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智、趙存芷整肅好隊形后，迎接圣母大人的到來。人們排列按指定交配的名單，男左女右，嬰兒車在前候著，沒有小孩的，如胡麗溋還覺得有些尷尬，而趙存芷、周綠筠、劉世杰等人，一側則是空著的。

斯莉媧徐徐進入女休息室，眾人看著神清氣爽，也有男人、女人著重梳洗、打扮的緣故。

眾人行了禮，斯莉媧便說：“很好，看著你們生兒育女，為人父、為人母，也能為下代考慮，擔心他們的健康，很好。”斯莉媧走近金正智的孩子，看著臂上的號碼，撫摸著孩子，“今天是感恩節，權當是這些孩子們的生日，是該隆重慶祝，這些孩子一生只有二次，而你們也有二次。不過，你們興許會問，‘怎么我記得只有這一次？’那是因為第一次慶祝時，你們也如這群孩子般大小。”

說完，哄笑一堂。

斯莉媧從中間穿過人群，人們為其讓道，只見斯莉媧來到康祿遙處，說：“這原是杜鵑的位置，如今被他占了。”斯莉媧看了看其他幾處的空艙，趙存芷為防圣母大人提及過往不快的事，便打趣道：“男女休息室的空艙合起來還不到二十個，以后這群小鬼長大了，要怎么睡，我們可要挨擠了。”

眾人聽完，又是一陣哄笑，斯莉媧說：“你們和他們是不會挨擠的，我自有辦法。只是想到李微黛、杜鵑、那禮等，如果一切有你們的幸運、聽話，現在也能多幾個哭鬧、嬉笑聲。”

李絢聽到后，心底默默抽泣，看著與楊真真的孩子，肉嘟嘟的，稍有釋然。金正智走上前，帶著遺憾、又帶著寬慰的口吻說：“只怪她們太執拗。”

斯莉媧不語，走到包恪紫處，這時，人群中發出孩子哭響，眾人看去，原是包恪紫的孩子哭得哇哇叫，急忙了劉世杰，周圍的女人上前也幫襯著，可就是哭個不停。斯莉媧走了過去，抱在懷中，“喲喲，乖，不哭，媽媽在這，她在里面睡覺。”孩子似乎看見了媽媽，哭得更大聲了，雙手往外伸著，做出抱抱的姿勢。馬蔚明見狀，鼻子一酸，走了過去，順勢接過孩子，將他抱在懷中，也哄著，“喲喲，樂兒，乖，不哭，不哭。”少時，安靜了，馬蔚明將其放在自己孩子的一側，由他倆玩伴。

這一小插曲很快淹沒在安靜中，只聽斯莉媧說道：“你們以后做的一切，得要為孩子考慮，包恪紫就是素來妄為、沖動，全然忘記自己的孩子。如今躺在里面，受到該有的懲罰，只是可憐了孩子。”

“咦，圣母大人，包恪紫睜眼了。”馬蔚明看見樂兒將手指伸向包恪紫處，便轉眼看去，恰巧看著包恪紫睜開了雙眼，便趁此快速說出。同時，走近想拉開艙門，卻仍是拉不動，只說：“圣母大人，今天是感恩節，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求您讓他們出來吧？”

自從朱猷檢等知道這四人會睜眼時，其余眾人也偶有發現，只是不敢向圣母大人提及。其他人也望眼看去，果然如此，還有些看到康祿遙、劉學耐、包恪武，也睜開了眼，卻是動彈不得。朱猷檢看著包恪武不閉眼，身子也不動彈，這倒在往常的規律之外。他看了看金正意與馬蔚明，三人各自納罕。

眾人發現圣母大人絲毫不覺意外，看著這四人，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他們想動彈，甚至迫切想起身，但最終看到的是他們只能眨眨眼睛，面上連一個螞蟻般細小的表情也不能做出。

“別，別，別，圣母大人，出來后，今天的節日就過不成了。”趙存芷極力勸阻道，這一說，其他人也跟著勸阻。

馬蔚明不料這些人竟如此絕情，她只看著圣母大人，希望只在她一人身上。

斯莉媧示意大家安靜，她對趙存芷說：“生活委員，由你向這四人說今天是什么節日。”趙存芷接過戒律尺，對著艙門一按，人們還以為會打開，結果發現只打開了一層，還有一層仍是緊閉著。趙存芷心想這就能聽到聲音了，便走到包恪武處，得意說：“今天是感恩節，也慶祝孩子們的生日，一生只有二次。”如此，她走到另三人處，依次說了同樣的話，末了在康祿遙處，補充說，“好好的紀律委員不當，偏要撒謊說什么天之嬌子，來做亂，活該。”她臉上露出更是得意的笑容。

“好了。”斯莉媧走到康祿遙處，趙存芷收了大半笑容，卻仍是收不住，將戒律尺還給圣母大人，立在一側，只聽圣母大人說，“你們如果不犯亂，此刻便也能和大家慶祝節日。”

馬蔚明聽到后，心頓時涼了大半，眼角掛著淚滴看著包恪紫，看著包恪紫也流下了眼淚。朱猷檢走過去，讓她靠在肩上。只聽圣母大人繼續說：“如今，他們醒來，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今天在慶祝節日，把我們的、還有孩子們的喜悅傳遞給他們。恩賞，今天是對所有人。他們現在醒來知道這件事，也是恩賞。”

如此，眾人又行了個大禮，“波泥無囶，謝圣母大人。”

“這四人沒有資格對我有恨，你們覺得呢？”

“是，圣母大人最是公平公正，是他們不尊不敬。”眾人齊聲道。

“那就好，總之，為了下一代，他們已經犧牲了同你們一起慶祝節日的資格，只配在這里面躺著，羨慕我們。所以，你們要牢記，凡事多為下代考慮，懂得退讓與犧牲，那是長輩該做的事，人類的天性也是如此，而人類的進化，這也是重要組成部分。所以……”斯莉媧看了眼傷心的馬蔚明，繼續說，“為大義，你們是知道的，只是一時難已接受罷了。不過，這也不怪你們，這種大義、進化，注定是正確的，也注定是傷悲的。”

朱猷檢穩住馬蔚明，待她平復情緒后，才放開，由她走進人群，朱猷檢也回到了人群，想著近來圣母大人的聆訓，總是提及“奉獻”、“犧牲”，一時只聽耳旁聲響。

“推著滑椅到平臺上。”

不知不覺中，眾人看著圣母大人用戒律尺按著，剛打開的那層艙門重又閉合，同時也發現康祿遙等四人已閉上了眼睛，只回道：“是。”便轉身離去，離開這四人。朱猷檢心想：“也好，不是睜眼看著我們離去，閉上眼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眾人推著滑椅，跟在圣母大人后面，走出女休息室，邁上臺階，走過聆訓處，來到校旗前，依次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