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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校場密謀有客來諫

  • 刀劍霜寒
  • 盤弓挽利劍
  • 4251字
  • 2020-11-01 04:29:53

夜幕降臨了。

一片道路旁的樹林里,漢子升起了一堆柴火。徐春兒披著漢子從死去的那一幫隨從身上扒下來的衣物,正并著腳坐在火堆旁取著暖?;鹄锩?,漢子正烤著幾個從野地里刨來的山藥。而那匹老馬,正在一旁垂著頭,似乎是睡著了。

一天下來,這漢子的話并不多,就算是說一點什么,也是一些瘋言瘋語,根本不能提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此時的徐春兒,連這個男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她也不敢問,怕露出了什么端倪,激怒了這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她悄悄地借著火光端倪著這個眼前的瘋漢,他雖然披頭散發,臉上也臟兮兮的,卻還能看出來有著幾絲英俊。至于附近居民的口中那尊會跑會走路的山神,究竟是不是他?徐春兒也想不明白。

“懷遠啊,懷遠啊,娘說下雨天要記得收衣服?!睗h子烤著山藥,突然間說出了這么一句瘋話。

懷遠?徐春兒思索著,這該不會就是他弟弟的名字吧。

火堆里的火苗閃爍,漢子的目光里正倒映著溫暖的火光。

“衣服破了別扔,補補還能穿。”漢子的嘴里碎碎叨叨地念著。

這是什么意思?這家人生活的好窮困?在徐春兒的世界里,衣服破了就是要扔的,有補丁的衣服是乞丐才穿的。她看著火光,內心卻在思索。

突然,漢子扭過了頭,猝不及防地對徐春兒說了一句:“懷遠?!?

“???”徐春兒仿佛是被驚醒了一般。

漢子看著她,一言不發。黑夜里,天上的星星很稀疏,沒有月光?;鸸忾W爍著,照亮了徐春兒半個臉頰。漢子說了一聲“懷遠”后再無他話,而是死死地盯住了徐春兒,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寓示著他正在思考,或許說是在回憶。

他……他是在端詳?徐春兒在這一瞬間突然汗毛豎起,屏住了呼吸和漢子四目相對。周圍只能聽到火苗在噼里啪啦的響著,徐春兒清楚,這種安靜是最為可怕的,此時此刻她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漢子還在端詳著自己,徐春兒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為了打斷對方的思緒,她連忙回道:“哥哥,怎么了?”

漢子的思緒被打斷了,他微微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從剛剛那混亂的回憶里掙脫出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山藥已經烤熟了,你趕緊吃吧?!?

“嗯?!毙齑簝浩綇土艘幌戮o張的心情,看向了火焰里的烤山藥。雖然餓極了,但是當她看到柴火里那黑乎乎的棍狀烤山藥的時候,心中不免一驚,“這玩意能吃?”

徐仲叔雖然清廉,但是他的俸祿也夠徐春兒過上優質的生活了。別說烤山藥,正兒八經做出來的山藥她都從來不吃。

那瘋漢從火里掏出了一截燙手的烤山藥,掰成了兩段,一邊讓它在手里翻著跟頭,一邊用力地吹——害怕燙到自己的“兄弟”。吹了一會兒,瘋漢便將一截黑乎乎的烤山藥遞了過來。

徐春兒不敢不接,但是她捧著那烤山藥卻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從何下口。

瘋漢也隨即拿起了一個,簡單吹了吹,皮都不剝便直接下口咬。他嘴里含著著滾燙的山藥,一邊嚼一邊呼氣,把山藥的熱量全都呼了出來。他望著徐春兒傻傻地笑了,“弟弟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徐春兒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雖然從來沒見過烤出來的山藥,但是肚子餓極了的她此時也不顧許多,一口咬了下去。

“哇——好甜!好香!”

“嘿嘿嘿......”瘋漢看著她笑了。

不一會,兩人都各吃了一截烤山藥。漢子站起身來,摘下了腰間的酒葫蘆,昂首喝了一口酒,道:“我去練會槍,你自己裹著衣服先睡吧?!?

“好的哥哥?!毙齑簝翰患偎妓鞯鼗氐?。

漢子沒走出多遠,聽到這話又突然回過了頭,“不要叫我‘哥哥’,女娃子才這樣叫,要叫‘大哥’!”

“好?!毙齑簝赫×?,“大……大哥?!?

遠處,漢子借著星光在空地上舞槍,口里念念有詞。徐春兒無心入睡,她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發簪,借著火光端詳了起來。

這枚發簪是由純玉打造,整體通透無暇,是玉器中的上品。發簪約有四寸長,雕刻手法細膩雅致,看得出來是專門給大家閨秀佩戴的。發簪的一頭,一個小小的玉老虎栩栩如生,正盤著身體安靜地睡著——徐春兒屬虎。

中書有玉虎,藏金萬萬五。揮刀斬玉雕,八方來諫,四海來朝,天下九州任逍遙。

她的嘴里無意間念起了這首“玉虎謠”??粗掷锏幕㈩^玉簪,她回憶起了這發生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誕,那么的殘酷,那么的無法理解。手中的虎頭玉簪真的藏有什么驚天的秘密嗎?還是這根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發簪,只不過是有人故意編造謊言來陷害父親。無論怎樣,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F在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只剩下嘆息和不住的搖頭苦笑。

“娘說,睡吧,睡著了就不會餓了?!?

遠處,正在舞槍的漢子口中的念詞吸引了徐春兒的注意。

“這家人真的是命苦,吃不飽穿不暖?!毙齑簝亨f道,隨即又自嘲了一句:“呵呵,跟我一樣命苦。”說完,一陣困意涌上了眼簾,她裹緊了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就著柴火睡下了。

夢,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面,一場很大的火在吞噬著天與地。

人們呼喊著,求救著,逃跑著。

飛翔的火焰在天空中翻滾肆虐。

地上長出了撕裂一切的巨大獠牙。

一個人,牽住了徐春兒的手,說:“春兒,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徐春兒想努力地看清楚他是誰,但是淚水模糊了她的目光。

“爹!”她掙扎地喊了出來,“不要離開我……”

清晨的鳥叫聲驚醒了徐春兒。

她緩緩起身,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昨晚上睡覺的時候哭得太厲害,眼睛又紅又腫。她四下里望了望,柴火已經熄滅了,身旁沒有任何人。但是自己的身上卻蓋著那漢子昨天穿過的衣服。

“大哥?”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哎!”

徐春兒應聲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有一條潺潺的小溪,那漢子正赤裸著上身站在溪水里,他不再是披頭散發,而是簡單地將長發扎在腦后。他正給老馬刷著皮毛,岸邊正放著他的那個光亮的酒葫蘆。

“懷遠,趕緊過來洗一洗身子,瞧你都臟成什么樣啦!”漢子呼喊著,身旁的老馬正安靜地站在水中。

“不了,大哥!”徐春兒連忙擺手,“我……我怕冷?!?

聽見她如是說,漢子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給老馬刷洗著皮毛。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景象讓徐春兒大吃了一驚。那漢子的背上,不知道有多少條明晃晃的傷疤,有些傷疤猙獰可怖,有些傷疤細碎繁多,這些傷疤就像一副鎧甲一般,緊緊地依附在漢子的背上,徐春兒根本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人究竟經歷過什么。

不一會兒,漢子洗完了,他牽著馬兒,提起鐵槍,拿起了酒葫蘆走了過來。徐春兒揭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遞給了他。

“上馬吧,我走在前面牽著馬?!睗h子開始穿起了衣物。

“我們去哪?”徐春兒一臉茫然。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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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京師城郊,府軍衛校場之上。

數千的軍兵正在操練,作為一股禁軍精銳,他們軍容嚴整,殺聲震天,氣勢磅礴。這操練聲連在京師另一端的人們都可以很清楚地聽見。

校場的最深處,是各個千戶、校尉集會的大殿,大殿之上的牌匾被用十分剛勁的筆法寫了四個大字:軍威浩蕩。

牌匾之下,府軍衛指揮使、羽林衛指揮使、金吾衛指揮使坐成一圈,幾名帶刀甲士守在大殿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圈中一人正低著頭跪著,瑟瑟發抖不敢說話。這人正是丟下徐春兒逃跑回來的武總旗。殿外大軍的操練聲蓋過了京師的喧鬧,同時也蓋過了這里的秘密談話。

府軍衛指揮使沈大人正襟危坐,俯視著武總旗,“你的意思是,一個用九尺鐵槍的人半路殺了出來,搶走了徐春兒?”他表情無比嚴肅,嚴肅之中又透露著濃烈的殺氣。

跪在地上的武總旗不敢抬頭,只是緩緩說道:“回大人,此話千真萬確。”之前在隨從面前十分威嚴的武總旗,到了這里也變得顫顫巍巍、小心翼翼了。

“你們有多少人?”沈大人又問道。

“回大人,總共十七人,可是那徐仲叔的家丁......”

“廢物!”沈大人打斷了他的話,“都是廢物。區區一個黃毛丫頭都抓不回來,你們還能干什么?”沈大人并不關心武總旗死了多少兄弟,他只關心任務的完成與否。

武總旗即刻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驚恐地說道:“指揮使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再給下官一個機會吧。”

沈大人沒有一絲憐憫,他向外招了招手,命令道:“來人,把這廝拖下去痛打八十軍棍,再給我扔到最深最黑的那間牢房里?!?

八十軍棍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打輕了半身不遂,打重了當場斃命。就算武總旗僥幸挨過了這八十軍棍,還有那一間最深最黑的牢房等著他,一進去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不知多少人被打的皮開肉綻,然后扔進那間牢房,在哀嚎中絕望地死去。

沈大人話音剛落,殿外就走進來了兩名帶刀甲士,一左一右架住了武總旗,拖了出去。

可是那武總旗卻不甘心,他對著指揮使大人大聲懇求道:“饒命啊大人,您就看在我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份上,饒了小人一命吧!讓小人繼續為大人效命啊!”

武總旗這么一說,真的讓沈大人短暫考慮了一下。他隨即揚手道:“那就當眾打二十棍,不要扔進牢房。”他說得很清楚,生怕下面的人聽錯了。

武總旗一邊被拖出大殿,一邊謝道:“多謝指揮使大人,下官今后一定肝腦涂地,報效大人!”

看著武總旗被拖了出去,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羽林衛指揮使說起了風涼話:“此前抓徐仲叔的時候,放跑了一個人,現在不僅沒把那小丫頭抓回來,還折了那么多兵。呵呵,你們府軍衛可真行?。 ?

金吾衛指揮使道:“中軍都督府的意思是要咱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徐仲叔一家人,讓他們看起來像畏罪潛逃。這下可好了,不僅放跑了徐仲叔的女兒,還惹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沈大人露出了一絲不悅,道:“二位指揮使大人,今次請你們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取笑我,而是一同商量對策。”

“怎么?連抓一個小姑娘都要我們來商量對策?”

“當然不是,今次請二位來,是為了一件要事。”

“何事?”二位指揮使同時問道。

沈大人先是四下里望了望,接著壓低了聲音對著二位指揮使說道:“司禮監掌印太監上官堯今天要來這里和我們商討捉拿徐仲叔的事?!?

“什么?”二位指揮使滿臉疑惑,“司禮監不是該管宮里的事嗎,管徐仲叔的事作甚?再說抓徐仲叔不應該是由刑部和大理寺來干嗎,來找我們做什么?”

沈大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掌印太監親自來此,可能是另有原因。不過請二位大人放心,司禮監是皇上身邊的人,他們應該還不知道我們抓了徐仲叔,不然的話我們可能早就身首異處了?!?

羽林衛指揮使和金吾衛指揮使思索了片刻,覺得沈大人說的不無道理,隨即又問道:“司禮監來此商榷,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沈大人道:“所以今次請來二位,就是為了此事。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上官堯昨日差人來稟,說是今天要來府軍衛找我們商討捉拿徐仲叔的事。現在咱還不知道那上官老賊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所以先統一說辭,等那上官堯來了,也好應對。”

“嗯?!倍恢笓]使大人一同點了點頭。

沈大人補充道:“若是那上官堯問起徐仲叔的事兒,咱們就一概說不知道就行了。其他的,二位大人隨機應變?!?

與此同時,殿外的值日哨衛來報:“司禮監掌印太監上官大人帶人來見?!?

沈大人心中暗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彼麊栔等丈谛l:“上官閹豎帶了多少人馬?”

“稟大人,加上上官大人總共只有六人?!?

沈大人隨即對二位指揮使說道:“走,出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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