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黑風高
- 道高一尺
- 被ko格斗家元元
- 3235字
- 2020-11-04 22:27:14
第八章 月黑風高
韓英姿合衣臥在傅安安排的館舍之中,眼睛望著灑進屋子的明月出神,他耳邊盡是蔣齊的絮叨。
“一無所獲!一無所獲呀!”蔣齊不敢大聲,唯恐傅家的人聽到,于是他的聲音更像討厭的蚊子嗡嗡叫。
如果不是關良的信誓旦旦,蔣齊簡直以為這一趟是瞎轉。整個酒席傅芝公子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還偏偏鼓吹古錢無用論,一幅向西河會認賭服輸的模樣,全看不出是要去道門試煉的人物。他們也一點沒有藏錢地方的頭緒。
盧正直命蔣齊休得埋怨,他向韓英姿道:“此行不順,是勝敗常事,人力總要窮盡的時候,你不必掛在心中。我們雞鳴起晨,回銅人巷墨子會復命即是。”
韓英姿謝過盧正直的袒護,他心里卻堅信,傅芝是在裝模作樣。
從方才傅芝那一席話看來,他身為金吾隊長,對古錢的了解一點也不比墨子會的關良的少。往常宮廷的事情都是委派金吾衛士,這一趟追索最后三枚古錢,偏偏繞開了他們,選擇了局外的墨子會。難道是西河會和金吾衛士有了分歧?
這時,有人敲響了玻璃窗。
是白璇。
蔣齊大概是沒了心事,就等天亮開溜,甜然入了夢鄉;盧正直卻沒有睡著,手中緊握著火銃闔目養神。他倒記得傅家別墅仍然是是非之地,不敢有半點的放松。
“你們宴席時,我摸過別墅的路徑。傅家的其他煉氣士都不在。”白璇道。
盧正直沒有言語。
韓英姿挺身而起,向盧正直請求,“盧墨者,就讓我和白璇再搜檢最后一次。”
“無論成敗,雞鳴前必須回來。”良久,盧墨者道。
“是。”
韓英姿戴上鐵面具,翻出窗戶,和白璇并肩行在萬籟俱靜的別墅里。天近四更,不但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連鳥似乎都睡著了。
韓英姿稍微皺了皺眉頭,他道,“傅芝隨身沒有古錢,錢藏在一個隱秘地方。”
白璇道,“有一處山洞可以留意。”
韓英姿點頭,“去看看。”
兩人沉默著翻過了幾處澗流。
韓英姿忽然又道,“指派我們索錢的是西河會。”
白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下。
“你知道?”韓英姿問。
“不意外。白圭和他們做過生意,從道門下面的香會走私他們需要的靈石。他們是魏國最有力量的團體,最霸道的官修,魏王真正的心腹。”
白璇道。
白璇的父親白圭小時候是韓坊的鄰居,是一個四海為家的商人,也就是紅塵九家中的貨殖家,永遠不知道他又去了什么有錢賺的地方。他們的父女關系十分生疏,白璇厭惡白圭輕薄投機的性情,反而選擇了匠氣最足的墨子會,靠手藝自己過活。但畢竟他們還維持著父女之間最簡單的音訊傳書。
“如果有人向獨自走上道門試煉,真是孤掌難鳴呀。”韓英姿道。
他的心頭不斷回蕩著傅芝和犀首口中的西河會。自己只想去道門試煉,為什么卻不得不和魏國最有力量的團體較量。
在青梅竹馬的白璇前他流露出了半點心緒。
“后悔并不丟臉,凡人常情。李秀玲這樣的奇葩反是少的。”白璇道。
“哈哈。”
韓英姿笑著掩口,打了一個輕輕的噴嚏。他可不愿被李秀玲比下去。如果區區人間的王能輕易阻攔真正求道的人進入道門,那道門也是本領低微,一點不值得去了。
但道門絕不是那樣——不知道為什么,韓英姿的心頭又浮現出孟青面的面貌。她說自己是修真世家的姑娘,可在韓英姿的心中,不知為何,她和道門仙子的形象重合了起來。
白璇也打起了噴嚏。
“學我樣做什么?”韓英姿說。
“是真冷。”白璇道。
韓英姿環視周圍,不知道何時,別墅的草木都罩上一重霜。韓英姿和白璇不約而同抬眼望天,本來星月皎好的夜也籠起了遮斷路徑的迷霧,五步之外就看不見東西了。這寒霧來得好急好怪!
韓英姿爬上一株高樹,他們隱約看到了幢幢的黑色人影在別墅各處晃動,眨眼的工夫,稍縱即逝。韓英姿和白璇互視,墨子會之外,有第二波人摸入了傅家的別墅!
“別離開我三步。”白璇道。
他們取最近的道路直趨山洞,即便月迷津渡、霧失樓臺,墨者也錯不了方位。韓英姿隨著白璇忽而上下屋脊,忽而拆開空房的鎖,直穿過去。
他們落在了一處庭院里,再翻過三堵高墻,就要到了。庭院中的草木已全結成了銀枝銀葉,閃爍出奇異的光彩。
里面門戶洞開,三枝霜雪凝成的丈長冰槍徑直穿破了門戶。屋子里繚繞著冰霧。里面的傅家眷屬衣服剝凈、狼藉地橫陳著,一共男女七人,都成了硬梆梆的死尸,尸身上插著丈長的冰槍,一共七條。他們都是沒有修煉的凡人,殺人者純屬濫殺無辜。
韓英姿拔出了雙匕首,白璇拔出了一口手銃。韓英姿擔心師姐沒有什么利器,又將右手那把無形的疏影匕首借給了她,另取了一口手銃在自己右手,然后向黑暗深處喝道,“出來!”
黑暗中響起了輕笑,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聲音,接著一個也戴鐵面具的人影從霧中浮現出來。他們兩人先看到的是他的眼睛,眼睛的瞳孔是六出雪花的形狀。
“傅家的小門客,也敢阻擾我們西河會?”男子冷笑,又一枝冰槍正在他的鐵手套中凝結。
這是御使五行、呼風喚雨的神通。這是韓英姿平生頭一遭見識,卻立刻反應了過來。
西河會的行事比墨子會肆無忌憚地多,純當魏國的法律是廢紙,卻不知道他的冰槍有沒有墨子會手銃的子彈快?
韓英姿想了下,沒有妄動,反而收起了自己的手銃,又從納戒里取出關良授下的俠客令,故作驚惶道,“我們不是傅家的門客,與你們是一路的。奉魏王的旨意行俠仗義,先來這里踩點的。”
遠處,響起了李秀玲急促的馬蹄聲,還有她嘹亮的大呼大叫,“喂,傅家的人,有強盜闖入!傅家的人,你們聽到嗎!”
接著是綿延的兵刃交激之聲,是李秀玲的屠刀在和人交手。那些人的兵器沒有一觸即折,居然能和她相持。
“卑鄙!”
又接著響起了李秀玲最后的叫罵之聲。然后再沒有她的兵刃聲音,她是被刺傷了,還是死了?
潛入傅家別墅的西河會煉氣士還有許許多,眼前這個運使的冰槍的男子只是其中一人。
冰槍男點首,“原來是九老們雇的疑兵,算了,廢物利用吧。你們暫且歸我隸屬,不必畏手畏腳。傅家的老幼良賤全部殺死,但尸體保持完整。”
當我們墨子會的狗嗎?韓英姿心頭騰起了無明火焰,他的神智倒反而格外冷靜,他問道,“目標不是傅芝嗎?為什么要在這些凡人身上浪費時間。”
冰槍男道,“他可以把錢藏在任何地方,更可能把錢藏在任何凡人身上。凡人不是煉氣士,錢藏在他們身上,無法感應。我們會搜檢傅家每一寸地皮,也會搜檢每一個凡人的尸體。這些凡人對他很忠誠,他可能會讓這些凡人把錢吞入腹中,縫在肉里。我們要集中起來焚化,只有那錢燒不壞的。”
韓英姿心中凜然,西河會對古錢果然知道許多。
“小的一定唯您尸首是瞻。”韓英姿道。
冰槍男皺了下眉頭,“你用錯成語了,是馬首是瞻。”
“是尸首,不會錯的。墨子會不會讓你這樣的邪徒活下去。”韓英姿肯定道。
然后是冰槍男的慘叫,是白璇繞到了他背后,用手銃爆了他的腦袋。
他的冰槍先向韓英姿擲了過去,卻被韓英姿的暗香匕首一下格擋。那枝冰槍立時消融了。
“你也要搜檢下尸體嗎?可能有古錢喲?”白璇向韓英姿開了個玩笑。
“沒心情。”韓英姿道,“我們快點翻過墻,傅芝他們肯定集中去山洞抵抗。”
忽地,兩人同時止住聲,又一個戴著鐵面具的西河會煉氣士走進了屋子,他的掌中有兩團殷殷的綠火。韓英姿認不出是什么東西了,權當十分厲害吧。
“師弟!”那人見冰槍男歪倒在堂,腦漿亂流,不由怒火陡生,便要向兩人射出綠火。
韓英姿忙揮舞俠客令,慌張道,“您搞錯了,我們是西河會派出來的前哨小狗。來時,這位大哥已經喪命了,是,是傅芝殺死他的。我們趕來救援,傅芝慌不擇路的逃了。”
綠火男臉沉下來,俯身探看冰槍男炸裂的腦袋,喃喃道,“傳說傅芝有從道門盜取的頂尖雷法,竟然如此厲害!”
韓英姿眨眼,他說什么?傅芝區區肉身,能發射出雷法可以媲我們墨子會的火銃?
他故作憂愁的套話,“貴會來了多少人,夠殺他嗎。”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我們有七個西河會的煉氣士。”
七個嗎?韓英姿心中鄙視,老子不會道術,就能一個接一個的殺掉。這種貨色也就會屠殺無辜,欺負弱小,配與我搶道門的門票?
這次是白璇在前面,韓英姿繞到了綠火男的身后,把手銃瞄準了他的腦袋。
綠火男頓了一頓,“何況,師尊還遣出他的分身為我們押陣。”
韓英姿收起了火銃,這倒不能莽撞
——一個人怎么能分出自己的一部分,這真比抓住自己頭發把自己拎起來還難,是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道術。還是看看虛實再說。
“你們隨我來,先殺傅芝,再殺傅家所有人。不必被大魏的法律束縛了手腳。”綠火男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