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湘廣播電臺，準確地說，并沒有什么投訴部門。
但投訴電話還是有的，這個是放在后勤部的。
平時也沒幾個電話。
今天不知為什么，一上班就鈴聲大作。
“您好，這里是塔湘廣播電臺?！?
“武俠太短了?！?
接電話的吳夏最開始還以為自己的隱私被人發(fā)現(xiàn)了，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什么？”
“《武俠的世界》，時間也太短了?！?
多說幾個字會死嗎？
“好的，情況我了解了，謝謝您的來電，我會馬上向上面反映?！?
這只是開始。
接下來吳夏就沒離開過那個電話機半步。
電話一個接一個地進來。
“太短了——”
“《武俠的世界》欄目？”
“是的，長一點?！?
“播出時間嗎？”
“時間，不不不，我們不挑時間，晚上十一點也沒關系，只要播得長一點就行?！?
“……”
吳夏覺得自己問的沒問題，對方答的也沒問題，可為什么就是對不上呢？
管它呢，繼續(xù)了解情況。
“您所指的一點，多少合適呢？”
“一兩個小時吧?！?
“……”
“當然四五個小時能安排我們更高興。”
臺里面的領導和其他的同事恐怕都不會高興的。
甚至還有打電話過來威脅的。
“時間太短了，再不增加播出時間我就要寄刀片了。”
“……”
看來這些聽眾的怨念頗深啊。
整整一個小時，吳夏統(tǒng)計了一下，有二十多個電話進來。
平均兩分多鐘就有一通電話。
這里面肯定還有一部分因為占線沒接到的。
這《武俠的世界》昨天晚上播了什么，竟如此受人關注。
話說，就連吳夏都有些好奇了。
想今晚也去聽聽。
等后勤部的主任進了辦公室。
吳夏趕忙將第一個小時收到的信息交了過去。
后勤部主任也是被嚇得不輕。
待看見吳夏還在一個接一個地接電話。
感覺這是要出大事了，往常別說一個月了，一年都沒接到過這么多的電話。
趕緊拿起表格，直接找到了楊毅。
楊毅看著單子一臉的不可置信。
等技術部門的數(shù)據(jù)送過來。
《武俠的世界》收聽率1.8%
這是要飛天了——
一下子沖到了部門的第二名。
這還是十一點鐘，接近午夜的節(jié)目。
“火了，徹底地火了?！?
楊毅的手都有些發(fā)抖。
除了《人生隨筆》，這可是他準備砍掉的第二個節(jié)目。
怎么一下子就火了呢？
…………
不論怎樣，《武俠的世界》火了，彭南午也跟著火了。
不到半個小時，整個部門的人都知道了。
特別是彭南午，竟然接到了后勤部主任的恭喜電話。
彭南午剛到電臺，就深切感受到了周邊的變化。
即便去個洗手間。
一路上碰到的人，無論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跟他客氣地打著招呼。
“彭老師，去吃飯呢？”
“……”
“彭老師，去——”
“去上個廁所?！?
彭南午趕緊回答，去個廁所吃兩頓，可受不了。
“哦，辛苦辛苦?！?
“……”
等到廁所，口都說干了。
“彭老師，好巧，也拉呢？”
“……”
火了之后，真是麻煩啊。
麻煩歸麻煩，但是，那感覺，真的很——爽。
真想躲個地方，好好笑一回。
活了五十多歲，在電臺差不多三十年，今天才算活出滋味來。
不過彭南午謙卑習慣了。
對所有人還是客客氣氣的。
興奮之余，彭南午也沒忘了給梁大師發(fā)信息，表示感謝。
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再者，他這種類型的節(jié)目，太吃作品了。
別看他現(xiàn)在火爆得不行。
萬一下一部作品撲了，又會打回原形。
結(jié)交一下大神級的作家，還是很有必要的。
特別是，人家現(xiàn)在還是網(wǎng)文作家。
等他成了高端作家，甚至進入作協(xié)，繼續(xù)交往，就不算是高攀了。
畢竟相交于微時，算是患難與共。
對了，還得感謝一個人。
林子辰。
林子辰今天帶了個小孩來上班。
彭南午買了瓶小孩子喜歡吃的酸奶，拿在手上。
不用太多，只是個交流用的媒介。
再說了，上班時間，手上大包小包的，影響不好。
“彭老師，您現(xiàn)在火了?！?
林子辰依舊那么客氣，與別人不同，彭南午知道他是真心的，所以感覺心里暖烘烘的。
人心啊，還是患難的時候看得出來。
“托福托福，要不是林老弟幫忙介紹的作品，說不定，我下個月就被掃地出門了。”
彭南午也客氣。
“哪能啊，依您老的水平，火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在您耳邊吹了點小風?！?
小瑤瑤正坐在辦公桌前專心致志地吃著水果。
林子辰給她點了份水果雜拼。
待聽見兩人談話，突然插了一句。
“不能吹風，爸爸在媽媽耳邊吹風時，媽媽說，會著火的?！?
兩個大男人瞬間凌亂了。
小孩子，瞎說什么大實話。
甚至，再待在一起都覺得尷尬。
彭南午將酸奶送給小瑤瑤后，就說還有點事，匆匆出門了。
不過他確實是有事。
楊毅讓他去辦公室一趟。
…………
“網(wǎng)絡小說？”
楊毅皺眉，這就不好宣傳了。
“領導放心，版權是我自己掏腰包買的，合同上不會牽扯到電臺?！?
彭南午這么說，也有私心。
這個節(jié)目這么火，臺里肯定不會隨意砍掉，如果要播得話，版權在他手上，就沒人敢動他的位置了。
“網(wǎng)站那邊，刪書了沒？”
楊毅的心思還在小說上。
“沒有，不過已經(jīng)停更了。作者準備與廣播同步更新。”
“哦——”
“確定？”
“我剛看了下，網(wǎng)站那邊已經(jīng)貼出了公告，應該是真的。網(wǎng)站如果沒跟作者確定，是不敢這么大張旗鼓的。”
也對，不過網(wǎng)站可以大張旗鼓，那是他們長臉的事，但電臺這邊，還是要自重身份的。
“那先這樣吧?！?
楊毅打算用老辦法，無視。
但另一個問題，他沒辦法無視。
就是《武俠的時間》的播出時長必須調(diào)整。
不然明天電臺的大門被人拆了都有可能。
上午的節(jié)目已經(jīng)開始了，肯定不能動的，下午的，收聽率都還不錯。
楊毅本來盯上的是《人生隨筆》。
可《人生隨筆》好死不死地，收視率又見漲了，再次排到了倒數(shù)第二。
在他后面的是《午夜說故事》。
《午夜說故事》收聽率一直很穩(wěn)定，怎奈人家都有長進。
“那就他吧——”
楊毅決定好了之后，便打電話將《午夜說故事》的主持人楚云天叫了過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小伙子，文文靜靜的。
可憐啊。
被楊毅又是罵又是嚇又是哄了半個小時。
出來時臉色都白了。
“節(jié)目時間推遲半個小時做，結(jié)束時間不變?！?
本來收聽率就不高，這是要被砍的節(jié)奏啊。
三十多歲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正是最缺錢的時候。
楚云天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節(jié)目真的被砍了，那跳河的心思都有了。
“呦，楚大哥，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要不要去醫(yī)院看下？”
楚云天恍恍惚惚抬頭，見林子辰正牽著一個笑吟吟的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