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賣方市場

胡掌柜在床上躺著，本來只是賭氣。但躺著躺著，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就這么睡著了。等到他一覺醒來，下意識地往窗外一看，卻發現天都擦黑了。

一整天什么都沒吃，睡著的時候還感覺不到，可等他醒過來，就覺得肚子里面餓得難受。咕嚕咕嚕的，翻來覆去的響個不停。

他干脆下了床，趿拉著鞋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王小丫。

“誒？胡掌柜，你醒了？”王小丫笑起來的樣子很甜，看著就不自覺地給人一種和煦的感覺。但實際上，除了對王也才會表現出親近之外，對其他人，就像現在面對著胡掌柜一樣，雖然笑得一如既往地和煦，但內里卻透著濃濃的疏離。

胡掌柜每每看到她的笑容，都不禁要感慨一下，王也那小子還真的是好命。竟然有這么好的一個丫頭，愿意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就是不知道那傻小子能不能領會到王小丫的心思，如若體會不到的話，那我把你當情郎，你卻只拿我當妹妹這種橋段，應該看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意識到自己想得有點兒跑偏，胡掌柜趕忙收束了胡思亂想的思維，對王小丫道：“怎么？你找我有事？”

王小丫語氣輕快地回答道：“是我哥哥讓我來叫你去吃晚飯的，他說你一天都沒吃飯了，估計這會兒一定餓了。”

說來倒也是真的很奇怪，王小丫不提‘餓了’這兩個字的時候還好說，可這兩個字剛剛說出口來，他就似乎是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兒，肚子頓時更餓了。

他連忙說道：“對對對，先吃飯，先吃飯。”

王小丫跟著他往店里走，幾步路的工夫，胡掌柜也忍不住打聽，“小丫，你哥哥做的什么啊？這么香？”

王小丫提起王也的時候，滿臉都寫著幸福，笑得很開心的說道，“聽哥哥說，他今天晚上做的這道菜叫‘佛跳墻’！”

……

一直到坐到桌邊，胡掌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共就四個人吃飯，王也居然做了八菜一湯。奢侈程度讓胡掌柜咋舌的同時，也顧不上自己饑餓的肚子，滿臉肉疼的數落起專注敗家坑老板的王也來了。

“哎呀，你怎么能做這么多菜呢？”胡掌柜痛心疾首的對王也說道，“我們總共就四個人，吃四個菜都嫌多了。現在五味樓還沒有開始盈利，怎么能這么奢侈呢？你啊，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珍惜。我跟你講……”

“你跟人家講什么呢？”汪大廚從后廚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摞碗筷。聽到胡掌柜在跟王也說教，就叫他道，“你沒事趕緊去把你藏的那壇子酒拿出來，別總是藏著掖著的。把你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姓錢呢！”

“哎，你怎么這么說話！”胡掌柜不樂意的轉移火力方向，對準汪大廚就又開始碎碎念，“王也不懂事，他還年輕，你有空就要多教教他。怎么能跟他一樣呢？他沒吃過苦，你難道也沒吃過苦？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聽著胡掌柜喋喋不休的數落，汪大廚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他把碗往桌子上一蹲，自動開啟了反擊模式。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汪大廚嚷嚷道，“什么就不像話？不像話的？我看你才最不像話！這五味樓到底是誰的買賣？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們幾個可都已經忙成那樣了，你躺在屋里睡大覺。結果呢？我們累死累活的給你賺了那么多錢，你居然還罵我們？臉呢？”

他跟胡掌柜是同甘苦、共患難過的，再加上性格上本就比較沖動，說話比王也放得開多了。被胡掌柜嘮叨急了，就直接不管不顧嚷嚷起來。

胡掌柜被他嚷的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你說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猶豫著問道，“你剛剛說，我們賺了很多？”

“是啊，你還不知道？”汪大廚問道，臉色看上去很不相信的樣子。

胡掌柜茫然的搖頭。

汪大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息一聲，對他說道：“你是真不拿五味樓當自己的！我給你說，你今晚可得好好的謝謝王也。就今天一天賺的錢，就超過往日一個月的，你看看，自己好好看看賬本！”

胡掌柜接過賬本，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這菊花豆腐不是賣十文錢一碗嗎？這怎么記著……一貫？這么貴！”

“貴嗎？”王也在一邊聽得早不耐煩了，自顧自地掀開湯盅的蓋子，濃濃地香氣頓時撲鼻而來，王也卻搖了搖頭，顯得不太滿意。他嘖了一聲，對胡掌柜說道，“現在是賣方市場，供不應求，只要他們想吃，就得掏錢。掏不起，那就只能看著別人吃。哦，對了，依舊是限量，不過，這回是每天限量十份了。稍一猶豫，就算再有錢，也只能看著別人吃了。”

“那為什么不讓大家都吃到？那不是更賺錢嗎？”胡掌柜死摳死摳的小心眼兒，王也早就見識過。個人的性格不同，胡掌柜說起來也并沒有什么壞心眼，王也便不跟他計較。

“這就是營銷策略！”王也敲敲桌子，對胡掌柜說道，“想吃就吃的到的，那不叫稀罕物。胡掌柜，你懂不懂，‘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個道理？”

“那有什么關系嗎？”胡掌柜不解道。

“當然有關系了！”王也說道，“盛世，干什么事情都是要講究秩序的，沒那么多墳給你隨便刨，哪來那么多古董？所以，古董值錢。但是亂世就不一樣了，黃金最硬通，不貶值，又方便藏起來，不易損壞。當然，還可以很方便的花銷。所以，黃金值錢。賣東西要看市場的，不是什么時候都一成不變。既然現在大伙兒都想吃這菊花豆腐，那菊花豆腐就是潮流。你就得抓住潮流！你得讓他們對菊花豆腐的興趣保持在一定的點上，不能落下去。否則，就會導致客源暴增之后又暴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