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陣中劍靈

“你是誰？”看清楚這柄劍，牧嚴放下了戒心。能與自己交流，它必然是一柄有自己意識的“靈劍”。

“如你所見，我是這個陣法的劍靈。”那個聲音說道，它仿佛是笑了一聲，又說，“我在這里與那把妖刀斗爭，已經有整整三百二十一年了。”

“劍靈？三百二十一年？”

“這個陣法，名為十萬劍陣。是取十萬柄長劍的劍鋒與精魄，無休無止地對抗封印在陣法中的東西——也就是妖刀紅蓮。九百多年來，無數柄劍都已經死去，但我作為陣法的支柱，仍然活到了現在，見證了這一切。”

牧嚴若有所思，這和魔尊東覺所說的，幾乎一致。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了。”劍靈說道，“你擊碎了鎖仙石，難道是參悟了石碑上的劍法？”

牧嚴點頭，“純陽九勢劍。”

“果然如此！”劍靈驚訝，“我以為這石陣只是一個笑話，沒想到真的有人，有這個機緣……”

“機緣？”

“說來話長。年輕人，你聽我一句話，純陽九勢劍是這個世界上最玄妙的劍法之一，你能打碎鎖仙石，必然已經領悟了九勢中的第一勢，但后面的八勢，更是奧妙無窮。”劍靈說道，似乎是因為激動，劍身隱隱顫動著，“像你這樣的有緣人，我大概是無法見到下一個了。不，也許這個鎖仙石牢，真是為你所設的……”

劍靈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這個封印陣已經無法維持太久了，九百年了，我從一柄剛剛悟神的靈劍，到如今身經百戰，即將破碎，我太累了。你呆在這里，用一個月的時間，記下這純陽九勢劍的所有內容。日后……日后災禍降臨，一定能用到這劍法！”

“也好。”牧嚴點頭道。這柄靈劍既然是封印陣的劍靈，應該不會加害自己。更何況現在，牧嚴和劍靈的目的是一樣的。一方面，他也想掌握這玄妙的“純陽九勢劍”劍法。另一方面，他更需要想方設法阻止封印陣的崩壞。畢竟……

畢竟，他還是一個蜀山劍俠！

之后的一個多月中，牧嚴一直待在陣中參悟劍法，累了，就在石洞中休息。餓了，就在劍靈指引他找到的一處蔓藤上，吃些長在洞中的奇怪野果。

說來也怪，雖然牧嚴已經完全領悟了第一勢“靈劍應元勢”的所有心法奧妙，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理解剩下的八勢。

因為它們看起來，統統不像劍法！

其中一式，“飛劍滿天勢”看起來好像一個不切實際的神話，在它的劍招中，需要同時用到九柄飛劍，在牧嚴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能力駕馭如此多的飛劍。

還有一式，“神劍奪魄勢”更是不可思議，是教他如何用手中的長劍，擊碎對手的“心”，這個心，指的就是形神靈心中的“心境”！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如何擊碎？

盡管無奈，牧嚴還是將純陽九勢劍的所有九勢都記在心中，希望有一天可以理解剩余的八勢。

其余的時間里，他從劍靈的口中，了解到了有關“妖刀紅蓮”和“十萬劍陣”的所有事情。

九百年前的浩劫末期，外道魔王“輪火道”燭獲的妖刀落入世間。三百年前，妖刀到了一位仙人的手中。當時他并沒有想到處理妖刀的方法，但他的一個朋友給出了建議，說可以用十萬柄鋒利的長劍組成劍陣，以一柄靈劍作為陣眼，將它封印在無盡深山中。

那個朋友，是一個人類。

最后，他們將地點選在了蜀山積云洞中。仙人提供了奧妙無窮的仙界陣法，而人類尋找了數萬柄寶劍，最后，將自己的配劍作為陣眼，插在了法陣的最中央。

就是在那一刻，這柄劍擁有了自己的意識，成為了一柄“靈劍”！

他唯一看到的，是兩個人離去的身影。五百年了，他仍然記得那一天的樣子：

那個凡人，仙風道骨，身形纖長，身負九柄長劍！

那個仙人，身披銀甲，額頭上，長著第三只眼睛！

可轉眼間，這么多年過去了，兩人并沒有回來加強封印，而是從此一去不回。

劍靈估計了剩余的劍魂，與自己僅存的能力，這個封印陣，最多只能再維持六年。

“六年。”牧嚴皺了皺眉頭，“有什么辦法可以加固封印嗎？”

“沒有。這個封印陣來自于上界仙法，我雖然是陣法的陣眼，但從未真正理解過這個法陣。要想加固封印，只能用最簡單，但是最粗暴的方法。也就是你們人類的方法。”

“簡單粗暴？”

“再送來同樣數量的寶劍，并且用一柄比我強大的靈劍代替我！”

這……

這幾乎不可能！

上萬柄劍，別說是蜀山，或許半個中原大地上，都找不到這么多劍！更難的，是尋找一柄靈劍。要知道，擁有自己意識的靈劍，就已經屬于神器的范疇，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想要見到神器就已經十分困難。更何況，要將它帶來這積云洞中？

“如果……如果我向蜀山求助，四位師父或許可以……”

“絕對不行！”劍靈突然打斷了他，“這個封印的存在，只能有你一個人知道！”

“為什么？”

“這三百年中，我一直能感覺到外界有許多股靈力一刻不停地尋找妖刀。他們有的從千萬里外，將靈力凝聚成細線，妄圖捕捉一絲一毫妖刀的氣息。但十萬劍陣如此玄妙，妖刀的妖力最遠只能滲透到百里之外，再也出不去分好。”

劍靈說到這里，語氣中有些許驕傲，但是下一句，卻充滿了深深的擔憂。

“可是近百年來，我又感應到了另一股尋找妖刀的靈力。這股靈力的氣息十分清晰，目標也十分明確，就把妖刀的范圍定在了蜀山周邊。我曾經循著這股靈力，想要找到他的源頭……”

“結果？”

“就在蜀山！”

牧嚴一愣，又急忙問道，“你是說蜀山當中，有人在尋找妖刀？”

“沒錯，而且他的修為并不低。不然不可能將靈力擴散到這么遠的范圍。所以無論如何，絕不能將十萬劍陣和妖刀紅蓮的存在告訴他人，即使是蜀山派也不行！”

“但是沒有蜀山的幫助，哪里去找數萬柄長劍，這……還有沒有其他加固封印的辦法？”牧嚴問。

“也有，但是更難。”劍靈道。

“請講。”

“你要找到一柄劍，它比十萬把劍更強，比十萬把劍更鋒利，它的靈識更要比我更強大——這就是說……”

“也就是說。”牧嚴點了點頭，他明白了劍靈的意思，“它必須必妖刀紅蓮更加強大，它要以一己之力戰勝妖刀。”

“沒錯。”劍靈說。

比十萬把劍更強！

比十萬把劍更鋒利！

牧嚴一驚，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沒錯，世上只有一柄劍有這樣的力量，而且，距離他如此地近！

鎮妖劍！

這個名字，本來與他多么遙遠。神劍鎮妖，是一柄他只能仰望的劍。

但這些日子以來，什么都變得不一樣了，鎮妖劍又如何？我一樣要去取來！

什么師門規矩？什么仁義道德？

牧嚴的心仿佛已經來到鎖妖塔的巔峰，在破碎的塔身和殘垣斷壁中央，有一柄古樸的長劍，矗立中央。

牧嚴站起身來，對劍靈說：“我要走了。”

“這么快？這幾百年來，第一次有人和我說話。”劍靈似乎有些沮喪，“我只有最后的六年了，六年后，我也將和外面的那些斷劍一樣。”

“不會的。六年內，我會帶一把無可匹敵的神劍回來！”

“無可匹敵的神劍？難道……你是說它？”劍靈很是驚訝。

沒錯。

無數回憶，涌現在牧嚴眼前。

你們把我逼上誅魔臺，為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要讓我魂飛魄散！

盜取鎮妖劍？

這次，我就來取這鎮妖劍！

這一次，你們還能把我送上誅魔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