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看著這陌生的二人，免不了吃疑，也免不了金正智簡要復述一遍，但他對于年輕者，簡單得不能太簡單了，只期望圣母大人能多說些什么。

眾人聽后，心仍未定，好奇中夾雜著遺憾與哀傷。但斯莉媧的目的不是讓人們充滿這些亂情，而是讓人們充滿敬畏，她對眾人說：“這二人在各自的船上，不安分，不努力學習，生出事端。讓紀律委員在此回收掉，便是最佳方式。”

“圣母大人，求您把他們送回去吧，他們以后決不敢再來了？”馬蔚明求道。

“送回去，剛剛你們在房間里勸他快走，可他居然還不想走。人送回去，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回收視頻送出去，才是真的。”

“回收視頻！”馬蔚明驚訝，看著身旁的朱猷檢。其余人也是驚訝，想著每次因朱猷檢，總會帶來些難以接收的東西。

“待會，回收完后，會有視頻到他們的船上，他們船上的圣母大人，會根據情況適時公布給船上的人。有的船還不知道有其他船呢，而這個年輕者船上的圣母大人，一定會公布其船上外逃者的懲罰。”

包恪武求問道：“圣母大人，真的會這樣嗎？”

康祿遙一聽便知道包恪武的深意，大聲說：“圣母大人說的，那還有假。想來李微黛可能進了其他船，也早被回收了。”

“圣母大人，真是這樣嗎，有沒有視頻？”

“多嘴！”斯莉媧呵道，是對康祿遙與包恪武的。而后，繼續轉向眾人說道，“老的，滅掉同類，妄圖占用我們的資源。小的，不服從圣母大人，私自外逃。他們均違了天祖、烈祖的囑托，理應受罰，讓你們、其他人都看看，不努力學習的后果。回收這二人，就是警告你們不能有違逆之心、不能違逆校紀。你們想讓他們從哪來回哪去，以為救了他們。可你們救得了自己嗎？破解了Die才算是救了他們，也是救了你們。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朱猷檢知道，斯莉媧不讓康祿遙快快懲罰的目的，是要借此教育眾人。他自己，其他人，都已經知道圣母大人的套路，只是仍跟著繼續下去，畢竟，這是正常儀式與尊重，何況他受到了赦免。朱猷檢看著那個后來的年輕者，明了那個年輕者的結局，就是他外逃成功情形下的結局，心灰意冷，只是不安地站在人群中，遠聽見那個年輕人說：“饒了我，圣母大人，我再也不敢亂跑了，我想回去，我要回去向船上的另一個您道歉，我一定好好學習。”朱猷檢聽在心里，覺得“我”字比日常重了千斤，似能拉著他及船往下墜。

“晚了。別以為我不知，你在船上鼓動暴亂，攪得人心不安，違抗、襲擊紀律委員與圣母大人，遛進小飛船房，逃了出來。只是你不知道還有其他船，船上還有我。興許你剛進來時，看見我，還以為根本沒逃出來呢！”

眾人越發覺得圣母大人神通，不只照看他們，還照看其他人。趙存知走到朱猷檢旁，輕聲說：“你命可真大。”

趙存知的警懾，無非是想讓朱猷檢覺得慶幸，逃過一劫，以期他往后不再惹是生非。朱猷檢也明白，外逃，上了其他船，也不過是送死，他只得注視著前方，反而期待快些了結，以將內心的恐懼著地。

“你別求饒，你若上了我的船，就知道，斯莉媧也只是我們的奴隸。”老人覺得沒有外逃希望，索性抖起精神，對一旁的年輕人說道，“斯莉媧從未改變，我能在我的船上制伏得了，現在還不能嗎？只是這群人失了機會，也好，這群人現在被我指定，成為我的陪葬者，按部就班。”

康祿遙豈能容他人，在眾人面前詆毀圣母大人及他們自己，便狠狠踢老人一腳。年輕者也覺得不如奮力一博，忍著疼痛，大聲說道：“原來，你們和我們沒有任何區別，都只是困在船上的機器，學習、試驗、吃飯、睡覺，如此循環，你們破解不了的不是Die，而是你們自己。豐富的人生，怎可如此坐井觀天。”

“笑話，你若破解Die，隨你去哪，可破解不成，就只能乖乖待在船上學習。”朱琳逸、趙存知等說道。

“笑話，我講個更大的，天祖、烈祖引來了Die，他們不破解，卻要我們來破解。我們不破解，他們還親手安排一個奴隸來懲罰我們，這才更可笑。”老人笑了出來，年輕者雖不知原由，但也跟著笑出聲來。

“斯莉媧，你不是他們的神嗎？”說完，老者看著一旁的年輕者，“對了，也是你的，”再轉眼看著斯莉媧，譏笑道，“你倒是施法術讓Die消去呀？”

話一剛落，康祿遙便再踢一腳，“無禮！”

年輕者也反抗道：“我們一起推翻斯莉媧，一起推翻班干部，重新選舉。”

“是的，重新選舉，我們應該靠自己管理自己，維護秩序，而不是父祖說怎樣管就怎樣管，聽從他們的。不服從就懲罰回收，如此專橫，你們不反抗嗎？我們的秩序，我們自己維護，而不是靠他們直接安排，當有不妥時，我們倒是可以借鑒。”

包恪紫等將此聽了進去，可一轉眼，便發現圣母大人直盯盯地看著她，不覺慌得沉下頭去。

“自己維護。你們可曾知道，他船上發生了什么，告訴你們，同類相殘、幸運者如他，只剩一人，還要什么秩序來維護。不幸者也由他，茍活到現在。”斯莉媧說道。

“什么，同類相殘，只剩一人。”年輕者不敢相信，看著老者，尋求答案，可從老者虛掩不定的眼神中，他確定了，頓時頹敗。他剛入船的好奇心已被熟悉的斯莉媧及這船人所滅，他對老人的好奇心被金正智等所滅，他對自我內部管理的憧憬被老人所滅。

斯莉媧看年輕者沉默，便接著說道：“死也讓你死個明白，更讓活著的人吸取教訓。不努力學習，惹是生非，就該受懲罰，受不了懲罰，又想私自外逃，更該受懲罰。”說著，斯莉媧便將目光投向眾人，“你們也不想想，如果你們好好學習，怎么會有懲罰。還有，船上資源本就緊張，而破解Die仍無多大進展，你們就不擔心資源耗盡的那天。先不說這二人在船上是否會生事，只說多一人，就多一張嘴，你們愿資源被他們分享嗎，且還不說他們日后生出占用的壞心思？”

眾人堅決抵制道：“絕不允許他人占用我們的資源，他人破壞我們的秩序。”

“很好。”

“你倆也是奸詐，回收前還想蠱惑我們。”金正智怒道。

“快快懲罰他們，絕不允許他們在船上，也不允許他們回去。我們要快快躲避其他船。”

朱猷檢也跟在人群中附和道，此時，他看不清自己的附和是自主自愿，還是識時務的一種手段。他有太多不明，卻又無頭緒。只得隨眾人，陪著圣母大人把本次聆訓流程走完。那二人知道眾人重復著過去的盲信，他倆再大的聲音也抵抗不住，如一滴落到地上而濺起的水，被洪水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斯莉媧在眾人心中，崇拜到極致，是不可撼動的神靈。眾人原是早已認定了的，但此刻他們對她神靈的認知，產生的崇拜心情，強烈感、歸屬感，卻是以往未曾有過的，齊附和著“波泥無囶”。

康祿遙心底也有些疑惑，此刻也隨著眾人，念著波泥無囶，只待圣母大人一聲令下。

斯莉媧舉著戒律尺，示意大家安靜后，對康祿遙說：“回收。”

包恪紫的心咯噔一下，同以往一樣，心想：看來校紀又在圣母大人的口中多了一條。

由于以往回收是隔著簾子，并脫掉衣物，此刻康祿遙看情形，便直接上手了，眾人也不敢聲張，大多膽小害怕，只得轉過身去、閉著眼睛、捂住耳朵。老人的反抗在康祿遙眼里就是一只螞蟻，“你們會后悔的，你們留下的惡魔，二年后就會吞噬你們。”老人的詛咒與怨恨，消失在血水中，也消失在眾人面前。一旁的年輕者嚇得直哆嗦，被劉學耐死死按著，慢慢被康祿遙的血手按著。斯莉媧按著戒律尺，年輕者疼得失去反抗，順勢被康祿遙與鐘望興回收掉。

斯莉媧看著康祿遙與劉學耐收拾完后，說道：“懲罰這二人，不為別的，就只為警醒你們努力學習，遵守校紀、服從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