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取樣
- 斯莉媧的過去
- 一丈青游
- 4060字
- 2020-11-11 09:53:00
進入新的一學期,孩子們也大了一歲。孩子們的叛逆性也都慢慢多了份理性。按照以往的慣例,斯莉媧是要給孩子們講些過去了,以給孩子們打強心針,以悲傷為動力,心無雜念地學習。
斯莉媧進入學習室,孩子們奇怪圣母大人沒有離去,只以為今天晚課圣母大人會親自給他們授課。斯莉媧看著孩子們安靜后,方說:“孩子們,現在你們又大了一歲,時間流逝。你們不比小時胡鬧,現在更要理性了。今天,我會給你們講祖先的曾經。記著,雖是很久的事了,卻與你們每個人都有關。”孩子們猛然聽到‘祖先’二字,心中是陌生、并無感情的,甚至還帶有一點疑惑、鄙視:我們是圣母大人的孩子,怎么會像生物學上那些低等、下賤的生物一樣,還要祖先來繁殖我們?圣母大人才是我們的祖先,圣母大人是高等的,我們是高等的。不過,孩子們對‘祖先’的陌生感,并沒有讓他們舉止異常,而是靜靜地看著圣母大人的繼續。
斯莉媧按著手中的戒律尺,墻上顯示了幾幅畫,這些是孩子們以前常看到的。“你們以前總是問這是哪里,讓我告訴你,這些都是地球上的,你們現所處的環境中。從太空看地球,是藍色的,告訴你們那是海洋,它就靜靜地立在哪里。以前你們總對于學習的‘地球’不了解,只是聽過,未曾看到。那看好了,這就是地球,而我們就在這地球上。再看這幅,這是埃及金字塔,放著埃及法老的遺體,我們應該叫木乃伊,他們是祖先。來,再看這幅,這是長城,是祖先,對,這才是你們真正的祖先,是他們抵抗外族修建的,還有這兵馬俑,是祖先給祖先秦始皇陪葬的。還有后面這幾幅。”斯莉媧接著給孩子們看了草原、沙漠、海洋、森林、峽谷,以及不同環境下的生物,并著重進行了介紹。
“以后有機會,是能看到一些的。”孩子們驚異,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這在他們的所知范圍外,諸如陪葬、秦始皇、金字塔等。以前只是學習表面上,現在聽圣母大人的話,應該是解釋,才知道了,但難以消化,更不要說以后有機會能看到一些。這讓他們膨脹,想身臨其境,勾起心中的欲,有著下山小猴子的心情。其中的‘祖先’、‘祖先給祖先陪葬’等這些概念是孩子們難以消化的重點。
斯莉媧看到他們驚呆了下巴,處在迷惘中,并沒有接著講‘祖先’本身的相關事,而是講道:“我們的地球生病了,病得很嚴重,而這場病卻是我們的災難。剛看到的草原、沙漠、森林等,曾經都是能看到的,而現在卻不能了。地球被一種物質霸占,它侵奪我們的氧、污染我們的水,可悲的是,我們爭不過它。慢慢,它霸據在我們的周圍,江海、土壤,無一能逃。慢慢,我們看不見太陽、月亮。慢慢,我們用不了水,無法呼吸,無法立在地上。我們處于黑霾之中,難以忍受,甚至還要給這個惡魔取個名字,做為標識,來辨別消滅它,它就是Die。我們對Die所知的,就只有這個名字、給我們的災難、以及一些雜碎信息。而你們,就是更進一步,了解它,破解它。”斯莉媧說完,看著入迷了的孩子們。
“但Die在哪里,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班長問道,其他人也同樣疑惑,他們知道英文中die的意思。
“Die就附著在實驗室中的土壤、水、空氣樣片中,我們看不見,卻能觸到它的危險。”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在研究Die了。“以后你們可以自己取樣。”孩子們都不知道樣片,還可以自己取,似得到一份獎賞。“Die是怎樣出現的?”
斯莉媧攤手道:“不知道,它就是惡魔,說來就來。以后,你們了解它了,就知道了。”
對于,這個解釋,學生們雖失望,卻深信不疑。
“那現在的地球是什么樣子?”
斯莉媧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道:“走吧,帶領你們熟悉、參觀這艘船。”
包恪紫,這才與其他人一樣,方知他們原來在船上。她在人群中,跟在圣母大人后面,往學習室外走去。學習室,他們已經很熟悉了。
大家經過走道,看到角落的受戒椅,不由得害怕。沒走幾步,就來到另一側的植物區,里面的植物散發著光彩與水霧。“我們呼吸的氧,這些植物也盡力了。你們要格外珍惜現在你們所擁有的,祖先他們就是不珍惜。”接著再往左走,斯莉媧打開門,“這里面是物資倉庫,食物儲存在這里,同時也是水、垃圾循環回收中心。”斯莉媧只給大家看了下水是如何回收的,便領著人們往外走,左邊是動力房。“是通過液氫發電,產生能源的。不過,在某種意義上,我們都是一種能源。”再往前走,就是金正意的醫務室了。金正意特意走在前面,以便帶領大家參觀。但大家沒有進去,而是直接走階梯,向上,往平臺走去。大家來到平臺上,一眼所及,皆是已經了解的,如鍛煉器械、校旗、禁閉室等。
“那我們往上望,透過天花板看到的是什么,往下又是什么?”包恪紫問道。
平臺上明顯比下面要暗沉些,遠處的校旗都模糊不清。大家往上看到的是一塊弧形天花板,走近死死看,還裝飾著死呆呆的圖案,星星、月亮等,遠沒有電子教材上的生動與明亮。斯莉媧按動戒律尺,那些圖案不見了,只出現了黑暗,比平臺更黑,是閉上眼睛大家感覺到的那種黑暗。“這就是外面,有塊透明保護膜隔著,如果沒有這塊膜,我們早就消失了。以前的人們能看見明亮的星星、月亮、太陽,現在,能看到的就是黑暗。”
包恪紫感受到,平臺外的黑暗,正侵蝕著他們,而她自己與其他人,甚至是圣母大人,都不能逃脫。“我一定要讓光明照耀外面。”包恪紫說完,旁邊的男生就立馬戲謔,“你那成績,連學習委員都不敢這樣說,你憑什么?”說完一陣哄笑,來得快,消失得也快。斯莉媧按動戒律尺,那死死的圖案重新鋪上,遮掩上了黑暗。“這就是你們要努力學習的原因。現在去實驗室。”孩子們篤定地跟著斯莉媧下到樓梯口,斯莉媧轉身說:“你們先去。”大部分人往實驗室走去,有幾個人跟在斯莉媧后面,看見她在醫務室與男休息室的道口被輕絆碰了下,再看著她的背身往前走去,卻又忽然停住,斯莉媧轉身看著他們,那幾人便急掉頭向實驗室跑去。
實驗室中陳列著各種化學藥劑、儀器等,孩子們都能熟練使用,他們穿好實驗衣,圍聚在樣品區。被隔離的土壤、水樣、封閉氣瓶,感受著孩子們的溫度,而孩子們則被牽引,被動感受這熟悉卻又陌生的樣本,重新審視它。“原來Die就在這里面,我一定要分離出干凈的水,讓Die和其他物質結合,永遠被鎖住。”
“那你進去喝一口不就行了。”一人戲謔。
“你這,想法雖好,但得要常實驗,而我們每次都失敗。”一人頗沮喪道。
“正因失敗,我們才會更熟悉它。”
“我想,圣母大人的意圖,就是如此。”
孩子們雖知道祖先,卻不提,因為祖先,僅僅是個詞,對他們陌生,他們是在圣母大人的養育下成長的。
斯莉媧走了進來,“學習委員,你去取樣。”以往孩子們都沒見過有誰取過樣,但都猜想是圣母大人,內心都想躍躍一試,以經歷個不同。如今聽到圣母大人命趙存知去取樣,他們大都羨慕這獎賞。而趙存知卻有些害怕,他害怕自己單獨一人與外面的黑暗相對,與Die相對,心中想到如果不知Die的危害還好,“就我一人出去取樣?”問完,竟不由得呆立在那里。“怎么了,學習委員,你不想去。”包恪武說完,又轉向斯莉媧,“圣母大人,請您把這光榮的任務交給我。以前取樣,我們不知您還要冒著危險,現在及以后,請轉交給我。”趙存知只想本本分分努力學習,以期別人、自己、圣母大人認可他這個‘學習委員’。對于取樣,他有種意識,這與學習無關,只是跑腿,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但他不敢違拗圣母大人,終究還是上前說:“誰說我不愿意?”隨后不斷默念‘波泥無囶’。
大家看著圣母大人如何給趙存知及他們自己講解取樣流程,隨后趙存知在圣母大人的指示下,穿戴好防護服,提著取樣箱,來到一角,斯莉媧按下戒律尺,便打開一道門,眾人皆哆嗦了一下,幸虧還有一重門。
“學習委員,往前走。”趙存知按著指示,握緊取樣箱,提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走到門前,閉下眼,再睜開,后面的門就關上。如此閉睜眼,走了三次,準備第四次時,睜開眼,所目一片黑暗。趙存知所認知的黑暗,是每天休息閉眼時的,以及剛在平臺上的看到的,其余的,就是灰暗。但現在所看到的黑暗,雖穿著防護服,與平臺上的黑暗一樣,是那么近、那么靜、那么可怕。孤單的只有他與這黑暗相處,他會融解在這黑暗中,成為黑暗的成分之一。他全身抖搐,腳死死釘在甲板上、手死死握著取樣箱。“學習委員,停在那里干嗎,往前走!”圣母大人的指令打破了這種‘黑色恐怖’,讓他意識到他的個體還在,也不曾被眾人,尤其是圣母大人拋棄。“我已降低高度,不須畏高。”耳朵里圣母大人的指示,讓他意識到除了Die,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恐高’情緒在阻礙著他。也正因這,讓他清醒,這是神明的庇佑,神明是真實的。
隨后看見自己的影子長長地貼在地板上,他往回看,果真見燈亮得刺眼,便生了勇氣,往前走去,走過幾步,便放下取樣箱,并打開,將取樣瓶放好,按著圣母大人的指示,按著開關,一旁現機械手臂,往下撈去,回縮的時候,將水樣、土樣放在樣瓶中。趙存知密封好,再拿著空瓶,瓶口對著黑暗一掃,再密封好。而后將樣瓶放進取樣箱中,回令道:“圣母大人,撒旦已被我捕捉。”趙存知第一次取樣,沒出差錯,端著取樣箱,往回走,抬頭看,注意到一團灰色弧狀物在眼前,透過Die的黑暗與光影的靜謐才能看到。他走近,摸了一下。他是這一代第一個看到船外觀的,雖然是局部,也驚喜,只是覺得太近,與Die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便拔步快速往回走,以便向保護神祈禱,同時在信徒面前向神明將供品奉上。
他脫下已濕透的防護服,臉上承接眾人對他的鼓掌歡呼,再傳輸到眼睛,看向圣母大人,走近,說句‘波泥無囶’,以期鼓勵。斯莉媧說:“很好,你們現在終于能自己取樣了。”于是,趙存知笑著將樣品放好,班長拿著準備好的標簽貼上,標注日期。
斯莉媧看著眾人,說道:“以后你們務必要努力學習,運用自己的學識,消滅Die,重新踏上地球的土地。好了,現在你們去休息吧。”包恪紫有過一意,說道:“原來我們是校旗上的蒼鷹。”眾人也隨之醒悟。“那就不負囑托,趁年輕。”
“是,圣母大人。”眾人答道,隨后看著圣母大人慢慢離去,他們就直接進入回收中心洗漱,而后進入休息室。今夜是個難眠的夜晚,船內的物資倉庫、動力房等,以前只是知道,但從未進去過,而今天能在里面一角站幾分鐘,還有剛圍著學習委員,問些取樣感受,都覺得是種幸福。而對于祖先,他們覺得陌生,與己無關,僅恰恰是一個名稱、代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