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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盛世南歌

  • 北風落
  • 南樓空
  • 3196字
  • 2020-11-01 10:01:54

按下慕南歌如何掌理夸國、玄鑒兩司事務,一面頗為為難地給寇賢、厲賀黎治喪,一面盡力保全寇離不表,此時的寧衷也迎來他人生的轉(zhuǎn)機。

厲賀黎死于府中,當消息傳到后宮厲皇妃耳朵中的時候,她表現(xiàn)出了出奇的鎮(zhèn)靜,或許是多年來后宮冷暖早已經(jīng)寒了她的心,也或許是厲賀黎為官剛直,縱使不為竊賊所殺,也難保不會被得罪的官員殺害,厲家的人早已經(jīng)料到有這一天了。她心痛的是自己的兩個侄兒,少年英雄,而今也死于非命。厲皇妃沒有沉浸在悲傷之中,她知道此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宣宗成武八年,先皇后去世以后,大僉的后位整整空懸了十七年,時間之久,世所罕見。然而近幾年間,尤其是宣宗生母高太后去世以后,后宮實際一直由柳氏掌管,顯然柳氏和宣宗皇帝達成了某種各讓一步的協(xié)議:宣宗不再堅持立她為皇后,她則答應宣宗實際負責掌管后宮。而今太子離世,宣宗不理朝政,柳氏下獄,后宮雖人人蠢動,卻無人真正敢站出來領(lǐng)頭。

厲皇妃先通過近侍找到了慕南歌,提出自己想和皇十三子寧衷及皇二十八子寧袤一同前往厲府處理厲賀黎后事。慕南歌心知后宮之事,外臣本無權(quán)擅自處理,但而今除了自己,他人確實更加沒有資格發(fā)言。于是以禮部名義頒下命令:厲賀黎無后,準許寧衷、寧袤出宮為娘舅處理后事,并給了厲皇妃七日探望時間。

慕南歌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給了厲皇妃母子最大的寬容,本來只是想抒發(fā)心中的同情,順便也是為下一步保全寇離賣下人情,卻不知這一舉動,為多年后自己的命運留下了一線生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挽救公孫家的大僉王朝。

厲賀黎闔府七人,全部死于竊賊之手,慕南歌雖將寇離收押刑部大牢,卻一面命人給他治療鞭傷,一面喝令他此事對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同時,自己暫領(lǐng)夸國司,刑部現(xiàn)已由自己轄制,他通令主事官員,只管收監(jiān),日后皇上會親審此案,余者不用多問。刑部上下自然照辦,別無多話。

成武二十六年正月眼見就要過完,太子的尾七已經(jīng)過了好些日子,宣宗皇帝的心情已從陰霾中走出了。在正月的最后一天,宣宗皇帝再次臨朝,朝野振奮。他當朝宣布的幾項決定:南北增兵、暫不出境作戰(zhàn)、赦免柳妃、諸皇子三月會試等等,就算是一個再愛挑毛病的御史言官也不會在此時提出任何意義。大僉國上下看到的是,成武二十五年所有的考驗,讓他們的皇帝消沉了兩個多,而今再次振作,是要帶領(lǐng)大僉走向更加燦爛的的未來。

宣宗皇帝心思漸漸回到朝政,禮部上奏,成武二十六年為大僉建國一百六十年,需進行大慶。宣宗皇帝卻以外亂未平為由,只說二月舉行春祭,為天地一掃陰霾,而后宴請功臣及其后人,以報匡扶社稷之功。

宣宗皇帝的這一決定,再次在朝內(nèi)外贏得了一片贊美之音。查訪開國功臣之后,頒行賞賜,解決疾困,既能彰顯盛世仁君的形象,又能鼓勵即將可能在東北、西北、西南三方作戰(zhàn)的將士以死報國。

然而,這一決定之下,如何處理厲賀黎和寇賢兩家的恩怨成了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當然,此時的厲家人并不清楚厲賀黎的真正死因。雖然夸國司提政史不明原由自縊家中,滿朝狐疑,卻并沒有多少人將之與一個御史中丞的死聯(lián)系在一起。

這段時間,宣宗皇帝慢慢感到,夸國司提政史寇賢一死,自己雖失一臂膀,但玄鑒司提政史慕南歌在整個事件中的表現(xiàn)卻讓自己眼前一亮。宣宗皇帝以前雖并不否認慕南歌的能力,但作為帝國最有權(quán)力三個大臣之一,這個比自己還小八歲的人若非背景厚重,絕難至此。然而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大僉國在成武二十五年的這場危機,確實讓慕南歌脫穎而出。在這近三個月的時間,內(nèi)憂外患,每一件大的事情到了朝廷以后,慕南歌都會將奏折呈給宣宗。鑒于皇帝不會回話,慕南歌便附上一句“圣命未達,臣擅自裁奪”,而后寫上自己的建議。慕南歌上去的奏折,宣宗皇帝并非全部沒有看過,但他兢兢業(yè)業(yè)二十五年,太子之死,讓他真的覺得累了,故而一句話有沒有回。而帝國就在一篇篇“玄鑒司提政史暫領(lǐng)夸國司提政史慕南歌令”中保持了穩(wěn)定運作。慕南歌甚至怕后宮無主,產(chǎn)生禍亂,也通過禮部下令,陳虬配合,基本保持了后宮的正常秩序。宣宗失去了一個最寵愛的太子,帝國少了一個優(yōu)秀的夸國司提政史;但宣宗皇帝卻發(fā)現(xiàn)了另一位能力突出的玄鑒司提政史,帝國多了一位可以托付社稷的肱骨之臣。

然而嚴格說來慕南歌的舉動,確實有逾越之嫌疑,所以早在宣宗為臨朝之前,就有人上書彈劾慕南歌意欲不臣,這些奏折慕南歌都看過了,卻依舊呈給了宣宗皇帝。宣宗皇帝臨朝之后,彈劾之人愈發(fā)多了。而慕南歌也上了一封奏折,說自己擅自決斷,有逾臣舉,請求辭官,并請求治罪。宣宗皇帝并不糊涂,他明白慕南歌行為的威脅,但也明白若沒有慕南歌的擔當,帝國指不定會出什么亂子。他相信慕南歌不會謀反,一則慕南歌本是皇親,襲爵郡公;二則少年得志,雖然難免輕狂,卻不會做非分之想;三則,大僉特殊的三司協(xié)理、文武分治制度,讓慕南歌難以有所圖謀——慕南歌手上雖然有禁軍兵權(quán),但晏國司三位上極大將軍,分列三方,一旦京城有變,引軍回攻,慕南歌又能得逞幾天?所以,宣宗皇帝不但沒有治慕南歌罪,反而嘉獎了他,只是夸國司提政史一職,由自己的同母弟弟,吳王公孫皠?chuàng)巍?

宣宗皇帝在心中最為嘉賞的是慕南歌對厲府和寇氏恩怨的處理。經(jīng)過反復思索,宣宗依舊沒有公布厲賀黎的真正死因。對于自縊的寇賢,宣宗皇帝念及他的好,然而提政史自縊,皇帝總得給朝野一個說法,宣宗便頒布詔書:工部侍郎寇離,貪污西南六郡水旱備災銀兩四十萬兩,其父夸國司提政史寇賢慚愧自縊。念及寇賢三朝老臣,功在社稷,賜爵茂縣侯;寇離枉顧國法,念在寇賢以死謝罪,著赦免為民,流放嶺南。

宣宗皇帝又想到厲賀黎兩子俱喪,下葬之后連個守孝的人也沒有,而自己也是中年喪子,不禁生出了一絲同病相憐的味道,于是下旨:御史中丞厲賀黎,為官剛正,屢有諫功,又是比肩王之后、禹鄉(xiāng)侯遺孫。按襲爵遞減,厲賀黎而今應為上造伯。著重受禹鄉(xiāng)侯封號,以侯爵之禮下葬。命皇十三子寧衷出宮為厲賀黎批麻守孝一年。

宣宗皇帝雖然沒有公開厲賀黎的真正死因,卻不打算徹底隱瞞,他召厲皇妃、寧衷、寧袤兩兄弟入夜后清和殿覲見。厲皇妃雖知此次召見必是因兄長之死,皇帝要行安撫,卻依舊難免十分激動。無論怎么說,皇帝召見柳妃之外的后宮嬪妃,已經(jīng)是多年不曾見得事情了。再者,太子賢孝,侍柳妃如母,柳妃無出,亦視太子為子,所以如寧衷、寧袤一樣多年不曾受宣宗正眼的皇子大有所在。而今連兩個兒子一起召見,或許能成為厲家人在宮廷翻身的契機。

厲皇妃雖然過于樂觀,但不得不講,這次召見,在多年后證明,確實對大僉國上下產(chǎn)生了根本影響:原因并非此次召見使厲家母子地位有所改變,只是因為宣宗將厲賀黎的真正死因告訴了厲皇妃及寧衷、寧袤,深深地在改變了這兩個少年內(nèi)心的想法。

宣宗皇帝一心澄明,但試圖以自己的九五之尊來調(diào)停兩家的矛盾,未免太高估了皇帝身份的作用,或者說太低估了厲賀黎對于厲家母子的意義。

當宣宗皇帝說出厲賀黎的真正死因后,厲皇妃表現(xiàn)極其平常,她太清楚這個險惡的宮廷內(nèi),皇帝一言可以生人,一言可以死人。而今宣宗既然已經(jīng)赦免了寇離之罪,他們便沒有任何分辯的權(quán)利。娘舅的死,帶給了十四歲的寧衷極大的憤怒,在清和殿他攥緊的拳頭,雖然也和母親一起叩拜了這個高高在上的父皇,卻并沒有從嘴里說出一個謝字,哪怕只是言不由衷地說一句。宣宗皇帝將一切看在了眼里,他自認為了解人性,他完全理解這個小孩眼里流露出的是一種怎樣的復雜情緒。

然而,宣宗皇帝卻沒有注意到寧衷那個十歲的弟弟,知道了到舅舅一家七口被人所殺,自己的父親不光赦免了仇人,甚至還對仇人的父親進行了封賞。于是,仇恨的種子在一個幼小的心靈中深深扎下了根。宣宗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今日的決定,無論是赦免寇離,還是告知厲家母子實情,但凡有一個沒有發(fā)生,他的命運以及大僉的便會大不同。

所以,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在當時種下因果。寧衷今后的道路也自此真正邁向了廣闊。

然而,此刻,這個十四歲的孩子,不得不帶著一腔怒火和現(xiàn)實厚重的無力感,搬到了厲氏祖塋,開始為娘舅守孝。同行的,還有他的伴侍,華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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