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上劍道(下)
- 天下大謀
- 一怒諸侯懼
- 3000字
- 2020-11-01 06:46:06
三人騎著馬,剛踏出落日森林外圍不久,東邊已是一片昏暗,各種冷墨色緊緊交織在一起,重重疊疊。夕陽則沉沉西下,束束霞光像帳包籠罩住了萬里草原,充滿了神秘,落日余輝簡直猶如天神揮動著巨大的畫筆,給這片綠油油的土地鍍上了一層又一層密集紛繁的顏色。使它不再單一無華。
來到一處高地,李爰爰勒馬,駐足歇息。馬嘶了一聲,前蹄揚起,在光的映襯下像是颯爽的凱旋英豪。突然,她伸出手在嘴巴處做成了一個喇叭狀的手勢,沖著無邊無際的原野,盡情的放聲大聲喊道:“草原,你好美??!”
當然,這絕對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海子般的大草原而有所感慨,只是在落日森林經過了劫后余生,還有什么景象能比眼前的更美呢?她突然覺得人生苦短,往后一定要好好珍惜每一天的日子。她貪婪的吮吸著清香的空氣,凝望著潑墨如畫的蒼穹。
只見蒼空領主雄鷹舒展著雙翼,時而俯沖,時而盤旋,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來自高空嘹亮的鳴叫,在草原上隨風回蕩,傳遍每一個角落。像是富有人性智慧似的,回應著大地上李爰爰這個小不點的閑言碎語。
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響,鼴鼠仿佛被驚擾到,悄然間好奇的探出黑色的頭顱來,靈巧四顧,但抬頭的瞬間,看到天空中雄鷹凌厲的目光狠狠刺來,嗖的又馬上縮回洞穴,不見蹤影。
更遠處的山巒上,一大群野牛在天邊,背著光,影子拉得長長的,宛如黑色的螞蟻首尾相連,不停地蹬足遠遁,它們跑向一群山丘的背后,又緩緩消失在了視線中,如似墜入黃金長河中,泛起一層漣漪后便就再也尋不著了蹤跡……
“小妮子,亂吼什么呢,當心哨騎經過,將你捉了去!”白發老者的野馬跟了上來,扯著嗓子,紅著臉喊道。
他胯下的馬兒雖然是剛用馬套捉到的,野性尚存,烈得很。騎上的人不使出點馭馬的真本事,它便就自顧自的亂跑。還好老頭的馬術甚是精湛,將它騎得服服體貼的。
但這匹棗紅馬卻是難得的千里挑一,靈性十足,油亮亮的長鬃一綹一綹有順序地垂掛,沒有一絲一毫的雜毛,全然一片金紅之色,燃燒著火焰般的色彩,像似此刻西邊的夕陽。
它一雙藍色的眼睛純澈無比,像是海子一般碧徹,睜得大大的出奇的看向四方,又像是第一次遠游的孩童,對周圍的東西充滿了興趣與活力。
四條腿甚是粗壯,蹄子又大又圓,跑起來仿佛不沾地一樣,裹著兩個風火輪,竟然絲毫不差于日行千里的白馬芊芊。要知道芊芊可是天可汗王所賜的草原上最快的馬。如果相比之下它也不落下風,那其實和王族血統純正的戰馬其實沒有什么區別了。
連冒顏都嘖嘖稱奇,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捕捉的整個過程,一定會以為這是日日夜夜訓練而出的千里馬。那紅馬一旦感受到冒顏灼熱的目光傳來,反而更加蹦跳起來,似乎正顯耀著自己。見冒顏不理它就又跑去和芊芊逗耍去了。
很快,李爰爰聽到了老者的怒聲喝斥遠遠傳來,這才暗叫不妙,連忙捂住嘴巴,收起聲音。“對噢!”
在這片陰殤界地區,人跡雖然已經十分罕見,但動物們卻是時常成群結隊的出沒于此。不管戎狄還是三國盟軍,都會派出哨騎孤軍深入,為的是驅趕它們或者是緊跟其行的蹤跡,等到需要之時再用以宰殺,補充大軍糧食。
另一方面,哨騎也承擔著刺探和監察的本職任務,他們經常組成十到十五人的精英的小隊,在這片草原上秘密游走,繪制精密地圖,傳遞重要的情報消息。上一次,在離開阿勒斯山不久后,冒顏和李爰爰便就在一處狹道中不幸碰到過,那是一支規模稍微龐大些的哨騎,裝備精齊,勇武過人。
尋常人要是碰到,幾乎難逃其手。因為哨騎為保軍情,按軍規定是不準許私自留活口的,見到便就殺死!沒有例外。那次二人不幸碰到,冒顏硬著頭皮,提起血河劍以一敵多,生死決戰間不得不用出“狂獸”狀態,激發出最深潛能,這才招架了過來,得以逃脫生還。
“這些污濁草原的贓物若敢來,我便教他們有來無回!”冒顏翻身下馬,在芊芊身上的布囊袋中拿出一根長笛,用不容否決的口氣道,“今晚便在這附近駐扎吧,明日再去函谷關。”
說著,冒顏盤膝坐下,笛子放到嘴邊,手指按在孔子航,一曲悠悠楊揚的音律緩緩吹奏起來。
“也罷,憑我手上這把血河,量他們也不敢靠近!”老者看著手中的枝條,正色的喃喃說道。
當夕陽將天幕染成了最后一抹胭脂之色,清澈、悠揚、婉轉的笛聲中,裊裊之音在草原上緩緩漾著,慢慢深入到夜的沉靜里,伴著風,成為不知名的縹渺韻律。
李爰爰已經在一旁搭起了小帳,在河邊繼續處理白狼皮毛,塞了一些灰和干草,攤在地上讓其盡可能的風干。同時在河邊捉了些蝦子,此刻已生起火來準備再享受一番美味。
老者則臥躺著,悠閑自在,雙面微微通紅,他的手里拿著冒顏那無盡葫蘆酒,放到嘴里咕嘰咕嘰直飲,“真香!真烈!真純!這酒壺好生有趣,里面到底裝了多少酒?我怎么喝都喝不完。上哪買的?多少銀子?”
李爰爰轉過頭,道:“這你就不知了吧,傳聞此乃酒神醉仙的葫蘆,代代相傳下來的,珍貴的很,內里的酒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就是喝到撐死,也是喝不完的,放到地上讓它流淌,日積月累,斗轉星移,怕是都能都能形成一條酒河出來!”
“這么神奇,不錯,不錯!我喜歡!”老者連連嘆道,大笑起來,又繼續暢飲。
“前輩,您何時順走了我的酒壺?我竟渾然不知!”冒顏吹完曲子,拿著笛子,從山坡上走了下了。他自負武藝不差,起碼也是常年練過劍術的,自然是機敏過人,感知超群的。平時風氣流動、冷暖變化,他都在倏忽間便有所感應。
另外,無盡葫蘆酒通常會緊緊的系在上衣處,怎會悄無聲息中就飛到老者手上了呢?就算是解下來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至少會帶起一絲絲輕微的抖動吧?
可是,整個過程他竟然毫無察覺,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能,除非是鬼魅!可他又不得不以肉眼所視為信,無盡葫蘆確實在他的手中,當下不由驚奇。如果這不是偷盜,而是刺殺,恐怕他早已一命嗚呼而尚不可知。
這個老者究竟高深到何了種程度?
“嘿嘿,小子,剛才你吹得太專注了,我只是稍稍使了招‘空穴來風’,便就順來了,這有何難?”老者拿著酒壺,嬉皮笑臉道,說話沒有停歇,話音密密集集,“你想學?莫不先拜我冒顏為師?你只需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再叫我三聲冒顏師傅,我便答應于你!”
冒顏愣怔了一下。師傅?他已經拜過阿托密為師,縱使眼前的老者這般武藝高強,技術過人,自己又如何能背信徒弟的道義,轉而再拜他人為師呢?倘若他真的為此等之事,那與禽獸有何區別?
“你還猶豫什么?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們三個也算同行了一段路程了,自然得有個師傅的!莫不是……你想我的師傅不成?這可不行啊,你的武藝逼我還差。”老者努了努嘴,又搖搖頭,雙手抱胸,越說越不是滋味。
冒顏搖頭,“我師傅尸骨未寒,我又豈能在此之際轉從他人,拜其為師?”
“錯,逝者已矣!正因為你的師傅已死,才能再拜我為師。我們草原人向來崇尚自在,追求實際,踏踏實實的遵從草原上的規矩不好嗎?你何必拘泥那些南人的那老一套作風?”老者此時毫無瘋狂癥的半點樣貌,說話正常,就連話語中的意思也是這般耐人尋味。
只聽老頭又幽幽道,“倘若你的師傅仍舊健在,你就是千請我,萬求我,我冒顏也不會看你一眼!”
兩人正說話間,只見遠處騷動傳來,竟然有一支哨騎蹄踏而來,正晃著刀子向河邊的李爰爰馳來,口中大喊著,“停則活,跑則死!”李爰爰哪會傻到聽了這話?只趕忙騎上芊芊,與紅棗馬一同跑到了冒顏和老者身邊。
正在著急萬分的時刻,老者一把拉住正想要往前的冒顏,大笑道:“徒兒,正好為師用這柄血河劍給你耍一下‘空穴來風’,你且看好,這偷盜之術運用在斬劍上的無敵威力,這一招名為——無上劍道!斬風斬馬斬人皇都不在話下。創其者,姜皇宋遲至。”
說著,老者拿著一根爛木枝,轉身便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