饒著圍墻屋脊建造的雕龍，鱗爪張舞，雙須飛動，好像要騰空而去似的，活靈活現，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

三人走過三段相銜甬路，繞過點綴山石，來到了一所五間抱廈面前，屋檐上懸著“醉臥寒怡”的匾額——這寒家的主堂。

今日的寒怡堂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只為迎接寒家的供奉——自昆侖山而來的神秘仙人——邱大師。沒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敢多問，只知道她自稱邱老太。

三個月前她在寒家為她建造的廟宇里閉關，剛剛出關，寒家就派寒山的長孫亦是她的記名弟子寒凌熙親自駕車前往迎接，寒山更是召集所有嫡系擺設筵席，這等場面可謂是十分隆重！

寒家家主寒山，身穿一襲藍墨色華服，外帳一件藍色大袍子，一張如刀刻出來剛棱冷硬的容顏，這是一張完全北方的臉，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渾身蓄滿爆發力。他的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白花落腮胡中，雙眸閃耀著犀利的光芒，兩鬢雖然有幾根銀絲搭了出來，但毫不顯老。

他不等邱老太走到門前，便一個箭步親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把她請進了屋內。二人走在前面，寒禹、寒凌熙跟隨在后，屋內其他等人皆站起來靠向兩邊。待寒山、邱老太落座，其他人才依次緩緩地坐了下來。

寒山眼神矍鑠，神采飛揚，拿起一杯酒向邱老太敬道：“仙師，此次閉關，定是又有所突破吧！老夫先敬仙師一杯，可喜可賀啊！”

邱老太頗為神氣地笑了笑：“寒家主客氣了，老身這次閉關，雖然還未突破真仙，但也鞏固到偽仙大圓滿了，我感覺要真正突破，在這凡俗世界恐怕做不到。”說著，她拿起酒杯隨意性的回了口。

聽到這樣的回復，寒山心里咯噔了一下，端著酒杯的手竟然剎那間抖了一抖，這些小細節都被邱大師看在了眼里。

“寒家主不必多慮，老身自入世以來，就受寒家熱情忠誠的供奉，且還有凌熙這一層關系存在，如果我要離去，也會在這之前助你寒家拿下整個不周成的天下。”

邱老太這番話一出，可謂是振奮了整個在場的所有寒家人，尤其是寒山，激動的趕忙從坐席上站了起來，抱拳作揖。

“邱大師，就憑您這句話，從此我寒家為了大師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寒凌熙也退席來到邱老太面前，單膝跪地道：“尊上，弟子定當結草銜環，已報師恩。”

看到寒凌熙，寒山突然靈機一動，想到自家這個長孫聰明伶俐，這幾年一直以記名弟子的身份跟著邱老太學藝，今天何不乘此時機求那邱老太正式收他為徒呢，又怕被拒絕。

“邱大師，老夫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

邱老太見他支支吾吾，輕咳了一聲道：“無妨，寒家主有事盡管說與我聽。”

“大師您看，我這孫子如今已是舞象之年，天資也不算愚鈍，作為記名弟子聽您教誨后更是顯得不凡起來，還請大師正式收他為徒。”寒山說著看了一眼邱老太，見她只是品茶并未無其他表示，便連忙給寒凌熙使眼色。

寒凌熙當時就明白了，再次跪下來，言語極其誠懇。

“尊上，請尊上正式收我為徒，懇請尊上為弟子傳道授業！”

邱老太放下茶杯，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寒凌熙，終于露出了笑容，“起來吧，你確實乃人中龍鳳，資質斐然，我打心底喜歡。從此刻起，你就是我邱老太的正式，亦是唯一傳人。”

寒凌熙劍眉一挑，星目一動，激動的連忙行了拜師禮，只怕慢半步邱老太會返回似的。

寒山更是開心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哈哈哈哈，多謝邱大師！”邊笑便朝著大家伙道：“聽說那楚家有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叫楚什么凝的，和我孫兒倒是般配。三天后是老夫的壽辰，我已派人送去了請帖，到時候我跟那楚四海說道說道，給凌熙把婚事成了，來個雙喜臨門！哈哈——”

頓時，在座的眾人都舉著酒杯站起來敬道：“恭喜家主，恭喜邱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