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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白都觀(四)

  • 神道獨仙
  • 夜踏霜白
  • 2370字
  • 2020-11-01 06:25:52

豺軍師前功盡棄、萬念俱灰,正待引頸受戮,忽然四面風吹草動,撐目一看,華鐘離落在幾步外,無暇顧己,正運鞭遙空斗法,和豹先鋒的飛撾相持。豺軍師心知逃過一劫,驚喜過望,精神為之一松,以至昏厥。

華鐘離只以為除妖可期,誰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禁又急又怒,只得抽身先去迎戰。豈知對方平流緩進,不忙露面,單以飛撾糾纏,在這道窮前途遠、日斜樹影深的時候,各顯其能,兩般兵器,你來我往,寸步不讓。

鋼鞭雖猛,硬打軟,無法下力,眼看難分難解,一時三刻不能取勝。華鐘離已是不耐,好在他忙里偷閑,不忘觀察,只見那太陽底下的一片云彩里,隱隱的兩個身形,識破妖怪行跡。

他一跺腳騰到空中,以鞭指敵,厲聲高喝道:“躲躲藏藏,還不出來一戰!”虎將軍見了,仰天獰笑,大吼起來。華鐘離往對面一看,這妖怪身高過丈,膀大腰圓,黃須黑臉,奮髯戟張,努目撐眉,全身披掛,手中兩口赤銅刀,直往前撞。兩方碰面,一試身手。

華鐘離挺起身軀,不甘示弱。虎將軍舞著刀就勢說:“孽龍,我家太子惱你,要拿來抵罪。趁早歸降,省得受苦。”

華鐘離回答:“只許你們行兇,不容我救人么!哪怕你鐵打的妖國,我也要把天捅破一角,如今勢如水火,此難以口舌爭也。等我贏了,看你家太子羞也不羞。”

虎將軍氣極,火冒三丈道:“牙尖嘴利,不識好歹,過會兒開膛破肚,活剮了你!”

說罷掄起雙刀,夾著破空的呼呼風聲徑往華鐘離頭肩砍去,華鐘離不慌不忙,見妖怪刀來得快,雙鞭橫十,擺一個架子,奮力往上一拱,舉著雙鞭拿鋼棱迎刀刃,方一碰上,也不容虎妖的刀落實了,雙鞭朝外一推,力分左右,虎將軍便大開中門。

華鐘離隨即使了個直搗黃龍,右手鞭回轉對準虎妖胸口就打。那怪沒料到,慌了手腳,總算臨機應變,嗓子里忙憋了一口惡氣,猛吼出來,震得華鐘離一愣神,手上慢了半拍,失之交臂。虎將軍急閃過,兩個一錯身,它順勢揮刀再砍。

華鐘離見良機已逝,再瞧刀又來了,只好一式蘇秦背劍,先護住身后,待敵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立雙鞭往外一推,把赤銅刀擋出去了,也不給虎妖變招的機會,華鐘離左手鞭遞、右手鞭撤,蓄勢照著刀把往下一磕,虎將軍吃痛,拿不住,掉下一只,只剩右手還在。華鐘離不容功夫,踩空而上,雙鞭一劃合奔虎妖的腦袋而去。

且說豹先鋒在半空中觀戰,看得分明,兩方一來一往,上下相爭,只見那鞭若重嶺,刀似秋霜,攻殺不離要害,遮架只在須臾,更無半分心慈手軟,華鐘離稍占上風,兩只鞭盡往死地招呼。

豹先鋒心里笑道:“虎大向來氣驕,多時不勝,已是丟臉,恐怕還要栽跟頭。”哪知不過三四合,華鐘離鞭法犀利,虎妖未敵住,一時不慎,被華鐘離舉鞭打將下來。虎將軍終是剛硬,拼著左臂挨了一記,躲過殺招,獸頭吞肩綻裂,它痛叫一聲,不由失足落地。

華鐘離得理不饒人,正欲一并取虎豺二妖的性命,豹先鋒大驚,己若見死不救,四太子必深責,降下云頭,挺槍大叫道:“慢來!還有我在。”

趕上照華鐘離后心就刺,華鐘離無奈返身先抵槍時,虎妖慌忙拉住豺怪,半扯半拽著走脫,依舊化一陣風遁去。豹先鋒沒了擔子,一心一意,相較前兩個,更加自固而不妄動,十二分把穩,只求拖延。雙方在不毛之地,各逞其長,一場好斗。

這邊是三清嫡傳仙,那個為云夢先鋒將。正邪兩立不相饒,爭建頭功怎肯放。雙鞭游刃若即若離,單槍點撥橫沖直撞。過手百余招,戰平二十趟。急煎煎乃眷西顧,意沉沉回首東望。前后因祈澤寺里起風波,左右要白都觀后記新帳。

豹先鋒一條槍,雖不及欽闖出彩,倒也中規中矩,又戰多時,難分難解,不覺天色將黒,西山紅似火燒,華鐘離不敢戀戰,自思抽身之計,一步一退。

那妖精神抖擻,中平槍,使盡解數,見華鐘離只守不攻,以為心怯,就要再接再厲,邀取名績,爭個排名座次,手底更快三分,說聲“著”,就撥動槍纓,直沖華鐘離當面,使出虛虛實實的手段,幾點寒星,撞將過去,徑至六陽魁首,一道光追魂索命。

華鐘離見了,急忙雙手一橫,兩只鞭齊往上一撩,心想不能容它顯其所長,否則一味實打實接,或有閃失,我非受困不可。

眼看鋼鞭迎著單槍,誰料剛一粘槍頭,豹先鋒是裝幌子,把桿一旋,先化了對方的力。隨后左手上抬,右臂往下一壓,緊接著后手變前手,把槍往回一撤,不等華鐘離換招,雙手攥緊槍桿,平槍一推,槍尖直扎華鐘離的方寸心口。華鐘離措手不及,再要運鞭回防,已然遲了。

豹先鋒見小道人不曾防備,生鐵槍頭正中,既大功告成,樂得心花怒放,豈知也是空歡喜一場!耳輪中就聽吱嘎的一聲,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眼前火星亂迸,槍尖寸裂,華鐘離遍體龍鱗,全然無礙,一若平常。

豹妖大驚失色,不敢再敵,颼的返身要溜,華鐘離趁機將一鞭祭出,片刻只聞雷起,豹先鋒只是尋常妖怪,經不起,怎逃得過劫數,硬挨一把,打翻下去,骨碌碌滾了幾番,一動不動,現出本相,乃是個艾葉花皮豹,華鐘離落云,等到近前踩著一看,直挺挺躺在地下,口鼻滲血,已經沒氣,死透了。

華鐘離看豹皮甚美,心里喜歡,想到棄之可惜,拿來做副鞍韂障泥也不錯,收了雙鞭,袖里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庖丁解牛,三下五除二,整剝了囫圇皮,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塊,嘬一口氣吹去腥膻,卷成一幅,才心滿意足。

剩下的七零八落他也不要,騰空而起站在九霄云里,見東北天際有烏云急速飛來,風氣多厲,越壓越低,知是敵人后援。三十六計走為上,急化作一道火光,徑轉回住處去了。

這四太子楊元保親率部曲晚來一步,對手已不知去向,定睛看時,豹先鋒尸骨滿地拋,遭了毒手。他七竅生煙、怒發沖冠,身后的虎將軍和豺軍師愈加惶恐,既怕被怪罪,又恐受遷怒。

還是黃統領道:“豹三命運不濟,折了殿下臉面,雖是他無能,但此仇必報。那人即為和尚來,不達目的不罷休。當大張旗鼓,以眾僧為質,設下鴻門宴,安排香餌席,何愁他不入彀。且他必不走遠,末將一面于江南地界搜尋,一面去覆他的老巢,逼他現身。”

四太子聞言,回嗔作喜,許諾道:“此計尚可,算你設謀有功,以后盡心用力,若是捉了小龍,決不失信,保舉你做個百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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