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已停，朝陽躍出地平線，照在荒原上。

常行山騎著血汗馬帶著凌鴻儒在荒原上飛奔，一只通體雪白的雄鷹在頭頂盤旋了一會兒就飛走了。

“大漠雪鷹。”

凌鴻儒只在古籍中閱過關于雪鷹的只言片語，對于大唐子民而言，雪鷹屬于傳說中的靈禽，不曾想今日有幸見到，忍不住激動歡呼。

“我們暫且不回我家。”

常行山一笑，馳馬奔騰去追那只雪鷹。

血汗馬的速度驚人，凌鴻儒只覺得兩耳生風，如同在風中飛馳，身邊的景物還沒來得及出現就又消失，而那只雪鷹似乎也知道血汗馬的主人在追它，一直跟血汗馬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也不知追了多久，那只雪鷹又在上空盤旋了一下，然后就飛向前方的一座山谷，消失不見。

血汗馬風馳電掣地越過河流和道道山溝，最后在一座翠綠山谷盡頭的瀑布前停了下來。

瀑似白龍，穿云直下，聲震山谷，流雪噴石。

一個白羅繡衫，手持雪白骨笛，秀發上插著一支雪白鷹羽的少女站在幽深水潭邊，靜靜地望著瀑布，也不知在想什么。

讓凌鴻儒驚訝的是，少女的身邊停著一只丈余高的雪鷹，而深潭和瀑布周邊的巖石上也停著一群雪鷹，盡管沒有少女身邊的那只高大，也比普通的老鷹高大許多，一只只眼亮爪利，銀羽如刃。

聽到馬啼聲，那些雪鷹并沒有反應，仍然低頭梳理自己的羽毛。

白衣少女轉身，見到騎著血汗馬的常行山出現在自己面前并不意外，當見到常行山身后的凌鴻儒時，本來冷艷的臉龐露出了驚訝之色。

常行山給人的印象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其實骨子里十分霸道，他心愛的東西從來不輕易讓別人觸碰，比如這血汗馬和胡琴，沒經過他同意就連他的父母都不能亂動，更別說外人。

然而，如今凌鴻儒不僅騎在血汗馬上，還背著常行山的胡琴。

“郡主，你師父怎么肯讓你下山？”

常行山躍下馬背，面對白衣少女而立。

凌鴻儒也躍下馬背，站在常行山身邊，他聽常行山稱呼白衣少女為郡主，不禁好奇白衣少女的身份。

白衣少女跟他一樣是漢人，西域國郡主的可能性不大，只是不知是李氏皇族郡主，還是異姓郡王郡主。

“我下山處理一些私事。”

白衣少女很快恢復了冷若冰霜的神情，只是聽到常行山稱呼她郡主，而不是喊她的名字，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這位是……”

白衣少女見凌鴻儒衣著破舊，又不是修道中人，實在想不明白常行山是在什么情況下結交他，還如此看重他。

“哦，忘了替你們介紹一下。”

“凌兄弟，這位是靈雪郡主，自小就在天山雪羽宮修道，這些雪鷹也是雪羽宮豢養的靈禽。”

“靈雪郡主，他叫凌鴻儒，是我剛結交的一個朋友。”

常行山簡單的替兩人介紹了一下對方。

“凌鴻儒見過靈雪郡主。”

凌鴻儒拱手道。

“我還有事先走了。”

靈雪郡主見凌鴻儒得知她身份后仍然不卑不亢，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點了點頭，然后躍上大雪鷹的背，乘著它騰空而起，轉瞬就消失在山谷上空。

“她就是如此高傲，你不必介意。”

常行山望著消失在山谷上空的群鷹，翻身上了馬背。

凌鴻儒點頭，也翻身上馬。

他以前就經常聽那些高道隱士提起天山雪羽宮的威名，到了西域后更是如雷貫耳，這里的人們都把天山雪羽宮當成了仙宮，頂禮膜拜。

白衣少女既是大唐郡主，又是天山雪羽宮弟子，高傲很正常。

常行山住的府邸建在絲綢之路中的要隘，離有天下最后一關之稱的鐵門關也就幾十里遠。

“小王爺，你打獵回來了。”

兩人剛在一處回鶻宮殿式建筑物群的大門前停下，一個看上去很機靈的書童從府內小跑了出來，手腳靈活地收拾掛在馬上的獵物，而那些蒼猊犬早已被另一個書童常安叫喚到別處去了。

“常興，去準備些好吃的東西端到我房間去，順便叫常安拿一套上好布料的衣服到我房間來。”

常行山叫住正向里邊跑的書童。

“知道了。”

常興回應道。

“他們叫你小王爺？”

凌鴻儒盡管從常行山一身華麗的穿著打扮看出他不是出生于有錢勢的富貴人家，就是出生名門望族，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一位小王爺。

“怎么，聽到他們叫我小王爺就不敢進去了？”

常行山輕拂去頭發和衣服上的露水，笑呵呵地看著凌鴻儒。

“天下之大，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何況你這小小的王府。”

凌鴻儒得意洋洋道。

“那最好不過了。走，我先帶你去我房間換些衣服。”

常行山說著在前面引路。

“你們王府的人怎么都說我們大唐的話，而不是說你們回鶻的話？”

凌鴻儒好奇地問。

“因為我父王喜歡你們漢人的文化，再加上我娘是漢人，為了解除我娘思鄉之愁，我父王就下了一道命令，要府上所有的人都講漢語，就連幾個教我修道的師父和一位教我讀書的老夫子都是你們大唐人。”

常行山解釋道。

“你父王對你娘真是太好了。”

凌鴻儒由衷地說道。

“只可惜我父王和娘都去了長安，要不你就可以見到他們。”

凌鴻儒笑笑。見不見常行山的父母對于他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對了，你多大？”

常行山想到了什么，又問。

“再過一個多月就十六歲。”

凌鴻儒道。

“我比你大一歲，以后我為兄，你為弟。”

常行山高興地道。

“常大哥。”

凌鴻儒生性也喜交友，對常行山早已視為知己，常行山要跟他結拜兄弟，他高興都來不及，又豈會拒絕。

“凌弟。”

常行山喊完，哈哈大笑。

常行山帶著凌鴻儒剛走進房間還沒來得坐下，常興端著一大盤好吃的東西和水果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盤子還沒放下就叫開了：

“小王爺，七位道長已經從天山回來了，就在客廳等你。”

“凌弟，我有些事情要辦理，你就坐在這里先吃點東西，我很快就回來。”

“如果有什么需求，盡管吩咐常興去辦。”

常行山對凌鴻儒道。

“沒關系，你辦你的事，我吃我的。”

凌鴻儒拿起一個香梨就啃。

常行山又交待常興了幾句，走出了房間。

凌鴻儒邊吃邊跟常興聊開了。

常興比凌鴻儒還小兩歲，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很可愛，聰明伶俐，能說會道，看出常行山很重視凌鴻儒，有問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