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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十七年矣

  • 天下大謀
  • 一怒諸侯懼
  • 3005字
  • 2020-11-01 06:46:06

“御醫,她怎么樣了?”宋遲至看見御醫提著箱子走出,臉上陰云不散,忍不住幾步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開口便問道。

“啟稟姜皇,李姑娘應該是長途跋涉,勞累過度加上體內受了些風寒。如今睡了一夜,身體已有所恢復些,方才老夫又替他針灸了一遍,應該已無大礙。不過這些天切忌再行操勞,飲食上以清淡為主,多加靜養調息幾日,便可痊愈。”瘦骨如柴的御醫對姜皇微微作揖后說道。

“如此甚好,有勞御醫了。”宋遲至著急到不顧君臣關系而拜謝。

“不敢,不敢,不過是微臣本職分內之事,若無事吩咐,臣請告退。”御醫先是受寵若驚般連忙搖頭,而后恭恭敬敬離去。

“嗯,去吧。”宋遲至點頭道,眼神卻都飄到了房間內。

御醫很快退了下去。

太子一直在一旁靜候著,等御醫不見了身影,這才開口道:“父皇,恕兒臣斗膽相問一句,內里的姑娘可是父皇夢寐以求之人?”

太子雖說年幼,卻已是少年英雄,人中翹楚,如今已替父皇分擔了一部分軍務政事,危機時刻還能上場拼殺。

他本名宋十六,字子閣。

四方人言:生子當生宋子閣。

至于他的名字“十六”,人們只道是他乃十六日所生,而姜又乃分為十六軍,故而宋遲至給他命名十六。

眾人卻是不知其下的深層含義,連他本人都不得知。

回過頭來說。

他畢竟是皇室中的長子,其余兄弟年齡尚小,所有重任自然他都得擔著,在逆境中成長起來相對要快些。

此時他的心性早與成年無異,對兒女之情自然也是懂了一些的。

他看見父皇收藏著這個姑娘的許多畫像,有時諸事不為就只看畫像發呆。

以及剛才那幕聲嘶力竭的情景,倒也不用再多想什么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情人是什么?

此時,他嘴上多問一句,不過是替父皇感到一絲欣慰。

因為父皇和母后已然撕破了臉皮,如今刀兵相向,生死相逼,夫妻名分亡存久矣,已成仇人相互仇視。

多年來,父皇始終孤寡一人,常年都不見他怎么笑過了,全靠繁忙的政務支撐著。頭發都有了些黃白。

想想,有個人陪伴著他倒也挺好的,不至于獨守終老。

“是,十六歲那年我遇到了她,我對她說有了名業功績便回去看她,可匆匆一別,一晃眼,十七年年后的今天,方才得以再見。什么名業功績,沒有萬人之上,不過都是板上魚肉,跳進來便出不去了,隨時待宰。是我有負于她。”

宋遲至沒有遮遮掩掩,心中感慨,口中哀嘆,眼中悲憤。

太子看見他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也不打擾了兩人的梁緣再續,默然退而離去。

一連幾日,都是宋遲至都親自持刀下廚,為她做好可口的三餐,準時按點給她送去。

二人不說往事,不談未來,相待不過如老熟的朋友,一切都在不言語中。

其實,李煙柳也想了很多面對他時應該要說的話,甚至連語氣和神情都在腦海中模仿了無數遍。

可是,當她看到眼前這個發鬢竟微微有些發白的男人時,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沒有什么能夠困擾二人,只覺得,平靜相安已是最大的奢求。

宋遲至何嘗不是這樣呢?

只覺得,自己滿是歉意,不言語已是最大的饒恕。

要知道,當年的誓言他根本沒有履行。

昔日,他揚言,建功立功名后再還鄉歸來,接她回歸草原。

當時他不過是想起一番事業,借以躲避罪名后又不受制于人。功名利祿,他內心本是不愿的。

可真當踏步邁進后,才發現身陷于此,他恍然大悟,刀兵弓甲的戰場根本是個泥潭,一步便就萬劫不復,絕無升還的可能。

當年的他打造出自己的軍隊,坐擁一方天地,在各路英豪中有了些許小名氣和小勢力,本是十分滿意了。

但是,其他人卻并不想讓他這般逍遙快活,總有心懷不軌之人跳出想將他吞并,使他不得不揮刀抵抗。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在這巨大的風云戰場中,生與死仿佛一個無窮無盡的循環,唯最后站到萬千枯骨上的人才有資格說自己功名已就,名利在眼前不過如浮云遮望。

曾也想過放下一切而解甲歸田,完成那多年前的誓言。可是自己真的做得到嗎?

做不到。

一干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的命運全都捏在了自己手上,自己如何能一走了之?

這可不是什么市井買賣。

而且別忘了,他還娶了滋英……

還有何面目去見夢里都思之如狂的那個人呢?

真是,城外的人想進卻進不去去,城內人想出卻出不來。

唯有差人暗中用金錢贖回了她的自由身,只料想她自由了便就回歸草原了吧?

從此將她深深思念便好,終身不得再見的最壞打算已在心頭根深蒂固。到頭來,即使自己貴為北國姜國的皇帝,又有何用呢?

有些東西不是功名利祿、權勢錢財就能夠換來的。

悔恨,他悔恨自己走上這條不歸路;哀嘆,他哀嘆自己飄搖中半生蹉跎。

這一日早晨,宋遲至沒有像往日般按時而至,聽守卒說是滋英與南國聯軍又攻破了城門,姜皇親自帶兵沖殺陷陣。各種喧囂傳來,聲響徹不已。

正當她想出去時,卻即刻被門外的守卒給攔住了,說是皇上所下的命令,讓他們負責死守李煙柳的安全,故而不能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放她出去。因為外面實在過于危險。

如今,滋英坐擁二十萬大軍,南國聯軍則有二十三萬,宋遲至不過區區三萬,這如何能擋?

只怕這一戰也是兇多吉少,難以勝仗。心中悸動,砰跳不已,不由為宋遲至的性命憂慮于內。刀光劍影,寒鋒無眼,萬一……于是,她咬了咬嘴唇,仿佛驚慌到嚙咬出血來,便不顧阻攔地沖出去,想著只要能確保他尚且平安,哪怕在墻頭遠遠的見見他也好。

“讓開!”李煙柳既是捶打,又是沖撞。

“姑娘您不能出去,這是姜皇下的重命,請不要為難我們!”守卒不敢還手,只能有身軀抵擋。

“你們都退下去吧。”正當雙方不可開交時,一道聲音傳來。

“軍師!”守卒們連忙跪拜。

“嗯。”只見一個頭戴道冒,手持紙扇的面白書生走到眼前,對著俯首的士卒道,“都下去吧。”

士卒們道:“是。”全都遵照吩咐紛紛退下。

在這軍營中,皇上極為尊敬軍師,幾乎將她視為師傅,他的權力與皇上的權力等同一樣,似乎還略高一籌。因為對于軍內之務皇上都極為信任他,眾多要事全權交由予他。

“你便是太子所言的李煙柳?”軍師微微笑道,見姑娘并未回應,于是便先自報身份,“在下穆乘風。”

“我知道,聽聞穆軍師十七年如一日,一直鼎助于姜皇,是大姜的肱骨之臣。”李煙柳站著拜道,“在下李煙柳見過軍師。”

軍師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其實也與你有些過交,昔日姜皇娶了滋英皇后,膝下三子纏繞,說是無面目再見于佳人,便托我到南國的某一青樓贖一姑娘的自由之身,此人便就是你吧。”

“幫我贖回自由身的是他……”李煙柳驚詫的瞪起雙眼,柳眉飛起,不可思議的看著穆乘風。

“非但如此,那年那老鴇還不肯輕易的就此放回你的自由身,說你貴為頭牌,乃是她生意的命脈,要贖便就將整個青樓一起贖回,于是我猜若是姜皇的話應該也會照做,便私自便將這青樓也一起贖回了,吩咐老鴇暗中托交于你,不能言明其中種種。”

李煙柳心頭上有著說不出的沉重也有著說不出的輕松感。她本以為那老鴇無子無女,是見她李煙柳實務勤勞這才還她自由身,將煙柳閣傳授于她,不曾想竟然是宋遲至的暗中相助。

“當真是他……”

“慕某人句句屬實,絕無半句摻假。”慕乘風打開扇子,悠然笑道,“另外,慕某人還知道那些偶爾新增的士卒乃是李姑娘的手筆吧?”

李煙柳一愣,旋即點了點頭。她們的行為一向都很隱秘,不曾想竟然被慕乘風竟然識破了。只是有傳聞說慕乘風年幼時隨同一名隱世高人修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縱觀天下,無事不知,當今之世恐難有學士能勝于他。姜國便是他一手幫助宋遲至打造出來的。

“李姑娘放心,慕某人沒有違背姑娘美意,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在下清楚不過,在姜皇那邊我還是保持守口如瓶的。”慕乘風合起扇子,“你與姜皇乃天作之合,情比石堅,你們暗中彼此互相互助,十七年風雨都不能將之挪移半分,世間難得,必成絕世佳話。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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