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蓮現世
- 天下大謀
- 一怒諸侯懼
- 3137字
- 2020-11-01 06:46:06
“血蓮需要至情至堅之血淬煉方方才盛開,它的根會扎破羅剎蓮座,讓血河劍重現于世;它的蓮子會使服用者得到‘狂獸’狀態。有了二者,我大姜何愁天下不得,大業不成……”
穆乘風垂死無神的眼中突然露出不可抑制的精芒,瞳孔急劇緊縮,滾燙的喉嚨滑過一口唾沫。
他的一生可以說都是為了宋遲至的大業而活,雄霸天下則是他的人生終極意義。
如今,隔著滾滾灰塵,看向羅剎王那巨大的雕像,他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事業大成的那一天,腦海中蒙來一個恢宏蓋世、鋪天蓋地的場景——鐘鼓號角,轟轟齊鳴,萬人頂禮朝拜,身披龍紋的一人睥睨天下!
他不得不為神跡深深折服,忍不住雙腿軟下,為此恭敬地膜拜下來,老眼中流出兩道興奮的熱淚,與濃濃的血水混在一起。
血河劍雖然只是一個夸大而簡短的遠古傳說,眾人也都只把它當做神話故事來看待,并不會真有幾人會去舍命探尋。
但是,他的師傅卻不這么認為,師傅曾在死前攥著手,篤定的告訴過他,這不是子虛烏有的傳聞,而是真真實實的歷史!
《山河志》的明確記載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他的師傅蜀山三寸,曾經在年輕時于巫冬山中掘得一口大墓,大墓內里棺槨所躺的赫然正是羅剎王!
而且,墓中古老神秘的石碑文密密麻麻,他用了三年的世間翻遍史書古籍,方才破譯出來,上面記載的是關于羅剎王劍斬天下的歷史,但這些資料要比傳說的更為詳細得多,其中的邏輯也更符合當時的社會。
故而,三寸師尊才篤定的說,這絕不是神話,而是事實!
不容置疑的事實!
三大神器之首的血河劍如若再世,絕對能夠劍橫萬人,所向披靡!
他的師傅一生之中從不打誑語與妄語。其言其話,穆乘風從未質疑半分。如今他這般篤定也是源于師傅的那股浩然而磅礴的正氣。
“我不知道什么血蓮,也不知道什么至情至堅之血,還有什么血河之劍,我只想問,也只想知道,若我為此獻祭,是不是就能拯救他于水火?”
李煙柳已經拿出白亮的刀子,停滯在半空中,面無表情,她突然看向穆乘風,眼中卻是帶著凌厲的風霜,仿佛能把看到的人瞬間冰封住。
可以說,此時,她的內心只裝著宋遲至,再也容不得半分別人的空間,哪怕是她自己本人。
她的所言所行全都繞不開這個宋遲至男人。之前向往的碧綠原野和蔚藍天空,似乎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她甚至沒有想過未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將死于此,便已毫無畏懼了,心中再無其他所求。
試想,他們二人的感情是這般深沉,漫漫十七年,雖然她與宋遲至相隔萬里,縱使每日萬草叢中過,她也是片葉不沾身。
而且她本有機會就此浪跡于草原,不為世俗所牽掛,但她沒有選擇這條安逸的路,而是為了宋遲至,獨自默默忍受了余下的慢火煎熬。
她自問,十七年,便就算是十八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她也會就此等下去。
如果說,穆乘風是為了宋遲至而茍活著的人,那么,李煙柳便是那個能為他毅然決然赴死之人。
世人皆說青樓女子輕薄情義,眼中只有銀錢;卻不知,青樓女子也會這般執著癡情,只為十六歲的一廂情愿。
穆乘風被她的眼神看的恍惚,微微一愣,方才緩緩站起來,開口。
“是,前提是你的血液必須是至情至堅之血。簡單來說,此乃羅剎王對你的考核,需要你全心全意地都投入到一個人中來,其中不能摻雜半分心思,哪怕一絲雜念都不可,這時所流放的血液方才叫至情至堅之血。當年,羅剎王憑借血河之劍橫掃天下,所憑借的除了寶劍之外,另一個便是心中一腔執著的情仇了,換言之就是血蓮所淬出的蓮子。姜皇需要這二者,方才能真正執起血河劍,斬萬人,扭敗為勝!”
“但是,有可能會遭到反噬,這個地方太邪門了,失敗或許就意味著死亡!”
穆乘風嘆了口氣,低下眼睛再次看向腳邊的森森白骨。
那些人也都是來奪血河劍的,卻沒有一人的血液能夠達到羅剎王的標準,喚出血蓮血河。
拿不到血河劍也就算了,連自己的小命也都搭上了上來,這就不由得讓人心虛起來。
可想而知,這至情至堅的要求到底有多高!
可能,他們都只是覬覦血河之劍的威力前來獻祭,全然不顧修羅王考驗的真諦,這才淪落至此,陷入不得好死的下場。
李煙柳何嘗想不到這點呢?
但是,她更加害怕的是宋遲至死于亂刀亂箭之下!
“好!”話音剛剛一落。
只聽“卡擦——”一聲輕微響動。
她沒有再猶豫!
李煙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手上卻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一股又一股鮮血就著她的皓白手腕流淌下來。像雨一般紛紛滴在蓮花座中。
蓮花座一層層的花瓣慢慢浸染到新鮮的血液,順著縫隙處流落到下一層,下一層灌滿后再流到下一層,層層遞進而下!
穆乘風摒住呼吸,眉目緊緊擰起,直視而下。
蓮花座中還有一張山河圖,此時慢慢顯現出來,血流在上面就像是群山群巒中的大河,滔滔不絕。
“不要急,再繼續,再繼續?!蹦鲁孙L雙目沉沉,身子倚靠在一個倒下的神像頭顱,那眼中的光芒仿佛隨時都可能熄滅。拿出西南海白玉看了一眼。他的壽命越來越少了。
而李煙柳就這樣不知等了多久,眼看蓮花依舊臺毫無反應,左手抬起又在右手劃過一刀,嘩啦一聲,又一股熱血滴落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蓮花臺只是如初如始,毫無蓮花出現!
她咬了咬牙。
一個念想突然在腦海中宛若流星般劃過,如果喚不出血蓮……
她又用力晃了晃頭。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要喚出血蓮,這是僅存的最后一絲希望!
迷離失神的雙眸仿佛干涸的湖泊,卻在這一閃而過的念頭下,漸而漸而,再次重聚出新的光芒。
“姑娘,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情意,也相信你一定能憑此而喚出血蓮與血河。方才,我不斷鼓動你離去,但你毫無怯懦,反而為了姜皇,你連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世間的男女真情莫過于此了,倘若這都不行,那這環宇之內可還有什么人間真情?”
穆乘風冷笑著說完這句話,只喘著氣靜靜看著,似乎再也沒有半點力氣繼續接著說了。
李煙柳聞言,緩緩閉上了雙眼,喘了一口氣。
……
忽然——“轟隆??!”
石頭破裂的聲音似乎震響了整座山脈!
林中數不勝數的飛鳥、蝙蝠、蝴蝶、蜜蜂全都像逃亡一樣紛紛沖出森林,四散逃開。
山下廝殺的數十萬人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刀劍弓戟,紛紛抬頭,不約而同,看向羅剎古寺的方向。
一道血光沖開山脈,赤色的光柱連貫乾坤,映紅了整片天幕,連戰場仿佛都變成了一座煉獄一般,無處不充斥著血紅之色。
“護駕!護駕!”身旁的親衛將喊了出來,頓時一圈又一圈的士兵將穿著黃金戰甲的姜皇包圍住。
“這是……”滿臉血跡的宋遲至也呆滯住了,抬頭喃喃道。
……
此時,蓮臺之上多出一朵絢麗的紅蓮,紅蓮散發出光芒,刺眼奪目。
它底下的根竟然迅速生長,將整座蓮臺絞得粉碎,露出一把赤紅色的利劍!羅剎王則被沖天的光柱擊成粉末,內里一顆圓滾滾的蓮子狀的東西懸浮在空中。
“成了……”穆乘風笑了,雙眼瞇成一絲縫,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才緩緩睜開,雙手攙扶身體,爬著走上前去。
李煙柳此時伏在蓮花臺,雙手垂在花瓣上,已是昏死過去。
穆乘風來到李煙柳身旁,摸了摸她的脖頸處,手中已經麻木了,沒有任何感覺,也不知有沒有死去。他用獨有的點穴之術為她封住血脈,將她拉著挪移到一旁。
穆乘風做好這些后,再次看向那柄劍和蓮子,伸手探了過去。
……
紅光收斂后,山下不知又戰了多久。
宋遲至且戰且退,漸漸不敵,很快就被逼退到后山之上。
“姜皇!”親衛將拿著劍殺死一人,來到宋遲至身邊道,“姜皇您看,身后那可是軍師?”
“是也!”宋遲至又斬了兩三人,這才回答道。
此時,眾人所在處亂成一團,連說話的閑暇時間都難以擠出來,手中的刀劍必須時刻揮砍。
宋遲至與親衛將急速后退,攙扶起趴在泥道山路中的穆乘風,大聲呼喊著他。
穆乘風緩緩睜開眼,緩了許久才道,“姜皇,請吃下這顆丸子……”伸手顫抖得手,攤開。
宋遲至微微一愣,拿起來便吞了下去,他向來信任軍師,從不會提防于他。如今見軍師已是這般身如殘燭,隨時死去,眼中淚水嘩然流出。
“軍師,我已吃下。你還有何吩咐?”
“姜皇……拿著這把血河劍,斬出……你的……天下……天……下!”
宋遲至接過鋒利無比的血河之劍。
穆乘風的手卻像九月枯葉飄落,垂掉在了地上。
一陣風刮來。
宋遲至已是滿眼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